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22.費洛爾
貝蒂斯的肺病越來越嚴重了,醫生說治不好了,她咳出的痰中帶血,我很心痛,而我唯一能做的只有給她彈琴,減少她的痛苦。
但只有我知道,骨之琴是讓人乏力的樂器,聽見樂聲,她連咳嗽的力氣都沒有,而是疲憊地睡去,或許這樣更好。
貝蒂斯的父親堅持認為我彈奏的音樂是蠱惑人心的音樂,他塞上耳塞睡覺,琴聲響時貝蒂斯的母親會叫醒他,他便是這樣,日復一日地阻止我彈琴。
我多想帶走貝蒂斯,可我明白自己沒有資格,我是個遭唾棄的吸血鬼!我不能接近貝蒂斯的房子,那裡有牧師灑的聖水,上帝的光輝阻止我靠近。即使我帶走貝蒂斯,我也沒有能力給她溫暖的小木屋,我的床是一口紅漆刮損的破棺材,我怎麼能夠讓貝蒂斯同我一樣睡棺材呢?
我該怎麼辦?如果……如果我是人類,該有多好?
我依舊在絕食,吃野果子,偶然遇見人時會有強烈的飢餓感,但我忍住了想吃葷的衝動,連只老鼠我都沒有殺。最近我總反胃,吃下去的果子照樣消化不了,被我吐了出來。
23.貝蒂斯
我躺在床上,還在發著高燒,感覺自己快要死了。
我什麼東西都吃不下,我不停地咳嗽,每一次吐痰都帶血絲,我好害怕。母親抱著我說「會沒事的」,可我清楚地意識到,我快要死了。
對,我快要死了。
24.費洛爾
希望來了。
幾天前我寄出一封信,是給喬凡尼末日藍寶石的擁有者的一封請求信。我告訴她我有骨之琴,希望與她交換喬凡尼末日藍寶石。
我是個有特殊能力的血族,母親說,我能感覺到血族聖器的去向,僅僅因為她收藏完好的骨之琴被我找到了。我告訴她,我感覺那裡有光在吸引我,腦海里像打字機一樣打出聖器的地址——三樓,木櫃,鏡子后的暗箱,骨之琴。我以為只是碰巧,但母親不相信,她堅持逼我能感應其他聖器的去向。最終我告訴了她一件聖器的去向,她當日就動身去找,遇到了能力強大的血族,被殺死了。
那時母親興奮的目光和最後絕望的眼神我這輩子都忘不了。不久,我帶著骨之琴離開了那座傷心的城市,我發誓不會再隨便感應血族聖器的去向。
直到……直到我遇見貝蒂斯。我想要變成人類,和貝蒂斯在一起。我知道我不得不依靠血族聖器。我打破誓言,是為了她。
這次大腦給予我的信號是——伯明翰,安麗斯·喬·托馬斯,洛可森酒店。
我試著寫了一封信給托馬斯,我根本不抱有多少希望,以至於在今天以前我都快忘記了這件事,準備另找辦法。但上帝沒有讓我無路可走。托馬斯小姐的突然到訪令我措手不及。她的手上戴著那枚藍瑩瑩的戒指,這是我注意到的第一點。後來我發現,她並不是血族。她在日光下行走自如,甚至走過教堂時都不會像我一樣感到頭痛,我真羨慕她。
我在我簡陋的屋子裡招待她,同她聊了我與貝蒂斯的故事,後來我們布入正題,我直白地告訴她,我要藍寶石里的液體。我問她:「藍寶石里的液體是不是可以將一個血族變成人類?」
她微笑著說「是的」。
我立刻拿出骨之琴,告訴她我希望用骨之琴交換她的戒指,她笑而不語,說希望考慮一天。
她走了。
我感覺到她擁有四件聖器,毫無疑問,她同我那可悲的母親一樣,都做了血族聖器的追隨者。
她告訴我她的戒指很重要,就像貝蒂斯對於我的重要性一樣。我明白那種感覺,固然不能逼她忍痛割愛。也許這場交易談不成,但誰又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