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誰偷了我的毒藥
翌日午膳后,洛陽府尹升堂審案,燕王府的人都來了,外頭聚集著不少平民百姓。
花腰是郡主,未定案前,無需下跪,而燕王和寧王坐在一旁,萱夫人和娉婷郡主站在一旁。
府尹大人拍響驚堂木,道:「雲鸞郡主,那道烤肉是你親手做的,從你制毒的暗房搜出多種劇毒,你如何解釋?」
「大人,那道烤肉的確是我做的,但我做好之後,還經過幾個下人的手,未必是我下毒。我確實研製了一些毒藥,但制毒的人並不一定就是下毒的人。」花腰從容道,「若我真的下毒害妹妹,那我為什麼費力救她?我讓她毒死不就好了?大人,不如傳那些接觸過烤肉的下人審問一番。」
涉及此案的燕王府下人都在外面候著,府尹大人一一審問,無人認罪。
不過,這都在花腰的預料之內。
她看向娉婷郡主,拓跋思婷著一襲翠綠色衫裙,清新如夏日碧水,淡雅似枝頭翠葉,令人耳目一新。不過,拓跋思婷眉心微顰,憂色重重,好像很擔心姐姐會被判處有罪。
「大人,有嫌疑的下人都問清楚了,最有嫌疑的還是雲鸞郡主。」萱夫人道,「我不想冤枉任何人,只是不想女兒再受苦、再受傷害,還請大人查明真相。」
「大人,我有話要說。」拓跋思婷忽然跪在花腰身旁,做出一副姐妹情深的模樣,「雖然姐姐對我有誤會,誤會我與相爺……有私情,但我相信姐姐不會害我,姐姐不是這樣的人,我擔保!」
此言一出,圍觀的人群發出聲響。
原來,雲鸞郡主毒害娉婷郡主,是為了爭奪相爺。
拓跋涵不蠢,知道這番話的厲害之處。娉婷郡主這人還真不能小看了,柔弱善良,卻無意間指出瑤兒落毒的真正目的。如此一來,瑤兒就有了殺人動機。
萱夫人道:「懇請大人要為我女兒做主。」
燕王的臉龐烏雲滿天,瞪她一眼。她畏懼地垂首,卻很快又抬起頭。
「大人不是搜出我研製的幾種毒藥嗎?何不呈上來?」花腰忽然道。
「呈上來。」府尹大人道。
拓跋涵眉宇深凝,拓跋思婷若有所思。
捕快將五種毒藥放在矮案上,一一擺好。
花腰走過去,指著其中一種毒藥,道:「大人,娉婷郡主中的毒是這種。」
圍觀的百姓又發出一陣「噓」聲。
燕王著急地對她使眼色,要她不要亂說話。
府尹大人道:「這麼說,郡主認罪了?」
「大人不必著急。」花腰從容不迫道,「還請大人稱一稱這種毒藥是多重。」
「來人。」他吩咐師爺稱一稱。
「大人,小人稱過了,這種毒藥一兩八錢。」師爺道。
「大人,毒是我研製的,有多少量,我一清二楚。我研製好的時候,是二兩。」花腰道。
「那又如何?」府尹大人反問。
眾人都不知她想做什麼,面面相覷。
她接著道:「也就是說,二錢毒藥不見了。若我用二錢毒藥毒害娉婷郡主,那麼,她早已毒發身亡。」
拓跋涵有點明白她的用意了,「烤肉里的毒,根本不足二錢,否則娉婷郡主不會還活著。依本王看,下在烤肉里的毒,不足一錢,那麼,還有一錢的毒藥在哪裡?」
花腰自信而笑,「應該還在燕王府。大人不如派人去燕王府搜搜。在哪裡搜到毒藥,就是那人偷了我的毒藥,毒害娉婷郡主!」
她看向拓跋思婷,冷冽的目光直逼而去。
拓跋思婷不動聲色,小臉卻微微發白,手指慢慢收起來。
拓跋涵清朗道:「若大人信得過本王,本王帶幾個捕快去燕王府搜。」
府尹大人連忙說「信得過」,贊成他去燕王府搜一搜。
接下來先退堂,府尹大人回後堂歇息,燕王等人還在堂上,那些圍觀的百姓席地而坐。
花腰冷冷地看拓跋思婷,她的小臉不知擺什麼表情才好,想必心裡正慌亂著。
「姐姐為什麼這麼看著我?」拓跋思婷弱弱道。
「我在想,是誰偷了我研製的毒藥。」
「寧王應該能搜到吧。」拓跋思婷淡淡地牽唇,卻那麼勉強。
「某些人要自求多福咯。」花腰懶洋洋道。
拓跋思婷的秀眸布滿了憂色,看向萱夫人,萱夫人拍拍寶貝女兒的手,安慰她。
終於,拓跋涵和幾個衙役回來了,府尹大人重新升堂,問:「王爺,搜到毒藥了嗎?」
拓跋涵從衙役手裡接過一小包,道:「這包毒藥,從娉婷郡主的寢房搜到的。他們可以作證。」
幾個衙役紛紛點頭。
圍觀的群眾又是一陣「噓」聲,這王府的案子還真是峰迴路轉。
拓跋思婷身子一頓,小臉蒼白如雪,緊張焦慮轉化為萬念俱灰。
花腰冰冷道:「大人,這件事很明顯,妹妹偷了我研製的毒藥,給自己下毒,誣陷我。她知道,如若下毒分量多,就會一命嗚呼,所以她只下了一點點,不會致命,又能誣陷我。請大人為我做主。」
你喜歡當白蓮花,我就讓揭穿你偽善的面目。
燕王失望地瞪拓跋思婷,痛心疾首地說道:「婷兒,你竟然誣陷你姐姐……枉父王這般疼愛你、相信你……你太讓父王失望了……」
「父王……」拓跋思婷柔弱道,染了淚水的眸光盈盈顫動,令人心生憐憫。
「不是這樣的。」萱夫人忽然奔出去,跪在地上,倉皇道,「王爺,大人,那包毒藥是妾身從郡主房裡偷出來的……不是婷兒……妾身知道婷兒對相爺一往情深,非相爺不嫁,可相爺對郡主情有獨鍾,眼裡全無婷兒……只要郡主死了,相爺就能看見婷兒的好……婷兒琴棋書畫皆精通,並不比郡主差,也是王爺的女兒,為什麼得不到幸福?妾身一定要讓婷兒嫁給喜歡的男子!」
「賤人!你竟然……」燕王氣得不輕,臉龐鐵青。
「娘親……」拓跋思婷淚目微睜,駭然道。
「妾身知道郡主要做一道烤肉,就暗中把毒藥灑在烤肉上。但妾身只撒了一點點,不然婷兒就會毒發身亡……」萱夫人道,「大人,是我誣陷郡主,要抓就抓我。」
拓跋思婷淚珠滑落,梨花帶雨的模樣當真凄楚傷心。
萱夫人是燕王的夫人,府尹大人不知怎麼判,看向燕王。
燕王驚怒交加,對枕邊人的所作所為痛恨不已。
花腰道:「父王,姨娘這麼做也是為了妹妹的終身幸福,情有可原。然而,姨娘暗害嫡女,法理難容,懲處姨娘杖一百,送去鄉下莊子靜養一年,以示懲戒。若一年後她有悔改之意,再接她回來,父王以為如何?」
他頷首,「就依瑤兒的意思辦。」
說罷,他怒瞪萱夫人一眼,恨恨地離去。
萱夫人趴在長條凳上當堂受刑,拓跋思婷哭成了淚人。
長棍打在萱夫人的身上,她叫起來,殺豬般似的慘烈、凄厲。
花腰和拓跋涵看了片刻,沒有半分同情,一道離去。
拓跋思婷心痛如刀絞,淚眼模糊里看著花腰,目光怨毒到了極致。
姐姐,很快你就會知道,搶了我的心上人會是什麼下場!
回到燕王府,花腰去看燕王,端給他一杯茶。
「父王,我會安排下人送姨娘到鄉下莊子,她再也不會在府里興風作浪,父王消消氣。」她柔聲道,幫他捏捏肩。
「她再死不悔改,本王親手打死她!」燕王語聲冷厲,余怒未消。
「父王,我對娘親沒什麼印象,父王可以跟我說一些嗎?」
「好,你想知道什麼,儘管問。」
談起已故的王妃,他傷感、悵惘起來,目色悠遠,彷彿想起了經年往事。
花腰問:「父王與娘親如何相識的?娘親是洛陽人士嗎?」
燕王緩緩說起,他們初相遇的地方是洛河,那時燕王妃與侍婢在洛河被人追殺,燕王出手相助,救了她。幾日後,他在一家酒樓看見她撫琴掙銀兩,不禁可憐她的身世。酒樓一個豪富客人看上她的姿色,強行擄她回府當小妾,燕王再次出手相救。之後的事,順理成章,她進燕王府,三個月後嫁給他,成為燕王妃。
燕王說,他數次問起她的身世、家人,但她不願多說,每次都支吾岔開話題。他猜到或許這是她的心結,就不再多問了。
「娘親怎麼過世的?」花腰接著問。
「你兩歲那年,你娘得了一種怪病,身子越來越差,漸漸的卧榻不起,後來就去了……」燕王傷心道,老淚濕了眼,「你娘去了之後,父王傷痛不已,是阿萱帶著你,沒想到,奶娘帶你去街上買豆腐花,一轉眼,你就不見了……自此,咱們父女離散十幾年……」
「阿萱是誰?」
「就是你姨娘。」
「姨娘是娘親的近身侍婢?」
花腰驚詫萬分,萱夫人也是西秦人?
一些零散的疑惑盤旋在心頭,花腰又問:「父王為什麼納了姨娘?」
燕王有點兒尷尬,「阿萱說,你娘臨終之際,要她好好照顧父王,還說你娘要父王納了她,好好照顧她。父王實在沒心思納妾,後來,有一日……本王思念你娘,多喝了幾杯,阿萱服侍我就寢,百般溫柔,就……不久,就有了婷兒。」
這件事,怎麼看怎麼覺得萱夫人很有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