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三者
朱芸芸把陳鴻按在椅子上,埋怨道:「你怎麼又去惹那個邵青紅?上次她整你整的不夠慘嗎?」
「上次怎麼了?」
「上次你吃她豆腐,被她打了一頓還訛了一萬塊錢。」
「什麼?!」陳鴻聽見被訛了一萬塊錢,就慣性的肉疼,他這輩子最不能忍受的事情第一是家人朋友受到傷害,第二就是破財,他大聲道:「居然被個女人打了一頓,還訛走了一萬塊錢!?怎麼可能這麼窩囊廢!?」
朱芸芸冷笑道:「你這是在說誰呢?你不給,人家就告你強堅。」
「哦,那也算是活該,身為法律人,這個是堅決不能忍的。」
朱芸芸一愣:「什麼法律人?」
「沒什麼。」陳鴻把自己的口頭禪給說了出來之後才意識到自己現在是田雨,是心理醫生,不是律師了。
敷衍了一句,他揉了揉鼻子,心裡暗忖道:「田雨這傢伙,家裡守著那麼好的一個嬌妻,外面還亂搞事。」
倒是那個邵青紅,也夠彪悍的。
惹不起,惹不起,好漢不吃眼前虧,以後處鄰居,是要注意了。
「喂,想什麼呢?」朱芸芸問道。
「沒什麼。」
「我去倒點水。」
「您自便。」
「什麼您不您的,搞笑。」朱芸芸一撇嘴,扭腰甩胯,裊裊娜娜的去了,看的陳鴻喉頭一緊,暗忖道:「這個女人看起來也不像是心理有問題的啊。」
朱芸芸端了一杯溫水,放在了陳鴻的案頭,身子順勢傾了過去,幾乎要貼上陳鴻的臉,嗲聲嗲氣的問道:「乖,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陳鴻一驚,連忙往後挪了挪身子。
現在是看出來這個女人有問題了。
搞這麼親熱幹什麼?很熟嗎?
「應該是我問你吧?」陳鴻盯著她道:「你哪裡不舒服?坐下來說吧。」
「討厭!」朱芸芸笑了一聲,扭腰繞進了辦公桌內,坐在了陳鴻椅子的扶手上,一把抓住了陳鴻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上,說道:「人家心裡不舒服。」
陳鴻連忙抽手起身,閃到一旁。
椅子受力不穩,朱芸芸下盤過於豐滿,「哎呀」一聲,壓翻了椅子,「啪嘰」一聲,摔在了地上,惱羞成怒發嗔道:「死田雨,你幹什麼呀!」
不知道為什麼,陳鴻忽然有些躁動起來。
像是出自身體的本能反應,陳鴻嘿笑了一聲,伸手拉起朱芸芸,順勢抱進自己的懷中,手已經摩挲在了她的肚皮上。
朱芸芸一聲笑,扭著身子,回過頭來,就準備跟他接吻。
陳鴻猛地醒悟過來,推開了朱芸芸。
不對!
這不是自己的作風!
是這具身體,控制了自己的意識?!
陳鴻驟然感覺頭疼欲裂,他輕呼一聲,用力的按住了太陽穴!
那裡,青筋跳動,似乎要破肌膚而出。
朱芸芸有些愕然,道:「田雨,你的臉色不大好,你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你讓開,我頭疼……」
「要不咱們去醫院看醫生吧?」
陳鴻疼的有些說不出話來,渾身都顫抖起來。
他蹲在了地上,汗水順著脖子流淌,喉中「嗬嗬」有聲,如同野獸,嘴角晶瑩的口水也開始滴落。
朱芸芸伸手去拉他:「田雨,你怎麼——」
「滾!」
陳鴻爆喝一聲,抬頭,伸手,一把將朱芸芸給推了出去。
「啊!」
朱芸芸厲聲慘叫。
不是因為她被陳鴻給推倒在了地上,而是因為陳鴻抬頭的瞬間,她看見了一張可怕的臉!
青筋跳動扭曲如同活蟲一樣的額頭,布滿血絲又暴突的眼球,扭曲的嘴角流著涎水偏偏還帶著古怪的笑,臉頰上的肌肉如同被絲線牽引著機械的顫動,這不像是人,像是惡魔!
「砰!」
診所的門被推開了。
一股幽幽的檀香鑽進了陳鴻的鼻子。
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頭不痛了,手不抖了,眼前恢復了清晰,身體也恢復了力氣。
陳鴻如夢方醒般,從地上站了起來,看見邵青紅站在跟前。
「你們搞什麼?」邵青紅狐疑的看著他。
「哦,她不小心絆倒了。」陳鴻指了指朱芸芸。
邵青紅根本不信,她也看向朱芸芸:「是嗎?」
「是,是。」朱芸芸的臉色還沒有恢復正常,但看著陳鴻的模樣恢復了正常,她便安心多了。
「絆倒而已,叫那麼大聲音幹什麼?」邵青紅皺起眉頭,不滿道:「叫的整棟樓都能聽見,還以為被怎麼著了呢。」
冷哼一聲,邵青紅趾高氣揚的走了出去。
「剛才,你嚇死我了。」朱芸芸滿臉忐忑:「你到底怎麼回事?」
「偏頭疼吧,沒事。」
「還是去醫院吧,我送你,我瞧著你的臉色真的特別不好!」
「去醫院還要花錢,現在也沒什麼了,去什麼醫院,嗯,醫院?」
陳鴻猛然想起來了那個在醫院裡的夢。
似乎一切都跟那個夢有關。
夢中的場景,到現在仍舊是很熟悉。
夢醒了,就變成了田雨。
要不,去醫院看看?
「那好,咱們去中心醫院。」陳鴻說道:「謝謝你了。」
「有什麼可謝的?」朱芸芸笑了笑,神情詭譎,看的陳鴻心裡發毛。
上了車之後,朱芸芸並不著急開車,卻突然把腦袋靠了過來,歪在了陳鴻的肩膀上,用幽怨的略有點發膩的聲音說道:「乖,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呀?」
陳鴻眉頭皺起,回想著早上「妻子」提到朱芸芸時的語氣,恍悟過來,田雨跟這個朱芸芸的關係非同一般。
她不是什麼病人,而是田雨夫妻間的第三者。
「你這魂不守舍的樣子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朱芸芸嗔怪道:「連看我的眼神都不一樣了,在診所里還故意跟我保持距離,到底怎麼了嘛?你是害怕診所里的監控嗎?咱們的事情,孟瑤不是知道嗎?」
「我有點不舒服。」陳鴻實在是抵抗不住朱芸芸的搔首弄姿,身體又有些躁動不安起來:「趕緊去醫院吧。」
「你哪裡不舒服啊?」朱芸芸眼神勾魂奪魄,嘴裡甜膩膩的說道:「我幫你治。」
「你到底去不去醫院?!」陳鴻聲色俱厲。
朱芸芸不情願的瞪了陳鴻一眼,諷刺道:「你現在又準備當好男人了?」
「你這樣不好。」
「不好?」朱芸芸的臉色完全陰沉了下來:「當初是你找我的,怎麼著,說變心就變心了?結婚還有三年之癢呢,咱們連一年都不到,你就膩了?」
陳鴻皺眉道:「你可能是誤會了……」
「好了!」朱芸芸恨恨說道:「我知道,孟瑤比我好看,又是瑜伽教練,身材萬里挑一,性格賢惠溫順,我當然比不上,可是她有我刺激嗎?」
說話間,朱芸芸又蹭了上來。
陳鴻幾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要摟抱朱芸芸,更控制不住身體別處的異樣,看著朱芸芸一副要吃了自己的樣子,他猛咬舌尖,疼痛的刺激下,精神大振,趁著清晰,他趕緊打開車門,躥了出去,路邊攔了輛車,風馳電掣而去。
直到走了很遠,身體的異動才漸漸平息下來。
手機里來了一條簡訊,是朱芸芸:「你過分了啊!」
陳鴻想了想,這個田雨,真不是個好東西啊。
他這身體,也太能惹事了。
怪不得他的妻子會是那種狀態。
對了,他的妻子叫做孟瑤,職業是瑜伽教練。
虧得朱芸芸說了,也省的自己再去想辦法知道了。
去到中心醫院,陳鴻在急診科轉悠了一遭,並沒有發現自己的父母,也沒有發現韓雙偉、林淼淼等人。
或許,他們就只是在夢中出現的。
漫無目的的隨意走動著,陳鴻也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驀地抬頭,有個車被人推著走近。
白布蒙頭蒙腳,家屬泣涕交加,任誰都知道,推車上躺著的那個病人已經死了。
交錯而過的時候,一陣風來,吹動著那白布,無意掀開了一角,陳鴻瞬間面如死灰!
因為他看見了白布遮掩下的半個腦袋。
半邊嘴唇蓋不住的森森白牙。
是夢中,那個隨風飄走的大叔!
原來,他也已經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