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仇人相見
布帛被拿出，下方還有被燒過的痕迹，陳令上前一步，把帛布接過，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彷彿第一次看到這個東西似的，「這是…….這是陛下的字跡！」
「什麼？」這下，眾人都站不住了，紛紛過來查看。
王鵬看了李啟斛心如死灰的臉，陛下竟然沒和他說過這布帛的事……賢妃也沒有，這麼大的事情，他這個親哥哥，親舅舅，居然被蒙在鼓裡！
李啟斛躲開王鵬的視線，不敢看他。
儲君有德而為，朕廢先祖之規，立皇長子槲，然其不堪重任，負朕與列祖之託，今朕在此，廢立太子，一則為民生將來，二則為父對其責，望能思過改之，以慰朕心！朕不久已，為國之民安，重立皇一……
後面的字沒了，眾人一再核對，「陛下不曾寫完……」
「不管後面的是幾皇子，陛下要廢掉太子已經是事實！」
「璽都未蓋，一塊被燒掉的布帛就能拿來做廢了當今陛下聖旨嗎！」王鵬嗤笑。
陳令也笑，「陛下為何沒有寫完留玉印，王大人難道不清楚嗎？」
李譯成萬分悲痛，別又深意的看著李啟斛，「此詔是君父臨終前所寫，只可惜，尚未寫完就……」
王鵬橫了李啟斛一眼，道，「這後面，先帝不曾列明誰才是這諸君之位，就算先帝要廢儲另立，可來不及重立，天子已定，皇榜發出，吾等也跪拜過天子，陛下在位期間，勤政愛民，體恤朝臣，不曾言行有失，漫漫一生，誰人無過，有過改之，為君也當如此！」
「是啊，是啊，陛下也不曾有過什麼過錯。」、
「難道短短時日要廢君重立？邊境還在對戰，君主怎可肆意更改？」
王鵬能說會道的本事又見漲了，陳令想回敬過去，李譯成攔住他，道，「誰為君，本王都不在乎，只要是君父的意願，做兒子的謹當遵從，可皇兄違背先帝之意累及先帝病重，是為不孝，阻吾等兄弟姊妹見君父最後一面，是為不義，湖州除寇抗旨不遵是為不忠，龍袍玉璽事件不深究而追罪皇弟，是為不仁，如此之人，受萬民愛戴，受朝臣跪拜，皇兄，受之坦然，臣弟佩服！」
「陛下對錯，自有天命追責，有御史上諫，自古君王，誰又能德行雙全，這不是一個區區王爺可以追責的！成王帶兵入宮，劍指君王，辱列君王罪責，又仁義在哪裡？莫說王宮，只怕成王已經兵臨城下，蓄勢待發，勢必要逼陛下退位！」王鵬痛心疾首，怒目相對。
「這……」
朝堂上近百人急如螞蟻，二十年前的事情，難道今日會再次發生嗎？成王真的要血洗清乾殿？如果他們不支持成王，都會被成王殺死在這裡嗎……
李譯成挑眉，輕輕一笑，那自信俊美的臉龐讓所有人為之一怔！是的，他就是要謀權篡位！
「人不為已天誅地滅，國相爺，本王不先走一步，遲早會被後面的狼追上活活咬死。」李譯成彷彿對他說的話很不屑。
陳令道，「諸位，是對是錯，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說完，他站到了李譯成身後。
李啟越蒼然道，「皇兄，你可真是心毒無比啊！」
於善也站到了李譯成身後，繼而，尚書大人，侍郎將……李譯成得到了大部分的支持者。
曹市還在猶豫不決，陳令又煽動道，「先帝不曾列明，繼位者為誰，那一橫沒寫完的字諸位王爺都有可能，不過九、十王爺年幼……」
年幼不是借口，陳令是想告訴他們，九、十王爺怎麼可能與如今的成王抗衡，至於越王，很顯然，他已經歸了李啟斛一黨。
曹市艱難的挪動步子，識時務者為俊傑，他不想死。
陣營幾乎明了，到了最後，李譯成背後已經站了一大群人。
「彭將軍，你的意思呢？」陳令想逼他也做個抉擇。
「彭將軍，陛下不是還有道密詔在你哪兒嗎？」王鵬也道。
彭前道，「密詔？眾所周知的，還是密詔嗎？臣老矣，密詔不密詔的，不記得了。」
「你！」王鵬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
李啟斛覺得那道密詔可能會對自己有益，心中閃過一絲希望，道，「彭將軍，你素來公正，難道你也要站到李譯成那邊去嗎？」
彭前非常無奈，密詔是給了，那是陛下怕自己不幸離去，兒子們自相殘殺才給他的，如今已經走到了自相殘殺這一步，他怎麼能站隊去推進兄弟之間的惡意呢？何況陛下生前急詔只怕是真的要廢太子，怪就怪李啟斛和賢妃，事沒做利落，留下了那布帛給了李譯成有機可乘的機會，這還能怪誰？彭前嘆了一口氣，是，他是將軍，他手下有將士，可兩國交戰多年，他的將士們難道都在都城吃喝玩樂無所事事等著皇帝召命嗎？軍隊早就被派去支援了。
剩下的，不過是些門客護衛，李譯成的兵已經到了都成外，御林軍的吳青也是李譯成的人，待到他寫信，將軍隊叫回來，都城早就變了天了！
李譯成也是算準了這一點的啊！
面對李啟斛的天真質問，彭前道，「誰有玉璽，誰就是陛下，陛下說什麼，臣都馬首是瞻！」
得，說了等於沒說。
李啟斛道，「朕現在還是皇帝，你們要幹什麼！你們想造反嗎！」
王鵬知道，這次，是大局真的定了……
陛下有過無數次機會的，可他都把這就會扔在了腦後。
先帝入葬前，陛下可以殺李譯成，但李譯成三言兩語就動搖了陛下的殺心，登上帝位后，陛下也可以聯合孟清越除掉李譯成，可是他要追封太子妃為皇后，把所有精力放在了哀悼太子妃的身上……
就在李譯成稱病不上朝的時候，王鵬都勸過李啟斛，要他早作打算，趕緊聯繫都尉何飛，要他儘快帶兵回都城，對抗李譯成……
一次兩次，甚至是先帝的布帛，他居然還隱瞞著自己的親舅舅！
陛下啊，你還要老臣怎麼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