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求情
宋青蓮指的是關嬤嬤還沒有回來，沒有從她口中證實猜想中的一切，那如今呈現在眼前的或許就只是一座海市蜃樓。
宋青蓮不敢放任著自己的感情，她怕收不住腳，也怕淪陷其中。
她寧願掐著一點，節制一點，也不要將情感全部都傾泄而出，若是到時候發現這是一場烏龍，她又要如何收場？
那麼眼下和宋夫人保持一點距離，不要那麼親近，當期待落空的時候她才不會有那種深深的失望吧。
「青蓮，是母親對不起你……」宋夫人眼眶泛紅，話語哽咽，說到這裡她忍不住捂了唇撇過頭去。
宋青蓮的倔強和排斥她看在眼裡，她知道自己是她叫了那麼多年的嫡母，若是一下就接受她是親生母親，宋青蓮的感情受不了。
若是她是嫡女，那麼宋青玲算什麼？
這些年宋青玲金尊玉貴地養大，而宋青蓮又得到了什麼？
是人都有心理落差，都有這種實質的比較，其實宋夫人是明白的，所以在面對的時候她才膽怯，才怕那個結果是她不想看到的。
「您沒有對不起我！」宋青蓮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許是心底那股委屈在翻覆著，她的眼眶也泛了紅，只是淚水在眸中盈動著，卻倔強地不肯落下，「若要怪，就只怪命運弄人，不是您的錯！」
怪天怪地也怪不到宋夫人身上，宋青蓮明白的。
有些事情真是防不勝防，三姨娘有心算計無心，誰又會知道這個秘密能被埋藏那麼多年呢？
「青蓮……」宋夫人淚水盈盈，捂著帕子幾乎哽咽失聲。
正在這個時候，雲煙卻在屋外稟報道：「夫人，四小姐過來看您了。」
自從那日宋青玲受傷之後，宋夫人便免了她的禁足，讓她在屋裡好好養傷，這個點上應該早在屋裡歇息了，怎麼會想到來這裡？
宋夫人擦乾了淚水滿臉的疑惑。
宋青蓮卻不覺得有什麼，稍微一想便明白過來，「許是想著明日要去敬國公府上拜壽了，四姐姐想央母親帶她一道去。」
宋青蓮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下來，其實更多的可能是原主的情緒在作祟，她就順著那麼一演，還差點真情流露。
「……這倒是。」宋夫人點了點頭，又看了宋青蓮一眼才對外間應了一聲，「請她進來吧。」
宋青蓮和宋青玲不可能永遠不見面的，都是她的女兒，宋夫人眼下不能說心偏向哪一邊，但也希望她們姐妹能夠冰釋前嫌，和平共處。
一室茶香中，宋青玲扶著流芳的手一瘸一拐地走了進來，顯然她沒料到這裡除了宋夫人還會有別人，待看到宋青蓮時臉色驟然一變，眸中有種尖銳的恨意瞬間傾泄而出，幾乎是不假思索地便喝了出來，「宋青蓮，你怎麼會在這裡？」
這咄咄逼人的氣勢，彷彿是宋青蓮染指了原本屬於她的東西。
宋青蓮心底里那一絲愧疚也瞬間煙消雲散，心中反而平靜下來，對著宋青玲屈膝行了一禮，「四姐姐。」又轉向宋夫人道：「母親，那我就先回屋了。」
宋青玲與宋夫人這對昔日的母女一定會有話說，宋青蓮不想摻和進去。
「青蓮，你別走。」宋夫人給跟進來的雲煙使了個眼色，「把東西收好，一會兒送到五小姐屋裡去。」
雲煙應了一聲。
宋青玲這才看到桌上擺著首飾頭面，不禁覺得一陣刺眼，「母親，您竟然還給她首飾頭面？！」她話語里充滿了不可置信。
宋青蓮怎麼配得到這樣好的東西？
這些東西明明該是她的！
「小姐，您冷靜些……」扶著宋青玲的流芳只覺得額頭冷汗涔涔，她就知道今天不該過來，沒想到正撞到了宋夫人與宋青蓮母女敘舊的時刻。
府里的流言誰沒聽說過，都說宋青蓮才是正牌的宋家嫡女，而宋青玲還搞不清楚現狀，這樣頤指氣使的模樣只會讓宋夫人更加討厭她吧？
宋夫人淡淡地掃了宋青玲一眼，眸中顯見得有些不悅，「我從前給你的頭面首飾也不少，青蓮那裡如今只得了這一套，還是為了明日去敬國公府上給老夫人拜壽，宋家小姐的臉面也是宋府的臉面，你當知道。」
宋夫人沒有給宋青玲一個笑臉，她也覺得自己是從前太慣著了，宋青玲這囂張跋扈的性子彷彿覺得宋家的一切都是她的才對，但凡有人分了一點去，那都是侵犯了她的權利。
「小姐……」流芳緊張地扯了扯宋青玲的衣袖，大氣都不敢出。
她們是為了什麼目的而來宋青玲比她更明白，怎麼到了這當頭反倒就不冷靜了？
與宋青蓮較勁有什麼用，只會讓宋夫人更加遠離她們。
宋青蓮神色淡淡的，沒有動怒也沒有生氣，她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宋青玲，彷彿已經十分清楚她一點就燃的性子。
這依稀是像誰呢？
不就是像三姨娘嗎？
「宋青蓮……」宋青玲氣得全身發抖，她覺得宋青蓮是在對她挑釁，偏偏她有些控制不住自己，腦海中默念著不能發火不能生氣，好一會兒后才自己平靜了下來。
再看向宋夫人時她依然緊緊拉著宋青蓮的手，宋青玲委屈得眸子都紅了，從前宋夫人也是這樣拉著她的，對著她也最親近。
可如今呢，宋夫人隔得她那樣遠，看她就像在看一個陌生人似的。
也許……也許她們真的不是母女吧！
宋青玲眸中光芒閃爍不定，宋夫人卻是眉頭微皺，她拉著宋青蓮在自己身邊，就是怕宋青玲萬一惱怒了又會有什麼傷人的舉動，看來這孩子這段日子根本沒有靜思己過，她究竟知道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青玲，你有什麼事就說吧。」宋夫人的話語微微有些不耐，兩個宋家姑娘都在她眼前，一個是她養大的，一個是她親生的，兩相比較竟然是這樣的不同。
也許真是她從前太縱容宋青玲了，此刻安靜地呆在一旁的宋青蓮讓人更有好感，也更加使人憐惜。
「母親，」宋青玲糾結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說正事，宋青蓮這事暫時撇到一旁去，所以她滿臉期待地看向宋夫人，「明日我想陪著您一塊到敬國公府賀壽。」
這是她能見到郭硯的一個機會，宋青玲不想錯過。
這輩子若是說她有一個執念，那就是做郭硯明媒正娶的妻子，這個想法從未變過。
宋夫人眉頭緊皺，又打量了宋青玲一眼，「你這腳都沒好利索，不方便四處走動。」一句話就想把宋青玲給推了。
「不，我能走的。」宋青玲有些犯急一把甩開了流芳，為了證明自己走路沒問題，她還忍著疼盡量不踮腳地走到了宋夫人身邊，還在宋夫人面前轉了個圈，「您看，我不影響走路的……母親，您就帶我去吧！」說罷伏倒在了宋夫人的腳邊，拉著她的衣擺撒嬌。
宋青蓮目光一閃，趁機退遠了一些。
這下她是真的長見識了，見過囂張跋扈出手狠辣的宋青玲，倒是沒見過她柔弱溫軟的模樣。
宋夫人很是明白宋青玲心中的想法，想要狠心拒絕她，卻見那一雙眸子盈盈地望著她，眸中波光閃動，儘是期盼和忐忑，她的心一下就軟了。
這是她養大的孩子啊，總有千般不是，那根兒應該還是好的。
「母親……」宋青玲還在扯著宋夫人的衣擺搖著，宋夫人卻有些猶豫地看了宋青蓮一眼。
那一眼包含了很多情緒，有掙扎，有愧疚，有成全，有希冀……
總之宋青蓮說不出那是種什麼感覺，但她知道這個時候她該出來表個態，也是宋夫人心裡的希望。
於是宋青蓮站了出來，「母親，四姐姐想去您就帶上她吧。」
宋夫人與宋青玲同時轉頭看向了宋青蓮。
不同的是宋夫人的眼中是欣慰，而宋青玲的目光中卻像是扎進了一根刺。
是的，在宋青玲眼中，宋青蓮的說情無疑對她來說是一種嘲諷，憑什麼以她庶女的身份要幫她這個嫡女求情？
從前根本不是這樣的。
宋青玲一直是高高在上的嫡小姐，甚至偶爾投向宋青蓮的目光都是高傲的不屑的，甚至憐憫的。
可從什麼時候開始，這種感覺調了個？
宋青玲極不適應，心中不免忿忿。
「既然青蓮都幫你求情了，明日你便收拾一番，和咱們一塊去敬國公府吧。」宋夫人輕輕撫了撫宋青玲的腦袋，她僵硬的身體立馬柔軟了下來，趁機伏倒在宋夫人的膝上，「多謝母親，還是您最疼我了……」
「你還該謝謝青蓮，」宋夫人又繼續說道：「是她不計前嫌為你說情，你們是一輩子的姐妹，母親希望你們姐妹相悌，互幫互助，畢竟一筆寫不出兩個宋字，你可知道？」
宋青玲咬了咬牙，眸中恨意翻滾，再抬頭時卻已是淚光盈盈，「女兒知道錯了，從前不該那樣對五妹妹，女兒會改的……」說罷又轉向了宋青蓮，話語誠摯地道歉，「五妹妹，前些日子是姐姐一時失手，我已經想通了，今後再不會那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