正文 341、臆測賭局,失了開端(七)
歐陽景軒在想,雖然從開始,到後來……他都認為西蒼便只有他能繼承了那皇位。可這天下不是他的命,百姓安樂縱然是他想要的,卻只有她……才是他的命!
郝宗九那邊的事情一了,陳瑄提出的改革一旦定了,這西蒼便沒有任何國家能夠左右……就算他哪一天走了,有二哥和五弟在,他這天下交的放心。而他也確實想要給玲瓏一個太平盛世,只有這樣……她和離墨,許是才能縱情山野,過那策馬奔騰,笑傲天下的事兒。
「一直在騙你,你便還願意相信我給你的承諾嗎?」歐陽景軒緩緩輕咦,嘴角確實蔓延了一抹戲謔的淡笑,那一雙狹長的鳳眸更是溢出讓人迷亂了心的妖冶。
一直以來,風玲瓏總覺得這大陸上四大美男子各有千秋,可最後卻發現,他們在她眼裡都變成了一種……不管是變態的不明所以要得到她的楚凌,還是一直甘願相讓和等待的夜擾,亦或者明明冷淡世事卻因為千年等待而甘願墮入凡塵的離墨……以及,這個面前邪魅如斯,睥睨天下的王者歐陽景軒,不過都是一種對某些事物的執念罷了。
而她呢?!
風玲瓏淡淡收回視線,卻不經意的落在了歐陽景軒擒著她手的那如玉手指上……他到底是過去的皇子,如今的一國之君,卻不似離墨那真真兒是無繭的雙手,他的掌心有薄薄的繭子,那是練劍留下的。可也因為如此,他的掌心讓她有著說不出的心疼……
「自是不信的……」風玲瓏輕嘆一聲的說道。不管是他為她還是有其他原因,他從始至終確實是騙了她。
「嗯。」歐陽景軒嘴角的笑意加深,不嗔不惱,反而眼底綻出一抹舒心的笑意,「不信自然是好。」
風玲瓏顰蹙了秀眉,倒是她氣惱了起來,一把掙脫了歐陽景軒的手,不經思考,反射性的說道:「歐陽景軒,你的命……是我的!」她的言語很急,一雙星眸更是嬌嗔了起來,那樣子,本該是仇恨的言語瞬間成了情人間的小磕小碰。
歐陽景軒靜靜的看著風玲瓏,有那麼一刻,他的腦子裡什麼也想不來,只是看著風玲瓏的樣子……他的命,從來便都是她的!
下一刻,兩個人彷彿都驚愕了當下……歐陽景軒大手托著風玲瓏的後腦向自己拉近,他就這樣情不自禁的貪婪上了她的唇舌和嘴裡那甘甜中透著一絲葯苦的氣息。
是什麼東西從心扉里炸開,風玲瓏只是瞪大了眼睛,忘記了思考……而歐陽景軒卻是憑藉著本能,深深的索取著她嘴裡所有的美好。那是一種瘋狂下不願去想,也不管不顧的念想。那也是一種壓抑在內心,經歷過風風雨雨的思念……這個人,是他的妻,是他的后……可偏偏,卻又不是!
風玲瓏微微掙扎了下,心裡兩端一下子失去了平衡,彷彿想要沉迷在歐陽景軒如此的攻勢和吸吮下,卻又知道,這不應該……
歐陽景軒也不知道著了什麼魔,任由著風玲瓏掙扎,卻依舊狠狠的吻著她,甚至不讓她有半分的退縮……人都有私心,他也有。即將的離別他不知道是怎麼個光景,或許是一生,或許還能再續前緣,誰知道呢?!可他如今便就想這樣……也許,只有這樣了,他還能心存了一絲活下來的念想……他說了,他還有許多不曾做,他還想去做。
如果楚凌事情了了,他有幸還能和她糾纏……那不管上窮碧落下黃泉,她……他再也不願意放開!
歐陽景軒的霸道終於讓風玲瓏的反抗停歇了下來,也只能被動的承受著他給予的一切,繼而隨著他而動著……她不知道這樣的感覺算不算得可恥,可他的行為,讓她的思緒停留在了那數個翠竹軒與楓臨軒牆頭的夜晚,沉迷在了夜麟國那為數不多,卻深刻了終身的日子……
月影浮動,寒風刺骨,卻也不曾將兩個唇舌糾葛在一起的人分開,許是天地間也突然悲哀了起來,為這一對愛而不得的人。
梅子站在廊下,偷偷的抹著眼淚。
那時,她初聞主子歿殤了后,她提著劍指著皇上……那一刻,她發狂的幾乎就將劍送入了不躲不避的皇上的胸膛……卻是最後,被小豆子硬生生的擋下。
她還記得,小豆子那般哭著,他護著他的主子他的爺兒,哭著吼道:「爺兒比梅主子還苦,爺兒的痛苦你們都不知道。」
她發了瘋,哪裡顧的了小豆子說什麼,只想要殺了皇上后,隨著主子和丫頭她們去了……那樣,奈何橋上,大家也不孤單。
只是,她卻怎麼也沒有想到,很多事情真的讓人不知所措……就算是親眼所見,親耳所聽,也未必是真的。
誰曾想到,皇上為了主子甘願以身試毒,身下蠱蟲?又有誰會知道,皇上為了主子能夠不對他再動情,甚至恨他……做了那些讓自己痛不欲生的事情?!
情愛是什麼?她不知道,也沒有嘗試過……卻看了主子一年浮華,看了皇上六載悲傷。
此刻,她竟是有種,不行……主子就和皇上一起吧。不能同生,能夠同死也是幸福的……不是嗎?
可偏偏……皇上說,只有活著,才有萬般可能。死了,便什麼都沒有了……
梅子又偷偷抹了一把眼淚,主子如今的狀況皇上那夜找她深談……經過初見,主子想要衝破記憶而昏迷的事情后,她又怎麼敢將所有的一切告訴主子?!
她那夜問皇上:你這樣不傻嗎?你這樣不苦嗎?
他卻只是靜靜的看著床榻上的人,輕輕坐下,拂了她的睡穴后將她輕輕納入懷裡,緩聲說道:「為她做的……便不傻。能為她做,又何來苦?」
梅子背過了身,她不是個愛哭的人,卻如今看著皇上這般,總是不能自已。
福東海也是輕嘆一聲,直教人生死相許的愛……也不過如此了。他本以為他對梅妃已然傾盡所有,如今和爺兒相比,卻是小巫見大巫了。
而此刻悲傷的,又豈會只有梅子和福東海?!
那鳳鸞宮的牆頭上,一抹黑影佇立在那裡,墨發墨袍……就好似和黑寂的夜融合到了一起。只是,那一雙如墨的瞳仁淡淡的散發著複雜的光芒。
離墨看著歐陽景軒和風玲瓏吻在一處,沒有嫉妒,沒有生氣,卻都是悲哀……只是,就真的沒有嫉妒和生氣嗎?也許是有的,只不過如今更多的是對天地間,甚至千萬年來,魔界與天界僵持不下的糾葛。如若不是,又何來如今這一切……
離墨收回視線,他許是裝的,許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對此刻所見……最後,也只能轉身飄然而去。就算要爭,就算要奪,那也是一切塵埃落定后。
歐陽景軒,想來我們彼此也有著最後的共識……
西蒼如今的安靜,倒映襯著夜麟國和日昭國的戰事連天。
相較於夜麟國如今的死撐,日昭國更是黔驢技窮,幾乎被逼的失去戰局。而就在陸少雲一籌莫展的時候,西蒼暗地裡突派軍隊支援,突襲後方,擾亂了楚凌的人的計劃……楚凌的人完全不知道這批人是怎麼抵達的,自然也不知道是從哪裡冒出來的。只是彷彿他們從天而降,和陸少雲那邊兒的人前後夾攻,出其不意攻其無備,不過兩三個來回,已經將楚凌的人打的潰不成軍。
而夜麟國幾乎也是如此……完全效仿了當初楚凌的人的突入,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真正是打了楚凌的臉。
楚凌背負著手站在院內,看著天色,嘴角溫潤的淡笑始終不曾散去……
風雲暗暗咧嘴,他很怕主上如此的笑,往往這樣笑的時候,他總覺得會風雲變色。
「歐陽景軒下的一招好棋……」楚凌的聲音幽幽傳來,不是諷刺,而是一種作為敵對的敬佩。
一直以來,他都認為這天下歐陽景軒是個禍端,卻想不到……歐陽景軒竟然可以將他所有的一切都計劃在裡面,甚至,偷天換日!
好一招障眼法……楚凌暗暗輕嘆一聲。只是,隨後他微微蹙了眉心,收斂了嘴角的笑意。他如今身份不同,縱然神力不曾完全的恢復,可自然也不是一個凡界之人可以完全揣度的……歐陽景軒,到底是什麼人?!
「離墨手中那暗凕火珠尋到了嗎?」楚凌問道。
風雲暗暗咧嘴,「還不曾……」他頓了下,接著說道,「那邊兒說,離墨隨身帶著,從未曾又一刻放下,不得機會。」
楚凌沒有再說話……暗凕火珠是天界之物,他如果神力完全恢復,自然想要,便能憑藉意念奪回。可偏偏如今不行……那東西有天地之精華,更有魔界想要的精髓。如果離墨最後用了它來衝破封印,那是一件麻煩事。
思來忖去,楚凌眸光不由得變的深邃起來……也許,那最後一法,不得不用了。
皇宮,御書房。
寧默灃輕睨了眼臉色不好的寧默元,只覺得喉嚨發癢的咳嗽了聲,急忙說道:「皇上,臣和顧老還有事協商,先行告退……」
歐陽景軒坐在御案後面,菲薄的唇角輕挑了個肆意的弧度,微微擺了下手后,寧默灃不作停留,看也不看寧默元投遞過來的殺人目光,一溜煙的跑了……
「噗嗤」一聲傳來,有女子嬌笑了聲。
寧默元的臉色越發不好,斜睨了眼身邊兒穿著端雅,卻那笑意豪爽的女子,臉色更是陰沉沉的。
「能邀請到大皇子和皇妃來此,是朕的榮幸。」歐陽景軒淡淡開口。
寧默元冷哼一聲,「我們一點兒都不想來……」
「謝皇上邀請!」
寧默元的話落下,他身邊的女子也同時話音落下……頓時,他黑著臉就瞪了下那女子。那女子也不介意,只是撇了下嘴,朝著他擠眉弄眼了下,眉眼間倒是有幾分討好之意。
歐陽景軒看著這女子,心下不免暗贊一聲:果然是位佳人,到無非寧默元如此上心了。
「朕讓默灃邀請大皇子和皇妃前來的意思……想來,二位也是有所了解的。」歐陽景軒淡淡開口。
「哼,是邀請還是脅迫?」寧默元冷哼,「上次來時,到沒有想到皇上有這等本事,如若上次便知,你和西蒼,甚至天下的事情,又和我何干?!」
歐陽景軒有些愧疚,卻也只能壓下,「用了不當的方法邀請大皇子和皇妃前來,到底是朕失了氣度……可如今不得不為,倒也不能拘了小節不是?」
「哼!」寧默元又是一聲冷哼,倒是沒有在說什麼。
寧默元身邊的女子探手,輕輕拽了下他的衣袖,什麼話也沒有說,只是臉上的表情極為的豐富……看著他這樣子,寧默元依舊生氣,卻最後也只是扯開了衣袖,氣惱的起身離開了御書房。
歐陽景軒輕嘆一聲,頗為愧疚的說道:「到讓皇妃為難了。」
司徒宛心含笑搖搖頭,「皇上會來找,這一劫逃不過……」她悠悠開口,「這是前世欠下的,自然是要還的。」
歐陽景軒微微蹙眉看著司徒宛心,又一個提及前世的……
「皇上不要開那個口。」司徒宛心含笑說道,「宛心也只是欠下皇上一事,如果皇上問及前世,那皇上想要我做的事情,怕就不行了……」
「皇妃是聰慧之人。」歐陽景軒含笑說道,對於她看穿了他的心思有幾分敬佩。
司徒宛心只是笑著搖搖頭,也不解釋她為何能看穿……前世是那般人物,她怎麼能看穿?不過是這一切,都是這人前世就已經安排好了的……不過,就算那麼緊急之下,他也能留下幾招後手來以防不測,到底是讓人有種佩服的。
可是……
司徒宛心嘴角滑過一抹狡黠的笑意,眼底更是靈動起來……這人前世就落下后招,她也怎麼說都要好好學學。
「另外……皇上的事情宛心不會拒絕,哪怕會對宛心有不好。」司徒宛心依舊含笑說道,「所以,宛心附加了一事,希冀著皇上能夠應承。」
「你既拿她說事,朕又怎麼會不應?」歐陽景軒輕咦一句,一雙狹長的鳳眸看著司徒宛心,竟是從外到里,將她看了個透徹。
前世不管他是誰,或者安排了什麼,可如今司徒宛心的話顯然是今日一事,是前世她欠他的……而她偏偏又拿玲瓏說項,說不得是什麼事情,他卻不得不應承。
「皇上爽快之人……」司徒宛心嘴角咧開,「其實,事情很簡單,只是希冀皇上應承一門親事……關於太子殿下的!」
歐陽景軒微微蹙眉,想也沒有想的就回絕了,「不行。」
司徒宛心微微一愕,顯然沒有想到歐陽景軒會回絕的這麼快……
「玲瓏是我命,可沅兒是她為我生的唯一子嗣,」歐陽景軒幽幽解釋,「雖然玲瓏如今不復記憶,可朕懂她……自然,她不希望孩子被既定了路。何況……關乎身邊貼心之人?」
司徒宛心一聽,莞爾一笑的說道:「那皇上可以放心……我也只求一個機會。」她神情靈動,挑眉說道,「我只求太子殿下的一個機會……到時候,我會將人安排到他身邊,如果他們能幹柴烈火的,不管對方身份和出生,我只求皇上不干預。」
歐陽景軒這次並沒有回絕,只是垂眸沉吟了下,最後微微頷首,「好!」
司徒宛心聽他首肯,眼底深處滑過一抹雀躍……只是,歐陽景軒沒有想到的是,她安排在沅兒身邊的女子來頭有些駭然,這什麼禮節規矩在那女子眼裡通通是個……嗯,是個屁!當然了,這不雅的字都是那女子傲嬌的說的……
而他更沒有想到的是,沅兒明明打小在宮裡長大,這禮儀更是念得緊,最後卻硬生生的被那女子的天馬行空的舉止給弄得只能待在她身邊……以防禍害其他人。
當然了,那都是以後的以後,將來的將來的事情……那個時候,誰知道誰是誰,又誰的身邊是誰呢?!
和司徒宛心達成了協議,歐陽景軒也算是落了心……她有能力鎮住玲瓏體內的小鬼,自然,他們的計劃也就依舊,也就沒有那將風玲瓏推給楚凌一說。
只不過,這事兒離墨做了也是極大的損傷,自然司徒宛心的傷害也是不小……這也是為何寧默元不願意的緣故。只是可惜,寧家有條不成文的規矩,那就是心屬之人能得一願。歐陽景軒拿的就是寧默灃身上的……因果輪迴報應不爽。寧默元當初為了司徒宛心幾乎將寧家賠上,那一願已經用完了……如今是答應也要答應,不答應也要答應。
離墨和歐陽景軒在鳳鸞宮院內弈棋,寧默灃和寧默元兩側觀望……可誰此刻的心思都不在這棋盤上,都在那寢宮內的施術上。
司徒宛心雖然應承了,卻並不是有萬全的把握就一定能將風玲瓏體內的小鬼鎮住……好在機會極大。不過,眾人心裡還是不安……
寧默元是因為司徒宛心,離墨和歐陽景軒由於風玲瓏,而其中,歐陽景軒和寧默灃又念著二人,更是心力憔悴。
「朕輸了……」歐陽景軒手中擒了一子,久久不落後淡淡開口。
離墨並沒有說話,因為,所有人都聽到了寢宮門的方向,傳來了聲響……幾乎同時,所有人起身,就在門大開的時候,眾人已經施展輕功到了門口。
「如何?」歐陽景軒沉聲凝著的問道,一雙鳳眸緊緊的盯著司徒宛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