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夜半驚魂
翌日,賢妃出殯。
皇上下旨,令賢妃靈柩回翊坤宮,從翊坤宮出宮。
這是身後殊榮。
蕭初鸞想,賢妃根本就不在意。
出殯典儀由吳公公主理,一切順利進行,皇上來瞧過一次,在出殯前還會再來一次。
還有半個時辰就要出殯,忽有一人風風火火地闖進翊坤宮,滿面蕭索悲切。
宇文灃。
侍衛攔阻,他奮力推開,孤身闖進來,更多的侍衛上前阻止他的前進,他抽出侍衛的腰間佩刀,連砍三名侍衛,血濺靈堂。
侍衛見鳳王滿目殺氣,不敢再阻攔,紛紛退開。
宇文灃堂而皇之地闖進大殿,跪地哀哭的宮娥驚得紛紛閃避。
佩刀「哐啷」一聲落地,他一動不動地站著,雙目淚流,哀痛之情令人心生惻隱之心。
蕭初鸞快步上前,低聲道:「請王爺至偏殿歇息。」
他沒有回應,一眨不眨地盯著靈柩,一行清淚滑下臉龐。
她感動,繼而感慨,男人流血不流淚,他這般痴心,這般心痛,已是男人用情的極限吧。
僅僅一夜,他憔悴得令人心驚,彷彿已經耗盡心力。
她再說一遍,幾乎咬碎牙齒,「請王爺至偏殿歇息。」
宇文灃推開她,大步流星地走向靈柩。
蕭初鸞立即轉身追過去,再次被他反掌推開。
而所有的宮人,看著這令人驚異的一幕,瞠目結舌,忘記了悲傷。
她知道,無論如何,他要見賢妃最後一面,誰也勸不走他。
可是,眾目睽睽,他怎能任性?他怎能不顧一切?
宇文灃扶著靈柩,痛哭流涕,或許有些聰明的宮人早已猜到了這是怎麼回事。
蕭初鸞奔過去,硬拽著他離開大殿,可是,她怎麼拽,也拽不動他。他像是釘在地上,誰也動不得他分毫。
「娘娘已去了,王爺應該讓娘娘安息……」她語重心長地勸道。
「滾開!」他陰戾道。
「王爺,眾目睽睽,你不能意氣用事……意氣用事並非就是英雄。」她用盡全力,也拽不動他。
宇文灃惱怒地瞪她,狠力甩開她,她沒有防備,因他的力道而後退數步,摔跌在地。
與昨日一樣,背後有人扶著她。
她落在一人的懷中,扶著她的雙臂迅疾地攬住她的腰肢,緊扣在懷。
心神一動,她回眸一瞧,震驚萬分。
宇文歡。
他看著她,面冷目寒,眼底卻有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
蕭初鸞猛地回神,用勁掙脫開,他卻沒有放開她的打算,雙掌在她的腰間曖昧地摩挲著。
他的掌心炙熱燙人,眾目睽睽之下,她受不住這樣的挑逗與炙灼,以眼神告訴他:放開。
她掙了一掙,他終於鬆手,她面紅耳赤地站在一旁。
「皇上。」宇文歡轉首看向殿門。
「奴婢參見皇上。」她立即收斂心神,思忖著皇上是否看見方才那極為不妥的一幕。
宇文珏站在殿外,面無表情,褐眸冷鷙。
宇文歡上前三步,朗聲道:「鳳王多飲了兩杯,神智大亂,皇上見諒,臣這就帶他出宮。」
宇文珏看十皇叔一眼,寒聲質問:「文尚宮,你應允過朕什麼?」
「奴婢辦事不利,皇上降罪。」蕭初鸞知道天威受損,他只能將怒火發在自己身上。
「朕不會輕饒。十皇叔,皇弟就交給你了。」宇文珏怒視宇文灃一眼,拂袖而去。
「恭送皇上。」眼見皇上走遠,宇文歡行至她身前,壓低聲音道,「你好大膽!竟敢違逆本王!」
她輕聲道:「王爺恕罪,奴婢並非有心違逆王爺,奴婢真的脫不開身。」
他切齒道:「有心無心,本王自有決斷。再有下次,本王的手段會讓你生不如死!」
她垂眸,輕輕頷首。
宇文歡強硬地拽著宇文灃離開,即使鳳王如何反抗、如何掙扎,終究被迫離去。
賢妃出殯事畢,蕭初鸞忙了數日,累得腰酸背痛。
正要寬衣就寢,有人輕輕叩門。
是阿英。
她附在蕭初鸞耳邊道:「奴婢在重華宮收拾娘娘舊物,王爺……將奴婢趕出來……」
又是鳳王宇文灃。
她擔憂道:「王爺夜闖後宮,在娘娘的寢殿飲酒,奴婢擔心……有人發現,就來告訴尚宮……尚宮,你要不要去瞧瞧?」
蕭初鸞很累很倦,想早點就寢,卻因愧疚於賢妃和鳳王,不得已只得跑一趟。
來到重華宮,她讓阿英在宮門口望風,自己走進大殿。
行至寢殿帷幔處,她聞到一股濃郁刺鼻的酒氣。
昏暗中,宇文灃坐在床榻前,目光獃滯,手中握著一個青玉酒壺。
相較昨日硬闖靈堂的蕭索麵色,他短須拉雜,面色虛白,雙目布滿血絲,更加憔悴。
她走過來,靜靜地看著他,他好像並不知道有人在旁,兀自飲酒,神色頹廢。
站了好半晌,她蹲下來,柔聲道:「王爺的痛,奴婢明白,曾經,奴婢也痛得死去活來,因此,奴婢感同身受。」
宇文灃並無看她一眼,啞聲道:「既是如此,就陪本王飲酒。」
蕭初鸞苦笑,「假若借酒消愁可以忘卻所有的痛苦,奴婢早就醉死在酒池中。」
他繼續飲酒,酒水從他的嘴角流下來,滴在衣襟上。
她勸道:「雖然娘娘已經去了,但是她一定不希望王爺為了她而消沉頹廢,她希望王爺放開心懷,當一個意氣風發的逍遙王爺。」
他瞥她一眼,唇角凝出一抹冷笑。
「此生此世,王爺與娘娘未能成就一段錦繡良緣,娘娘泉下有知,想必也是遺憾。但是,奴婢覺得,讓娘娘死不瞑目的,是殺害娘娘的真兇仍然逍遙法外。」
「什麼?」宇文灃的眼眸有了一點生機,卻不明白她的話外之音。
「沒什麼。」她假意慌張地避開他犀利的目光。
「什麼真兇?」他扣住她的手腕,激動道,「你的意思是,軒兒是被人害死的?」
他的手勁很大,蕭初鸞吃痛,想掙開,卻掙不開。
他坐直身子,大聲質問:「說!軒兒是被誰害死的?」
她蹙眉道:「王爺先放開奴婢,手很疼……」
宇文灃放開她,「快說!」
她將那日和宋天舒所討論的疑點說出來,他聽完后,沉思片刻才道:「即使你將這些疑點上稟皇兄,皇兄也會壓下,他擔心上官俊明和慕容世南那兩隻狐狸不會善罷甘休,索性將二妃的死歸於意外,一了百了。」
「王爺明白便好。」
「但是本王不會讓軒兒死得不明不白,本王一定要讓兇徒血債血償。」他憤憤道。
「王爺想怎麼做?」蕭初鸞問。
「既然皇兄竭力壓下,本王就讓慕容世南逼皇兄徹查。」
她看著他陰寒的眸,不語。
這就是她今夜來此的目的,其一,她要通過鳳王為賢妃追查真兇,畢竟她曾經陷害過他們二人;其二,後宮潛伏著這麼一個厲害的人,於她而言是敵是友,很難斷定,她必須趁早將那人揪出來;其三,她應該給皇上添一點麻煩,否則他這個皇帝當得也太過太平了。
宇文灃拿起青玉酒壺飲酒,她劈手奪過來,他眼疾手快地將酒壺轉到另一隻手,她撲了個空。
他挑釁似地在她眼皮底下飲酒,她惱怒地又來奪,他一臂高揚,一臂攬住她,將她鎖在懷中。
待她發覺不妥,已經來不及。
她掙了幾下,他反而抱得更緊,「是你自己投懷送抱,怨不得本王。」
「就算奴婢投懷送抱,王爺也不該如此,娘娘屍骨未寒呢。」蕭初鸞故意激他。
「軒兒不會怨怪本王的。」宇文灃雙臂合攏,緊抱著她,在她腮邊道,「有一次,本王借酒消愁,軒兒也是這般奪本王的酒壺,奪來奪去,本王就抱住軒兒,一親芳澤。」
鋪天蓋地的酒氣刺鼻得很,她使勁地掙扎,他始終不鬆手,鼻息漸漸粗重。
他的唇輕觸她的柔腮,慢慢閉眼,好似在享受著什麼。
蕭初鸞心念急轉,想著如何推拒他的輕薄,忽地,一聲清脆的響聲在身後炸響,在這寂靜的暗夜極為驚人。
是青玉酒壺落地成碎的聲音。
宇文灃不管不顧,熱唇含著她的耳珠,輕輕地吻著,擔心碰壞了似的。
她只覺臉腮與耳朵處一片灼熱,卻突然聽見殿外傳來嘈雜聲,急忙道:「王爺,侍衛聽見殿中有異響,一定會來察看的。」
「真掃興。」他懶洋洋地放開她,站起身,拽著她便走。
「去哪裡?」蕭初鸞驚疑地問道。
「你想讓侍衛都瞧見你與本王在這裡苟合?」宇文灃疾步出了大殿,往旁側的暗黑一鑽,隱身離去。
她隨著他從偏門離開重華宮,不知為何,身後不遠處總有侍衛追蹤而至,甩也甩不掉。
難道是皇上料到鳳王一定會夜闖重華宮,就命侍衛嚴密監視重華宮,一有動靜就進去抓人?
應該是了。
左閃右避,宇文灃帶著她重華宮附近繞來繞去,與侍衛捉迷藏。
然而,侍衛越來越多,火光隱隱,大有包圍之勢。
蕭初鸞看著他俊美的側顏,突然覺得,用情至深的男人,都值得尊敬。
鳳王如是,皇上也如是。
生在帝王家,有至高無上、生殺予奪的權勢,有尊貴身份、榮耀地位的光環,也有很多無奈與悲哀。
皇上深愛嘉元皇后而淫亂宮闈,鳳王痴情於賢妃而天人永隔,孰對孰錯?
錯的,是上天的旨意,與命運的捉弄。
然而,值得尊敬與認同是兩回事。
蕭初鸞回過神,四面八方都有火光,眼前是一汪碧池,無路可逃。
宇文灃拉著她的手,轉眸四處,猶自鎮定。
「奴婢引開侍衛,王爺趁機逃走。」她想掙脫他的手。
「本王不做狼狽的逃犯,也不需要女人救。」
話落,他拽著她奔向碧池,潛入水中。
侍衛手執火尋了一圈,在碧池四周尋不到可疑之人,便去別的地方找了。
平靜的碧池冒出幾個水泡,片刻之後,碧池邊上冒出兩個人頭。
蕭初鸞靠著碧池石壁喘氣,壓著聲音咳了幾聲。
宇文灃望望四周,眼見碧池周邊再無人影,就以手臂撐壁,將她鎖在池壁與自己之間。
她反抗無果,索性沉入水中,企圖從水下逃脫。
他早有防備,一把將她拽出水面,下一刻,欺身近前,緊貼著她的身,「你慌什麼?」
「王爺應速速離宮。」她強裝冷靜,想起千波碧的那次,不禁心慌起來。
「本王不急,你急什麼?」宇文灃輕握她的雪頸,以手掌的虎口抬起她的下頜,「你為何來重華宮告訴本王軒兒的死有可疑?」
「娘娘死得這麼慘,奴婢不想娘娘死不瞑目,奴婢希望王爺為娘娘捉到真兇,僅此而已。」
「既是如此,你就代軒兒好好取悅本王。」
宇文氏三個男人都是魔鬼,蕭初鸞在心中暗自斷定,怒道:「在王爺看來,娘娘與王爺的情,需要以取悅來維繫嗎?」
他似笑非笑,「自然不需要。」
蕭初鸞冷冷道:「既然不需要,還請王爺饒過奴婢。」
「本王與軒兒是不需要,你嘛,你害得軒兒被貶重華宮,接著被人害死,本王要你付出代價。」
「什麼代價?」
「你的身,你的心。」
「奴婢身在後宮,身心不屬於自己,屬於皇上。」
「難道你不知,本王最喜歡偷腥嗎?」宇文灃再次緊貼著她,「你一日不是皇兄的嬪妃,本王就會纏著你,直至你心甘情願嫁給本王的那一日。」
蕭初鸞蹙著眉心,「奴婢出身寒微,不值得王爺浪費時日和精力。」
他勾唇邪笑,「是否值得,本王說了算。」
今歲,後宮連續發生一些撲朔迷離、離奇古怪的命案,如今就連貴妃和賢妃都死得這麼詭異,東西十二宮的娘娘人人自危,夜夜擔驚受怕,鮮少出宮,最常去的就是欽安殿。
先前皇后請定一上人開壇做法,在欽安殿誦經、祈福一月,自貴妃和賢妃薨逝之後,各宮娘娘時常去欽安殿祈福,以求心安,求神靈庇佑。
蕭初鸞在想,潛伏於宮中的兇徒為什麼殺賢妃?貴妃也是那兇徒殺的嗎?會不會再殺人?
這日清晨,她剛剛用過早膳,吳公公派來一個小公公,說欽安殿出事了,淑妃娘娘薨了。
趕到欽安殿,殿外圍著一二十個宮人,她擠進去,看見吳公公和宋天舒已在驗屍。
「文尚宮來了。」吳公公道。
「吳公公,宋大人,淑妃娘娘怎麼死的?」蕭初鸞蹲下來,看見淑妃和旁邊的近身侍女都面色青黑。
「娘娘被毒蛇咬了,失救而死。」宋天舒看她一眼,微微掀開淑妃的裙裾,「腳踝上的小口是毒蛇咬的。」
「怪了,欽安殿怎會有毒蛇?」吳公公憂心忡忡道,「這幾月怪事真多。」
「據宮女說,昨夜子時,娘娘來欽安殿祈福求子,再沒有回去過。」宋天舒的目光時不時地移向她,「據屍首來看,娘娘應該死於子時與丑時之間。」
蕭初鸞道:「這麼說,淑妃在欽安殿被毒蛇咬死,直至今早被宮人發現。」
宋天舒頷首,她又問有無可疑之處,他搖頭。
吳公公嘆氣,「這可怎麼好?宮中接連發生命案,難道真是冤魂作祟、邪靈作孽?」
她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很有可能是潛藏於宮中的神秘兇徒再次犯案,「吳公公,這時節有毒蛇出沒再正常不過,不過毒蛇怎會爬到欽安殿呢?」
「這正是咱家想不通的地方,毒蛇怎會爬到大殿呢?」吳公公百思不得其解。
「吳公公,文尚宮,太醫院還有事,我先回太醫院。」宋天舒深深看一眼蕭初鸞,轉身離去。
「文尚宮,咱家也要去御書房稟報此事,先行一步。淑妃娘娘的屍首和欽安殿的清理,咱家會命人做好。」吳公公平和道。
蕭初鸞點點頭,再待片刻便也回六尚局。
走出欽安殿不遠,她聽見三四個宮娥在說淑妃,便走過去,問她們有關淑妃的事。
淑妃聽聞,每日子時時分向神靈上香求子,連續半年,就很有可能懷上龍種,因此,淑妃決定每日都到欽安殿上香、祈福、求子。如此,她連續上香五日,曾遇見皇后兩次,因為皇后也在夜裡子時來欽安殿上香祈福。昨夜,淑妃如常去了欽安殿,不知皇後去了沒有。
蕭初鸞聽完,隱隱覺得有些不妥。
假若昨夜子時皇后也去了欽安殿,豈不是也被毒蛇咬?
她聽見有人喊「文尚宮」,轉過身,看見一個公公疾步而來。
皇上傳召。
來到御書房,她看見宋天舒已在殿中。
如此看來,此次傳召,應該是為了淑妃之死。
宇文珏步下御案,一襲硃色八團龍龍袍襯得他的膚色更為白皙,襯得他的臉膛更為俊美。
「文尚宮,方才宋大人說賢妃之死有可疑,你也覺得有可疑?」他的嗓音出乎意料的淡然。
「是,奴婢覺得賢妃娘娘之死有可疑。」她沒想到宋天舒會一併說出賢妃一案的疑點。
「貴妃和淑妃呢?」
「貴妃娘娘之死,在千波台並無發現,暫無可疑;淑妃娘娘被毒蛇咬死,奴婢想不通,毒蛇為什麼會爬到欽安殿大殿,而娘娘不可能毫無察覺。」蕭初鸞如實道。
宋天舒輕淡道:「皇上,淑妃娘娘薨逝,是不是意外,還無法斷定,不過,據微臣所知,昨夜皇後娘娘原本也要去欽安殿祈福,由於鳳體違和才沒有去,假若皇後娘娘果真去了欽安殿,只怕……」
蕭初鸞一驚,皇后原本要去欽安殿,最終沒有去……
宇文珏的神色淡得讓人瞧不出任何情緒,「照此看來,貴妃、賢妃和淑妃之死,不能簡單地歸於意外?」
宋天舒眸光略抬,「微臣不敢妄斷,不過為後宮安寧計,暗中查查為好。」
蕭初鸞緩聲道:「賢妃娘娘之死,必定不是意外,奴婢以為,為永壽宮、慈寧宮祥和著想,理應查查。」
宇文珏轉身面向御案,兀自沉思。
宋天舒側首看她,她微微挑眉,他的唇角微露一抹淡淡的笑意,她有些愕然,收回目光。
「宋大人先退下吧,文尚宮留下,朕有要事吩咐你。」宇文珏背對著他們道。
「微臣告退。」宋天舒躬身退出御書房,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
片刻之後,宇文珏走向暖閣,她跟著進去,聽他指示,掩上門。
他坐在榻上,先前的淡然變成擔憂,「假若貴妃、賢妃和淑妃都是被人害死的,那兇徒會不會對皇貴妃和嘉元皇後下手?」
蕭初鸞早就知道,他遲早會擔心唐氏姊妹,道:「奴婢不敢妄斷。」
「朕留你一條賤命,要的是你的才智,你不敢妄斷,還有誰敢?」宇文珏的眼中薄怒微起。
「假若三位娘娘真是被人謀殺,那麼這個神秘兇徒的殺人布局可謂精妙,幾乎沒留下罪證,即使案發之地留有罪證,也因為命案太像意外而沒有留意到。因此,若要查,也很難查。淑妃娘娘剛剛薨逝,還有可能在欽安殿找到蛛絲馬跡。」
「你暗中查查,記住,秘密行事,不可被真兇發覺。」
接下來又要開始忙了,蕭初鸞道:「兇徒在暗,奴婢在明,奴婢會謹慎。」
宇文珏忽然想起一事,「你覺得,那夜在慈寧宮出現的黑衣人,與三妃被害有關么?那黑衣人有可能就是兇徒嗎?」
她苦著臉,為難道:「奴婢……無法回答。」
他冷道:「朕不許嘉元皇後有事,也不許皇貴妃有事,記住了嗎?」
她頷首,他拍拍自己的肩頭,意思是給他按按。
她依言而行,爬上小榻按捏著他的肩膀。
暖閣清寂,一時無言。
「前幾日,有刺客夜闖重華宮,你可有聽聞?」宇文珏出其不意地開口。
「刺客?」心中一驚,她手下一滯,又立即繼續按著,「奴婢未曾聽聞,抓到刺客了嗎?」
「沒有,不過朕知道是誰。」
蕭初鸞沒有接腔,他繼續道:「那夜你去了重華宮。」
她竭力鎮定,「奴婢忙了幾日,累得很,早早就寢,並無外出。」
他陡然拽住她的手,狠力一拽,將她整個人拖下來,打斜緊抱住她,「皇弟不可能不去重華宮悼念賢妃,你知道他在重華宮,你不可能不去勸他,朕猜的對不對?」
褐眸薄寒,語氣冷酷。
她仰面看著他,靜靜道:「皇上英明,不過奴婢真的不知鳳王夜闖皇宮。」
宇文珏掐住她的嘴巴,低厲道:「你莫忘記,你是朕的女人,若你步賢妃後塵,朕的酷刑,你絕對受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