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 遵守約定
活了兩世，她知道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自己好好地在這個世道上生存下來。
當初在路上，自己沒有答應宋聰，去調查皇城守衛軍暗中馱運物資之事，那是因為她擔心日後萬一宋聰掌管了大權，自己知道的事情太多，反而對自己不利。她必須要好好保護自己。
但是現在已經回來，她當然不會放過北帝的任何一個把柄。
暗衛們聽著顧畫蕊說自己沒事，又聽她說要讓他們去調查北帝的事情，心中暗暗有些驚詫。
其實他們在路上的時侯，也發現了各個大中小城的異樣，只不過他們一心尋找顧畫蕊，所以沒有留意太多，現在一聽說顧畫蕊讓他們去調查底細，方才知道，此事非同小可。
一轉眼，一個月的時間終於到了。
按照顧畫蕊先前和北帝的約定，時間一到，北帝就要和她進行交接。
這天，顧畫蕊起得很早，神采奕奕，絲毫沒有那種勞作之後的疲憊之感，紫雨和彩芝等人也全都威風凜凜地站在她身後。
北帝果然一大早就派人過來，告之顧畫蕊，他很快就會帶著人，把以前替聖殿保管的財富，全都搬運過來。
而正在這個時侯，顧畫蕊派出去，調查北帝老底的幾百個人，也陸陸續續將音訊帶了回來。
暗衛們站在顧畫蕊面前，刻意往四周看了看，發現無人隱藏在暗中之後，這才恭敬地稟報道：「回稟聖女，北國的國庫的確是一直都在虧空，並且大部分都是透支了聖殿的財富，上次聖女提出核對賬本之後，陛下為了將這一個虧空補上，特意派人去尋找天魁大人尋求計策，豈料天魁大人冷漠地拒絕了他。陛下無計可施之下，終於將目光轉向了各地官府，讓各地官府提前上交稅收，官府自然不可能一下子拿出這麼多錢，就巧立名目，到處向老百姓強行徵收各種費用。」
顧畫蕊聽到這裡，嘴角微抽，難怪自己那日和宋聰剛剛去到山谷里尋找天魁大人的時侯，就看到一個青年人被天魁大人拒之於門外，當時宋聰還說他是從皇宮裡出來的，原來他竟然是北帝派去向天魁大人尋求解決經濟危機的呢。
只是，天魁大人雖然能解決各種各樣棘手的問題，可若是讓他幫助北帝填補國庫的虧空，即使他竭盡所能，也未必能拯救得了他吧？
不過北帝也真夠狠，最後居然向各地官府提前徵收稅收。
可是，那些官府又大多數都是些吃人不吐骨頭的敗類，他們哪裡肯白白把錢交給國庫，於是只好把黑手伸向了老百姓，最後苦的是老百姓呀。
「你們有沒有拿到北帝向各地官府暗中下發的文書？」顧畫蕊喝了一口茶，又淡淡地問。
雖然官府在各地向老百姓徵收過路費，但這並不能表明是北帝下達的旨意，最多只能說明是官府的行為，如果能拿到北帝下發的文書，才能捏住北帝的把柄。
暗衛恭恭敬敬地將一沓文書遞了上來，顧畫蕊展開來一看，禁不住嚇得汗毛直豎。
原來這些文書，果然是北帝暗中向各地官府下達的，每一條每一項，徵收多少錢，都列得很清楚，最為關鍵的還是，若是達不到數額，官員將會被撤職，情節嚴重的，還會株連到其他的族人。
如此赤裸裸的威脅，真不像是皇室能幹得出來的。
那些官府也個個都是人精，他們身為父母官，本應該為民著想，可是在關鍵時刻，卻又要搜刮民脂民膏，然後上繳國庫，討好北帝，只怕民間早就已經怨聲載道了。
「你們去拿文書的時侯，有沒有被人發覺？或者是取走的時侯，拿別的東西去替換了？」顧畫蕊又很是小心謹慎地問。
這些文書可都是證據，官府必定會小心地保存，萬一不見了，北帝肯定會派人去調查，但是她現在還不能浮出水面，明面上去跟北帝斗，所以必須要更加小心謹慎一些。
「聖女請放心，這些文書，官府們都是準備拿去銷毀了的，在銷毀之前，我們已經將它們偷偷地替換了，不會有人知道這些文書在我們手上。」暗衛低聲道。
顧畫蕊很滿意地點了點頭。
很快，北帝就帶著人，將一箱箱的金銀珠寶，以及無數的銀票，用馬車馱運著來到了聖殿門口。
他們那密密麻麻，浩浩蕩蕩的隊伍，在聖殿門口前，當真是擠得水泄不通。
顧畫蕊身穿一件銀白色的百褶裙，頭頂上綰了別緻的流雲飛鳳髻，整個人渾身上下散發著一股特別的氣質，身後跟著一毛，二毛，紫雨，彩芝等二十多人，一路步行著迎出了門口。
北帝此時的神情，看上去很憔悴，可卻未曾掩去他一國之君的怒威，往那裡一站，就好像有無數的日月光輝照射下來，無數人幾乎都要黯然失色。
他揮了揮手，身後就有數百人，將一箱箱的金銀珠寶和銀票抬了上來，顧畫蕊的目光落在那一隻只箱子上面，眼眸之中掠過了一絲絲鄙夷不屑的神情。
這箱子裡面裝著的，都是北帝靠搜刮民脂民膏得來的吧，雖然他能如數把以前透支聖殿的財富還上了，可是，老百姓那邊呢？只怕早就已經不得民心了。
北帝甩著袖子，一雙漆黑冷冽的雙眸，在顧畫蕊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後抬手撫了撫額，聲音威嚴，笑了笑道：「聖女大人，這是以前聖殿解散之時，朕替聖殿保管的財富，今日已按照當初和聖女的約定，把它們全都帶來了，聖女請查看吧。」
顧畫蕊唇邊流露出了一抹淺笑，道：「陛下倒是很遵守約定啊。」
北帝目光往她身後一掃，突然問道：「聖女，賬本呢？」
顧畫蕊淡淡道：「陛下莫急，賬本我已經核對完畢。」
她一邊說著，一邊命令一毛等人，將賬本全都抬了出來，擺放在眾人面前。
北帝看著顧畫蕊等人一個個胸有成竹的樣子，眼眸之中，閃過了一絲疑惑，聖殿的人並不多，而且大多數都是大字不識一個，就憑顧畫蕊一人，怎麼能在一個月的時間內，把上百箱賬本全部核對完畢？
也怪前段時間他心浮氣躁，雖然多次帶著人來聖殿刺探虛實，但自己萬事纏身，要不然的話，早就進去瞧個究竟了。
此時，顧畫蕊將核對出來的數目，以及一項一項的收支，最後是總財富額賬本，全部都遞交到了北帝的手裡。
北帝看著看著，突然額頭上暴出了一堆一堆的冷汗，一千三百萬兩的黃金，三億的白銀，竟然全都核對得清清楚楚？
顧畫蕊將北帝的神情，全都收之眼底，冷笑著問道：「陛下，你那邊的黃金與白銀，有沒有仔細清點過，跟賬本上的是否一致？」
北帝強行按壓下內心的震驚與恐慌，臉上勉強擠出了一絲笑意：「那是自然，當然跟賬本上一致。」
當初聖殿瓦解時，他借著替聖殿保管財富的名義，將賬本和財富全部都收入國庫，名義上是代為保管，實則上是早就已經據為己有，當初只是大意清點了一下，其實壓根兒就沒有打算在日後把這些財富給吐出來。
哪怕當初顧畫蕊回來北國，他也沒有這個打算。
直到顧畫蕊後來步步進逼，又在聖女大典上，當眾把此事給提出來，他是被逼得沒轍了，方才同意清點和核對賬本。
其實，具體的收支和總額，他心裡哪裡有數？只好順著顧畫蕊的意思，顧畫蕊說有多少，他就說有多少。
他說完，當即命人將它們一箱箱地打開，又將一沓沓的銀票，放置於桌面上，指著它們道：「這裡的每一個箱子，都有黃金千兩，千箱五十萬兩。白銀每箱一萬兩，兩千箱二千萬兩，另外每沓銀票千萬，黃金十萬，聖女要不要仔細清點下？」
「當然要仔細清點了。」顧畫蕊嘴邊流露出了一絲笑意，連忙招呼一毛等人道，「一毛，二毛，你們二十幾個人全都過來，一點一點地清點吧。」
北帝嘴角直抽，他本來以為顧畫蕊只是大意清點，不會太認真的，畢竟這麼多財富，要是仔仔細細地點，到底要清點到什麼時侯啊？
哪裡知道，她竟然這麼小氣。
一毛，二毛等二十多人聽了，全都奔跑了過來，按照顧畫蕊的吩咐，每個人拿著一個本子，蹲在箱子旁，一點一點地清點。
他們二十多人並不識字，但是這段時間內，顧畫蕊教會了他們簡單的數數，但儘管如此，他們對數字還是有些生澀，每數一下，就要重新對數目進行核對一番，每清點一箱，者要耗費一刻鐘的工夫。
北帝等人在旁邊看得極端的不耐煩，可卻又是不能這種厭煩的情緒，表露在臉上，只好靜靜地站著。
顧畫蕊自然將北帝的神情，看在眼裡，這裡是她的聖殿，不管一毛他們清點多長的時間，她都是有耐心等待下去的，但北帝未必就如此了。
她連忙向北帝發出邀請，道：「陛下要是累了，還是坐下來好好休息吧。」
「不必了。朕就看看他們是如何清點的。」北帝禁不住有些心煩氣躁，他其實是怕顧畫蕊趁著這閑夫工夫，向他套話，自己閑談之中，會不小心露了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