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戀愛的「界限」？
1、
橘子的毒像司澤那樣沒有大礙了，但是傷口始終要好好處理，所以橘子的飲食習慣也要清淡一點。自從上次被懷疑是間諜之後，橘子跟大家都變得疏遠了，他們跟米瑩瑩相處了這麼久，米瑩瑩到現在還是一口咬定橘子是間諜，大家當然對她有所避忌，橘子也能夠體諒。為了不給大家麻煩，橘子這幾天的飯餐都是自理的。
做飯的材料已經用完了，橘子瞞著司澤一個人走出陣地，免得他又為自己操心。
住了好幾天，橘子對這附近已經很熟悉了，雖然此地比較荒蕪，但走上一公里左右總算有個小型超市，白清泉的菜最近全部都在這裡買的。
踏入熟悉的超市，橘子突然感到一種跟平日截然不同的氣息，然而這種氣息是來自收銀台的！
謹慎的少女瞄了收銀台一下，一個熟悉的身影竟然攝入眼底！橘子猛地一愣，卻沒有立刻走過去，只是選了一些食材，才裝作若無其事地來到收銀台。
「那件事，現在好了嗎？」不涼不酸的聲音讓橘子更肯定了這個人就是玫蘭玥。或許因為現在的她已經把手機扔掉了，所以玫蘭玥不得不以這個方法跟她見面。
「嗯，他們暫時不懷疑我了。對了，怎麼旋日會在B組首領那裡發現這種字條？我明明是九個月前才加入B組的啊！難道這些證據是你弄的？」
「嗯。上次你們保護B組成員的時候，左夏看見米瑩瑩的奇怪，把事情告訴我了，我擔心她會發現什麼，就找人潛入調查。你們現在住的那間大屋是我派人賣給白清泉的，在某些不顯眼的地方放了竊聽器，所以我就知道你被囚禁了。於是我在B組首領房子里留了假證據，還找來一隻靈獸，我讓它先是對付旋日再幫旋日，希望可以加強旋日的信任。」
「他現在可能還是不太相信我，昨天他發現了血宛的陣地，但居然要我和司澤兩個人去觀察，我懷疑他是想試探我。」
「他已經發現了血宛的陣地了？」玫蘭玥眉頭輕輕皺了起來。
「要撤退嗎？」
「不，撤退的話他們就懷疑你了，我會想一個讓血宛撤退又不會令他們起疑心的辦法。」玫蘭玥放開這個疑慮，再呼出另一份擔憂，「他們有沒有為難你？有嚴刑拷問嗎？」
「沒有，只是囚禁了而已，但現在大家都對我有所戒備，特別是米瑩瑩，她好像一直在暗中調查著我，現在我出來都不知道她有沒有跟蹤。」
「這個你放心吧，我會處理的。」
橘子點了點頭，收了玫蘭玥找回來的零錢便轉身離去。
看見少女急促的背影，玫蘭玥不禁衝動地喃喃了一句：「記得我上次說過的話，跟司澤保持距離！」
生怕真的被跟蹤會引起懷疑，橘子沒有回答，默默走出超市。
開始的時候，橘子還以為是自己敏感，但當她聽見越來越明顯的腳步聲時，她就確定自己被跟蹤了。
橘子裝作若無其事地回到白清泉裡面，直直走進廚房。
大家已經吃了晚飯，所以飯堂裡面沒有其他人，橘子才放肆地向「空氣」說了一句：「跟了我這麼久，該出現了吧？」
背後的少女不忿地埋怨一聲，再猜疑道：「原來你早就發現我在跟蹤你了！」
「對啊，所以我故意跟剛才那個超市職員多說點話。」橘子傲然回頭，問道，「怎樣？你有沒有懷疑那個是血宛的人？」
「哼！你以為這樣說我就不會起疑心了嗎？告訴你，最好給我小心做事，不要再露出馬腳了！」
橘子淡然一笑，沒有理會米瑩瑩，繼續做自己的飯。
米瑩瑩猜不透橘子到底哪一句話是真，哪一句話是假，但是米瑩瑩就是覺得剛才那個人有古怪，而且身形有點熟悉，難道是玫蘭玥？
腦海突然浮現這個想法，令米瑩瑩自己都嚇了一跳，但仔細想想，的確有這樣的可能性。玫蘭玥是血宛派來的間諜，橘子也是，那麼他們極有可能之前已經認識了，甚至是玫蘭玥安排橘子進入血宛的。
米瑩瑩越想越覺得可疑，甚至肯定橘子在結賬的時候跟那個人有交談，而那個人很可能就是玫蘭玥！
米瑩瑩突然站了起來，下定決心再去超市一次，就算可疑人物走了，她也要找到一點蛛絲馬跡！
橘子知道米瑩瑩又跑出去了，但她沒有阻止，默默含著嘴裡的菜，卻哽咽得無法咀嚼。橘子的眼睛一直凝視著雪白的牆壁，思想開始放空了，心也漸漸墜落了……
她很了解玫蘭玥的性格，他要做的事，從來沒有辦不到的。
他沒有走，正在默默等待獵物上吊。
夜色蒼茫，天地氤氳，米瑩瑩沒有察覺得到，今天正是自己人生中最昏暗的一晚。月亮的臉眯成一條縫隙，猶如陰森的眼睛，在偷偷看著弱肉強食的故事。
米瑩瑩遠遠望過去，超市裡面的男子沒有離開，身影還是那種熟悉感覺。
難道真的不是玫蘭玥？米瑩瑩心裡泛起了疑惑，但無論是與否，也不妨進去一看。
踏入超市，米瑩瑩正想感受一下收銀員的氣息是靈力者還是普通人類時，一股強勁的氣息突然衝擊而來，壓迫得米瑩瑩連氣也喘不過來！
「就憑你這點能耐，居然敢一個人進來找我？」一陣陰冷的氣息突然在背後襲來，米瑩瑩渾身一振，驚駭轉身，一張熟悉的俊臉竟然赤裸裸地呈現眼前！
他沒有掩飾的意思，因為他知道米瑩瑩沒有機會告訴任何人。
「是你！剛才的收銀員真的是你！」直率的少女驚呼起來，隨即又冷靜了一點，下意識醞釀靈氣，呼喚雷電，欲以絕技雷系魔法對付玫蘭玥！
「在你進來之後，我的手下已經設了結界，你無法跟大自然氣息接觸的了。一場相識，我也不想你死得那麼難看。」玫蘭玥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黑色盒子，盒子裡面有一隻透明的生物，宛如方形的水母，只有在黑色盒子里才看得清它的形態，感覺就像是昨天橘子形容的那種方水母！
「你……你想怎麼樣？你殺了我有什麼好處？他們都知道我來了超市，他們發現我這麼晚都不回去會過來救我的！」依米瑩瑩的性格絕對不會這樣跟玫蘭玥討價還價，但她的身體在這種壓迫的力量下變得無法動彈，根本連逃跑的能力都沒有！
「是不是動不了？這是我的氣息，你連我散發出來的氣息都抵抗不住，居然敢送上門？本來我都不想欺負女生，可是你太笨了，明明知道橘子是什麼人都咬著她不放。」
「橘子是血宛的人？她是血宛的人對吧？」米瑩瑩寧死也要知道結果，或許靈力者死後到了靈界還有一線復活的機會呢！
「她……不是血宛的人。」玫蘭玥搖了搖頭，嘴角彎起諷刺卻有點甜蜜的微笑，「她——是我的人！」
話音一落，莫名的刺痛突然降落在米瑩瑩的手背上，她想用力甩開那東西，全身卻迅速麻痹起來！
米瑩瑩驚駭地瞪大了眼睛，緊緊盯著玫蘭玥，死不瞑目的怨恨和震驚暴露無遺，卻無法向熟悉的人通告。
她的意志力很強，她認為自己能夠熬到大家來救自己的一刻，她要告訴司澤，橘子跟玫蘭玥的秘密，她甚至要為司澤討回公道！
當白清泉發現米瑩瑩來了超市已經很久了，大家也紛紛擔憂起來。司澤和橘子首先前往超市。
在這種荒涼的地方，超市一般很早關門，然而，超市裡面燈火通明，只是多了一層濃郁的瘴氣，猶如一層霧，令人看不清裡面的情況，但當看清楚的一刻，殘酷的畫面已經足夠讓人五內俱崩了。
米瑩瑩的死，比希的死亡來得更轟動更震撼，也更悲痛，特別是旋日，因為他一直把她當女兒看待，教她、罵她、訓練她。
白清泉每一個犧牲的成員也不可以留屍，包括死不瞑目的米瑩瑩，司澤親自把她的屍體燒毀，再把她的骨灰送到白清泉以前的墳墓。
他說：「瑩瑩一直都很怕寂寞，晚上一個人待著她會害怕的。」
橘子一直在他的身邊，沒有說過一句話，暮氣沉沉，心事重重，卻更像半死不活的晚期癌症病人。
2、
旋日曾經到超市觀察過，雖然結界已經解開了，但強大的氣息還沒有完全消散，旋日感受得到對方的力量，比米瑩瑩強大好幾倍的力量。從米瑩瑩的手背上發現的傷口確認她的死因，也確認了敵人的身份。
米瑩瑩的死給大家的打擊很大，甚至連旋日都傷心得理智都脫離了軌道，當他建議攻陷血宛時，白清泉裡面每一個人都非常贊成！
旋日跟白清泉全體戰士計劃如何圍剿血宛陣地，商量了一天，第二天早上立刻起程。
白清泉B、C組大部分成員包圍了整座山，每一個出口都密封，而A組全體戰士及B、C組精英則坐著馬車靠近山頭。他們打算利用這一點越過河流，可惜血宛山頭竟然建立了一個巨大的結界，他們無法降落在山頂，而看起來山頂也不是正式入口。
除了山頂之外，最可疑的就是河流對面的瀑布，妖氣最盛，陰冷無比，猶如冰封的雪山。
旋日命白清泉最出色的三大結界師把結界破開，然後再由結界師開路進入瀑布。
當大家緊張兮兮地面對這場戰鬥時，血宛卻以十幾個低等成員應戰。
其實當玫蘭玥殺了米瑩瑩之後，血宛已經撤退了，為免白清泉懷疑橘子，玫蘭玥就抽取了一些自願為了組織犧牲的成員留守陣地。
懷著替米瑩瑩報仇的憤恨，白清泉殺光了這些血宛成員，但是旋日和司澤一點都不高興，因為戰鬥過後他們都找不到那個可以輕易殺掉米瑩瑩的高手。
他們沒有立刻離開，默默看著這些血宛的屍體。死後大概二十分鐘，便有屍體開始慢慢消失，化成一種黑色的氣體，如煙幕一樣離開了衣服。
有的人認為這些可能是靈魂，猶如魂飛魄散，有的人卻認為是幻術，或許他們根本不是實體。
另一部分到處搜查的成員尋找到一座藏在瀑布裡面的冰山，相信寒氣就是從那裡發出來的。
大家趕到冰山，發現這裡竟然冰封了數十具屍體，全部都有獨特的結界保護著，所以身體才沒有消散。
旋日沉思了許久，終於遲疑地回應大家議論紛紛的想法：「我想你們都猜錯了，他們的確是實體。我雖然沒有親眼看見過黑夜流沙，但依我對黑夜流沙的認識，我肯定這就是被黑夜流沙侵蝕了的身體，肯定血宛就是血花王族當年被將軍帶走的一部分逃離了黑夜流沙的吸血鬼。現在由這些冰棺木看來，可見血宛找尋到保護屍體的方法，卻沒有找到令體內的黑夜流沙病毒散去的方法。」
當大家也沉默下來，不知所措之際，橘子卻大膽發言：「我之前聽說過一個前輩進入黑夜流沙卻成功離開的傳說，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
旋日點了點頭，再道：「你去查查吧，大概需要多長時間？」
「要去群魔市調查，大概需要一周吧。」
「好。」
旋日點頭答應后，司澤便呼出霸道的提議：「我也要去！讓我跟橘子一起去吧。」
旋日看了看司澤，無奈一笑，卻毫不猶豫地答應了這個情如兒子的成員的要求。
橘子所說的前輩是一個女生，但她要去的卻是一個男生的家。
坐在陌生的郵輪上，搖搖蕩蕩，不安定的感覺讓人臉色都下沉了。
失去了認識最長時間的朋友，司澤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好起來，但是眼見橘子也愁眉不展，司澤不得不打起精神了。
「橘子……橘子？」司澤喊了兩聲，橘子才遲疑地反應過來。
「為什麼看著海發獃啊？」司澤問道。
「我在想，一個人如果不幸掉進海里，可不可以抵抗海洋的力量？但是海洋太大了，一望無際的，我想更厲害的人也未必抵抗得了吧。」橘子苦澀一笑，暗地裡藏著諷刺
司澤突然握著橘子的縴手，緊緊的，「不要想這種事情，我不會再讓瑩瑩的事發生的！對了，你說的那個前輩是個怎樣的人呢？為什麼我們現在不去找她而是找她的朋友？」
眼看司澤為了讓自己轉移注意力，連話題都改變了，橘子便回應道：「我只能憑她的一些信息知道她的未婚夫曾經住在群魔市，所以只能到她的未婚夫的舊居看看有沒有線索。」橘子望向司澤，笑問道，「你會覺得我在忽悠你嗎？」
「怎麼會呢！」司澤的大手游移到橘子的腦袋，輕輕把少女靠在自己的肩膀上，「我相信你，一直都是。」
一股酸澀的浪潮突然洶湧到心頭，橘子抿住雙唇，彎起苦澀不堪的微笑，卻連一句謝謝都說不出口。
群魔市，與其名字不同，住在這裡的普遍都是人類。司澤向一個商店老闆詢問過，原來這個城市曾經被妖怪侵襲，後來有一男一女出現過之後，聽說那些妖怪的被殲滅了，之後群魔市就平靜了，大家都陸續搬回來。
打聽了良久，司澤和橘子才找到一間姓夏的家人曾經住過的屋子。他們之所以出名，因為他們的小孩曾經被怪獸捉走了……
二人闖進已經塵封的屋子，搜遍每個房間，來到三樓的主人房，他們才發現柜子裡面有一本奇怪的畫冊。一般畫冊是放著珍貴的照片，但這相冊裡面全都是剪報。橘子打開一看，發現剪報並不是什麼新聞，而是從一些關於傳說和妖怪的書籍剪下來圖文。裡面有一些用筆畫下來的摘要和一句親筆寫上的說話：他學任何東西都快人一步，我很清楚這個並不是什麼天才兒童，因為他看見街上的妖怪使用那些可怕的魔法，他一下子就學會了。
「難道這個就是剛才的老闆所說的一男一女的男生？也就是協助前輩對付黑夜流沙的那個人？」橘子把畫冊遞給司澤，喃喃自語地猜測道。
司澤認真地看了每一頁的內容，再分析道：「這些剪報明顯是男生的家人收集的，他們可能懷疑自己的孩子是妖怪，但擁有這些資料還不夠，我們只能更肯定這個是幫助前輩的男生，但我們找不到任何與黑夜流沙有關的東西，也找不到他們。」
「不如我們去問一問附近的街坊？」橘子提議道。
司澤點了點頭，決定帶著畫冊離開。
二人走出屋子，四處奔跑，卻發現附近的街坊都沒有搬回來，這是碰巧，還是連他們都害怕夏家這個孩子？
當二人不禁同時嘆了一口氣后，司澤卻突然笑了，輕輕摸了摸少女的小腦袋，「我們真搭啊，連嘆氣都這麼像！」
橘子無奈一笑，再正經八百地說道：「認真點吧，繼續找找看有沒有別的線索吧！」
司澤點了點頭，再好奇地問道：「對了，你是怎麼聽說到這個前輩的事情呢？」
敏感的問題讓心虛的少女猛地一愣，臉色都變白了。
司澤彎起甜美而溫柔的笑容，好像在說沒關係。
猶豫了一會兒，橘子才支支吾吾地說道：「我……我怕說出來……你會笑我耶……」
「怎麼會呢！」司澤微微皺著眉頭，一臉無奈，卻有信心爆滿的感覺。
見狀，橘子的信心稍微提升了，便衝動地脫口：「是從夢境裡面聽說的。」
司澤微微張開了嘴巴，但很快又合上，默默聽著橘子訴說下去。
「她也是個吸血鬼，性格有點孤僻和高傲，所以沒有什麼朋友，但她很孝順，父親被困在黑夜流沙裡面，她為了救父親而跟兩個男生冒險進入魔界與黑夜流沙。後來他們還令純吸血鬼王族困在黑夜流沙裡面了，第二個黑夜流沙已經淹沒了純吸血王族，逐漸蔓延到血花王族，後來他們回來之後，三個之中有一個人失蹤了。可惜現在找不到這些前輩，不然就好辦了。」
司澤眉頭終於疑惑的皺起來了，忍不住問道：「就憑一個夢，為什麼你會這麼肯定是真實的？」
橘子無奈一笑，淡然道：「不知道，那種感覺很強烈，我雖然這個夢只發過一次，但那個女生跟我好像會緊緊相連一樣。我無法跟你解釋我該怎麼證明她是真正存在的，但是直覺告訴我她的確活在這個世界上。」
司澤抿住雙唇，卻沉沉點了點頭，猶如被橘子的知覺感染了一樣，十分相信前輩的存在。
3、
空手而回，大家都對橘子十分失望。橘子在B組的名聲一直都很好，幾乎每次任務都會有收穫，但自從橘子被懷疑是間諜之後，屢屢失策，狀況也大不如前，大家開始越來越不信任橘子，甚至開始逃避她了，每當看見亞摩跟司澤竊竊私語時，橘子都會想，亞摩是不是在慫恿司澤跟自己分手呢？
這一次雖然是發現了血宛的陣地，但大家都在議論紛紛，不知道這個只是血宛守護吸血鬼墳墓，還是橘子通風報信的原因，所以才殲滅不了血宛的高層人物，只能殺掉那些微不足道的手下。
其實，大家在懷疑，她是很清楚的，儘管她表現得泰然自若，但是心裡還是飄蕩不安。
旋日好像察覺到這一點，私下來到橘子門前，帶著淡淡的擔憂的神色。
打開門的瞬間，橘子也有點被嚇到了，她沒想過旋日會親自來找自己，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旋日坐在凳子上，淡然看著橘子，彎起慈祥的微笑，問道：「剛才為什麼這麼快就走了？」
橘子看穿了旋日的目的，便坦然說道：「飯都吃完了，留在那裡也沒意思。」
旋日輕輕一笑，猶如看透世情的眼睛眯起來了，「其實除了司澤之外，大家都一樣喜歡你的，他們會把你當作家人一樣看待，只不過最近發生了太多事情，所以他們一時想不通而已，過一陣子就會好的了。」
「家人？」橘子不禁諷刺一笑，笑得連鼻頭都酸了，「旋日，你認為家人是個什麼樣的定義？」
「家人沒有定義的，家人是一種感覺，一種溫馨，一種幸福。」
「人類這麼自私，這個世界真的有愛嗎？就連血脈相連的父母也可以丟棄自己的子女，那麼究竟什麼是愛？」
「你和司澤的，不就是愛嗎？」旋日的笑容消失了，變成一張正經八百的臉頰，「互相喜歡對方，緊張對方，害怕失去對方，有一條線緊緊聯繫著大家的心的，那不是愛嗎？」
「我不知道。」橘子搖了搖頭，喃喃道，「但如果人類真的有愛就不會把地球害得千瘡百孔，就不會互相廝殺，更加不會出現黑夜流沙。」
「你好像很討厭黑夜流沙哦。」旋日的目光變得尖銳了一點，彷彿想心急看穿橘子的想法。
「不知道呢，我好像對這東西很反感。」橘子再次搖了搖頭，然後望向旋日，問道，「旋日，你覺得我這樣說不對嗎？人類不自私嗎？黑夜流沙不是世間萬物的自私而造成的嗎？」
旋日彎起淡淡的微笑，從容自若地說道：「並不是每個人都這樣，而且人之所以自私也是社會逼成的。」
橘子放棄了剛才的話題，卻還是疑惑不解地發出下一個問題：「旋日，其實你為什麼會相信我？」
「感覺，感覺你是一個善良的女孩。」旋日想也沒想便脫口，看似衝動，卻氣定神閑。
「難道你不覺得我都是裝出來的嗎？」
旋日笑了笑，淡然卻溫柔，甚至有點心疼，「你每天都戴著一個面具，每次看見你我都覺得很心疼，我總會想這丫頭到底有什麼悲慘的過去，為什麼偏要戴著一個面具去保護自己？」
「保護……自己？」橘子皺起了眉頭，好像有點迷亂了，「我真的是在保護自己嗎？」
旋日點了點頭，再殘酷地分析道：「你受過很多傷害，或者一直承受著B組首領給你的壓力而長大，所以令你有很強的自我保護意識。你害怕別人不喜歡你，也害怕別人傷害你，其實你很矛盾，你想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做一個猶如自閉的女孩，但你又迫不得已要面對全世界。」
被揭開了傷疤，橘子總有點尷尬不安。
見狀，旋日也識趣地站了起來，留下一句「不要想太多了」，便帶著微笑離去。橘子默默看著慈祥的老人，突然感覺到一種安慰。
不想太多，事情是不是會自然解決？
橘子疑惑不解，在房間里沉思，想了很多很多。
突然，門被敲響了，橘子微微一愣，再說了一句：「進來吧。」
這一次，進來的不再是旋日，而是組織里關心自己的另一個罕有的人——司澤。
少年臉上多了一道傷痕，卻滿面笑容，幸福洋溢的樣子。
橘子驚訝的目光依舊留在傷痕上，愕然地問道：「你的臉怎麼了？有任務嗎？」
司澤搖搖頭，摸著傷口笑說道：「我搶了亞摩做給曉曉的愛心便當，所以被他揍了！」
待司澤一說，橘子才遲疑地發現他手上的便當。單純的笑容掛在司澤的臉上，少年把便當遞到橘子面前，呼出擔憂卻甜蜜的說話：「你剛才吃很少，一定吃不飽吧？來嘗一下亞摩的愛心便當，吃了心情都會好起來哦！」
橘子看著那個便當，依舊愁眉不展，「你覺得我有這麼不高興嗎？用得著讓自己受傷來取悅我嗎？」
「我的傷沒事，亞摩是我的死黨，我們只是玩玩而已！」司澤摸著後腦袋，傻傻地笑說道。
橘子心疼地看著司澤的臉頰，不禁伸出縴手，小心翼翼地撫摸他的傷口。難得被緊張，司澤的瞳孔也立刻冒出了感動的波光，不禁捉住橘子的縴手，激動地脫口道：「其實一直以來，做什麼都是我主動，我對自己根本沒有信心，因為我感受不到你的心意。橘子……你可以親口說一聲喜歡我嗎？」
橘子微微一愣，臉色也變蒼白了，尷尬又不安的少女立刻低下頭，叫司澤也覺得自己過分了，立刻安慰道：「其實不說也沒關係，心裡感受得到就行了！橘子，快吃吧，便當冷了就不好了！」
橘子抿了抿唇，沒有再抬起頭，默默吃著便當，嘴裡卻含著莫名的酸澀。
4、
「入侵血宛陣地的行動之後，有沒有人懷疑你？」
「嗯，大家都心有疑惑，在議論紛紛，不過旋日好像很信任我。」說到旋日，橘子冷漠的臉頰竟然彎起淡淡的微笑。
「你該不會對白清泉動了感情吧？」玫蘭玥一眼便看穿了橘子的世俗想法。
橘子立刻繃緊了臉頰，認真切切地看著玫蘭玥，猶如一個被扯緊絲線的木偶，再用機械般的語氣說道：「怎麼會呢，我很清楚我留在白清泉是為了什麼。」
「那就最好了，如果你不明白就要回來，如果你明白，就要執行一個重要任務了，不過，你知道我一向都不喜歡失望的。」玫蘭玥的語氣依舊讓人感到壓力沉重，但橘子還是一如既往地答應。
連任務是什麼都不知道便答應了，是橘子的忠心表現。
這一次，玫蘭玥依舊很滿意。
「血宛那邊下令要剷除白清泉。」玫蘭玥的命令一出，這次橘子竟然頓足失色！
「如今我不在白清泉，你要負責剷除旋日。」玫蘭玥繼續一字一刀地刺進橘子的心臟，毫無憐憫，實在擁有一個領導的狠心風範。
猶豫了幾秒，橘子才遲疑地反駁道：「但是這樣太冒險了，加上我又被懷疑，如果旋日死了，我就更加難以推卸責任了。」
「現在米瑩瑩死了，旋日不難滅，如果你沒有信心就給我製造機會，讓我動手吧，萬一真的被發現就回來血宛，反正我也不想你再留在白清泉。」
「但是旋日也會有所防範的，畢竟他是一個首領，又怎麼會輕易讓我殺掉呢？」橘子低著頭，拚命尋找借口，「還有沒有別的方法？一定有的，或者讓我想一想！」
玫蘭玥猛地捏住橘子的下巴，強行把她的臉頰抬起來，被迫少女正視自己，「你是不是心軟了？」
「不是！當然不是了！」橘子故作冷靜地反駁道。
玫蘭玥皺起了眉頭，繼續給橘子施加壓力：「夜很緊張這件事，再這樣下去白清泉和血宛肯定要進行大戰，他們兩敗俱傷當然對我們最有利，但你想看見到時候我跟你對戰的場面嗎？」
未來突然化成一幅可怕的畫面，霸佔了橘子的腦袋，本來蒼白的臉色變得加倍恐懼，當擔憂蔓延了每一寸神經時，腦袋又冷靜了下來，卻變得加倍猶豫。
粗暴的大手突然鬆開了，溫柔地游移到少女的臉頰上，修長的五指輕輕挑逗著細膩無瑕的肌膚。橘子不禁偷偷望向玫蘭玥，她這輩子接觸的人也不少，但她真的摸不透玫蘭玥，只知道自己是被控制的一個。
相反，可以看穿橘子的玫蘭玥卻繼續以溫柔的態度去馴服這個傀儡，「橘子，別忘了我們的身份，白清泉和血宛都不是我們的同伴，我們目的就是要佔領或剷除。依現在的情況來看，血宛比白清泉難對付，我們留在血宛是比較好的。」
只見橘子依舊猶豫不決，玫蘭玥竟然展開雙手，輕輕將少女摟入懷裡，輕呼道：「傻瓜，不要出現矛盾的心理，其實你心深處很明白你需要什麼，你要做什麼。」
橘子微微一振，還是很不習慣如此親密的接觸。仔細一想，如果不是最近的任性，玫蘭玥根本不會這樣安慰她。雖然很想繼續任性下去，但嘴巴還是不爭氣地背叛了慾望，「玥，對不起，最近總是出現猶豫的想法。」
「這種想法要不得，以後不可以再猶豫了，知道嗎？」玫蘭玥輕推開橘子，把少女的臉頰捧起來，讓模糊的視線直直凝視著自己，「你還記得嗎？那時候我才比你大三、四歲，還是小孩子的我帶著你逃亡，逃出黑夜，尋找一個有光明的地方。我們跟我們的組織一樣，我們都渴望太陽，渴望光明，我們都不想再回到那時候的日子了。」
橘子用力「嗯」了一聲，酸澀的淚水突然衝破脆弱的淚腺，如泉洶湧，「我的親人就只有你，我能依靠的人也只有你！」
「你知道就最好了，有些說話我不想多說，儘快完成任務，然後回來血宛。」玫蘭玥迅速鬆開了溫柔，語氣又變得冷漠起來。
猶如一盆冷水潑在頭上，橘子不禁冷笑一聲，「我需要的人只有你一個……但你需要的不止我一個……為什麼要我去殺旋日？你不是有很多手下嗎？你不派左夏去？難道我死了也沒關係嗎？」
「你動搖了！」玫蘭玥冷冷地指責道，「你剛才才跟我說對不起，怎麼這麼快又動搖了？不行，你一定要親手殺了旋日，然後離開白清泉！」
「為什麼？你這麼做到底是為什麼？你害怕我跟司澤一起嗎？你不喜歡嗎？」
「我說過男人都是好色的，更何況你在戀愛這方面如此單純，我不希望你被騙！我這麼做也是為你好，以前你很聽話的，怎麼最近老是要讓我生氣？」
橘子失落地低下頭，愧疚又蔓延了整個心臟，腦海混亂不堪，「你是不是覺得我不再重要了？你不想再重用我了？哼，其實我也覺得自己很沒用，越來越沒用了。」
「橘子，我做的一切都是為了我們潛入白清泉和血宛的最初目的……你明白的，對吧？嗯？」玫蘭玥再次捧起橘子的臉頰，緊張兮兮地凝視著她，在溫柔上加重了語氣，彷彿在命令橘子確認，誘惑的手指卻為橘子輕輕摸去熾熱的淚水。
首次在玫蘭玥臉上看見沉重如山的神色，橘子實在難以理解，但不受控制的思想卻完全丟失了，身體只想沉沉躺在玫蘭玥懷裡。
「我生氣還不是因為我緊張嗎？傻瓜，這樣都要我煩惱！」玫蘭玥的語氣又變得溫柔卻有點難過。
像個小孩子一樣生悶氣的玫蘭玥，令這個貪婪的心臟又產生了一絲希望。衝動的櫻唇張開了，橘子不禁將壓抑已久的秘密脫口而出：「玥……我喜歡——」
話音未落，玫蘭玥突然捂住橘子的嘴巴，溫柔的神色也變得冷冽可怕，「在我們的任務完成之前，我不想聽見這些話！」
玫蘭玥的狠心猶如殺手一樣把人狠狠推下懸崖，掉進最絕望的谷底。
雖然說是任務完成之前，但沒有計劃潛入白清泉和血宛之前，他也是這樣忽悠她。其實，她是什麼，她很清楚。
有時候，我覺得自己連玩偶都不如，玩偶起碼被珍愛過才拋棄，但我是從一開始就被丟在輸送機裡面，隨著機械的運作不斷重複，絕望后重生，重生后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