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十七章
一笑傾人城
「方慧榮,他要追求的到底是什麼?」
邢苑停下腳步,看著段磬,「他這樣費盡心機,建造出地宮,挖掘出前朝的寶藏,他要的到底是什麼!」
段磬瞭然地回望她。
「來見他的女客,應該是許貴妃,我不明白,為什麼宮中的貴妃都會牽扯進這件事情裡頭來。」
「他的另一個身份正是許貴妃的貼身侍衛劉興。」
段磬猜想,在許貴妃面前,怕是方慧榮依舊是用劉興這個假名字,將許貴妃都一起瞞在鼓裡。
而許貴妃身上有什麼?
邢苑飛快地看了他一眼,她與許含璋的聯繫在於那個能夠讓許四隔了許多年都念念不忘的女人。
「那個人是我的母親,會不會也是許貴妃的母親?」
如果真是這樣,邢苑與許含璋,甚至顧瑀,難道都是有血脈關係的。
一想到顧瑀,邢苑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沖著段磬強笑道:「我覺得我娘親很溫柔可人,應該不會生出顧瑀那樣的孩子。」
「我也覺得不會,怕是有一部分秘密是留在許家了。」
「那為什麼許四不知道?」
「許含璋的心機頗重,許四不是她的對手。」
兩人心懷竇疑,走到那個僕婦所指的屋子前。
四周極靜,有些很輕微的聲音隔著屏障傳了出來。
邢苑嚇了一跳,那呻吟的女聲分明就是許貴妃,這種事情又不能一個人假裝出來,屋子裡的男人是誰,就不言而喻了。
這個,這個給皇上戴綠帽子可是大罪行。
難怪這間屋子周圍,半個守衛的人都不見。
沒準就是被方慧榮給遣開,免得人多口雜。
她探究地看著段磬,意思問他,要不要進去?
段磬一笑,這個時候不進去,更待何時。
一掌將門給劈開,拖著邢苑的手,就徑直闖了進去。
「不該看的,就別看了。」
邢苑唔了一聲。
就聽到許貴妃驚呼連連,飛快地抓過什麼被子衣服的往身上蓋:「什麼人,什麼人膽敢闖進來,劉興還不……」
慌亂的目光正好見到段磬的臉,許貴妃的呼叫就像是被什麼卡死在嗓子眼裡。
「貴妃娘娘真是好興緻。」
段磬慢條斯理地說道:「我們見門戶大開,兩位又這般乾柴烈火的,實在是不好意思打擾,可要是真的不進來,又有太多的疑惑不解,實在想問一問,所以,只能打擾到兩位的雅興了。」
許貴妃被他說的,臉上一陣白,一陣紅。
最開始的時候,她在段磬面前的形象,高高在上,就如同那伸手不可觸及的雲朵,嚮往而留戀。
沒想到,天都一別,他像是醍醐灌頂,什麼都看開了。
結果,她的形象,一落千丈,總是被他見到最不堪的那一面。
怕是,從今往後。
他都不會對她有任何的念想。
他的眼睛里,只有邢苑這個賤人!
邢苑大大方方接受了許貴妃怨毒的眼光。
她才不會相信自己的娘親會有這樣的孩子,肯定恨死哪裡搞錯了:「我看許貴妃好似一點不在乎,她與旁人通姦被我們發現,也不怕你這個親外甥,會兩句話捅到皇帝舅舅面前去。」
「苑兒沒有在皇宮裡過過,就不懂期間的道理,許貴妃這是有恃無恐,皇上的臉面比天大,誰會壯膽去和皇上說明,他的貴妃千里迢迢借著省親的名頭,出來與人通姦,知道的人,一樣是個重罪。」
「我還真的是不知道這些,難怪許貴妃到這會兒了,連衣服都不穿,還在大呼小叫的。」
許貴妃被他們兩人一唱一和,氣得隨手抓過床頭邊的花瓶就要砸過來。
反而是方慧榮走過去,按住了她的手。
「劉興,你替我掌這個賤人的嘴!」
方慧榮將花瓶拿過來,將自己的衣物都穿戴起來,始終都不說話。
許貴妃察覺到似乎有哪裡不對勁,疑惑地看看這邊,又看看那邊。
「劉興,你不用怕他們,他們不過是狗仗人勢,其實,根本對我們沒有絲毫的威脅。」
方慧榮淡淡一笑道:「娘娘說的是,他們對我沒有絲毫的威脅。」
同樣一句話,差了一個字,結果自然不同。
許貴妃也不是尋常人等,一聽之下就區分出差別。
「劉興,你的話是什麼意思?」
「這裡沒有劉興。」
方慧榮忽而一笑,十分地詭異。
許貴妃更加不懂他的意思:「你不就是劉興?」
「這世上根本就沒有劉興這個人,貴妃娘娘要是不明白的話,我替他回答吧,他本姓方,若是一定要說個身份,他是我的前夫。」
邢苑不願見方慧榮拿捏著這些當有趣,她來個快刀斬亂麻,速戰速決。
「你的前夫,你不是個寡婦嘛,你的前夫幾年前不是就死了嗎?」
許貴妃越聽越糊塗。
「我也以為他早幾年就死了,沒想到卻忽然又冒了出來,他的身份卻變成了劉興,變成了貴妃娘娘的貼身侍衛,我想娘娘手裡一定有什麼對他的好處,他才會出現在這裡的。」
「好處,好處。」
許貴妃重複了兩次,眼睛驟然睜大:「難道說,那捲羊皮畫的藏寶圖,那是我們許家的東西,如何又會與你有關,你是怎麼知道這些的!」
「什麼許家有關,那張藏寶圖與你們許家根本就沒有一點的關係,既然都說開了,不如聽我說個故事可好?」
方慧榮不緊不慢地說起,另一個版本的故事。
前朝最後一個小公主帶著形影不離的侍女與侍衛。
大隱隱於市數年,撮合著身邊的兩個人成了親,生了一對龍鳳胎。
沒想到,不知如何被舊臣發覺了蹤跡,緊纏著不放開,用各種借口將小公主請到家中居住。
小公主心思單純,又見舊臣熱情,就放下戒備,隨之而來。
小住半年後,那箇舊臣露出真面目,奪了小公主珍藏在身邊的藏寶圖,殺了忠心護主的侍女和侍衛。
幸而小公主被舊臣府中的一名門客救走,不知所蹤。
那名舊臣費盡心機,又找了數年都探訪不到其下落,只得將那一對雙胞胎留在府中養大。
對外宣稱說是,他與外室所生,大房正妻不能忍受,將外室趕走,只留下了孩子。
盼著小公主念及這兩個孩子的安危,會回來探望一次。
說到這裡,方慧榮沖著邢苑笑了笑道:「你別問我,怎麼會知道這個故事的,這天底下的事情,既然做得出來,就沒有那不透風的牆,總是會有人知道的。」
邢苑心底一盤算,許含璋與顧瑀才是那一對龍鳳胎的話。
那麼她的母親,她的母親,就是故事中的前朝小公主。
「那個門客不過與小公主一面之緣,為什麼會捨命救了她出來?」
邢苑直問道。
方慧榮一雙眼,直勾勾地看著她:「美人一笑傾人城,許四不過是幼年時見過她一眼,就念念不忘,更何況是一個成年的男人。」
邢苑聽了這些也才明白,為什麼許含璋明明是外室所生,卻比正妻所出的許四年紀大了一截,而許四又為什麼會記得那個多年前見過的女子。
原來,一直是記憶的偏差。
許四見到小公主的時候,其實已經是個懂事記事的。
不過是後來許家當家人另外編造出了故事,混淆了諸人的視聽,打破了年紀的限制,成為許家最忌諱的事情。
沒有人敢再多問,自然也就沒有人會提起。
所以,後人再說起的都成了那個偽造而出的故事。
雲里霧裡的,連許四都相信了。
「你說什麼!我不是許家所出,卻是什麼侍女生的!」
許含璋哪裡肯接受這樣的事實,不甘地指著邢苑的鼻子。
「難道,這個賤人,才是公主的後人,她是公主之後,我卻是下人之後!」
方慧榮根本不同她客氣,爽快地給了她一記耳光。
「她的身份何等尊貴,你居然敢用這樣的賤稱,真正是罪該萬死了。」
「劉興,你居然敢打本宮,你才同本宮做了那魚水之歡之事就敢打本宮!」
許含璋畢竟是宮中的貴妃,哪裡真的能夠受得起這樣的氣,顧不得臉上火辣辣的,叫喧著撲過去就要同方慧榮扭打。
「離了本宮,你什麼都不是!你連個侍衛都做不上!你居然敢打本宮,你真是活得不耐煩了。」
方慧榮實在夠利索果斷,直接一掌劈在許含璋的后脖頸,她無聲無息地軟倒下來。
「這張聒噪的嘴也是該時間閉上了。」
方慧榮冷冷看著橫卧在冰冷地上的許含璋。
而他回過臉時,卻恭恭敬敬地以膝觸地,給邢苑行禮。
「公主殿下,屬下等了這些年,終於可以迎回殿下了。」
邢苑目不轉睛看著他的發頂,沒有喊他起身。
段磬一直在旁靜靜而聽,這個時候,他不想插話。
「公主殿下。」方慧榮以為這樣的做派,應該是水到渠成的時候了。
怎麼邢苑依舊是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
既不感動,也不激動。
好似,那樣驚心動魄的故事都是他臨時起意,編造而出的。
「難道說,殿下不相信屬下的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