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膽小如鼠
替他死?誰?誰能替他死?
楚宏浚可是實在是想不出來,但他為了自己活命,已經顧不上許多,他結結巴巴的開口道:「好,好,煙兒,你說,你說要讓誰死?孤王,孤王什麼都聽你的,什麼都聽你的!」
都聽他的?步非宸冷笑出聲,接著慢悠悠的坐在了他一旁的座位上,似乎連看他一眼都懶得俯身一般的輕蔑表情。
「楚宏浚,想當初,沈雲淑夥同幾個畜生誣陷我蘇家的事情,你應該還沒有忘記吧?」
「朕……」
「嗯?」
一來一往之間,只是一個字,卻被步非宸強大的氣勢壓得透不過氣來。
儘管楚宏浚想要在蘇如煙面前重整起鼓,但是他卻發現時過境遷,他不再是以前那個意氣風發的楚宏浚;而面前這個也再也不是會用一雙迷戀眼神盯著他的蘇如煙了。
頓感喪氣,楚宏浚苦笑出聲:「煙兒,只要你能饒過孤王,孤王什麼都聽你的。」
「很好,你這般馴服的模樣,實在是讓我想起了多年前我曾經豢養過的一條狗,你說……像嗎?」
他堂堂一國之君,豈容一個女人如此放肆的在這裡抨擊他?
可儘管楚宏浚在這個時候突然從地上站起身形,卻在步非宸那雙冰冷的瞳孔映射之下,再次委曲求全的跪了下來。
「煙兒說……什麼就是什麼!」
「那你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擬旨?」
擬旨?他該寫些什麼呢?
步非宸看著他一臉茫然的表情,隨即譏笑出聲,從懷中掏出一張紙,直接丟在他的頭上。
「按照這上面的寫,如若他們不死,那下一個死的人就一定是你!」
渾身戰慄不已,卻還是將那張紙從地上檢拾起來。
看到上面所寫的每一樁,每一件,這些似乎都是他曾經插手做過的惡事,沒想到步非宸竟然知道的這麼徹徹底底。
如今對眼前這個說是重生的步非宸,他已經完完全全的相信了。
在劫難逃,這四個字在腦海之中揮之不去,但楚宏浚直到這個時候,也仍舊心存一絲幻想……
他幻想著蘇如煙在心中哪怕是還有那麼一點點的對他的眷戀,那他就不會死!只要他活著,其他一切都好說!
看著楚宏浚那雙透著冰冷與殘忍的眸子,與他夫妻一場,又怎會不知道他的心中所想?
步非宸哼笑起身,慢慢的已經朝著宮外走去。
這身新嫁娘的衣衫,是她一輩子的恥辱,今日將它拿出來,不過就是要讓自己對以往所做過的事情有個交代。
足下噠噠的踩踏著泥窪的水聲,使得那雙通紅的牡丹富貴繡花鞋也沾染了不少泥水。
但步非宸卻好像是一抹幽魂一般,踉蹌著,朝著他自己的房中走去。
這才剛一進門,那在宮中遍尋不到他身影的風無眠此時已經抬起了頭,卻又足足的愣在了當場。
「……爺?你這是……」
沒等他把話說完,但見那九曲鳳冠之下,幾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已經潸然淚下。
「爺,您這是怎麼了?爺……這身衣衫……」
風無眠結結巴巴的難以自持,但就在此時,步非宸卻朝著她沖了過來,一把抱住了她的肩頭。
「無眠,我報仇了,我終於報仇了……他們是不是可以原諒我了?他們是不是就能安息了?」
淚水早已將肩頭的衣衫打濕,聽著步非宸哽咽的嗓音,風無眠也不知道究竟該如何安撫面前這個像極了孩子一般痛哭失聲的主子。
恍然間,她無奈至極的抱住了步非宸的肩頭,不停的拍打著她的後背說道:「爺,不管發生了什麼事情,都過去了,一切都會變好的,是不是?」
會變好的?會嗎?也許……真的會如無眠所說的那樣,一切都會變好吧!
步非宸猛然間吸吸鼻子,抬起頭的瞬間又將眼角的眼淚凝結,看向風無眠的時候,終於露出了笑容。
「對,會變好的!一切都會變好的。」
主僕兩個人相視一笑,卻並不知曉這寂靜的深宮之中,無時無刻都有那麼一雙陰暗的眼神在角落之中。
此時那眼睛像是受到了莫大震驚一般盯著那燈火通明的熙國攝政王的寢宮;他剛剛究竟看到了什麼?
距離沈皇后這個投敵叛國的罪人伏誅的日子不過短短數日,楚國上下卻已經風聲鶴唳,人人自危。
沒有其他什麼原因,只是因為楚王那一句要為蘇皇后一門沉冤得雪,所以當年與沈雲淑沆瀣一氣的所有人幾乎都被摘了腦袋。
步非宸但見著如今家破人亡的各種局面,心中除卻感到快慰之外,竟然還隱隱的透著一股荒涼。
這就是她曾經的家,曾經的國……只不過就因為她蘇如煙走錯一步,不僅蘇家滿盤皆輸,還有著楚國天下,爺早就已經輸了。
如今民不聊生,逃亡流竄的人大有人在;民聲載道,估計這楚宏浚的末日真的已經不遠了。
手中拿著一封書信,久未見的笑靨終於浮現在臉頰上面。
風無眠睨目端看著,不用想,能讓爺舒展了眉眼之人,必定就是皇上。
此時也跟著心情大好,風無眠低語道:「爺,皇上說了什麼?」
「他問我什麼時候班師回朝!」
這好似情人之間的思念卻一瞬間就讓步非宸又紅了臉,她愛嬌的掃了一眼風無眠,低聲說道:「你倒是學會調侃認了!」
「冤枉,屬下哪兒敢啊!就是看著爺今天心情格外不錯,我就隨口問問。」
風無眠也跟著喜笑顏開,但此時房門外卻好像是突然響起了很多嘈雜的聲音。
二人同時抬眸,風無眠有些略顯緊張的說道:「爺,我去看看外面出了什麼事兒。」
但未等他邁步踏出房門,外面卻已經衝進來一群人。
幾個宮中的內侍想要阻攔,卻都被那群人推搡著摔倒在地。
一臉哭喪著轉身就看到步非宸那張逐漸冰冷的面孔。
誰還不知道這熙國的攝政王是出了名的陰晴不定?這要是因此而訓斥他們,該如何是好?
「攝政王,奴才們想著要阻攔來著,但是各位大人們硬是要闖進來,奴才們實在是阻攔不住啊!」
總說先把錯事丟到旁人身上逃避責任,這怎麼也算是一條求生之路。
幾個下人惴惴不安的跪在那裡,步非宸凝眉掃了一眼,慢慢的揮揮手,竟然沒有出言震懾,也還真算是他們今天得了便宜了。
步非宸起身,慢吞吞將上官扶蘇那封書信揣到了袖口之中,這才轉身輕笑道:「各位大人今天到本王這兒來做什麼?」
「攝政王,老朽們實在是沒有了活路,萬般無奈之下,爺只好來找攝政王你了!」
「幾位大人這是哪兒的話,什麼叫沒有活路了?再說,這裡是楚國,你們找本王這麼一個外姓人做什麼?本王可是遲早都要回到熙國的。」
這才是最要命的地方,如今有這個步非宸坐鎮,那楚宏浚都已經開始發瘋了;如若眼前這位直接回去了,那他們的活路豈不是就真的一點兒都沒有了嗎?
想到這裡,為首之人已經報腕看向了步非宸。
「攝政王,老朽們是想要請攝政王您救命啊!」
「哦?」步非宸一陣輕笑,似乎覺得他們的話統統都是玩笑一般。
再次坐在椅子上,輕描淡寫的用帕子擦拭了幾下小手指上淡淡的墨跡之後,步非宸欣然開口:「這話怎麼說的?各位大人可是楚國位高權重之人,又怎來的向本王求救這一說?」
「攝政王啊!是王上,是王上啊!」
另一個禿頭的胖子似乎已經按耐不住,他不停的來回踱著步,似乎很是心煩意亂的開口。
步非宸雖然已經知曉他們今日前來的目的,卻還是佯裝不懂的低眉問道:「楚王?他怎麼了?」
「攝政王啊,你可能不知道,王上他現在已經變得神志不清了,他……他這些天每天能做的事情就只有殺人了。」
聽到這裡,步非宸暗自冷笑,看著面前這幾個眉宇間分明就綴滿了不安的老頭子,心想著當年他們在蘇家慘案之中所扮演的角色,不覺慢慢的陰沉了臉色。
「楚王殺人?這件事本王倒是也讓聽說了;但是楚王那是為了替蘇皇后一門平反,本王覺得他也沒有做錯什麼啊!」
沒有做錯?那也就是說,他們就該死了?
幾個人惴惴不安的相互看著彼此,那老頭子慌忙搖著頭說道:「不是,不是這樣的啊!攝政王,你可能有所不知,當年的蘇家,他雖說是冤枉的,但多多少少也還是有些罪過的,不然也不會落得那樣的下場!」
砰的一聲巨響,那正在侃侃而談之人被嚇得猛然間就瑟縮了脖子,他茫然的抬起頭,卻一眼就看到步非宸已經將一隻水杯捏碎。
血水順著掌心間溢了出來,但這小子臉上卻始終都掛著一絲令人望而生畏的笑模樣。
「呵呵,各位不必驚慌,本王剛剛就是一時沒有握緊茶杯罷了;無眠,去給幾位大人上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