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喜得來的妻室
有一次秦始皇出巡,允許人們隨意觀看,他看到了秦始皇,長嘆一聲說:「唉,大丈夫就應該像這樣!」
這個劉邦的志向果然不小,他就是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而且在他的思想模式之中,「大丈夫」就等於是皇帝。這對於身為草芥小民的劉邦來說,的確可以說是驚人之語,狂妄之想了。但是,正是這個理想,讓他不再滿足於小小的亭長一職,他整個人煥然一新,開始了百折不撓的奮鬥。
「志高則品高,志下則品下。」在數十年艱苦卓絕的南征北戰中,他充分運用了自己的人格魅力,麾下會集了一大幫謀士勇將,屢敗屢戰,終於滅秦平楚,為解救黎民於秦朝的酷刑苛政、秦亡后紛飛的戰火立下汗馬功勞。而他開創的大漢朝,對於國家的昌盛,人民的溫飽,更是功勛卓越的。
此時劉邦已然成年了,雖說呼朋喚友,行為放蕩,倒也不是什麼大罪。只是,作為人子,必須得考慮成家立業,上孝敬雙親,下養兒育女。劉邦同志這個時候在當時當地可算是一個不務正業的傢伙,想讓人家將姑娘白白送給劉邦吃苦,這樣可算是羊入虎口了,所以即便姑娘願意,父母也不會忍心的。
眼看著劉邦同志也就步入大齡青年的行列了。
劉邦雖說好色,結婚生子卻都很晚。劉邦的大兒子叫劉肥,後來封作漢王朝的第一代齊王。劉肥庶出,是劉邦尚未發跡以前和外婦曹夫人所生。
外婦,外遇之婦人,婚妻之外,私通的女人。關於曹夫人,我們幾乎是一無所知,劉邦與曹夫人的交際往來,是在劉邦結婚以前。曹夫人或許是有夫之婦,也有說是青樓女子,這個已經無法查證了,反正就是曹氏女子與劉邦私下有染,生下了劉肥,劉肥是戶口登記在曹家,在曹家長大的。
劉邦發跡以後,曹夫人大概已經不在人世了,他將劉肥恢復了劉姓,又為劉肥的母親,追加了曹夫人的稱號,將舊日情緣,完滿續結。
劉邦在泗水亭長任上,完成了他一生中的一件大事,就是結婚。
山東單父(今山東單縣)有一呂公,呂公膝下有四個兒女,長子呂澤,次子呂釋之,三女呂雉,四女呂須。呂澤和呂釋之,後來起兵跟隨劉邦,立功封侯,呂須嫁給劉邦的老戰友樊噲,都是了不得的人物。呂公是單父縣人,單父是沛縣東邊的鄰縣,秦時屬於碭郡,古來是宋國的領土,宋滅亡以後歸了魏國。
呂公在單父,富甲一方,也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與沛縣縣令是朋友,相交甚深。後來,呂公在單父因事結了仇,為了躲避仇家的糾纏麻煩,舉家遷徙到沛縣來。呂公新來乍到,最初依附沛縣令作暫時的客居。沛縣令以上賓相待呂公,沛縣風土人物也使呂公感到親切,呂公遂決意在沛縣定居下來。
呂公家居邸宅選定之後,在新邸大開酒宴,酬謝沛縣令的關照,回報沛縣父老的情意。適逢呂公生日,沛縣縣令便做東要為呂公設宴。沛縣令親自出席,讓手下大吏即縣主吏掾蕭何主持酒會事務,於是一縣驚動。沛縣的頭面人物,官吏豪傑,風聞傳說,奔走相告,紛紛前來拜會。當日,收支接待的管理,坐席位次的安排,一切由蕭何打點。
因為前來拜會的人實在太多,掌管宴會的功曹蕭何便決定,賀儀不超過一千錢的賓客只能坐在堂下。
泗水亭長劉邦聞說此事,也由泗水亭趕來湊熱鬧。他興沖衝來到呂公新宅門前,眼見得來客送禮的金額一一寫在名冊上,又聽得負責接待的謁者高聲唱說禮錢多少、席位上下,想到自己空手而來,蕭何是他的死黨,所以劉邦也就不客氣了,用一張白紙寫上「賀儀一萬」,大聲喊道:「泗水亭長劉季賀錢一萬。」
白紙遞給了蕭何,蕭何自然知道這是張白條,但是礙於兄弟情誼,他不能拂了兄弟的面子,只得傳了進去。
換算到當時的人民收入,勞動一天的工資大概不滿十錢。劉邦是亭長,月俸也就幾百錢。郡縣基層小吏間,婚喪嫁娶、餞別送迎的金錢往來,大致以百錢為單位。呂公是縣令的貴賓,縣令的級別為千石到六百石,月工資以千錢計數,賀禮過了一千錢,對於縣令一級而言,算是上客重禮,賀禮以萬錢計,已經是將相王侯間的往來數字,沛縣地方,大概是聞所未聞。當時大吃一驚的,何止呂公,可謂滿座皆驚。
帖子一傳進去,眾人大驚,呂公是個豪爽好客之人,竟然起身出門相迎。劉邦這廝也不客氣,竟然也就登堂入室,毫不赧顏地位居高座。
呂公見他旁若無人地喝酒玩笑,其豪氣把眾人都比了下去,因而更是好奇!蕭何這時說:「劉季一向滿口說大話,很少做成什麼事。」劉邦就益發地厚臉皮起來,乾脆就坐到上座去。
呂公為人有城府,喜好看相,仔細打量劉邦相貌,見他高鼻寬臉,須髯飄逸,骨骼奇異,一身龍氣,覺得不是等閑之輩。呂公笑而不語,只是注意觀察劉邦。劉邦虛報賀禮坐了上席,毫無自責不安之意,酒席間,意氣自若,取笑客人,頤指氣使,儼然一副上客主子情態。呂公心中暗暗稱奇。
席間賓主交談甚歡,非常投緣。酒喝得盡興了,呂公於是向劉邦遞眼色,讓他一定留下來,劉邦喝完了酒,就留在後面。
呂公對劉邦說:「老漢我從年輕的時候就喜歡給人相面,經我給相面的人多了,沒有誰能比得上你劉季的面相,希望你好自珍愛。」然後又鄭重其事地說:「我有個女兒人品不錯,願意許給你,做你的洒掃妻妾,不知你願意否?」
劉邦這個人呢,雖然有點玩世不恭,但是戲言歸戲言,正事歸正事,對於呂公的看重和期許,他是感戴有加、認真回應的,聽罷非常高興,當即拜過呂公,並訂下了迎親的日子。
呂公許配給劉邦的就是他的二女兒呂雉。這呂雉生得儀容秀麗,有「貴人」相,因此在呂家倍受寵愛,不肯輕易許配別人的。呂公回房之後,告與呂媼,「我已將小女許給劉季了!」呂媼聞之大怒,「你喝醉了吧?堂堂縣令三番五次來求親,你不許,說是女兒將來要嫁富貴之人。現在,你竟然將她配給那個浪蕩子劉季。這樁親事我不答應。」
呂公道:「我是醉了,不過我都受了劉季翁婿之禮,豈能出爾反爾?我行事自有講究,這中間的道理不是你婦道人家所能懂得的。何況,我看這個劉季將來必定要大貴。女兒嫁給他,不會錯。我主意已定,你就準備嫁妝去吧!」
呂媼無奈,只能應允。那麼,身為女兒的呂雉,即便心裡早已有了另一個他,可是父母之命又豈能違抗呢?就這樣,在呂公的一手操持之下,劉邦娶了呂雉為妻,從此結束了獨身生活。
劉邦「賀儀一萬」的大話,確是讓人為之一震,感到他與眾不同。以常人的眼光來看,他耍詐無賴,的確厚顏無恥,簡直就是一個混混流氓;從他是政府官員這一層面來看,他對上級虛報隱瞞,實在是政治素質不合格,應該拖出衙門杖責五十。但是,僅僅是以政客的素質來說,他確實是卓爾不凡。政治就像是個舞台,政客們需要粉墨登場,表演做戲。政客慣有的作秀方式之一,就是以空言虛語鼓舞士氣,運動群眾,所謂『偉大的空話'是也。
空話虛語者需要大言不慚,明知是虛,要用虛以張揚聲勢,明知是虛,要用虛使他人信以為真。作秀的最高境界,就是自己吹噓得自己也信以為實,物我一體,真假同一。從後來劉邦的政治生涯來看,他的政治作秀演技,堪稱一流。呂公是政治人物,他選中劉邦為婿,確是能夠相面識人。
呂雉嫁給劉邦之後,就成了地地道道的農婦了,所以不得不放下嬌小姐的做派,下地作農活了。
一天,有一個過路的老人向呂氏討水喝,呂雉和孩子正在田中除草,呂雉讓他喝了水,還拿飯給他吃。老漢給呂雉相面說:「夫人真是天下的貴人。」呂雉又讓他給兩個孩子相面,他見了孝惠帝,說:「夫人所以顯貴,正是因為這個男孩子。」他又給魯元相面,也同樣是富貴面相。
老漢走後,劉邦正巧從旁邊的房舍走來,呂雉就把剛才那老人經過此地,給他們看相,說他們母子都是富貴之相的情況,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劉邦。劉邦問這個人在哪兒,呂后說:「還走不遠。」於是劉邦就去追上了老漢,問他剛才的事。
老漢說:「剛才我看貴夫人及子女的面相都很像您,您的面相簡直是貴不可言。」劉邦於是道謝說:「如果真的像老人家所說,我決不會忘記你的恩德。」等到劉邦顯貴的時候,始終不知道老漢的去處。
劉邦做亭長時,喜歡戴用竹皮編成的帽子,他讓掌管捕盜的差役到薛地去製做,經常戴著,到後來顯貴了,仍舊經常戴。人們所說的「劉氏冠」,指的就是這種帽子。后定為公乘以上官員的祭服,又稱齋冠。
後來,秦始皇修驪山墓,動用了大批勞力,公元前211年,驪山工程越催越緊,劉邦受沛縣縣令之命押送刑徒及強行徵集來的民夫到驪山。在押送的路上,刑徒們陸續逃亡,劉邦心裡十分犯愁。按照秦的法律,夫役半路逃跑,押送人是要被處以重刑的。走到豐邑縣的大澤休息時,他看到那些用繩子捆綁著的刑徒,心裡很不是滋味。這些人誰沒有年老的父母,可憐的妻小?如今卻要離鄉背井,客死他鄉。
晚上他喝了些酒,然後悄悄鬆開了刑徒們身上的繩子,讓他們自己逃命去。刑徒們一聽,個個都顯得非常吃驚,之後當劉邦再次說讓他們逃命去時,他們欣喜若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