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求救的聲音
天色已經漸漸亮了起來。
陳鴻也不再覺得疲憊。
他仔細的看著客廳,居然連一點打鬥的痕迹都沒有。
難道夜裡的一場廝殺,不會影響到現實的世界嗎?
陳鴻搞不清楚這裡面的機理。
倒是張掛在牆上的那張大的婚照上面,田雨的臉色似乎陰鬱了許多。
「你睡沙發了?」孟瑤以手扶額,踢著脫鞋從卧室里走了出來,臉色有些尷尬。
陳鴻點了點頭。
孟瑤道:「我昨晚是不是喝多了?」
「是啊,你吐了我一身,我幫你擦了臉,餵了水,把你抱到了床上,你一腳把我踹到了床底下,罵了我一夜。」
「啊?不會吧。」孟瑤臉色漲紅。
「下回別喝酒了,我怕出人命。」陳鴻笑了笑,說道:「臟衣服我丟進洗衣池了,抽空洗了吧。」
「好,好的。」孟瑤極其尷尬的撩了撩頭髮,低頭答應。
她清晨醒來,口乾舌燥頭疼,發現自己躺在床上,床頭櫃還放著一杯水,鞋卻不在床下,便知道自己肯定喝多了,昨天夜裡發生了什麼事情,她都想不起來了。
她知道自己的酒量,也知道自己酒後的德行,所以是不輕易喝酒的。
只是昨天晚上她以為田雨(陳鴻)不會回家了,所以才打算自己一個人稍稍放縱一下的。
沒想到他又回來了。
於是,就尷尬了。
眼下,她環顧四周,看著凈整潔的餐桌,以及收拾停當的廚房,不禁有些愕然。
陳鴻已經動身去做早餐了,孟瑤更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自結婚以來,他是從來都沒有做過飯的。
這個人,最近到底是受什麼刺激了?
陳鴻煎了兩個太陽蛋,又簡單炒了一盤青菜,熬了一小鍋粥,熱了幾片麵包,都盛好,端在餐桌上,喊道:「孟瑤,吃早餐了。」
孟瑤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吃飯的時候,她發現他的手藝竟然比自己的還好。
太陽蛋煎的好看又可口,青菜也色香味俱全,粥更是好喝到有媽媽的味道。
孟瑤的眼圈突然有些濕潤。
如果這個男人不那麼花心的話,自己和他該是多麼幸福的夫妻啊。
陳鴻瞥見了孟瑤眼角的淚滴,有些驚愕,遞上了紙,問道:「你不會是因為飯菜好吃到哭了吧?」
孟瑤接過衛生紙,擦了擦眼睛,看向陳鴻,道:「你不會是診所出了什麼危機吧?」
「沒有。」
「經濟上出了問題?」
「沒有。」
「被哪個女人訛詐了?」
「沒有。」
「你不會得了什麼病吧?」
「沒有。」陳鴻哭笑不得:「你就不盼著我點好嗎?」
「好吧,對不起。」孟瑤不打算再問。
她覺得所有浪子的回頭,都是基於走投無路的原因。
眼下,他的診所沒有問題,經濟也沒有問題,身體也沒有問題,那他怎麼可能會浪子回頭,幡然醒悟?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等著看他到底在搞什麼鬼。
桌子上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陳鴻瞥了一眼,又是朱芸芸打來的,便不想去接。
這個朱芸芸,真是個難纏的麻煩。
田雨招惹誰不好,非要招惹她。
活脫脫一狗皮膏藥,甩都甩不掉。
伸手摁斷電話,陳鴻繼續低頭喝粥。
孟瑤也瞥見了來電顯示,心中冷笑:「果然,狗改不了吃屎!」
電話又響了起來。
還是朱芸芸的。
陳鴻再次按掉。
第三次,陳鴻索性關了機。
孟瑤冷眼旁觀,嘲諷道:「喲,老病人的啊,你怎麼不接啊?」
「煩。」陳鴻皺眉道:「這個朱芸芸大概是真的腦子有病,怎麼跟催命一樣的打我電話?」
孟瑤「呵呵」一笑,梨渦若隱若現:「她腦子有沒有病,你不是最清楚嗎?」
陳鴻一時間無話可說。
看來田雨弄出來的黑鍋,自己是要背到底了。
吃完飯,陳鴻猶豫著,還是去了心理診所。
診所里有書,自己先慢慢學習,不然以後怎麼創收?
好在,朱芸芸沒有來。
邵青紅工作室的門也關著。
這兩個糟心的女人都沒有出現在眼前,挺好的。
可是剛開了診所的門,陳鴻便聽見一聲尖銳的慘叫從邵青紅的工作室里傳出。
他怔了怔,駐足不動。
「啊!」
又是一聲慘叫聲傳出,這次聽的更真切清晰。
是人瀕臨死亡時候的呼聲。
陳鴻皺了皺眉頭,轉身朝著青紅命理工作室走去。
雖然邵青紅不是一個招人喜歡的女人,但也不能對她見死不救。
畢竟是鄰居。
工作室的門沒有被反鎖,陳鴻伸手推開,邁步進去。
裡面的裝潢也都是以青色和紅色為主,很是怪異,有股檀香的味道,讓陳鴻分外不舒服。
廳中沒有人,另有一個房間屋門緊閉,慘叫聲就是從那裡面傳出來的。
陳鴻走過去擰了一下門把手,是反鎖著的。
拍了拍門,無人應答。
慘叫聲卻越來越孱弱了。
「救我,救我,我在裡面……」
陳鴻抬腳踹門。
「砰!」
「砰!砰!」
聲響極大,門一下子從裡面打開了,邵青紅站在門口,手裡拿著一截漆黑如墨的鞭子,很短,如同豬尾一樣,看的陳鴻一怔,原來她沒事。
她面色不善道:「你幹什麼?!」
陳鴻張望了一眼,驚愕的看見昨天見到的那個眼圈深黑的劉先生也在,他坐在角落裡,面色慘淡。
房間的四處角落以及天花板中央,都有燈架,架子里,燃燒著一根根的白蠟燭。
正東擺放的一張紅色長几上,安置著一尊裊裊升煙的香爐。
劉先生的妻子,那個面孔浮腫的女人,此時正被密密麻麻的紅線緊緊束縛著,蜷縮成一團躺在地上,面孔已經扭曲。
燭光昏黃,映照出她的軀幹近乎透明。
原來,慘叫聲是她發出來的。
看見陳鴻,她眼睛一亮,喃喃說道:「求你,快救救我,我快不行了……」
陳鴻看向邵青紅,道:「你在幹什麼?」
邵青紅面無表情道:「幫我的客戶祛除影子。」
「我聽到了慘叫聲。」
「是嗎?」邵青紅一愣,回頭看向地上,問道:「你果然能看到她嗎?」
陳鴻頷首道:「能。」
「你這能力讓我嫉妒。」邵青紅撇了撇嘴:「我看不到,也聽不到,但是能嗅到她的氣味,也能感覺得到,她快不行了。」
「她看起來很可憐。」
「可憐也沒用。」邵青紅冷笑道:「死了就是死了,意識就該變成影子,前往影界。躲過影捕是她的本事,但是她千不該萬不該一直纏著她的丈夫,讓生人不得安寧。遇見我是她的不幸,我一定要消滅她。」
「救救我……」那女人哀求道:「是劉志博殺了我,他為了騙保殺了我,他是壞人,所以我才纏著他的。」
陳鴻吃了一驚:「你說的是真的?」
「真的。」女人怨毒的看向了蜷縮在角落中的劉志博,道:「不然,他為什麼回一直做噩夢?」
陳鴻看向了劉志博:「你——」
「好了,你走吧,不要耽誤我賺錢。」邵青紅推著陳鴻出去。
「你住手吧。」陳鴻堅持不走,說道:「她是被他丈夫殺害的。」
邵青紅愕然道:「是她告訴你的?」
陳鴻點了點頭。
「憑什麼信她?」
「你是信活人還是信死人?」
「笑話,不信人話難道信鬼話?」
「人,最不可信。」
「……」邵青紅沉吟著,忽然扭頭看向了劉志博,問道:「劉先生,你妻子是怎麼死的?」
劉志博一怔,眼角下垂,喃喃說道:「哦,我記得跟你說過啊,我們喝醉了酒,她又下泳池游泳淹死的。」
「你當時在場嗎?」
「我喝多了,醒來的時候,她屍體已經漂上來了。」
「為什麼你說話不敢看我的眼睛?是你殺了你的妻子,對嗎?」
劉志博臉色劇變,立時從地上跳了起來,嚷嚷道:「邵老闆,你,你胡說什麼!?」
「你是為了騙保,所以殺了自己妻子,對不對?」陳鴻森然問道。
劉志博的神情如見鬼魅,極度惶遽起來,他衝到陳鴻跟前,喝問道:「你是誰?!你再亂說話小心我告你!出去出去!」
蠟燭照耀下,劉志博的影子縮成很小的一團,隱藏在他的身後,隨著燭光的晃動而晃動,猶如發抖一般。
陳鴻冷笑道:「你好害怕啊,劉先生。」
「我讓你出去!」劉志博伸手推了陳鴻一把,又沖邵青紅喊道:「邵老闆,你到底還賺錢不賺了,你讓他出去,我再給你加一萬!」
邵青紅有些心動,道:「再加一萬?」
陳鴻伸手抓住了劉志博的腕子,感受著他手臂一片冰涼,冷笑道:「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你為什麼會覺得你妻子一直在跟著你?」
「關你什麼事!?你——」劉志博話未說完,突然白眼一翻,整個人竟慢慢的癱軟了下去。
陳鴻驀地驚覺,自己右手掌心在吸收著什麼東西。
不是劉志博的影子。
似乎是劉志博的意識!
自己的手,連活人的意識也能吸收?
陳鴻連忙鬆開了手。
劉志博徹底倒在了地上。
邵青紅瞥了陳鴻一眼,用腳使勁踢了踢劉志博,喊道:「醒醒!」
劉志博悠悠的睜開了眼睛,神色有些獃滯,嘴角有涎水流了出來。
陳鴻喝道:「別裝瘋賣傻,說,是不是你殺了你的妻子?」
「是。」劉志博忽然喃喃說道:「是我殺了我老婆,我給她買了好多保險,只要她死了,我能拿到兩千萬的賠償。我帶她去國外度假,我騙她喝了好多酒,然後帶她游泳,看著她淹死,我沒有救她……」
邵青紅愕然的看向陳鴻:「你對他做了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