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想見鳶夜來,跟我走
過了一夜,鳶夜來還是沒來,花腰可以斷定,他根本沒打算和她和好。
女人不可低賤,低賤一次就夠了,再來一次就是犯賤。
這晚,燕王一家人在一起進膳,和樂融融。
他感慨,如若王妃還在就好了。
月染,你在天之靈,看見咱們的女兒了嗎?今後,我會補償瑤兒,讓她幸福快樂。
拓跋思婷從侍婢手裡接過一隻錦盒,取出一支玉簪,誠摯道:「姐姐,這是當妹妹的一點心意,送給姐姐。」
花腰認出來,這玉簪是她在金玉良緣買的那支玉蘭簪。
原來,鳶夜來陪她去買玉簪,是幫她挑選送給自己的禮物?可是,他為什麼冷冰冰的?
燕王看了一眼玉簪,笑道:「這支玉簪不錯。」
萱夫人也笑,「送給郡主的自然要最好的。」
花腰接過玉簪,淡淡道:「謝謝妹妹。」
膳后,他們到花苑的風亭去品茗消暑,忽然,拓跋思婷噴出一口鮮血,軟倒在地。
「婷兒……」萱夫人嚇得花容失色,抱著寶貝女兒,焦急道,「王爺,婷兒吐血……」
「怎會這樣?快,傳大夫!」燕王一把抱起女兒,快步前往玲瓏小苑。
拓跋思婷躺在寢榻上,雙眸半眯,小臉慘白如紙,額頭布滿細密的汗珠,玉致的五官揪在一起,「心口好疼……」
萱夫人忽然跪在地上,拉著花腰的衣袖,哭著懇求:「郡主,你醫術高明,我求求你,救救婷兒……」
花腰為拓跋思婷把脈,不多時道:「妹妹中毒了。」
「啊……郡主,救救婷兒……婷兒不能死……」萱夫人哭喊道。
「你閉嘴!吵死了!」燕王呵斥。
花腰蹙眉,奇怪,這毒……
這時,管家李伯來報,寧王和相爺來了。
她心中冷笑,這麼巧?
拓跋涵和鳶夜來一起進來,拓跋涵問:「婷兒怎麼了?」
她讓出位置,「你來把脈。」
鳶夜來站在一旁,仍是一張冰塊臉,好似這裡的人與事都與他無關。
「婷兒確是中毒。」拓跋涵眉宇沉重,百思不得其解,「怎麼會中毒?」
「是什麼毒?」萱夫人焦慮地問,「是不是方才的晚膳被人落毒?」
「這毒不難解,瑤兒有法子。」他的眼眸布滿憂色,這燕王府的人一再中毒,隱患必須除去,「眼下當務之急是查查婷兒是怎麼中毒的。」
話落,他前往伙房察看。
花腰再次為拓跋思婷把脈,然後開了一張藥方,吩咐侍婢去抓藥、煎藥。
鳶夜來看著他們忙碌,站成一道屏風。
花腰偶爾瞧他一眼,卻當他是空氣,沒有理他。
雖然生氣、心痛,但她不想再主動。
不多時,拓跋涵拿著一盤只剩下三片的烤肉回來,「王爺,瑤兒,這盤烤肉有毒。我已把伙房的下人都押過來,在外面候著。」
花腰道:「等妹妹服了解毒的湯藥再審問不遲。」
眾人皆點頭。
拓跋涵和鳶夜來去研究那盤烤肉,萱夫人去督促下人煎藥,過了一盞茶的工夫,拓跋思婷服了葯,人舒服些了,神智也清醒了。
「姐姐又救我一命,多謝姐姐。」拓跋思婷聲音微弱,猶顯得弱不禁風,「此生此世,我這條命是姐姐的,若姐姐有難,我必定為姐姐拼了這條命。」
「妹妹別這樣,醫者父母心,我不會見死不救。」花腰莞爾。
「王爺,婷兒再次中毒,王爺一定要嚴懲落毒的人,為婷兒做主。」萱夫人萬般憂慮,眼底眉梢都是對女兒的心疼,「婷兒差點兒就死了,王爺,不能饒過那落毒的人!」
「大伯父,烤肉里的毒只是極少量,但發作很快,中毒之人會心脈受損而死。婷兒中毒當即噴血便是因為如此,所幸救治及時,撿回一條命。」拓跋涵狐疑道,「不過,為什麼只有婷兒中毒?你們都沒吃烤肉嗎?」
「婷兒最喜歡烤肉,吃了不少,我只吃了一塊。」萱夫人回道。
燕王沒有吃,花腰則吃了兩塊,都沒有中毒,可見,烤肉里的毒確實是極少。拓跋思婷多吃烤肉,才中毒,如若毒多一些,只怕毒發身亡了。
這下毒的量,掌控得還真好呀。
鳶夜來沉靜如水,若有所思。
「大伯父要審問那些下人嗎?」拓跋涵不淡定地問,急於查明真相。
「把人叫進來。」燕王沉怒道。
伙房的下人有六個,他們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燕王一聲怒喝,他們抖得更厲害了。
萱夫人喝問:「是誰落毒害婷兒?還不招來?」
燕王厲聲道:「不招,就當是你們六人落毒,禍連家人!」
六個下人紛紛求饒,說沒有落毒,若有虛言,就天打雷劈。
拓跋涵把那盤烤肉端到他們面前,聲色俱厲,「若你們沒落毒,就把剩下的都吃了,每人都吃!」
他們不蠢,寧王這麼說,必定是這盤烤肉有毒。
「小人記得了。」一個廚子道,「這道烤肉是雲鸞郡主做的。雲鸞郡主教小人怎麼做這道菜肴,不過小人忽然腹痛,就去了茅房,回來時,雲鸞郡主已經做好了烤肉。」
「對對對,小人也想起來了,是雲鸞郡主做的。」另一個廚子道。
眾人驚訝的目光都轉向花腰,她落落大方地承認:「確實是我做的。」
之前,她沒有說出來,是想先把所有的疑點串起來,理清了再說。
那廚子道:「是雲鸞郡主落毒?」
拓跋涵忽然覺得,這盤烤肉很燙手,怎麼會是瑤兒落毒?
拓跋思婷一副失望的樣兒,不敢相信地說道:「不……姐姐不會落毒害我……」
萱夫人語重心長道:「婷兒,知人知面不知心。」她拉著燕王的廣袂凄慘地哭訴,「王爺,事情已經很清楚了,是郡主毒害婷兒……婷兒思慕相爺,一心想嫁相爺,妾身也勸過她……郡主擔心婷兒搶了相爺,就毒害婷兒……王爺,婷兒有錯,不該跟郡主爭,可是,婷兒罪不該死呀……王爺要為婷兒討一個公道……」
「娘,若姐姐真心要害我,為什麼還救我?」拓跋思婷嬌弱道,蒼白的小臉閃著聖潔的白蓮花光輝。
「傻孩子,她不救你,就落了見死不救的口實。」萱夫人抹淚道。
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唱作俱佳,這對母女配合得真是天衣無縫。
點一百個贊!
拓跋思婷看向拓跋涵,「涵哥哥,姐姐擅毒術,你覺得是姐姐落毒害我嗎?」
拓跋涵尷尬地皺眉,不知如何回答。
這句話真是一針見血,好毒啊。
擅毒術的人落毒,有什麼出奇?
萱夫人凄楚地懇求:「王爺,婷兒被害得這麼慘,王爺要為婷兒做主呀……相爺,國有國法,家有家法,婷兒不能白白受苦……」
燕王面色鐵青,眼裡積蓄著冷怒。
鳶夜來玉容清冷,不置一詞。
花腰淡漠道:「父王,我沒有下毒害人。」
「如若姐姐真的落毒害我,也是我這個當妹妹的做的不好,娘,這次就算了。」拓跋思婷懇求萱夫人,很是懇切,卻坐實了雲鸞郡主落毒的罪名。
燕王目露讚許,這個女兒一向識大體、知分寸、心地善良,他果然沒看錯。
忽然,鳶夜來清朗道:「王爺,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件事雖是王府內宅里的事,但差點兒鬧出人命,理當讓洛陽府尹徹查,有罪的便是有罪,逃不掉,無罪的可以洗去冤屈,兩位郡主日後也不會有嫌隙。王爺以為如何?」
燕王深入一想,雖然這樣一來會把事情鬧大,但瑤兒的清譽更重要。人言可畏,倘若要她背負著毒害妹妹的罪名一輩子,如何抬起頭做人?
這件事,交由知府府尹徹查。
萱夫人欣喜不已,拓跋思婷則是憂心忡忡,繼續扮演白蓮花。
花腰看向鳶夜來,今晚他為什麼和拓跋涵一起來?
洛陽府尹帶人來查案,從雲鸞郡主制毒的暗房搜出多種成品劇毒。如此一來,她有落毒的重大嫌疑,必須收押大牢,再行審問。
當夜,花腰進了牢房,燕王、拓跋涵親自送她進去,關照獄卒長好好照看郡主。
而鳶夜來,早在她離開王府的時就走了,都沒有跟她說一聲。
燕王拍拍她的肩,沉重道:「瑤兒,無論如何,父王信你。」
「謝父王。」她莞爾一笑,「父王放心,我沒事。」
「瑤兒,這件事有點古怪。」拓跋涵蹙眉,芝蘭玉樹的形象與臟污的牢房很不搭。
「你不覺得很巧合嗎?」花腰清冷地彎唇,「正好我做了那道烤肉,正好烤肉有毒,正好毒的份量那麼少,不會致命,又正好你和鳶夜來都來了。對了,你為什麼鳶夜來一起來?」
「婷兒送來一封書函,說有事跟我說,在大門口遇見鳶夜來,就一起進去。」
「鳶夜來不像是來找我。」花腰覺得這件事太古怪了,莫非是拓跋思婷叫他來的?來當證人?
「又正好婷兒中的毒,應該是你研製的劇毒的一種。」
在王府,拓跋涵沒有說出這個關鍵,否則便坐實了瑤兒落毒的罪名。他猜想,會不會是婷兒賊喊捉賊?她給自己下毒,嫁禍給瑤兒?可是,婷兒一向溫婉善良,會這麼做嗎?難道是萱夫人?嗯,大有可能。
燕王驚異不已,「婷兒中的毒是你研製的?」
花腰頷首,「父王,我要下毒,也不會下在自己做的烤肉里,這不是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嗎?」
他目露疼惜,「無論如何,父王信你。這兩日委屈你了,咳,是父王對不住你。」
她寬慰道:「父王別這麼說,真相總會大白。」
拓跋涵道:「瑤兒,我會督促府尹用心查辦這案子。時辰不早了,你早點兒歇息。」
他們離去之後,花腰便在硬木板床上躺下來,回想今日發生的一件件事。
深夜死寂,這牢房猶如荒原。
一道黑影飄進來,掌風襲去,黑煙散開,那些昏睡的獄卒到明日早上才會蘇醒。
睡夢中的花腰被細微的輕響驚醒,看見昏暗的牢房矗著一道黑影,分外駭人。「你是誰?」她全神戒備。
「想見鳶夜來,就跟我走。」
來人陰陽怪氣地說,伸手抓來,迅疾如鬼影。
她疾速閃避,認出他的聲音,西秦太子不是回西秦了嗎?
二人在牢房打起來,他出招詭譎,似有招又似無招,令人捉摸不透。她施展幻術,才堪堪避開他的毒手。打鬥越來越激烈,忽然,他扔來一樣東西,她伸手接住,是錦袍的衣角布料,銀線綉著優曇花。
鳶夜來真的在他手裡!
西秦太子往外走去,「跟不跟本宮走,隨你。」
花腰猶豫再三,終究跟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