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把我丈夫放出來
舒安拚命的跑著,心臟簡直要從口中跳出來。
她眼裡一會是囡囡哭著的小臉兒,一會又是方澤頹喪的臉,可是她居然還聽到另外的聲音……
「秦氏集團董事長秦慕笙今日正式對外宣布將在半月後完婚,對方是俞軍長長女俞芳華。」
雷聲炸響,舒安身體一僵,面前的路已經被墨鏡男擋住,一個巴掌揮過來她就倒在地上,她栽在地上,濕漉漉的地面映著她醜陋的影子。
「你的名字?」
「舒安。」
「慕笙,你喜歡我嗎?」
「你覺得呢?」
原來,原來她還是會傻,還是被執念纏繞著……
腹部劇痛,她痛得縮起身子,卻被人提起來推了一把,舒安歪著身子撞在粗糙的牆面上,臉順著牆面蹭下來,大腿上又痛,跌跌撞撞撲向地面,冰冷的雨點砸在她臉上。
她又想起囡囡哭花的小臉兒,又聽到囡囡撕心裂肺得叫著「媽媽,媽媽,媽媽別不要囡囡,媽媽,媽媽……」
囡囡,她的囡囡,她扶著牆面抬起頭,面前站著的人卻令她一陣眩暈。
「媽的,讓路!」
墨鏡男伸手推人,手還沒來得及伸出去,眼前已經多了只黑洞洞的東西,他頓時嚇得動也不敢動。
「好說……好說……」
「滾。」
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從唇角吐出個字,冰涼東西離開的瞬間,一群人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秦玖上前,對著舒安尊敬得躬身,「小姐,受驚了!」
舒安勉強從地上爬起來,甩開了秦玖扶她的手,跌跌撞撞的向掉落在地上的包走去。
「小姐!」
秦玖快跑兩步幫她撿起包,把她阻隔在回小區的巷口。看著她的目光里流露出一絲藏不住得心疼,盡量放軟聲音勸慰,「小姐,這裡不安全。」
「秦玖,你叫我什麼?」
她抬起頭,目光透過細密的睫毛尖銳得刺向秦玖。此刻,那個懦弱的女人好像突然間變得銳利的可怕,竟令秦玖腳踝一陣酸軟,頭暈目眩。
「阿玖,你叫我什麼?」
清脆的聲音回蕩在夜色里,秦玖看到五年前的自己愣了愣,躬身回答,「小姐,請上車。」
「咯咯……」她笑起來,脆生生鮮嫩樹葉飄落進溪水的聲音般,歪著頭反問他,「那你叫慕笙什麼呢?」
「先生……」秦玖腦門兒上開始冒汗,小姐、先生,聽來確實奇怪。他們這裡,家裡的老爺通常都叫先生,而老爺的女兒們,通常就稱為小姐。
他緊張的瞥向坐在車裡的秦慕笙,難得的,那冷酷男人的唇角竟勾起個不太明顯的弧度,眼裡也早已滿是玩味兒的笑容。他就徹底亂七八糟不知所措了,張了張嘴,愣是半響沒法回答她的問題,只任由她咯咯的歡快笑聲響在耳畔。
「那阿玖,以後你就叫我舒安吧!」
她鬧夠了,輕快的說完順從著他拉開車門的動作上車。
雖然後來,秦玖從來沒這樣叫過,因為她上車後秦慕笙臉色瞬間就變了,甩出兩個字,「不行!」
舒安,是秦慕笙的專有,這世上任何人都不能這樣稱呼她。
但秦玖確實在心底無數次呼喚她的時候會低低的喚上一聲,「舒安。」後來他叫她嫂子,只是現在連這個名詞都不能用。秦玖再次沉默了,一如五年前那般,卻沒有聽到她旋即而來青春洋溢的美好笑聲。
他抬起頭,舒安已經朝著小區走過去,秦玖只好跟在她身後。她上了樓,然後在手搭在門把手上的瞬間,頓了頓回頭,「我要回家了,你們走吧。」她沒有看他,這句話是對著秦玖的鞋子說的。
「這裡已經賣出去了。」
秦玖也盯著自己的鞋子,莫名緊張。
她扶在門把的手頓了頓,「裡面,都搬空了嗎?」尾音在顫抖著,顫抖著,像是連她的心都被抽空了。
「是。」秦玖肯定的回答,招手,屬下送上只小小的紙箱,「我們收拾了這些。」
他把東西遞給她,舒安抱著紙箱就地蹲下,借著燈光打開。
裡面整理的很整齊,妥當的存放著她和囡囡的照片,去遊樂園的、在醫院的,還有囡囡滿月周歲時候慶祝的,還有些囡囡日常用過留在家裡的東西,可是她和方澤的照片還有她曾經用過的東西卻消失的無影無蹤,連她的日記都不在了。
舒安冷笑一聲,抱著箱子直起身,抬眼目不轉睛盯著秦玖。
「你們檢查過了?」
秦玖被她看得心底發虛,垂首回答,「小姐,先生是為了您好。」
「先生?」她冷笑,先生……他們終於又恢復到陌生人的關係了嗎?那麼,他何必為她好?
「小姐……」秦玖無力。
「秦玖,你告訴他,就算他拿走我丈夫的照片,拿走我從前用過的東西,也永遠帶不走我丈夫在我心中的記憶!」
她仰起臉,目光里說不出的決絕。
「如果他還有良心,麻煩他,把我丈夫放出來。還有,以後這些把戲別再玩兒了。我會儘快離開。」
她側身避開秦玖,快速衝下樓梯。
秦玖一愣,立刻示意屬下跟上去。
這地方簡直爛的讓人受不了,七拐八拐,誰知道會遇到什麼危險?她到底在想什麼!
舒安站在那幾個人的包圍圈裡,手本能的抱緊懷裡的箱子,眉間緊鎖到簡直打不開。
「小姐,您還是跟我們上車吧。」
秦玖很為難,他也不知道該把她帶到哪裡,但絕不能留在這地方。萬一那些人返回來就麻煩了,他倒是不怕,只是不希望和天龍幫的人扯上什麼關係。
舒安很堅持,動也沒動,她垂著頭完全沒有看秦玖的臉,只是抱著箱子的手緊的不像話。
「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兒?」
靜如死水的聲音里沒有絲毫溫度,那感覺是觸到心臟就會疼的要死。秦玖捏了捏拳頭,終於下定決心擅作主張回答,「到小姐想去的其他地方。」
「那好,送我去醫院。」
舒安順從上車,她只是不希望引起旁人過多的注意,即使是半夜。
秦玖暗自鬆了口氣,還好是醫院。
車子困難駛出破舊小區的時候,舒安終是忍不住回頭看向那間漆黑的屋子,直到此刻她才發現,她曾經和方澤一起去買的那塊方格子窗帘已經不知去了何處,好像連同她和他平靜安詳的美好記憶都消失的無影無蹤。
「小姐,到了。」
秦玖從後視鏡里看到低著頭的舒安,竟覺得渾身發寒。
舒安敲開杜逸陽辦公室門,他看到門口滿臉傷痕的她和她身後小山般的黑衣保鏢的時候,嚇得目瞪口呆。
「杜醫生,對不起。」
舒安抱歉的低聲道,「我,我想在你這裡借宿一晚。」
「什麼?好……」
杜逸陽僵硬的咽了口唾沫把除了舒安外每張面癱臉掃了了一次,最終心驚膽戰的落在舒安正背後的那張黑到底的臉上,喉嚨里發出明顯的咕嘟聲。
「小姐,您不能住在這兒。」
一個男醫生的單身宿舍?秦玖攔住舒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