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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房意外
樓清儒胸口梗如硬石,一句話沒說,幾個人兵分幾路往幾個方向搜尋。有些賓客因與寶家的主人交好,遇到難事當然是挺身相助,一時間,本是喜氣洋洋的喜宴竟然轉眼間空空蕩蕩,只有一些手腳沒有功夫的賓客和山莊里的下人留守在寶家山莊內。
山崖邊,遠遠的有一個人肩上扛著一個人飛奔而至,站住腳后將肩上的新娘寶妹扔在地上,雙臂環胸,居高臨下戲謔的望著她。
寶妹的屁股差點沒摔壞,她哀痛了一聲猛的抬起頭,不解的看著『紅蓮』。
「三娘?你幹什麼?我寶妹哪裡得罪你了?」寶妹實在想不起來她到底有哪裡得罪了三娘紅蓮。
她和紅蓮往日相處的畫面歷歷在目,她真的挑不出一點兩人之間有間隙的事情,難道說,因為被三爹爹罵走的三娘在這些離家的日子裡,難道性情大變,或者對她生氣怨恨?
寶妹的腦子亂了,她是萬萬也沒有想到想要害她的人竟然會是三娘紅蓮。
「寶家小姐,寶妹是吧?」『紅蓮』突然張口,可是聲音卻是渾厚的男音。
寶妹大驚失色,指著他道:「你——你——,你是上次偷襲我的那個人?!」
狐裘郎君放聲大笑,寶妹覺得有點噁心,一張她最熟悉的美麗臉孔竟然被他笑的面容扭曲,還要配上那一副公鴨嗓音,實在很令人作嘔。
「你想幹什麼?」
「我?」狐裘郎君好笑,但其跪地,視線平視寶妹,眼睛微密,露出一絲狠戾,「上次你用什麼東西對付我?」渾身如被針扎一般掙脫不開。
「你把我放了我就告訴你。」寶妹討價還價。
「你可真會想。」他冷嘲道,「你的項上人頭早就不能跟我討價了,因為出錢取你姓名的人早已經去了另外一個地方。」
寶妹愣住,喃喃道:「是誰?非要置我於死地?」
「你說呢?」他故意將問題拋給她。
寶妹仰頭望著狐裘郎君,從他那邪魅的眼底,她似乎看到了一個人,一個名字。
寶妹不確定的眯眼問道:「杜、月、蓉?」
狐裘郎君嘴角向上一翹,戲謔道:「你說是誰就是誰嘍。不過,就算你知道又能怎麼樣呢?眼看自己的小命就要葬送在這個懸崖底下里,還有心情去關係誰要你的命嗎?」
要說心裡不害怕,那純是瞎扯,寶妹現在的心如同小鹿亂撞,撲通撲通的快要跳出胸口。但是她知道這種時候,有些事情比生命還重要,比如說,鎮定。
所以她強迫自己以一種無所畏懼的神色去面對狐裘郎君,她相信,她的文殊,她的親人們,不會就這麼眼睜睜的看著她消失在這個世界。
寶妹和狐裘郎君在打太極拳,打定主意要拖延時間,拖到他們來救她。
手悄悄的摸進腰間,可是被一陣嘲笑打斷,狐裘郎君好笑的看著她,手裡揚起一個對於他來說十分陌生,但是對寶妹來說卻是非常熟悉的「防狼手機」
寶妹心中大驚,身上唯一的自保武器也被狐裘郎君沒收,難道說她真的沒有退路了嗎?
突然,狐裘郎君耳朵微微一動,嘴角得意的揚起,俯身在寶妹耳邊邪氣道:「呦,你還挺遭人疼的嘛,居然這麼快就追了過來,可惜……」後面的話不等寶妹去反映,從極遠處傳來呼嘯的風聲疾馳的飛步。
不只是一道人影,寶妹掙扎著要從地上蹭起來,張口大喊,卻發現一丁點的聲音都喊不出來。
狐裘郎君低聲笑道:「省點力氣吧,喊那麼大聲多沒意思,不如看我演個戲如何?」說罷轉身面對即將奔來的一群人。
他單手拉住寶妹的右臂,兩個人的身子嗖的飛到崖邊,寶妹的腳突然踩空差一點跌下懸崖,嚇的一激靈。
她可不想放入洞房就成崖下冤魂。
樓清儒、歐子夫等人得到狐裘郎君和寶妹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趕來,遠遠的看見兩個全身火紅的女人站在懸崖邊。
其中一人必定是寶妹無意,而那旁邊紅衣女子,那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容顏,樓清儒心中頓時絕望萬分。
原來真的是你!
遠遠的大喊:「紅蓮!放開寶妹!」他嘶吼道,眼睛發紅。
狐裘郎君原本嬉笑邪魅的模樣突然消失的一乾二淨,取而代之的是那哀怨凄絕的美麗容顏,寶妹明明知道身邊這個人並非三娘紅蓮,卻又不得不受制於他的點穴之法。千言萬語堵在嗓子眼兒里一個字也喊不出來,只能無助的搖頭。
三爹爹,他不是三娘,他不是啊!
癲狂狀態的樓清儒哪能分得清眼前這個他熟悉的女人是不是真的紅蓮,是不是被人易容過後的假面具。
人,有時候往往是這樣的,聰明反被聰明誤,明明是自己最擅長欺瞞別的方法,如今被別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竟然糊塗的分不清真假。
歐子夫的身形最快,他冷眼抽身飛向前,企圖揮手以真氣當劍將「紅蓮」辟開,救下寶妹。
在他的印象中,眼前的人是紅蓮,若是紅蓮,她的武功對於他來說不過是小兒科,他若殺她,不過易如反掌。
然而,眼前的人卻並非「紅蓮」
假扮成紅蓮的狐裘郎君豈會給他們機會,他以一種柔媚哀怨的嗓音喃喃的說:「我若得不到的,別人也想得到,寧為玉碎不為瓦全,今日就算我紅蓮墮入十八層地獄又如何,又如何?!」
說罷,他手臂攬住寶妹的腰欲翻身拉她跳下懸崖,歐陽文殊情急之下掏出手槍,對準狐裘郎君扣動扳機。
「嘭——」一聲巨大的槍響。
狐裘郎君只覺胸口突遭暗器襲擊,熱血噴涌而出,來不及反應人已經往後仰倒,看著寶妹的身子還在自己的上空,拼勁最後的力氣在墜落的一瞬間將腰間的盤繩打到寶妹的腰間,纏繞,拽下。
歐子夫的手指來不及抓住寶妹的衣襟,已經眼睜睜的看著女兒從視線中直墜山崖,沒入崖底滔滔蒸騰起的水霧之中,不見蹤影。
「不!!」歐陽文殊臉色瞬間雪白,沖向山崖邊若不是最後歐子夫狠狠的拽住他,只怕瘋狂如他也早已墜下山崖。
歐陽文殊一掌劈向身後,大吼道:「放開我!寶妹在下面!你放開我!」
可是不管他如何掙扎,始終逃脫不開歐子夫鉗制他的手,歐陽文殊從來沒有憎恨過什麼,然而這一刻他卻憎恨自己為什麼當初要同意五爺廢掉自己一身的魔功。
若是武功還在,別說幾百米開外的距離,就算上千里,他一樣可以讓那個「女人」死無葬身之地!
可現在,居然連掙脫五爺的束縛對他來說都是艱難無比,從來沒有這麼挫敗過!從來沒有這麼痛恨過自己,這麼痛恨過老天爺給他的人生。
他的寶妹就在這山崖之下,他要下去看看她。無論是生是死,他不會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山崖之下。
他要見她!哪怕……
「子夫,小心文殊失心成魔!」雲柳喜瞧見歐陽文殊癲狂的神情,不由大聲吼道。
歐子夫眼睛微眯,一掌劈向歐陽文殊的後頸,令其當場暈倒。
低頭盯著暈倒在地的歐陽文殊,冰冷的口吻好半晌才從歐子夫的口中吐出,「你們帶他回庄,我下去找人。」
「不行!」葉傲天身形一晃,探手將欲跳崖的歐子夫攔胸打回地面,上前揪住一拳將其悶倒在地,厲聲道:「莽夫!」
眼見兩個人拳腳相加,雲柳喜上前攔架,「夠了!你們先冷靜一下。」
互相牽制的兩個人冷眼相向,歐子夫咬牙冷眼,「放開我!」
葉傲天冷哼,「你下去送死,寶妹會高興?」
「不用你管。」
「那你為什麼打暈文殊那孩子?!」
「……」
「明明知道跳下去是衝動,那你呢?!你跳下去是什麼?自殺嗎?愚蠢,寶妹是生是死不知,難不成你要做第一個冤魂?」
「放開我!」
「冥頑不靈!」
「葉傲天,別逼我對你動手!」
「無所謂,我葉傲天從未怕過誰,若踏我屍首能阻止你不要命,你便動手好了,兄弟一場死得其所!」
「你……」
「冷靜點吧你!」
歐子夫真的非常想劈掌斷送了阻擋在他面前葉傲天的性命,可是他卻始終沒有抬起手,只是緊緊的在身側握成重拳。
聲音里有了前所未有的顫音,眼底恐慌一片,葉傲天和雲柳喜從未見過歐子夫這等模樣,驚駭的拍打他的臉,「子夫!你清醒清醒!」
突然,身邊「嘭——」的又一聲槍響,葉傲天、雲柳喜猛然回頭,發現花乾雙手握槍,臉色蒼白,再瞧向懸崖邊,暈倒的歐陽文殊旁邊橫倒著另一個人,樓清儒!
右腿被子彈擊中的他妄圖再次站起,被反應過來飛身到前的雲柳喜點住穴道。
現場一團混亂,七人之中,唯獨他們三人還能保住絲毫理智,若非那僅剩的一絲理智,他們七人必將喪命黃泉,若寶妹並沒死,她並沒有死呢?!
「將三爺和五爺帶回山莊。」葉傲天沉聲對下人道,不管怎樣,不能讓他們倆人跳崖。
「寶家人聽命,所有人全部上崖底去搜,沿河兩岸所有的地方一處也不能遺漏,必須找到小姐,活要見人!」後面那句話他說不出口,他也不會說,他堅信寶妹沒有事,那個丫頭絕對不會有事。
她不是普通人,連老天爺也會格外開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