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分批逃亡
我們都假裝是醫生,我和潘子更是喬裝一番,沒啥可避諱的,直接坐電梯上了七樓。下電梯后,我們沒急著往玻璃門那兒走,反倒就近找了一個拐角,全躲在那裡,看著玻璃門。我發現門裡的攝像頭又歸位了,正沖著門鎖。我把這情況跟阿峰說了,還特意強調,「孫苗一定會從攝像頭看到門外的一舉一動,如果知道有三個陌生醫生敲門,她或許不會遙控開門的。」陸宇峰皺眉想了想,有了法子,跟我倆說,「既然如此,咱們就用『鬼』敲門把孫苗引出來。」我也不知道鬼敲門是啥意思,只好等著觀察。陸宇峰擼了袖子,把手錶亮出來。
這玻璃門上有門鈴,陸宇峰就用手錶對準門鈴,有規律、有節奏的射了三支針。
很有準頭,而且我們離玻璃門不遠,頂多三米開外,針的射速很快,帶著一股力道,一下把門鈴摁響了。滴滴滴三聲過後,我們都盯著攝像頭看著。我發現沒多久攝像頭動了起來,大有四處亂瞧的架勢。一定是孫苗在找敲門的人呢,只是這攝像頭有極限,不可能照到我們這裡來。我們也沒太擔心暴漏行蹤,陸宇峰又想了想,拽著潘子說,「獸兒,這樣吧,你躺在地上裝昏迷,孫苗一會肯定出來查看,你把她引過來。」潘子說行,他也真不嫌埋汰,直接臉衝下的躺了下去,還故意讓兩隻腳扭著,很像意外摔倒的感覺。我和陸宇峰也趁機貼著牆面躲起來,默默等待。
估摸過了半分鐘,玻璃門有動靜了,有人把門打開后,沖著潘子喊了一句,「哎呦喂,您這是咋了?」潘子不可能回應她,我看著陸宇峰,陸宇峰把大拇指伸出來,露著上面的鐵扳指,看架勢,他一會要來硬的了。一陣腳步聲傳來,孫苗往我們這邊靠近。我默數著她的腳步,估算著距離。可我們真是小瞧這小娘們了,也真沒想到,她身上帶著傢伙事。她先拽潘子的腿,潘子冷不丁翻身,要用手掌切她脖子,我和陸宇峰也都呼應的撲了出去。
這時的孫苗雖然被嚇一跳,但她手裡拿著一個小型防狼器,說白了就是一種小型電棍。她把電棍對著潘子肚子捅了過去,還噼里啪啦的放了一通電。潘子呃呃呃的哆嗦起來。也虧得我倆打援手,不然用不了多久,他就得被電的吐白沫了。陸宇峰用拇指啪的一下點在孫苗手腕上,讓她把電棍丟了。緊接著,對準孫苗脖頸、太陽穴、腦門,戳了三下。很明顯這是打穴的本事,我看不明白這裡面的說道,但打心裡有個猜測,既然連太陽穴都戳了,孫苗肯定受重傷,就算死不了,也會變得弱智或者臨時失憶。孫苗一點反抗都沒有的暈過去,潘子也慢慢緩過勁,他恨得直咬牙,要不是我攔著,估計他得騎到孫苗身上,就地抽一頓大嘴巴。我也不想讓他意氣用事,不然這頓大嘴巴,可別把孫苗疼醒了。
陸宇峰四下看了看,說找個地方把孫苗藏起來,任她躺在走廊里可不是辦法。
我想到個地方,跟潘子一起,把孫苗抬到樓道里,反正我們很快就帶劉千手走,這期間我賭樓道里不會有人。我們忙活完孫苗的事,陸宇峰還從她身上翻出一個卡片來,這應該是開玻璃門的卡。我們又一同走到病區,我瞧了瞧,護理站沒人,我們直奔著三病房去了。當然我們仨都沒進去,留下潘子站在門口盯梢。
我帶路,我和阿峰找到劉千手后,我發現他被滴了眼藥,正躺在床上忍受痛苦呢。
陸宇峰拿出手電筒,扒開劉千手眼皮瞧了瞧。我倆這麼一來,其他病人都醒了,他們都側著頭,往這邊看。我倆現在是醫生的身份,陸宇峰就拿看病說事,指著劉千手說,「病情嚴重了,眼底大出血,要立刻帶走治療。」我陪著演戲,緊忙應了一聲。我倆一人一邊把劉千手拽起來,先去了趟廁所洗眼睛,又要帶著他離去。
可沒想到有個病人把我們攔住了,我當時一愣,不知道他要幹什麼。病人拽著陸宇峰說,「醫生啊,你幫我也看看眼睛,今晚也很難受。」我心說這病人可真有眼光,這時候找阿峰湊什麼熱鬧,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陸宇峰也不真會看眼病,只好意思一下的把小電筒打開,對著病人眼睛照了照。病人倒是當真了,特別的配合。陸宇峰又問他,「你知道自己得了什麼病么?」我心說阿峰問得好,先讓病人露個底,他好「對症下藥」。
病人很認真的回答,說他是右眼視網膜右下方脫離。陸宇峰嘆了口氣,關了小電筒說,「這個朋友,你這脫離又嚴重了,據我觀察,整個右眼的視網膜,快全脫下了了,你要點趴著睡覺,一動不動的,等明天就做手術,不然很可能視網膜從眼睛里掉出來呢。」這病人嚇得直喘粗氣,也不回話了,直接撲到床上去。我也有些不忍心,怕這一宿別把病人嚇個好歹出來,但問題是,現在我做不了什麼。
隨後我們仨帶著劉千手出了病區,正要坐電梯時,我聽到樓道里傳來動靜了。
還有人喊了一句,「孫苗你怎麼了?」這話一下讓我想到那個壞醫生了,就是孫苗一夥的同黨。我們要不把這醫生解決了,弄不好沒等離開醫院呢,這裡就得響起警報。陸宇峰讓我倆看著劉千手,他要去樓道里一趟。可劉千手挺奇怪,死死拽著陸宇峰,根本不讓他離開自己身邊一步,還用眼睛盯著阿峰看,顯得很依賴。我索性把阿峰攔住了,讓他帶劉千手找個地方躲一躲,我和潘子去把那壞醫生解決算了。我倆一起上,這讓陸宇峰也放心,他點頭同意了。
我和潘子急忙湊到樓梯門那兒,這時壞醫生就在門外面。我倆沒急著出去,全貼在門旁的牆上,一起蹲了下來。我還對潘子打手勢,那意思,壞醫生一會兒肯定進來,我當先下手,他配合。孫苗昏迷的很嚴重,壞醫生怎麼也叫不醒,他急了,也擔心劉千手出岔子,慌忙的推開樓梯門往裡沖。我就等著他這麼做呢,還適時的一伸腿。他一下被我絆了個前趴子,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我正想繼續下手,沒想到潘子忍不住行動了。
這缺德獸也真猛,一屁股坐在壞醫生後腦勺上了,一邊使勁擰來擰去,一邊嘴裡罵著,「騷爺們,讓你勾搭我老婆,我壓死你。」我突然忍不住想笑,因為潘子這謊話一下說到點子上了。這眼科醫院有個傳聞,裡面醫生護士不正經,喜歡亂搞,潘子拿這事誆人,壞醫生也肯定不是啥好鳥,保准以為是自己姦情敗露,誰家爺們找上來尋仇呢。而且潘子這麼晃了一陣,估計是讓腸道活動起來了,順暢了,他還噗嗤一聲放了一個屁。也不知道壞醫生是被壓暈了還是被熏到了,反正倆腿一蹬,整個人暈在地上。我又跟潘子一起,把壞醫生抬到樓道里,潘子還給這醫生和孫苗做個造型,讓他倆摟一塊了。這樣隔遠了一看,都以為他們偷情呢,也沒誰敢走近了細瞧,只要他倆不醒來,也不會被外人發現。我們一起下樓,來到停車場,劉千手坐在副駕駛上,我和潘子都坐在車後面,陸宇峰打火這就要開車。
可突然間,遠處有個車燈亮了,一輛黃色出租當先起車,奔著我們衝來,想堵住我們去路。這一看就是敵方的,陸宇峰不給黃出租機會,他一踩油門,黑轎車沖了出去。險之又險,我們兩輛車擦了個邊,我們後車燈都被撞碎一個。但黃出租不打算就此放過我們,又死死追在後面。我們兩輛車,一前一後在路上飆上了。
我剛開始真沒覺得有什麼,畢竟我們開的黑轎子比那黃出租要好,飆起車來,甩對方几條街都正常。可實際情況大出我所料,黃出租不僅沒被甩開,反倒不斷逼近。
我看了錶盤,陸宇峰把車都開到一百六十邁了,這速度在市區,都算一種極限,而且稍有不慎撞在馬路邊上,就是車毀人亡的下場。黃出租的馬達嗡嗡直響,也就是沒機會看看它的排氣筒,不然真懷疑它是掛著羊頭賣狗肉,明顯是賽車的底盤。
黃出租很霸道,它追近后一點不客氣的撞到我們車尾上。砰的一聲響,我們這黑轎車的另外一個車燈也飛了,後備箱也凹進去好一大塊。我們離郊區很近,陸宇峰果斷的改變路線,奔著郊區去了。他的意思很明顯,要在郊區無人的地方把黃出租解決了。可到了郊區后,我發現我們面臨一個窘境,黃出租打定主意死死跟在我們後面,我們車慢了,它就往前撞,頂著我們快跑。我們根本沒機會停車,更沒機會溜到它後面反撞。陸宇峰時不時觀察著倒車鏡,有了主意,對我和潘子說,「想辦法干擾黃出租司機的視線。」
如果現在我手裡有一桶油漆,那就好辦了,順著窗戶撇出去,丟在黃出租擋風玻璃上,一下就能讓對方變成瞎子。問題是我沒有這傢伙事兒。我不死心的又四下摸了摸,從腳底下翻出一個小工具箱來。這裡面裝的全是螺絲刀和小鉗子之類的東西,也怪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覺得這工具沒啥用,又想把它塞回去。陸宇峰提醒一句,讓我和潘子趕緊砸后玻璃。他沒說的太明白,但我和潘子都懂他的意思了,我暗贊一句,是個好辦法。
這時候我們也沒啥捨不得的,我和潘子都把甩棍拿出來,甩棍頂頭有個尖尖的榔頭,用它砸玻璃,絕對是一種利器。我倆互相串換著動手,把胳膊掄圓了,幾下就把后玻璃砸出一個大洞來。潘子還順著這洞往外看了看。現在風大,吹得潘子一腦袋頭髮都狂舞著,乍一看都像個超級賽亞人了。潘子先動手,他抓起一把螺絲刀,對著黃出租撇了出去。黃出租的司機也不傻,一看有東西飛出來,他急忙一打輪,讓黃出租跑偏了。這一下,螺絲刀砸在副駕駛前面,也只把擋風玻璃弄出一道裂縫來,根本不影響視線。黃出租司機怒了,把車加速,趁空又撞了我們幾下。潘子撇東西還撇上癮了,又要抓起小鉗子往外撇。我靈機一動,把他制止了,讓他繼續撇螺絲刀。我是這麼想的,黃出租司機的警惕心還很強,我們這次砸玻璃,未必能成功,索性就來一個虛中有實,先用小螺絲刀試試,讓司機掉以輕心。
這工具箱里螺絲刀很多,各種型號的都有,潘子就一次次的往外撇,用的型號還越來越小。也跟我想的一樣,最後黃出租司機都不躲了,還騰出手,很蔑視的對我們豎起中指。我看機會來了,心說等我撇完小鉗子,他的中指要還豎著的話,算他夠吊。我把身子都扭過去了,正沖著後面,而且就怕力道不足,還把身子扭起來,讓腰都借上勁了。我喊了一聲中,小鉗子嗖的一下飛出去。小鉗子跟螺絲刀不是一個等級的,至少它本身重量在那擺著呢,啪的一聲,黃出租擋風玻璃徹底出現一個大霜花,估摸直徑都得有一尺多。一瞬間,我也看不到黃出租司機是什麼表情了。陸宇峰就等著這機會呢,他喝了一聲讓我們坐好,又猛地踩了剎車。
我們的黑轎子在緊急制動下,雖然還往前滑行,但速度降下來不少,黃出租司機一來看不見,二來沒想到陸宇峰會出奇招。這黃出租傻了吧唧的,砰地一聲追尾了。撞擊力道很大,我幾乎整個人隨著黑轎車踉蹌一下,腦袋也有些發懵了。要在平時,我肯定會下車坐一會兒,好好緩緩。但現在沒時間,等車一停,陸宇峰也輕輕拍打幾下腦袋,就招呼我倆趕緊下車,抓住機會迅速解決對手。
我有些擔心,怕對方有槍,但從之前的情況來看,這種可能性很小,因為他們要有槍,早就該用上了,何苦還跟玩碰碰車一樣,跟我們一直撞到郊外了呢?我們兩撥人面對面的站好,我發現我們是三個人,黃出租裡面也只下來三個人。
潘子當場就笑了,望著那三個稍有迷糊的對手,念叨一句,「老子今天沒穿紅褲子,可惜了,不然一會濺到你們的血,還得洗褲子。」我聽到這兒心裡暗笑,心說這缺德獸嘴巴不是一般的損。
陸宇峰不多說啥,對我倆一擺手,還當先沖了上去。我和潘子眼疾手快,趕緊跟上。我是真沒覺得有啥壓力,別說我們三對三了,就算三對五,有陸宇峰在,也應該吃不了大虧。可我低估對手實力了,這三個人很怪,全都微微晃悠著身子,也不出拳,要麼側踢要麼直踹,反正用他們的厚底皮鞋,對著我們噼噼啪啦一頓招呼。這是典型泰拳的打法,我們仨冷不丁吃了大虧,剛衝上去沒多久,又都退了回來。我和陸宇峰上半身挨了幾腳,倒沒大礙,潘子倒霉了,他褲襠上印著一個很清晰的腳印,而且疼的他臉都有些變形了。這時候他還出現一個小動作,偷偷捂了下屁股。我知道,男人在劇痛情況下可能身體會失去控制,潘子一定是被打的有點失控了。虧他之前還說穿紅褲子呢,要我看,這次他應該穿上黃褲子,不然被打出屎來,多丟人。
對方三人一前兩后的站好,弄出個丁字形的架勢,當前那位還哼笑一聲,對我們擺了擺手,那意思讓我們再衝過去。我心裡沒底了,覺得要真貼身肉搏的話,我們仨能贏的概率也就五成。陸宇峰做個決定,他獨自往前邁了一步,還活動起手腕來,這引起那三個人的誤會,以為陸宇峰犯犟,要不自量力的以一對三呢。帶頭人輕蔑的呸了一聲,臉上掛出一絲譏笑。可我和潘子知道,陸宇峰那手錶是寶貝,而且在毫無徵兆下,陸宇峰突然發射飛針了。他來了個三連擊,認穴也准,三支針全射在對方每個人的脖頸上。這下好了,這哥仨全一臉通紅,捂著脖子難受的直哼哼。他們死不了,但一時間喪失了抵抗能力。我們仨趕緊上,我和阿峰都是用手掌,對準對方脖頸再來一下,讓他們徹底暈過去。潘子為了解氣,索性跳著踹出一腳,給對手臉上印了一個大大的鞋印。
這一來,危險徹底解除了,我望著陸宇峰,詢問他,要不要找警察,把這三個歹徒抓住。陸宇峰一點猶豫都沒有的搖搖頭,對我們說趕緊上車,護送劉探長重要。雖然黑轎車看著破破爛爛的,但還能開,我們依舊按原來的坐法,開車往回返。我真以為這下沒什麼事了,可走了一里多地,遠處來了個大麵包。
現在路窄,麵包車居中跑著,大有堵住我們去路的架勢,而且我留意到,這麵包車前面還有一個看著很粗壯的保險杠。這讓我覺得,麵包車就是一個長著犄角的犀牛,我們跟它硬碰,准沒好。陸宇峰倒沒被嚇住,他依舊踩著油門,讓黑轎車速度不減,迎著麵包車衝去,只是時不時的,他讓黑轎車左右來回擺動。他這是在虛晃,目的想讓麵包車也隨著動一動,只要能騰出個空來,我們就能借著衝過去。但麵包車不吃這套,司機一定特別的老道兒,就讓麵包車居中跑著,還提速了,大有來個硬碰硬的架勢。
這是一場無形的較量,麵包車司機還不住摁了幾下喇叭,有種挑釁的感覺,那意思來呀來呀,我們要是男人,就跟他對撞。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陸宇峰也不可能被這種簡單的激將法激到。他最後一個急剎車,把黑轎車停在路邊,我們仨帶著劉千手趕緊下車,奔著路旁林子里鑽去。
我們都緊挨在樹旁邊,這樣麵包車撞不過來,要是對方帶著槍,我們也能躲在樹後面。麵包車司機真狠,先不管我們,依舊全力的開過來,把我們轎車整個撞得翻在地上,隨後他停車走下來。他手裡拿著一把大號摺疊刀,憑我估計,打開后得有一米長,刀面泛著光,一看就知道挺鋒利。他隔遠用刀指著我們,還喊了一嗓子,「都他媽下車。」我眼睜睜看著一個個人腦袋從麵包車裡出現,等全下車后,我一數,竟有十多人。這次我們三對十,當然了,要算上劉千手,就是四對十,可不管怎麼看,敵我雙方相差太懸殊了,尤其敵方的摺疊刀看著都讓人瘮的慌。
陸宇峰當先說了句撤退,帶著我們往林子里跑。我也同意陸宇峰的想法,打不過就逃,可問題是,這周圍的地形我認識,在往裡深入的話,就到了烏州郊外一個叫普陀山的地方了。這裡鳥不拉屎的,我們怎麼藉助地利,在沒有援手的情況下,把敵人解決呢?
我沒時間多想,打著先逃再說的念頭,趁空還回頭看了看。對方十多人追著我們,不過他們沒太發力,或許覺得我們仨帶著一個精神病,根本就逃不快吧。可他們真是小瞧劉千手了,較真的說,連我都沒想到。劉千手飛快的倒騰雙腿,嗖嗖跑到最前面不說,還不斷對我們打手勢,嫌我們慢了。我心說這下好,合著劉探長以前是個業餘長跑運動員!
對方十多人後來也意識到不對勁了,不過等他們想加勁時,我們早甩他們挺遠了。這裡的路很不好走,有種一腳深一腳淺的感覺,特別費體力,我暗暗擔心,因為我們幾個又是去醫院救人,又是跟黃出租搏鬥的,已經消耗不少體力了,在這麼拖下去,總會有熬不下去的時候,可追我們的十多人,原本就體力充沛,相比之下佔了便宜了。這樣過了十分鐘,我們大喘著氣經過一片灌木叢。這灌木叢又密又高,陸宇峰突然停下來,冷冷打量著。我一看他這眼神,心說難道他是想在這裡避一避?
我的嘴全用來喘氣了,不想說話,就用手比劃幾下,問了問。陸宇峰一邊把劉千手推給我,一邊強調說,「這樣吧,我和潘子引開敵人,小白你帶著劉探長躲在這裡,記著一定別馬虎。等安全了,你們往普陀山上面走,咱們在廟裡集合。」我知道這普陀山上有個廢棄的和尚廟,也稍微算是一個景點了。
按阿峰計劃,他和潘子去引敵,這很危險,我不想干躲在這裡旁觀。但也真該有人照顧劉千手,他精神有問題,不能單獨躲在這兒。我想跟陸宇峰建議,讓潘子留下來,可又琢磨著,陸宇峰這麼安排一定有他的理由。在我糾結期間,陸宇峰就帶著潘子離開了。我一看事已至此,也只好拉著劉千手進灌木叢。
我們隨便找個地方蹲下來,我還生怕劉千手亂喊亂叫,特意湊到他身邊,用手捂著他的嘴巴。他冷不丁被這麼捂著,很難受,使勁扭著身子想掙脫。但我不可能依他,還加重手上力道。我還盯著他屁股看。他屁股擺來擺去,我心說可別突然來個響屁。這附近都是灌木,還沒風,一聲屁響,再笨的人也知道,灌木叢里躲著人呢。過了半分鐘吧,遠處傳來一陣雜亂的腳步聲,也有各種呼哧氣喘聲。敵人到了。
我沒空理劉千手,雖然看不見,但還是盯著前面的灌木叢看著,也仔細的聽著,留意一舉一動。我們四個可算是分成兩組了,少了陸宇峰和潘子,如果敵人意外發現我倆,結果有多慘,可想而知。可讓我欣慰的是,這些人沒停留,一點沒懸念的全沖了過去。我聽著遠去腳步聲,無聲的嘆了一口氣,還抹了下腦門,上面全是汗了。我又勻了一分鐘,讓敵人跑遠了,這才敢站起身子,想走出灌木叢,吸幾口新鮮空氣。但剛站起來沒等走,劉千手一把將我拽住了,還使勁往下摁我。我被他弄得直愣,不知道為啥拽我,我問了一嘴。劉千手指著自己耳朵說,「你沒聽到還有腳步聲?又有人來啦。」
我有些不信,不過為了妥當期間,也默默聽了聽。還別說,這劉瘋子真有兩下子,還真有若隱若無的腳步聲傳來。我又急忙蹲下。這次等的時間挺長,估摸少說一分來鍾,有人跑到灌木叢這兒。他大喘氣的同時,還氣得罵了一句,說怎麼都跑這麼快。我聽出來了,這是個掉隊的,也就是場合不對,不然我真想跳出去罵他,讓他平時不好好鍛煉,腐敗了吧,關鍵時刻跑不起來,還害得我又得在灌木叢里窩著。我發現這爺們也真有意思,或許是趕巧想歇一會兒了,竟在灌木叢前坐著不走了。
我跟他隔了一片灌木,就這麼默默聽著他的喘氣,說不好什麼感覺,反正他這喘氣很有威力,讓我心一直砰砰直跳。我感覺過了好久,這爺們才哼哼呀呀的站起身,拿出一副走開的架勢。我心裡稍微鬆口氣,心說這衰神可算走了。但高興太早了,突然間一把刀險之又險的從我腦袋上方戳進來,伴隨著傳來一句罵聲,「誰在裡面,滾出來!」我也搞不懂,我和劉千手哪裡露餡了,但既然被發現了,就只能硬著頭皮開打了。我撇下劉千手,猛地撲了出去,對準這爺們的脖子切了一掌。對方也懂點身手,看我進攻這麼狠,他一撤刀,整個身子也往後退。把這一掌給避開了。我趕緊把甩棍拿出來,想用它來對陣摺疊刀。
我發現這爺們挺有意思,也不急著打,拍著胸脯問,「我叫墨無道,你叫什麼?」
我心說他是不是武俠小說看多了,肉搏就肉搏,還報什麼姓名?我是懶著回答了,喝了一聲,舉起甩棍往他心窩上捅。墨無道一下來脾氣了,或許覺得我不報姓名是瞧不起他,他哇哇大叫,也不管我的甩棍,直接舉刀往我臉上坎。這一對比,我的甩棍就吃虧了。我再怎麼捅棍子,只能讓他受重傷,不至於丟命,可摺疊刀實打實砍下來,我這腦袋都得丟了。沒辦法下,我只能臨時換招兒,把甩棍舉起來,橫著攔住摺疊刀。
墨無道的勁兒真大,摺疊刀砍在甩棍上,都激起一陣火星子。我雙臂也有些發麻。我不死磕跟他較勁,借著這個機會把甩棍丟開,整個人往前一靠,又一抓,背沖著他雙手牢牢握住刀把,跟他爭起摺疊刀來。為了能佔到主動,我還使勁拱屁股。我的屁股正好能拱在他小腹上,這麼幾下子,就讓他疼的呲牙咧嘴。不過這爺們身子真壯,硬是挺住了,還趁勢發起反攻,用他膝蓋玩命的頂我屁股。這次輪到我吃虧了,他整個人稍微顯瘦,膝蓋骨跟個小棒槌似的,有幾下還頂順當了,讓我關鍵部位都有些發麻。我心說這麼下去可不行,正巧旁邊有一棵樹,我喝了一聲,帶著他往樹上撞去。
我們倆雙手都搶著刀把兒,這麼一磕,反倒一齊鬆手,摺疊刀一下飛出去挺遠。這爺們撇下我,想去撿刀。我不可能讓他得逞,又趕緊湊到他面前,拽著他衣領子,想來個背摔,把他放倒在地。可他又老招新用,用膝蓋頂我屁股,讓我沒法借上勁兒。他還順勢從背後抱住我,吆喝一聲把我舉起來,又狠狠往地上一撲。
我用的背摔都是自由搏擊之類的招數,也算常見,可他抱我一起摔的打法,全是蒙古摔跤的套路。我真是服了,也真沒想到,今天能遇到這類冷門的行家。我先摔在地上,他又摔在我身上,一下就把我弄懵了,只覺得眼前冒金星。我心裡很清楚,知道自己完了,不掙脫出去很危險,但就是沒這體力。墨無道陰險的嘿嘿直笑,他又按這套路摔了我幾下,讓我徹底無力反抗了。他把我一翻身,正面看著他。他又伸出雙手,狠狠掐著我脖子,想這樣把我掐死算了。我難受的直蹬腿,也連連著急,可試著換了幾個法子,都不能打破現在尷尬的局面。墨無道越來越得意,還罵我說,「讓你小子不報姓名,一會兒就當個無名鬼吧。」我也以為自己交代到這兒了呢,但誰知道,這時有個意外的人幫了我一把。
我倆都沒把劉千手當盤菜,他一個精神病,能有什麼作為?可他偷偷走過來后,竟突然爆發了。他盯著墨無道的脖頸看了看,這上面刻著一個十字架,而且挺有個性,十字架還稍微往左偏了偏。劉千手被刺激到了,雙手做掌,對著墨無道的腦門、太陽穴,啪啪啪的一頓猛拍。
這絕不是一般人那種亂拍,而且劉千手的掌力很足,幾掌下去,墨無道表情都呆住了,拿出一副思維混亂的樣子,無神的望著我,他掐我的力道也鬆了很多。我趕緊掙脫出來,又踉踉蹌蹌奔著遠處,撿起甩棍,返身回來后對準墨無道的脖頸打了一下。藉助甩棍的力道,墨無道徹底暈了。估計要沒人施救,接下來的一天時間,他是醒不來了。我一屁股坐在地上,一邊歇息,一邊望著劉千手。
我也說不好為什麼,他剛才擊掌的動作,讓我恍恍惚惚覺得,我以前見過。他不理我的目光,一直盯著墨無道,指著那十字架,搖著腦袋連連說壞人。我有這種直覺,劉千手認識這個十字架,而且它有說道,難不成跟局中局有關?我沒時間合計這個,既然危險過去了,我又叫著劉千手趕緊逃。接下來我們挺順利,也故意走的另一個方向,上到普陀山頂,來到那個和尚廟前。這和尚廟都荒廢了,廟門大開著,也沒見陸宇峰和潘子的影子,我知道,他們還沒擺脫敵人趕過來。我就想先帶劉千手去廟裡坐一會,可這時,劉千手望著和尚廟,詭異的呵呵笑起來,說了句,「鬼廟,咱們好久不見了!」
我被鬼廟兩個字一刺激,當場嚇得一激靈,心說這不是和尚廟么,咋還鬧鬼了?算起來我也接觸過幾樁鬼案,雖說案件告破后,查出來都是人為的裝神弄鬼,但我也明白一個道理,但凡帶鬼字眼的,都邪門邪乎。我望著眼前破廟,尤其它還被一堆枯葉襯托著,我心裡撲通撲通亂跳。
我沒急著走,劉千手看我不動地方,他湊過來在耳邊念叨一句,「小白,那廟裡掛著兩個死人,渾身上下全被刀剮了,是地地道道的血屍。」我本以為劉千手瞎說,但瞧了瞧他的樣子,又不是是開玩笑。他瘋了歸瘋了,邏輯應該沒問題。我糾結一小會兒,覺得不管鬼廟裡的血屍有多恐怖,我倆總不能在這干站著。
我把甩棍拿著,這麼握在手裡也算給自己提提氣了,又帶著劉千手往廟門那兒走。也真趕得不巧,在走到廟門前那一刻,來了一股小風,這廟門嘎吱嘎吱的晃悠起來。我聽得特別刺耳,總覺得這聲音好像是鬼叫出來的,催促的跟我說,「進來啊,進來啊!」我讓劉千手原地站好了等我,自己先進去看看,一旦有啥不對勁的,我就招呼他趕緊跑。可我提心弔膽的貼著門往裡瞧了兩眼,發現廟裡什麼沒都有,空蕩蕩的一片。我拿出懷疑的眼神又看著劉千手,問他,「血屍呢?」劉千手攤開手指,好像在數數,反正想了好一會兒,他才回答說,「血屍?好像五六年就在這廟裡掛著了。」我有點回過味來了,心說五六年前,他還當探長呢,弄不好當時鬼廟發生過命案,所以讓他對血屍有印象。
既然沒危險了,我帶著劉千手趕緊到廟裡躲著,一方面我倆休息一會,另一方面,我們也等陸宇峰他們。劉千手跟我要煙抽,我正巧兜里還有兩顆,就一人一根。當然了,這大半夜的,吸煙容易暴漏目標,我就讓劉千手躲在犄角,我也貼著門坐好,借著掩護,吸吸煙提提精神。大約過了半個小時,有個黑影從一片灌木叢里跑了出來。
這黑影外貌挺奇怪的,也就半人那麼高,但腦袋挺大,要我說,他這腦袋都跟腰一邊粗了。我能感覺出來,這是個人,但問題是啥人長這樣啊?我直犯迷糊,也把甩棍舉起來,盯著這不斷靠近的黑影吆喝一聲,「站住!」他是站住了,但把雙手舉起來,對我射了一下。砰的一聲響,有個石子打在我臉旁邊的門板上。就這舉動,一下讓我想起小怪人了,就是李峰的保鏢。
我沒再多問,保持一種警惕,冷冷望著這黑影不斷接近。也因為光線太暗,等他來到廟門前時,我才注意到,他之所以腦袋大,是因為背了一個大包。這包是布料做的,裡面鼓鼓囊囊裹著一個東西。我有個猜測,這小怪人之所以會來,一定是收到陸宇峰的信了,又或許就是陸宇峰找來的幫手,只是讓我不明白的是,誰來不好,非得這個小怪人,他除了射彈弓狠,憑這體格子,也不是打架的料啊。不管怎麼說,既然都是一夥的,我就急忙擺手,讓他別站外面,也到廟門坐一會兒,至少能擋風遮寒。
小怪人走進來后,發生個奇怪的事,他望著劉千手,板正的站好,還歪個腦袋細瞧,嘴裡咿咿呀呀的亂哼哼。小怪人不會說人話,所以他只能哼哼,我也琢磨不透他哼哼的是啥意思。而劉千手的反應也挺大,皺著眉,望著小怪人久久不語,最後才念叨一句,「邪、靈、魔、方。」我不知道邪靈魔方是啥意思,但隱隱有這種感覺,小怪人的來歷不簡單。劉千手和小怪人不再多說話,他倆動作挺統一,全靠牆坐著,一聲不吭,我看也沒我插嘴套話的機會,就繼續默默往外觀望。如果是潘子自己被十多個手拿砍刀的人追殺,我還真挺擔心,怕這小子逃不回來,但外加陸宇峰,這事就不一樣了,我相信,他倆一定能擺脫敵人,平安的跟我們匯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