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逼供
無情再次不告而別。
此次又是為何?難道他習慣如此嗎?上次我已對他說不要再為我犯險,他依然我行我素,咳,此次走了,是否不再躲在暗處?
三枚玉璧到手,我們離開黑風塘,啟程回邯鄲。
尋獲玉璧,便能知曉天劍的蹤跡,但是,趙慕研究玉璧三日,始終不得要領。三枚玉璧,一為青玉,一為紫玉,一為羊脂白玉,皆是世間珍稀的玉石,紋飾各異,各有千秋。
如何從三枚玉璧中得知天劍的蹤跡,是最大的關鍵,睿智如趙慕也猜不透,我想絕大多數人都猜不透。
這夜,我們在一座城邑的驛站歇一晚。
沐浴后讓皓兒早早歇下,我正要就寢,千夙卻來與我道,公子慕讓我過去一趟。
我來到他的廂房,千夙掩上門,離去。案上擺放著三枚玉璧,燭火昏影之下,玉光流轉,玉質清透,紋雕精細,讓人移不開目光。
趙慕目不轉睛地盯著玉璧,「寐兮,你也看看。」
我坐下來,「有何發現?」
他搖頭,抬眸間閃出靜睿的芒色,「若有發現,我早就告予你知了。」
我拿起第三枚玉璧,細細地撫摸,像是心頭之好一般愛不釋手。
「第三枚玉璧以羊脂白玉雕成,翔鳳紋飾,與紫玉璧似是一對,卻又不盡然。如果這兩枚是一對,那麼這枚青玉璧呢?」趙慕劍眉微結,「你仔細看看。」
「三枚玉璧隱藏著天劍的蹤跡,可是我怎麼看也看不出玉璧能藏什麼秘密。」
「這就是關鍵之處了,只是很難看透個中關鍵。」
「也不急於一時,慢慢來。」
趙慕眸色一定,「倒是不急,只是擔心覬覦者眾,一不小心就被人搶了。」
我道:「我一直在想,抓阿風的那些黑衣人是什麼人。」
他劍眉飛揚,自負道:「不必猜,那些人自會現身。」
想想也是,抓阿風的黑衣人也是為了玉璧而來,必定還會出手爭搶。
燭火如豆,昏影飄搖,我看見燭影幻化出無數重影,不斷地變幻,越來越快,晃得我頭昏眼花。我努力睜大眼睛,卻越來越暈,眼皮越來越重……趙慕也變得疊影重重,他忽然握住我的手腕,沉聲道:「有古怪……」
昏過去的最後一眼,我看見屋裡人影幢幢。
不知睡了多久,醒來時,四周極為安靜,光亮如晝。
趙慕亦醒來,發現我們都被粗繩綁縛,似乎並不驚訝,很坦然的樣子。
我和他並躺在床榻上,掙扎著坐起身,舉目四望,心中更多疑惑。這間廂房很普通,卻燃燒著多盞燭台,其他的,瞧不出什麼蹊蹺。
我們怎麼會在這裡?難道綁我們的人在驛站的廂房將我們迷暈了?以趙慕的防衛,神秘人竟能得手,可見不是一般的人物。皓兒和千夙他們呢?也被綁到這裡嗎?
「現下如何是好?」思及皓兒的安危,我不由得焦慮起來。
「放心,只是迷暈我們,不會要我們的命。」趙慕溫柔地安慰我。
「綁我們的人想要玉璧嗎?」
「除此之外,沒有更好的理由。」
「公子慕,不愧是公子慕。」屋外傳來一道高昂的聲音。
趙慕與我對視一眼,下一刻,房門推開,進來一個素衣長袍的精瘦漢子,面上帶著淺笑。
不是公子翼,也不是佔南風。起先我還以為是公子翼的手段,看來我猜錯了。
他打量著我們,目光肆無忌憚,「公子慕,被綁的滋味如何?應該不差吧。」
趙慕揚眉一笑,「本公子首次被人如此對待,自然覺得新鮮。」
漢子笑意沉沉,「公子一定很想知道請你來此有何目的,若公子不介意,在下便自報家門。」
趙慕不語,以一種居高臨下的公子姿態瞟著他。
「在下姓樊名毅,公子府首席謀士。」他的自我介紹得意非凡。
「幸會。」趙慕淡聲道。
樊毅?公子府謀士?哪個公子?楚公子,還是嬴公子?
吳滅之前,各國四大公子讓天下人津津樂道,趙公子慕,楚公子翼,秦公子嬴蛟,吳公子雍,其中,以秦公子嬴蛟最為年幼,年紀不過十八。
樊毅所說的,不是楚公子翼,更不是吳公子雍,難道是秦公子嬴蛟?
是了,秦國定然不會讓楚趙兩國尋得天劍,必定派人出來尋劍。
樊毅雖是盛氣縈面,卻也持禮,「公子已等候多時,還請二位前往大廳。」
趙慕眨眸一笑,「本公子也等候多時。」
樊毅手一揮,便有四名黑衣漢子進屋,架著我們前往大堂。然而,大堂空空如也,並沒有樊毅所說的公子。
我離開秦王宮時,嬴蛟年僅六歲,不知待會兒罩面之下認得我不?當年公子年幼,理應不記得我的樣貌才是。我擔憂地側眸,正巧趙慕也轉眸看我,「無需擔心,十二年前,嬴蛟年方六歲,必定不記得你的容貌。」
我愕然,他竟能猜到我心中所想,而且他也猜到綁我們來此的人是嬴蛟,不由得對他又是敬佩又是懼怕。
半晌,嬴蛟從內堂出來,華貴長袍,器宇軒昂,臉上漾著自信的笑意。他的容貌傳承自他的父王,頗有秦人的粗豪與魁偉。
他熱絡地笑著,突然叱喝身旁的樊毅,「公子慕身份尊貴,怎能以繩綁縛?你們啊,真不讓人省心,這是待客之道嗎?快快鬆綁!」
樊毅命手下給我們鬆綁,嬴蛟又道:「趙慕,這些屬下多有冒犯,蛟在此賠罪了。」
趙慕假意賠笑,「這遭罪都受了,罷了罷了。」
嬴蛟突然看向我,卻是問趙慕,「這位公子……不知如何稱呼?」
趙慕挑眉微笑,「他是我的謀士,公子府首席謀士,扶疏。」
扶疏?我失笑,他也真能胡謅!
「原來是謀士扶疏,失敬失敬。」嬴蛟的目光從我身上移開,對趙慕從容微笑,「你可知本公子為何請你來此?」
「願聞其詳。」
「對了,你一定想知道驛站里的那四人怎麼樣了。」
「你把他們怎麼樣了?」我急切地問。
「放心,他們也跟你們一樣,睡過去了,我已命他們好好招呼,絕不會怠慢的。」嬴蛟溫笑著看我,轉而對趙慕道,「聽聞公子慕禮賢下士,對待門人猶如手足,本公子覺得傳聞不可盡信,需親自印證才知真假。」
「你想如何印證?」趙慕沒有被嬴蛟的氣勢壓倒,始終保持著冷靜的頭腦。
嬴蛟假惺惺地沉思片刻,「以三枚玉璧交換四人,你以為如何?」
趙慕嗤笑,「以我之見,似乎不太合理。」
嬴蛟故作一驚,問:「如何不合理?」
趙慕看向我,俊眸一挑,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光亮,「本公子的謀士,扶疏可代我為公子釋疑。」
我?我怎麼知道他在想什麼?他讓我解釋,究竟想做什麼?
嬴蛟轉向我,期待地等我解說。心頭轉過數念,我硬著頭皮笑道:「天劍乃天朝王劍,意義何等重大,怎可隨意?假若公子願意以天劍交換您的屬下,譬如樊謀士此等不可多得的稀世人才,我家公子自然也願意。」
嬴蛟拊掌,目光深邃,「果然是首席謀士,見解獨到。」
我忙稱過獎。
他笑望趙慕,粗眉微動,「照此說來,你不願意了?」
趙慕不慌不忙地搖頭,微笑如和煦春光。
嬴蛟轉身,前行數步,「既是如此,本公子就不客氣了。」
他抬臂,候在屋外的魁梧黑衣人疾步進屋,粗暴地壓制著我們。趙慕身手不賴,卻沒有任何反抗,因為一人難以抵擋眾人,更因為我在這裡,因此,只能束手就擒。
嬴蛟站在廳堂的北首,笑如蒼鷹。
我和趙慕分置東西兩側,我擔憂地看著他,心頭惴惴,不知嬴蛟會耍出什麼招數逼我們交出玉璧。吳國為質的十二年裡,嬴蛟的為人與事迹,我略有所聞:秦公子嬴蛟心計陰狠,手段殘暴,行事詭異,難以揣測。
趙慕朝我溫柔地笑,恍如湖水漾開圈圈的漣漪。
公子慕被擒,十八黑甲精騎理該知曉,此刻又在哪裡?為什麼還不趕到?
「既然扶疏是公子慕的首席謀士,那麼,你應該知道三枚玉璧藏在何處。」樊毅站在公子嬴蛟身側,面目可憎。
「扶疏,跟著公子慕沒有大作為的,不如跟著本公子,本公子讓你盡情施展才華、大展宏圖。」嬴蛟只是虛情假意罷了。
「若在下真的追隨公子,那樊毅豈不是恨死我了?」我笑。
嬴蛟行至我面前,笑意不減,「若本公子沒猜錯,扶疏對公子慕忠心耿耿,必定不會臨陣反戈。」
我不語,直視著他。
他語聲朗朗,「只要你告訴本公子玉璧收藏在何處,本公子就放了你家公子。」
夜風登堂入室,鑽入寬袖,冷澀全身。
我冷冷譏笑,「玉璧是公子藏好的,作為下屬,我又怎會曉得?」
不對,我們暈過去的時候,不正在研究玉璧嗎?既然我們不省人事,那嬴蛟應該得到三枚玉璧了呀。他如此煞費苦心地抓我們來此,還逼問玉璧藏在何處,莫非那三枚玉璧有問題?或者,趙慕弄來三枚假的玉璧引他現身?
精明如趙慕,不無可能。
樊毅陰沉道:「你不說,你家公子便要因你而受皮肉之苦。」
皮肉之苦?心中一顫,我望向趙慕,卻見他輕輕地搖頭,堅定地搖頭。
樊毅再問一遍,我硬起心腸,「我確實不知,如何說?」
嬴蛟緩緩抬手,便有兩名黑衣人持刀行至趙慕身後,銀白的刀光一閃,那鋒利的大刀便在他的後背上劃了兩道……他眉頭緊皺,緊抿著唇,不吭聲,投給我的目光綿綿不絕。
我感同身受,那兩刀就像是劃在我身上似的,痛得我額頭冒汗。
嬴蛟瞪著我,目色陰狠,「如何?還不說嗎?」
我別開目光,緊咬牙關。
白光驟然一閃,又兩刀下去,趙慕依然不出聲,咬牙忍痛。
嬴蛟扣住我的肩膀,質問道:「說不說?」
我吼道:「妄想!」
趙慕不讓我說,我便不能說,即使我不知道玉璧藏在何方。
樊毅見此情形,陰冷道:「公子,該下狠手了。」
心弦劇顫,我惶然望過去,黑衣人手握匕首,快速刺進趙慕的右胸。我似乎聽見血肉撕裂的聲音,那麼清晰,那麼殘酷。
頓時,趙慕的右胸鮮血湧出,白袍染血,怵目驚心。而他,仍然沒有出聲。
淚水上涌,瞬間模糊了雙眼,我強忍著不流淚,因為,男兒郎是輕易不流淚的。
心痛如絞,我痴痴地望著他,很希望他改變主意,對嬴蛟妥協。
他俊臉微扭,忍著極大的痛楚,面色蒼白,唇色如霜,與紅艷的血形成鮮明的對照。
趙慕,為什麼要這樣折磨自己?
嬴蛟的面上籠罩著凶戾之氣,冷笑,「再不說,你家公子便沒命了。」
「不要說……」嗓音低啞,趙慕身受重傷,仍告誡我不能妥協。
「你家公子犯糊塗,你也糊塗嗎?」嬴蛟笑道,「若他死了,你便只能追隨我了。」
「我真的不知道呀,公子把玉璧藏在哪裡又沒跟我說,你殺了他,殺了我,我還是三個字:不知道。」我心慌意亂,無法自控地怒吼。
嬴蛟粗眉略挑,再次抬臂,那下屬得令,匕首狠狠刺進趙慕的右腿,鮮血如水流下。趙慕不支跪地,卻被兩名黑衣人撐住,保持站定的姿勢。
趙慕痛得目光顫抖,眸中的光亮已然暗淡,滿頭大汗。
全身驚痛,心中滾沸,我閉上眼,心在滴血……趙慕,我不想你身受如此傷害,不忍心見你痛成這樣,你受得住,我怎能受得住?
嬴蛟的笑意一如刀鋒飲血,「扶疏,再不說,我便讓人砍下他的右臂。」
我獃獃地望著趙慕,似有兩股力量撕扯著我,硬生生地將我扯為兩半。他已虛弱得無法抬頭,我不想他失去右臂,不要他身受皮肉之痛,我要他好好的,即使他心中愛著的、念著的是別的女子,我也不要他受一點兒傷害。
我的心在吶喊:十八黑甲精騎在哪裡?為什麼還不現身?你們的公子快沒命了,你們為什麼還不來?
「砍下他的右臂。」嬴蛟冰冷地下了命令。
「且慢!」我急忙阻止,稍稍鎮定心神,「我真的不知玉璧的下落,若你想得到玉璧,我可以勸服公子交出玉璧。」
眼色變幻,嬴蛟思索片刻,「好,本公子給你一次機會,你若不能勸服,莫怪本公子心狠手辣。」
我掙脫黑衣人的鉗制,奔過去抱住趙慕,推開黑衣人,登時,趙慕癱軟在地,我亦隨之坐在地上。抱著他虛弱的身子,看著他雪白的臉孔,我痛得說不出話,淚水簌簌而落……
「別哭,會讓人起疑……」聲音暗啞,他抬手抹去我的淚水,卻又垂落。
「你會死的……把玉璧給他吧……」眉骨酸痛,我努力地忍淚,「我不要你死,你不能死……」
趙慕唇角微牽,輕握我的手,「為什麼不讓我死?」
淚水再次滴落,我哭道:「只要你好好的,我怎麼樣都可以……告訴我,玉璧在哪裡?」
這張俊臉再不是平常的神采奕奕,這雙眸子再不是尋時的犀利深邃,我彷彿感覺到他漸漸地離我遠去,他身上的熱氣慢慢地流失,我驚駭得六神無主,更用勁地抱著他。
他緩緩道:「若我死了……你會傷心嗎?」
我頷首,「心痛如割……我不許你死……」
趙慕竟輕輕地笑了,問:「為什麼你會心痛?」
我一怔,心痛,是因為心繫於你,因為我喜歡你。
他滿臉欣悅,目光綿綿,「你是不是喜歡我?」
我鄭重地頷首,坦率地承認對他的情意。
趙慕欣喜地笑了,我從未見過他這樣笑過,「不是唬我的?」
我搖頭,淚水紛飛。
他望著我,痴迷地望著我,眼神如醉。我驚了,有點迷惑,有點懷疑。
「玉璧究竟在哪裡?」樊毅在身後問道。
「公子……公子……」我驚慌地喊著,趙慕的眼慢慢地闔上,疲倦地闔上……
「再不說,本公子立即殺了趙慕!」嬴蛟森冷道。
「若公子死了,你永遠也得不到玉璧。」我抬眸怒視他,「我要為公子包紮,之後我便告知你玉璧的下落。」
樊毅惱怒,揚臂襲來,嬴蛟揮手阻止,讓我為趙慕止血、包紮。
我向嬴蛟要了療傷葯散和布條繃帶,清理完傷口,將葯散灑在趙慕的傷口上,接著包紮……處理完所有的傷口之後,我滿頭大汗。
我刻意拖延時間,希望十八黑甲精騎儘快趕到,或者,無情突然現身……可是,這一次,我無法保證無情會救趙慕。
趙慕昏迷不醒,看來傷勢嚴重,必須內服湯藥、外敷傷葯才會好起來。
現下,我該怎麼辦?我該說玉璧藏在何處?
樊毅不耐煩地再次問起玉璧的下落,我知道再也無法迴避,便道:「要我說出玉璧的下落,沒問題,但我必須先確定其餘四人是否安然無恙。」
樊毅惱怒,「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放下趙慕,站起身,仰臉無畏地瞪他。
嬴蛟笑道:「本公子向來說一不二,他們還在驛站,本公子只命人看守,沒有危及他們的性命。」
「他們是在驛站,且沒有性命之憂,不過你的下屬已被我打得落荒而逃。」
一道清冷而譏誚的聲音,突兀地從外面傳進來。
我一驚,繼而一喜,這聲音只屬於一人,無情。
再一次,我盼到了無情。
須臾,無情悠閑而沉穩地走進來,眼色冰冷如霜。他的身後,還有一人,無淚,臉上漾著不羈的笑。
無淚竟與無情一起!
嬴蛟乍然見到持劍的二人,倒也也不懼,只是有些驚奇,許是覺得無情和無淚堂而皇之地闖進來,必是身手不凡,有些能耐。
樊毅慍怒地吼道:「你們是什麼人?竟敢擅闖此地!不要命了是不是?」
「此處並非什麼龍潭虎穴、刀山油鍋,我們不能來嗎?」無情冷笑。
「公子嬴蛟的下屬,身手也算不錯,不過於我來說,就不夠我打了。」無淚笑嘻嘻的。
「你們究竟何人?報上名來!」樊毅惱怒地喝道。
我不由偷笑,這二人一唱一和,樊毅估計要氣得冒煙了。所有的緊張與焦急倏忽消失,我覺得分外安心。無情的目光終於移到我身上,對視中,我朝他微微一笑,他卻立即轉開目光。
不對,嬴蛟和樊毅竟然不認識天下第一右手、左手劍客!莫非之前尋玉璧的那些日子,嬴蛟沒有派人盯梢?若是如此,那倒好辦了。
無淚手握天缺劍,雙臂交疊,「老子我無名無姓,不行么?」
嬴蛟倒是一副客氣有禮的樣兒,「二位好漢來此不知有何見教?」
無情冷漠道:「見教就不敢了,我們只想帶那二人走。」
「你們與公子慕是何關係?」嬴蛟不動聲色地問。
「沒關係。」無淚不耐煩道,「怎麼?你不讓我們帶走?」
「狂妄自負。」樊毅冷冷譏笑。
「是否狂妄自負,過幾招便知。」無淚笑道,目光飄到我這兒,朝我燦爛地笑。
忽有一位黑衣人奔進來,附在嬴蛟耳邊低語片刻。嬴蛟的眼睛驟然睜大,殺氣森森。
他看向無情,黑眼一眯,「原來是你壞了本公子的好事。」
無情輕笑,難得含笑的臉容立即生動起來,眼眸深湛如秋泓,「沒錯,是我。你的下屬抓了范仲陽的兒子,我看不過,便壞了你的好事。」
原來,出現在黑風塘的神秘黑衣人是嬴蛟的下屬。
嬴蛟的臉上燃燒著殺氣,緩緩抬臂,「不知死活。」
刻間,嬴蛟的下屬魚貫而入,分佈在四周,將無情與無淚圍困在中央。
刀光森森,陣仗迫人。
無情平靜地目視敵人,無淚恣意地笑,皆是不將這些人等放在眼裡。二人緩緩抽劍,森白的寒芒乍然泄出,逼退了所有的燭影與刀光。
黑衣人一擁而上,金戈相擊,刀光劍影。
嬴蛟的下屬身手不錯,驍勇彪悍,作戰有素。一時間,無情與無淚雖是遊刃有餘,卻也占不到什麼便宜。
此時此刻,不宜戀戰。無情與無淚對視一眼,各自使出絕招。
灰飛煙滅,劍芒四濺,所向披靡。
暴風驟雨,殺氣肆虐,無所不摧。
天殘劍和天缺劍合璧,灰飛煙滅與暴風驟雨同時施展,竟有如此大的威力,所有人都被震開,血影橫飛,滿地血腥。
起初,嬴蛟還是胸有成竹,當下屬一個個地又死又傷,臉色便如豬肝,樊毅目瞪口呆。
趁他們不注意,我悄悄後退,費了好大勁兒才扶趙慕坐起來。
就在此時,無淚凌空躍起,天缺劍的劍鋒直逼嬴蛟。嬴蛟大驚,倉惶後退,眨眼間,無淚橫劍在他的脖頸上;而無情火速趕來,彎身背起趙慕,我從旁幫忙。
公子被挾持,嬴蛟的下屬自然不敢妄動。
最後,我們順利地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