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惹錯了人
蘇唐換好禮服站在鏡子前有點呆了,她是去參加婚禮的,這樣會不會太招搖?
「禮服是先生親自挑選的。」女傭在身後補充了一句。
「要他多事呢。」蘇唐撇撇嘴,提起裙擺就往樓下跑。
管家慌慌忙忙追出去:「先生快回來了……」
「跟他說我沒空!」蘇唐鑽進車裡,催促司機快速駛出別墅。
待會還有一場硬仗要打。
蘇家門口寧夏夏焦急地往外探頭,看到蘇唐的瞬間眼睛一亮過來拉住她的手嗔怪:「你昨晚去哪了,電話也打不通,我還以為你出了什麼事呢。」
「我沒那麼傻,為了一個渣男要死要活。」蘇唐臉上掛著淺淡的笑容,手心卻已被指甲掐破皮。
昨晚,她終究還是犯傻了……
「你放心,我不會讓這對狗男女如願以償的!」寧夏夏恨恨地咬牙。
蘇唐搖搖頭:「夏夏,別為了我做傻事,那修羽可是樓家的人。」
「可你就這樣咽下這口氣了嗎?蘇韻逼你回來參加婚禮,擺明了是故意氣你。」
「那也要她有那本事。」蘇唐眼中閃過一抹不屑。
寧夏夏笑著點頭:「也是,今天就要讓大家看看,誰才是蘇家正兒八經的大小姐,誰才是那跳樑小丑!」
「夏夏,什麼都別做。」她不想因為自己把好友卷進這些腌臢事情中來。
「知道了知道了。」寧夏夏敷衍地拍拍她的手背。
「蘇唐,跟我過來。」蘇文勝板著臉走到蘇唐面前。
蘇唐視線掃過得意洋洋看著她的潘秀芝,微微淺笑:「好的,父親。」
蘇文勝眉頭緊皺,他很清楚地感覺到女兒對他的疏離和冷漠,甚至在潘秀芝母女進門后,她就再也沒有叫過他一聲爸爸。
每次都客客氣氣地稱他一聲父親,在外人聽來知書達理,可他聽著卻像一根刺扎在心裡,無端挑起怒火。
「今天是你妹妹結婚的日子,你最好規矩點,不許胡鬧!」他嚴厲地警告她。
蘇唐啼笑皆非,清清冷冷地看了他一眼說:「父親放心,已經丟在垃圾桶的東西,即便再不舍,撿起來我也覺得噁心。」
「你!」不知為何,蘇文勝覺得這話像是在說自己。
「既然你們擔心我鬧事,又何必非要我回來參加婚禮?潘秀芝搶了我媽媽的男人,蘇韻搶了我的男人,我不僅要忍氣吞聲還要笑容滿面地陪你們演合家歡喜的好戲?父親,既當又立的事,可沒那麼好做。」
啪!蘇唐臉上結結實實挨了一巴掌。
「混賬!」蘇文勝嘴角抽搐著抖個不停,他憎惡這個伶牙俐齒的女兒。
仗著老太太的寵愛,她是越來越不把他這個父親放在眼裡了。
「跟你們比起來,我這點混賬只是鳳毛麟角……」
蘇文勝抬起手又要打。
管家慌慌張張跑過來,瞥了蘇唐一眼說:「老爺,樓二爺找您。」
「樓二爺?他怎麼來了?」蘇文勝臉色一變,狠狠瞪了蘇唐一眼,拂袖離開。
蘇唐在湖邊小涼亭里站了許久,嘴角始終掛著抹嘲諷的笑容。
這滿湖的睡蓮是蘇文勝親手種來哄媽媽開心的,如今是一朵花也開不出來了。
「大小姐,二小姐讓您過去呢。」
女傭戰戰兢兢地低著頭,半邊臉還腫著。
「拿冰塊敷一敷吧。」她提著裙擺從她身邊走過,輕嘆著說了聲。
抬頭看見對面走廊里站著個男人,正目光如炬地看著她。
因為隔得遠,看不清容貌。
蘇唐朝他微微點頭,然後拐進客廳。
剛走到蘇韻房門口,就聽到裡面砸東西的聲音。
「你們對我的臉做了什麼!」
蘇唐推開門看到滿地的化妝品,造型師們膽戰心驚地立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
單一個蘇韻不足以讓他們如此恐懼,他們怕的是蘇韻的丈夫修羽,背後的樓家。
迎面砸過來一把梳子,蘇唐側身躲過,看到蘇韻那張花花綠綠的臉,心裡一沉。
這個夏夏,當真沒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蘇唐!你說這是不是你做的?」蘇韻看到她,紅著眼睛衝上來就掐她的脖子。
蘇唐猝不及防,被她掐得喘不過氣,只好一腳將她踹開。
「蘇唐你這個不要臉的賤女人,你嫉妒我,居然在我的化妝品里動手腳想毀了我的婚禮!我告訴你,就算我出醜,修羽也不可能看上你!」蘇韻坐在地上歇斯底里地怒吼。
旁邊造型師們都狐疑地打量她。
蘇唐苦笑著搖頭,蘇韻的臉被毀了,而她又穿得如此華麗地出現在這,想不讓人產生聯想都不行。
「看來你們母女倆都有撿垃圾的習慣,專撿別人不要的東西,還日夜防著別人來搶,可你們忘了,沒有人會對散發著惡臭的垃圾感興趣。」
「你!」蘇韻本來憤怒的表情突然一變,痛苦地捂著肚子,再抬頭已是一副梨花帶雨的模樣:「姐姐,我知道你恨我,我已經跟你道過歉了,你有什麼怨氣沖我來好了,別傷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蘇唐渾身冰冷地往後退了一步,蘇韻這種套路從小到大她看過太多次。
爸爸就是被她這樣騙走的。
「蘇唐,沒想到你是這種心思歹毒的女人!滾開!」修羽把她往旁邊重重一推。
蘇唐整個人倒在酒塔上,五顏六色的酒水倒了一身,狼狽到了極致。
心像突然豁開一條口子,又空又痛。
所有偽裝在看到那個人的瞬間全部龜裂,原來在他面前她根本無法假裝瀟洒。
「羽,我的臉怎麼辦?我知道這是我欠姐姐的,可是今天是我們的婚禮,我不想讓你丟臉……」蘇韻靠在修羽胸口,哭得傷心欲絕。
蘇唐好不容易把自己從一堆玻璃碎渣中撈起來,對上修羽憤怒且嫌惡的眼神,她心裡一刺苦笑著搖頭:「不是我。」
「蘇唐,你當我是垃圾,在我眼裡你也不過是被人玩爛了的東西,比垃圾更讓人噁心!滾回去照顧你的糟老頭丈夫吧!別在我面前裝出一副小白兔的模樣,你以為我還會被你騙嗎?」修羽把蘇韻抱起來往外走。
蘇唐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揪住,痛楚從心尖蔓延開來。
辯解的話堵在嗓子眼。
她怔怔地看著他越來越薄涼的眼睛,聽他毫無溫度地開口說:「我早該看穿你的真面目,口口聲聲說愛我,卻背著我嫁了人,這種女人能是什麼好東西?以後再敢找韻兒的麻煩,別怪我不客氣!」
蘇唐笑了,笑得淚眼朦朧,她是嫁了人,可他從未問過她為什麼會嫁人。
而是迫不及待地上了蘇韻的床。
所以他不知道,蘇韻母女倆對她做過什麼。
她張了張嘴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胸腔悶脹得生疼。
修羽已經抱著蘇韻走遠,看著他挺拔的背影,蘇唐突然懷疑過去那幾年是否只是南柯一夢。
否則她怎麼會對這個曾經深愛過的男人那麼陌生?
「看到了嗎?修羽現在愛的是我們小韻,識相的,就別再痴心妄想。」潘秀芝挑釁地瞥了她一眼。
蘇唐深吸一口氣將在眼眶中打轉的淚水咽了回去:「放心,我不會再糾纏。」
「這樣最好,否則惹惱了修羽,樓家怪罪下來,還得牽連我們!」
蘇唐雙手緊緊握成拳頭,背脊綳得筆直,輕聲道:「不會了。」
看著滿屋子對她或鄙夷或憎惡或同情的人,蘇唐突然想哭。
多年來的夢想終究還是在自己面前碎成了渣,她的父親她的繼母還嫌不夠,一人在上面狠狠踩了一腳。
心痛而無助的感覺像一把利刃在蘇唐身上肆意割裂,忍了許久的淚水終於重新湧出來。
她終究沒有辦法像夏夏所說的那樣,瀟洒而高傲地漠視他們。
她做不到,真的做不到,光是看到修羽她就控制不住想哭了。
模糊不清的視線往前突然對上一雙幽深的眼眸。
蘇唐心裡猛地一跳。
走廊盡頭,西裝筆挺的男人斜靠在牆壁上,右手夾著支煙,正目光灼灼地看著她,唇角緊抿,像是在生氣。
是他!
他怎麼會在這裡?
蘇唐下意識往後退,他起身向她走來。
她小跑著進了電梯,門關上的瞬間,一隻修長的手擋了進來。
「你,你想幹什麼?」她緊貼著電梯壁,看著他稜角分明的側臉,莫名感到恐懼。
樓坤側眸掃了她一眼,瞥見她手臂上的划傷,目光狠狠一沉。
有種自己心愛的玩具被人若無其事踩了一腳的感覺。
電梯在三樓停下。
他伸手把她拽了出來,一腳踢開門將她搡到床上。
「你的房間?」他四下掃了一眼。
蘇唐站起來有些憤怒:「請你出去!」
「醫藥箱在哪?」樓坤按著她的肩膀強迫她坐下,視線有些逼人。
「昨天晚上的事情我們已經兩清了,這裡是我家請你出去!」
他恍若未聞地在屋裡轉了一圈。
轉身時手裡的醫藥箱已經打開,然後不容抗拒地捉住她被酒水染得黏膩的手臂,小心翼翼地將剛才摔倒時插進肉里的碎玻璃夾出來。
蘇唐疼得吸了口涼氣。
他動作便輕了許多,微涼的風吹拂在傷口上,輕輕蕩漾了蘇唐的心。
她突然有種被人捧在手心呵護的感覺。
可,為什麼偏偏是他?
蘇唐將手抽回來,端著漠然的表情說:「我是有夫之婦,請你自重。」
「你倒是記得自己是有夫之婦。」樓坤輕哼一聲,重新拉住她的手,清涼的藥膏抹在傷口上,舒緩了疼痛,他卻突然用力一按。
「啊!」蘇唐抽不回手,疼得直冒眼淚。
對上男人冰冷的視線,她背脊微微一涼。
突然意識到自己昨晚恐怕招惹錯了人,若是尋常酒店特服怎麼可能出現在這種場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