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血流成形

1、

天空彷彿在漸漸下沉，世界變得越來越昏暗了，走在小煙背後，夜烽一直牽著伊雪熙的手，因為他知道他們絕對不可以走失。

他們一直在這個樹木密集的森林裡，他們的腦海都很亂，他們都在思考，都在擔心，他們害怕會中了小煙的計。

森林很長，一直都沒有走到盡頭，可是天色越來越黑，天氣與樹木把小煙掩埋了，他們跟小煙失散了。

二人早就料到自己會墮入小煙的陷阱，沒有疑惑，也沒有刻意追上小煙的腳步。夜烽擔心小煙的位置會是敵人密集的地方，於是決定改變線路，沿著月亮的方向走。

只要有光明，就算有敵人也看得見。

他們沿著月亮的光芒走出了巨大的森林，卻來到另一個森林裡。能夠分別它們是兩個森林，是因為這裡只是種了一種樹，雪白的花朵長得像兩隻白鴿的翅膀，中間有一棵黑色的花蕊。

夜烽對陌生的植物有了戒備心，便向熟悉植物的伊雪熙發問：「這些是什麼樹？」

「是珙桐，珙桐很罕見，沒想到這裡竟然是個珙桐林。」伊雪熙不禁彎起甜美的微笑，帶著夜烽走進陌生的森林。

「你相信珙桐嗎？」

伊雪熙點了點頭，再道：「我很喜歡珙桐，但它很奇怪，喜歡在哪裡生長才能在哪裡生存，就連我家也種植不了。珙桐有一個傳說，以前有位君主，他只有一個叫『白鴿公主』的女兒，把她當成掌上明珠，但這位公主不愛金銀珠寶，偏愛騎馬射箭。有一天，公主在森林打獵，被一條蟒蛇纏住，被一名叫珙桐的青年獵手救了，二人一見鍾情，海誓山盟，公主還把頭上的玉釵一分為二，作為信物，可惜她回去懇請國王把自己許配給珙桐，國王堅決反對，並連夜派侍衛把珙桐射死在深山老林，白鴿公主知道后當然很傷心，她跑到珙桐遇難的地方，一直哭得淚珠成血。忽然雷聲大作，暴雨傾盆，一棵小樹破吐而出，猶如半截玉釵，瞬間長成參天大樹。公主情不自禁地撲向大樹，大雨突然停了，雷聲息了，哭聲也消失了，只見數不盡的潔白的花朵掛滿大樹枝頭，花朵的形狀宛如一隻只可愛的小白鴿。」

說著說著，二人不知不覺已經走進珙桐林了。

他們不確定自己是在黑夜流沙里，還是現在只是魔界的一個黑夜而已，所以他們不敢怠慢，儘管前路茫茫，還是得繼續走下去。

這個珙桐林好像比剛才的森林更大，他們走得已經雙腳發軟，卻還是沒有看見盡頭。

夜烽覺得越來越不妥，這樣下去只是浪費氣力，於是他在每走一段路的地上都留下一個十字烙印，並用數字記下自己走的是第幾段路。

他們一直跟著月亮的方向走卻找不到終點，於是夜烽改變了線路，往右手邊試行。

兜兜轉轉了一段路，他們發現自己竟然再次回到原來有記號的位置。

這一刻，他們終於確定他們困在一個迷宮裡，無論走多遠還是離不開森林。

見狀，伊雪熙開始急了，壓抑已久的憤怒也隨即發泄出來：「為什麼你會這麼相信小煙？」

夜烽抿了抿唇，知道事情不可以隱瞞，惟有坦然道：「我不是相信她，但我不能讓她的血混入玄邪體內，也不可以被她發現我要阻止她的血混入玄邪體內。」

「為什麼？」

「去魔界的時候我在她身上下了會致命的慢性毒，她的體質跟我不一樣，她沒有能力抵抗毒素，可能會影響玄邪的身體。」

「你為什麼能夠在她身上下毒？她沒發現嗎？」伊雪熙皺起了眉頭，心裡更是疑惑。

「應該沒有。」

「你是用什麼方法的？」感到越來越不安的伊雪熙加快了速度，甚至用責問的語氣。

「什麼方法有那麼重要嗎？」

「重要！」

夜烽實在不想提及的回憶被伊雪熙狠狠掀起了，不耐煩的神色盡露無遺，「其實你猜到，所以你才追問是不是？」

「難道……」

「沒錯，你猜對了，是接吻！」夜烽幾乎用喝的語氣，因為他已經不想再隱藏激動了。

伊雪熙狠狠瞪了夜烽一眼，憤然甩開夜烽的大手，不顧一切地跑向前！

見狀，冷靜的少年立刻追上去，一把捉住伊雪熙的縴手，「現在我們不能走失！」

伊雪熙憤然回頭，再次怒視夜烽，「你是因為不能走失才牽著我的手嗎？」

夜烽緊緊抿住雙唇，什麼也不說，讓人焦急得宛如百爪撓心。

知道現在再往前走都是無補於事，二人惟有坐下來休息一下。他們已經兩天沒有吃過東西了，難道南陌想活活餓死他們？

不，應該不會的，南陌想殺的人只有夜烽一個。

疑惑之際，珙桐樹竟然掉下了一個蘋果！

珙桐樹不可能掉蘋果，他們互相對望了一眼，好像都有了答案。這是南陌的安排，他不要伊雪熙餓死，或者要他們為了一個蘋果而內訌。

如果南陌要毒死伊雪熙，早就動手了，他的復仇計劃沒有這麼簡單，所以他們都相信蘋果是沒有毒的。

夜烽再謹慎地聞了聞蘋果的味道，確定沒有毒藥的異味，再抹乾凈之後便遞給伊雪熙。

「我不吃。」伊雪熙抿了抿唇，再心虛地說道，「我吃了泡麵。」

「你沒吃兩口我的電話就響了吧？一定要吃，不要還沒有見到玄邪之前就倒下了。」夜烽把蘋果塞在伊雪熙手裡。

「我都說了不要！」

「要我喂你嗎？」夜烽的語氣變得嚴厲起來。伊雪熙明白夜烽的性格，這個是命令，於是她還是低頭咬下久違的食物。

雖說慢慢吃才容易產生飽腹感，但伊雪熙竟然迅速吃了一半，然後遞給了夜烽。

「我不要。」夜烽拒絕道。

「要我喂你嗎？」伊雪熙複製夜烽的態度。

夜烽先是驚訝地望向少女，卻不禁彎起無奈的笑容，接過剩下的半個蘋果，為自己增添一點體力。

伊雪熙諷刺地笑了，不禁脫口道：「南陌知道的話一定會氣死，然後立刻採取行動對付我們。」

「這一次真的要先下手為強了！你是『控制』我是『力量』，相信我們有能力跟他抗衡的。」

2、

天色越來越昏沉，他們發現月亮變得越來越小了，按道理說，現在應該已經接近清晨了，但天空就像漸漸塌下來一樣，這種不像是普通黑夜的現象。

他們離不開這個森林，卻在逐漸墮入黑夜流沙的世界？這是什麼道理？夜烽不明白，卻不得不這麼想。

「你說……這裡會不會是一個可以移動，甚至正在移動的森林？」夜烽突然有這樣的想法。

「你也覺得黑夜流沙在接近我們嗎？」原來伊雪熙也察覺到這個問題。

「嗯。」

「我想流動的不是這個森林，是黑夜流沙。」

夜烽微微一驚，臉色也蒼白了，但他努力冷靜下來，繼續道：「你是『控制』，你能控制家裡的植物，那麼能不能呼喚這裡的植物？或許它們會為我們開出一條路。」

伊雪熙一直害怕傷及珙桐，但看來現在是不得不驚動它們了。伊雪熙走到一棵珙桐面前，輕輕撫摸樹榦，耳朵再貼在樹上，細聽他們的心跳。

恬靜的少女忽然皺起了眉頭，焦慮地喃喃一句：「它的心跳得很厲害！」

「為什麼會跳得這麼厲害？」

「這種心跳……像是害怕……對於撲面而來的敵人的害怕！」伊雪熙突然驚呼起來，當她也察覺到珙桐給自己的信息時，夜烽竟然一把將她拉開！

伊雪熙驚訝抬頭，一群吸血鬼卻突然包圍了他們！

夜烽的靈劍迅速呈現，伊雪熙感受得到比以前更強烈的靈氣，那是一種壓迫的氣勢，可是夜烽不敢鬆開伊雪熙的手，只能單手應戰！

瘋狂的吸血鬼張開獠牙，撲面而來！夜烽利落地掃個半圓，靈氣劃破幾個吸血鬼的腹部，一條連接成整體的傷口迅速見紅，可惜這些吸血鬼比夜烽以前對付的敵人都要強大，他們好像無懼死亡，也不覺得疼痛，繼續撲向夜烽！

突然，一隻吸血鬼從背後咬住夜烽的脖子，夜烽用靈劍向後一刺，穿過他的腹部，保住了血液。

伊雪熙知道再這樣下去，就算夜烽有多強也不可能敵過十幾隻猛獸，不得不向夜烽喝出不顧生死的要求：「夜烽，放開我，我會跟著你的！」

「不行！我不可以再讓群魔市那時候的事情發生了！」

伊雪熙猛地一振，腦袋炸開了似的，淚水也不受控制地淹沒了視線！她從來沒有想過夜烽竟然會記住那件事，如果她被捉走，難道他真的會緊張？

夜烽始終不肯放開伊雪熙的手，這個弱點卻成為了吸血鬼們的攻擊方法，一隻稍微聰明的吸血鬼冒死撲向夜烽的左手，狠狠咬住握劍的手掌！

眼看夜烽失去反抗能力的瞬間，其他吸血鬼立刻撲過來，十幾雙獠牙刺穿衣裳，鑽進夜烽的肌膚里！

少年忍痛不喊一聲，伊雪熙卻知道情況急不可耐，強行甩開夜烽的大手，一腳踢開咬住夜烽手掌的吸血鬼！

沒有武器的伊雪熙知道自己不能跟他們抗衡，為了解決燃眉之急，惟有嘗試使出自己從來沒有自信運用的「控制」力量！

伊雪熙合上眼睛，視死如歸地站在原地，用眼淚營造成媒體，呼喚啟動「控制」！

「沉睡百年的白鴿公主，現在請你與我的血液融為一體，賜予我雷電交加的威力！」話音一落，伊雪熙頓時感到血液在流動，宛如急流般激烈！

伊雪熙和白鴿公主的眼淚融合在一起，化成傾盆大雨，宛如冰雹般強烈地降落大地！吸血鬼震驚抬頭，眼看他們稍微鬆開了束縛，伊雪熙立刻把夜烽拉開，一擊雷電隨即劈在十幾個吸血鬼身上！

大雨令世界瞬間變得漆黑一片，跟白鴿公主兌換的代價竟然是黑夜流沙。

夜烽滿身是傷，伊雪熙也在第一場「控制」下耗盡精力，二人紛紛跌坐在地上，兩隻手緊緊扣在一起。

第一次遇到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伊雪熙也感覺到快要窒息的生命，她害怕下一刻她的意識就會沉睡，她要把死不瞑目的問題都問完：「你不接受沐泱是為什麼？是因為你想保護她嗎？」

夜烽微微一愣，淡然問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還要問？」

「那麼我呢？你有沒有想過要保護我？」伊雪熙想也沒想便脫口而出。

「我現在不是在保護你嗎？」

「你是為了以凡而保護我，而不是為了我而保護我，是嗎？」伊雪熙的聲音竟然變得沙啞起來。

夜烽沒有回答，這裡是黑夜，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這樣反而令人更焦急了。伊雪熙不禁撐起身體，大膽伸出雙手擁抱夜烽。

突然而來的溫暖讓驟不及防的少年猛地愣住了！半晌，夜烽才遲疑回神，激動地喊了一句：「伊雪熙，你瘋了？」

「我知道你害怕黑夜。」伊雪熙把他抱得更緊了，卻吐出比剛才冷靜許多的聲音。

這一次他不反駁了，他的確害怕黑夜。

軟弱的大手不禁游移到賦有骨感的背部上，此時此刻，他突然有點想抱抱她。

感覺到夜烽的回應，伊雪熙的膽子變得更大了，不受控制的額頭輕輕降落在夜烽的額頭上，縴手細細摸索著他的五官，不爭氣的桃唇卻沉沉下墜，輕輕碰上那兩片布滿粘力的嘴唇。

夜烽的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了，大手不禁把伊雪熙抱得更緊。然而伊雪熙卻不敢太放肆，桃唇只是在輕輕碰觸，又不敢深入，叫人進退無措。

「雪熙……」夜烽終於忍不住呼喊了這個親昵的名字。

伊雪熙知道這是夜烽最後的自我控制能力，但這一刻，她實在不想再掩飾了，「我害怕沒有下一秒了。」

「傻瓜，我不會讓你死的！」

「那你呢？」

「還沒有救出以凡和玄邪，我們還沒有離開這裡，我又怎麼會死呢？」

「夜烽……等我們全都離開這裡，我要跟以凡說——」

話音未落，夜烽突然吻住她的嘴巴，阻止她把話說完。激烈的舌頭放肆探入伊雪熙的喉嚨，迅速淹沒了絕無僅有的理智，身體也隨著身上的重量而漸漸往後傾。跌倒在地上的一刻，她只感到夜烽緊緊把自己壓在身下，那雙不安份的大手卻貪婪地游進薄薄的衣服里。

當伊雪熙決定讓自己墮落下去，無論變成怎樣也不會恨夜烽時，他竟然猛地抽離了激烈的親吻，臉頰埋在伊雪熙的脖子上，急促地喘著氣，「不行……你揍我吧！狠狠揍我！」

「沒關係……」伊雪熙彎起苦澀的微笑，用力抱緊矯健的身軀，「真的沒關係了……反正我們都沒有明天了，你對不起我的事情大不了就是最後一件。」

夜烽極力把可惡的大手從伊雪熙的衣服里抽出來，緊緊抓住瘦削的肩膀，無奈一笑，「伊雪熙你這個笨蛋！」

夜烽已經記不起自己有多久沒有休息過了，黑夜流沙的瘴氣越來越濃郁，卻反而讓人更想好好睡一覺。但是，懷裡顫抖的可人卻又狠心地告訴他，不能睡！直到死的一刻也不能睡！

原本平坦的地面漸漸被流沙淹沒，他們感到自己就像遇到了一場沙暴，如果再站不起來，就會被風沙吞噬了。

夜烽強忍身體的痛楚，極力站了起來，再扶起伊雪熙。

「我們要去哪？」伊雪熙的語氣好像已經打算放棄了。

夜烽緊緊抱著少女的肩膀，因為看不見，所以更貪婪地貼近伊雪熙的臉頰，「不要放棄，好嗎？」

「在這個世界……不是挺好嗎？」伊雪熙真的放棄了，聲音也變得十分虛弱。

「不要說這些話……拜託你不要放棄……」哽咽的聲音響起，激動卻溫柔的吻隨即落在伊雪熙的臉頰上，「只要我們都能回去，變成怎麼樣都沒關係了，你喜歡怎樣都行！」

「夜烽？」

「我們趕快離開這裡吧，不要浪費力氣了！」

「不要！我怕我走不出去，你現在就給我說清楚！」伊雪熙停下了腳步，捉住夜烽的衣服。

「什麼走不出去？我不是說過要等你一千零一天嗎？」

「那句話……還會實現嗎？」

「怎麼不會？」

伊雪熙展開燦爛的笑容，雖然看不見夜烽的表情，但她相信了這句話。

夜烽邊走邊努力回憶所有對黑夜流沙的了解，「雪熙，你還記得嗎？生命之樹畫出來的陣圖。」

「我記得，是一個三角形，然後裡面有太陽、月亮和風。」找到振作的理由，伊雪熙也讓自己的鬥志堅定起來。

「如果黑夜流沙是一個三角形的領域，那麼我們要不怎麼走都會留在這裡，要不一直走就會找到出口。」夜烽抿了抿唇，不禁慨嘆一句，「我們來得太急了，什麼都沒有準備，如果有指南針就好了！」

「指南針？我手機裡面有指南針的！」伊雪熙突然想起已經被遺忘的手機，立刻往口袋摸索！

夜烽焦急地抿住雙唇，雖然滿懷期待，卻不敢給伊雪熙壓力，直到縴手上發出一陣從電燈發出來的光芒，夜烽頓時開心得笑逐顏開。

「真是萬幸！」從來把手機當作喜新厭舊的玩具的伊雪熙，這一刻真的愛死了這台智能手機了！

「陣圖裡面的太陽在西面，月亮在東面，正常來說太陽和月亮都是東升西落，那麼按陣圖的指示來看，應該是在太陽降落的時候，和月亮升起的時候，那麼就是指傍晚，傍晚再加上吹南風的時候應該就是黑夜流沙打開出口的時候了！」夜烽一口氣分析道。

「現在是傍晚六點十五分！」

「我們往南面走！」夜烽捉緊伊雪熙的縴手，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里拚命狂奔！

他們的腳猶如踩在沙漠里一樣，寸步艱難，力氣在風阻與流沙地上消耗得特別快，但二人都保持著最後的鬥志，哪怕要倒下，也要倒在光明的世界里！

多得月亮的眷顧，微弱的光芒漸漸從黑夜裡浮現，重見大地，伊雪熙興奮得只想拚命撲過去，夜烽卻突然停下了腳步。

「夜烽？怎麼了？」伊雪熙頓時三魂出竅，生怕夜烽要虛弱跌倒。

「雪熙，借你的包包給我。」夜烽說道。

伊雪熙想也沒想便脫下了包包，但她萬萬沒想到夜烽居然用包包把烏黑得看不清楚是什麼東西的黑夜流沙裝進包里！

「夜烽，為什麼要這樣做？」

「要對付南陌，或者這黑夜流沙派得上用場，就算要淹沒整個魔界，我也要救出以凡和玄邪！」咬牙切齒的信念狠狠劃過耳朵，震撼了天地！

3、

伊雪熙使用了「控制」力量，她與南陌的聯繫斷裂了，他已經在那一場大雨里丟失了伊雪熙的行蹤消息。

伊雪熙的包包每一分鐘都在漲大，就如一個迅速成長的生命。他們打開包包一看，那烏黑一片的東西依舊是什麼都看不見，但它明顯變大了兩、三倍。

看來黑夜流沙離開了主體就會自己繁殖，而且是以疾馳的速度成長，就像連黑夜流沙都在催促他們趕快完事。

夜烽還記得純吸血王族的位置在哪裡，但他們只有兩個人，別說對付南陌，就連混入皇宮也並不容易，惟一的方法就是用毒！

一想到「毒」這個詞，夜烽便找到了希望，「雪熙，我們用毒來對付他們吧！」

「好，你打算怎樣？在他們的水裡下毒？但我怕毒水還沒有到南陌口裡，他就已經發現他的手下中毒了。」

「不，我們只對付南陌一個。」

伊雪熙皺起了眉頭，不解地凝視著夜烽。

「據我所知，南陌的力量應該很強大，但他沒有什麼得力的手下，不然怎麼他殺了自己的父王國家都沒有人造反？看來大家都害怕南陌的力量，而且他有一個很信任的手下，那傢伙是個忠心卻笨得像豬頭的傻瓜，妖力不算很強。南陌離開魔界期間竟然由他來接管王族，我猜南陌用他除了因為忠心也是因為他的大臣們並不可怕。那麼我們最大的敵人就是南陌了。」

「但南陌為人這麼精明，要向他下毒就更難了！」

「你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吸南陌的血？我要的量是多得普通生物的血是補救不了，一定要純血種的血才可以救治的那個地步。」夜烽的問題已經呼之欲出了。

伊雪熙想了想，再道：「有一種叫菟絲子的植物應該幫得上忙，菟絲子是一種生理構造很特別的寄生植物，它可以攀附在其他植物身上，並從接觸宿主的部位伸出尖刺，戳入宿主直達韌皮部，吸取其養分維生，更會進一步儲存成澱粉粒於組織裡面，也就是說，如果沒有割斷菟絲子，它就會沒完沒了地吸收對方的營養。菟絲子加我的『控制』應該可以吸取南陌的血液，但我沒有嘗試過，我不敢確定。」

「你要對自己有信心，在珙桐林裡面你不是控制得很好嗎？」

伊雪熙甜美一笑，用力地點了點頭，「嗯，我一定要成功！」

「好，那我們先想想辦法怎樣把菟絲子植入南陌體內。」

「對了，那吸了南陌的血又怎樣，就算其他吸血鬼的血救不了他，小煙的也救得了啊！」話音一落，伊雪熙才遲疑發現夜烽的計謀，「哦！小煙的血有劇毒，你是在賭他們的兄妹感情？」

「沒錯，因為那種毒無色無味，無痛無癢，只有在運用強大靈氣的時候才會發作，按道理說小煙沒有運用強大靈氣的必要，所以我猜小煙還沒有知道自己中毒了，如果她真的在乎南陌，她一定會用自己的血救南陌。」

小煙在夜烽心裏面終於有了地位，一個沐泱渴求卻得不到的地位。

南陌可以無聲無息地在伊雪熙身上下毒，卻沒有想過伊雪熙也可以無聲無息地在自己的食物里下毒。

最近的天氣比較炎熱，大家都習慣吃一些消暑的食物，而高高在上的皇室貴族吃的消暑食物當然也是名貴食材。得知正是錦瑟年華的南陌每周有兩天都會定時進補，所以他必須吃一些女生不會吃的消暑食材來保持平衡。伊雪熙把菟絲子的種子埋在只有南陌才會享用的消暑食材里。

對伊雪熙的控制斷開了聯繫，南陌急得整天對著無辜的臣子發脾氣，御廚也加重消暑材料，希望南陌暴躁的脾氣有所改善。

為了保險，伊雪熙每天都在南陌專用的食材里埋下一棵菟絲子種子，如今他的體內已經種滿了菟絲子，伊雪熙要等的就只有它們乖乖發芽。

生氣的時候，暴躁的神經就像一條又一條無形的吸血蟲，南陌一天比一天瘦，一天比一天虛弱，就像一個被吸了血的人干。

奢華的寢室里，突然傳來一聲兇狠的命令，又一個無辜的太醫被南陌拖出去砍了。

小煙默默看著太醫又哭又喊地被拖走，最後還是忍不住向侍衛命令一句：「停手，放了他吧！」

「小煙大人？但是南陌大人有令……」侍衛也感到很為難。

「現在要做的不是殺太醫，是要治好哥的病。」小煙丟下虛弱無力的一句，便走進了南陌的寢室里。

南陌不想見任何人，聽見居然有腳步大膽走進來，直想一手捏碎他的喉嚨，但當他發現熟悉的面孔時，不禁被眼前驚艷的打扮給攝住了靈魂！

小煙今天穿了一件超短的弔帶連衣裙，烏黑的裙子與白色蕾絲的配搭，令性感的身材加倍誘人，裸露的脖子展現了雪白無瑕的肌膚，把沉寂已久的激動再次喚醒了。

看著血脈沸騰的南陌，小煙竟然彎起了暗自歡喜的笑容，大膽坐在飢餓的野獸面前。

「哥……」

「小煙，你……」南陌抿了抿唇，彷彿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慾望。

小煙竟然把他的手游移到自己的肩膀上，然後用修長的手指把那細如絲的肩帶滑下去了。少女彎起了狐媚的笑容，再用說話勾引南陌的慾望，「哥，你很久沒喝過純血種的血吧？」

慾望比理智更迅速地霸佔了南陌的心臟，尖銳的獠牙迅速從薄唇冒出出來，飢餓的男子已經無法忍耐，一口咬破光潔無瑕的肌膚，狠狠吸取著久違的純正味道！

小煙強忍痛楚，哪怕陣陣眩暈劃過腦袋。

良久，貪婪的男子才感覺到一條一條餓壞了的血管飽滿起來，緩緩收起了獠牙，抬頭望向這個對自己一直不離不棄的少女。

「小煙，我太對不起你了。」南陌突然覺悟了，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愧疚。

「你知道就好！」小煙沒有打算跟他計較，嘴巴卻不禁扁了起來。

南陌苦澀一小，大手輕輕撫摸著小煙的臉頰，「等我報仇之後，我就迎娶你過門。」

突然而來的溫柔讓小煙震驚一愣，她萬萬沒想到把自己第一份血液傳輸給自己最親的哥哥，卻換來天大的驚喜。

「我南陌只有一個妹妹，只有一個未過門的妻子。」

小煙羞澀地低下頭，一身都是膽的她，今天居然有點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