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丟臉丟大了
整個河邊一時亂作了一團，佟秋芝一邊抱著徐嬌月哭著，而口中還不時地喊道：「顧大小姐，你可當真是好狠的行，我家嬌月與你無冤無仇。你就是要恨，儘管沖著我來便是。大夫人，還望你替我家嬌月做做主啊！」
這一聲聲哀嚎之聲，非但沒有讓大夫人心生出一絲同情，眉間微微一皺，似有什麼不悅。
本來，這些年佟秋芝將自己的女兒一直往大將軍府內送，誰看不出她意圖何為？本來這個佟秋芝一直在外面沒有什麼好的傳聞，連她這個女兒也是。
讓她看到好幾次，眉來眼去地盯著她家的寶兒看。她家寶兒未來可是要繼承大將軍府的，怎麼能夠與如此女子相識。
而佟徐母女那點花花腸子，整個府內大家明面上不說，可暗地裡那都是清清楚楚。若說是顧大小姐無緣無故將人推進去，她才不信。
可現在事實如此，又是擺在面前的事實。
大夫人要顧及自己的面子，乾咳了兩聲，道：「此事事出有因，我看還是要再查探一番。畢竟，方才顧大小姐說是嬌月不小心墜入湖中，顧二小姐想上前救，這才二人雙雙落入水中。這與顧二小姐所說，著實不符，還是要好好調查一番即可。」
顧畫蕊一聽，心中暗贊，不愧是將軍府的大夫人，一看就知利弊。若是此事不如顧落漱二人所說，那麼難免就會要導致得罪相府。
這幾年大將軍一直都在韜光養晦，若是與相府暗中對上，那可到底不是什麼愉快地事情。
她不由朝著大夫人感激地看了一眼，讓顧畫蕊的無辜感頓時就上升了幾個層次。
隨著大夫人所說，顧落漱等人的面色僵了僵，徐嬌月哭哭啼啼道：「大夫人，這可是面上的證據。我徐嬌月雖然生世不好，但是也知曉禮義廉恥，母親更是含辛茹苦地將我拉扯大，我又怎麼會平白無故地去陷害顧大小姐。」
的確，到底是人情歸人情，沒有實際的證據，顧畫蕊就是長了一百張嘴，都是無濟於事。
不過，即使在這樣證據確鑿的情況下，顧畫蕊始終沒有展露出一絲慌張。
一旦慌張，那麼自己的許多馬腳，就對會在敵人的面前暴露出來！
大夫人微微蹙眉，看著地上哭鬧的母女二人，心中也有了一絲不悅。這到底是相府和大將軍府的事情，就算此事是顧大小姐所為，可那也是相府的嫡女，要處置也是讓相府去處置，什麼時候輪到她這位將軍府的大夫人。
更重要的是，此事若是鬧大了，那可就是相府和大將軍府兩家顏面的事情，不論誰對誰錯，私下都能夠解決，非要趕到檯面上。
原本，大夫人準備命人將徐嬌月和顧落漱二人先帶到雅房，換身衣裳再慢慢調查。
可是，由於佟徐母女兩哭聲太大，惹得前頭的丫鬟們都得知了消息。這麼一傳，宴席上的諸多女眷聽聞了此事，也都趕了過來看熱鬧。
這一下，可當真是不好收場。
眾人對著地上的母女二人議論紛紛，顧落漱在一旁不停地是說著顧畫蕊的不是。
倒是顧畫蕊始終是站在一旁，一言不發，讓人也看不出，此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我看此事就是顧家大小姐所為，存心要害表小姐！」人群中傳來一人說道。
又有一人反駁起來，「我看那可不一定，顧大小姐不論家世，還是女工那都遠遠超過了將軍府的表小姐，人家至於對跟她對著幹麼？」
一時間眾說芸芸，各種各樣的聲音在顧畫蕊的耳邊飄過，其中有不少嫉妒她的人，也有羨慕她的人，各個都爭執不下，一時間絡繹不絕。
佟秋芝突然站了起來，指著顧畫蕊道：「顧畫蕊，若是我女兒今日有個三長兩短，我佟秋芝定然不會放過你！」
顧畫蕊將臉上的眼淚擦拭乾凈，有時候相比有眼淚，沒有淚水反而更能說服人。
她不露喜色，眉梢一俏，風輕雲淡地掃了一眼地上的顧落漱和徐嬌月，突然關切地問道：「晚上了，有些起風了，不知表小姐和妹妹冷不冷？」
如此一來，眾人頓時相互看了一眼，明白了顧畫蕊話中的意思。
而始終站在一旁，一言不發的夏真燕看著不慌不忙地顧畫蕊微微點頭。
其實，在今日的女紅比賽中，她就能夠斷定顧畫蕊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事情。畢竟，林真式的刺繡極為講究耐心。與一般的陣法不同，更多的磨練的就是女子的耐力。
一個有耐力的人，絕對不會用這麼愚笨的方法去報復。只是有一件事情，讓她想不清楚。
「既然現在大家都爭執不下，表小姐說是自己被顧大小姐推入水中，而顧大小姐說表小姐是自己跳入水中。」夏真燕忽然上前開口，不過語氣頓了頓，又道，「不如大家都找出證據，來證明一下自己是無辜的如何？」
徐嬌月抹了抹眼淚，只道是顧落漱能夠證明，顧落漱也是同意這樣的說法。
如此一來，那麼顧畫蕊就落了下沉。
畢竟當時根本就沒有一個人在附近，徐嬌月要陷害自己，肯定會想辦法將丫鬟奴才都給支開，怎麼會有人瞧見。更何況顧落漱是顧畫蕊的妹妹，哪有妹妹會害姐姐的一說？
顧畫蕊不由緊張的捏了捏手中的帕子，心底也有了一絲焦急。
就在眾人都朝著徐嬌月一邊傾倒的時候，忽然人群之中傳來一個聲音，道：「本將軍出來散心，無意經過這裡。方才在假山後面正好看到，的的確確是表小姐和顧二小姐自己落入水中的。」
說出此話的不是別人，正是夜御天。
而夜御天自幼在將軍府長大，同顧畫蕊又沒有什麼交集，還有誰能夠比夜將軍更有說服令。
這一次連夜將軍都開口，那麼她還不如乘著這個機會，將這母女二人趕出去，到時候反而也是給了相府一個交代，也趕走了自己的眼中釘，何樂而不為？
大夫人的心中忽然劃過這麼一個念想，當即就道：「你們到底是蘇老夫人的親戚，本夫人也不好多說。此事既然如此，還望二位日後不要再踏入將軍府了。至於方才之事，還望大家能夠保密。今日是蘇老夫人的壽辰，免得老夫人傷心。」
眾人聽聞之後，各個都對於大夫人的這一處決，便是甚是滿意。
至於佟徐母女二人，當即就慌了神，連忙認錯，懇求大夫人原諒。卻被大夫人命人，將她們二人給掉了下去。
顧畫蕊則有模有樣地走上前，將地上的顧落漱扶起，並不怕顧落漱潮濕的衣物弄髒了自己。
方才顧落漱那般對她，顧大小姐居然也能夠不計前嫌，可見顧大小姐的心胸何等的寬闊。
令前來的女眷，都不由對顧畫蕊原本囂張跋扈的形象，轉而變為當之不愧的大家閨秀！
由於此事一鬧，宴席還是繼續開始。安頓好了顧落漱之後，顧畫蕊又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
雖然她還感受到周圍不少異樣的眼光，但更多的還是對其讚許的眼光。
不過對於這些，顧畫蕊並不放在眼中，何必為了她人若有若無的猜測去動怒，根本毫無必要。
晚膳結束后，眾人都去了景觀院聽戲。大將軍知曉蘇老夫人愛聽戲，為此當初就特地建造了這麼一個景觀院，沒事就請戲班子過來給蘇老夫人唱戲。
梨園班是整個燕陵最好的戲班子，台上的花旦『咿呀咿呀』著嗓子，聲情並茂地唱著一出仙翁賀壽的劇目。
待仙翁賀壽唱完之後，接下來就是蘇老夫人最喜愛的《西廂記》。
婉轉凄涼的樂曲在夜空飄蕩，台上的戲子將一出《西廂記》唱得令人時而高興，時而又陷入悲涼之中。
台下的觀眾無一不深陷其中，為劇中的張生和鶯鶯兩人的愛情故事，又喜又悲。
這一幕幕，讓顧畫蕊的腦海中，不禁回憶起了種種前塵往事。到鶯鶯和掌聲被分離的那一折子戲，她實在不願在看下去，假借著出恭的名義，離開了席位。
晚風微微拂過，顧畫蕊借著朦朧的月色，沿著池塘邊漫不經心地走著。
忽然，只覺得一道身影從她的面前一閃而過。當定睛一看，夜御天忽然站在了自己的面前，讓她足足嚇了一跳。
淡淡的月光籠罩在他身上。
這時的他還年輕，劍眉星眸，穿著一身錦緞絳紫長袍佇立在那裡，少了當年自己遇見他的威嚴莊重，卻多了幾分銳利的鋒芒和久經塞外沙場鍛就的戾氣。就像是一把利劍，隨著歲月一點點推移，變得越發鋒利。
可惜，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本該過著一生富貴榮華的生活，卻為了自己最終斷送了性命。
一想到這裡，顧畫蕊才收回自己一瞬不瞬盯著他看的目光，連忙施禮道。
可當她剛剛站起身子，夜御天就朝著她靠近了一分。隨後，只覺得腰間被人輕輕一握，整個身子一下子就騰空而起，被他緊緊的摟在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