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6章 大計
洛春花就是再遲鈍，也感覺到了什麼。
尤其是小海眼中閃爍著的，意味不明的光。
洛春花：「顧統領……」
顧家明：「嗯。說完了，就這麼多，屬下想對娘娘說的話，就這麼多。」
洛春花愣著，也不知道要說些什麼，又該說些什麼。
顧家明許是來得太急，沒穿斗篷，便拿眼覷著小海。
小海愣了一下，接著麻利地將斗篷解下，披在洛春花身上。
洛春花的兩隻手，各揪著一根系帶，舉在胸前，系也不是，不系也不是。
就……
就挺突然的。
做為一個有夫之婦，突然聽到那狀似表白的話。
她咬牙想了想，覺得她應該像盛宇卿一樣，堅決地拒絕。可問題是，顧家明做為她的臣子，這般說，似乎也沒毛病，便是說得曖昧些，卻也合情合理。
容不得她拒絕。
洛春花又看了眼顧家明，卻聽顧家明小聲道：「初時純友情尚能正大光明，之後生了別的心思卻是唯唯諾諾。屬下只是告訴娘娘，屬下看開了。屬下想讓娘娘知道，屬下會永遠守護著您，卻不是愛情。望娘娘體諒屬下的心思，屬下定當如初時那般，將娘娘視作生命中的美好之一。」
不是愛情……只是生命中的美好之一……
他看開了，老資還沒看開。
突然表白，突然告訴自己他看開了。
這人是不是有毛病！？
「這事兒，本宮要好好消化消化。」洛春花鬆了口氣。
她也終於知道，相比顧家明來說，盛宇卿才是真真正正全心全意為她著想的人——盛宇卿在信上說，顧家明的感情是假的。是怕她知道分心。
而顧家明卻是為著他自己輕鬆，讓自己陷入尷尬之中呢。
便是沒錯，也是讓她心裡緊繃了一下。
顧家明卻是真看開的模樣，突而將話題引入正題上。
「天子與屬下定的計劃是要屬下在恰當的時機，拿下盛立恆。倘若做不到，盛立恆多疑，必不會真信任屬下。那麼，盛立恆派來監視屬下的，定是他的左右手。如此，屬下必會牽制住盛立恆左右手，同時，本應由屬下進攻的瀘州之地，境況無虞。只要天子與雲統領守住京都，瀘州軍會與屬下以合圍之勢，迅速端了西北州，將盛立恆的後路切斷。」
小海應也是頭一回知道這事，一臉興奮：「那麼，叛軍人心大亂，哪怕一開始時在人數壓迫下將中央軍打得節節敗退，之後也會因此而堅持不下去。」
「現如今，唯一的麻煩就是渚清！」顧家明微微閉目，很是頭疼的樣子。
真要分出一半以上的兵力對抗渚清一人，那麼端了山西府這個計劃，就成了個笑話了。
光瀘州軍，還遠遠不夠。
不過，除了渚清外，這個計劃，著實也危險啊！
叛軍全數壓陣，雲逍遙和盛宇卿就是長了一百雙手，也撐不住啊！
洛春花很頭疼：「所以，倘若渚清不除，你們的計劃就壓根行不通，反而把天子和中央軍陷入險地？你們也忒大膽了吧？」
「娘娘都做此反應，可見這計劃是很好的。盛立恆絕對想不到我們會行如此計劃。只要中央軍與天子的金吾衛撐住，叛軍就再不成威脅了。」
顧家明頓了頓，眉頭便又輕輕皺起：「如今您在此，叛軍會更信屬下是真叛變。卻是不好辦了，如今天子與屬下也無後路可退，唯有硬著頭皮上！分出一半兵力對付渚清，必然不能如我們的計劃在三天內切斷叛軍後路。屬下與餘威將軍多耗上一個時辰，天子與中央軍就多一份危險！」
洛春花心下有些躍躍欲試：「用毒行不行？」
「您試試。」顧家明道：「原以為盛立恆會將渚清放在身邊，以儘快將京城拿下。卻不想，渚清竟放在我這邊來了。真要在京都還好，只要天子頂住了攻擊，或者京都再一次陷落，只要他們保存住了旗幟不倒，主心骨不倒，叛軍後路被切斷，這場戰爭都會儘快結束。若渚清、真要被娘娘毒倒，那就好了。」
「倘若不成，那便先暴露了。」小海有些擔心：「做了那麼多準備，這個機會真要壞在一個人的身上，那真要讓人難過了。」
洛春花揪得緊緊的心，突然就輕鬆了：「那麼，你們也就退路了不是？最壞的結果，不過是白白讓本宮與你們的親人家眷擔憂害怕。這樣，還是按著以前的想法，做好持續打仗的準備。」
倒不是洛春花自私，著實是她覺得這計劃太險了。
於此時的盛立恆來說，顧家明的加入，是天賜的勝利機會。他將全數兵力壓
在京都一戰中，必然會是全力以赴般地想要快速結束，以緩一緩他因蝗災而送給盛宇卿的名與利。
顧家軍與瀘州軍若不馳援，還要因渚清而多耗費幾天時間……
她真的怕，盛宇卿與雲逍遙頂不住。
如果一切倒回原來的樣子，憑著被蝗災拖累得奄奄一息的叛軍區，根本支持不了盛立恆多久。
就算盛立恆手中兵力再多，也拖不了多久！
「娘娘，您莫這樣說。您說的情況，是最壞的情況了。被蝗災一鬧，已然是餓殍遍地，內憂外患下，再打個幾年，便是有洛鋒守著，西北府恐也難逃再度被兩夷攻下。不說外患，我們的百姓們，是真的再拖不起了。要恢復民生啊！這才是當下最要緊的事！」
洛春花怔怔地看著一臉正氣的顧家明，開始恍起神來。
她還是自私了！
比起為國為民的，她的男人，她的朋友們！
「本宮先是妻子，是母親，之後才是一國、之母啊……」洛春花茫然地撫上肚子，突而神色變得堅定：「既然這是你們的決定，那我定然全力以赴。便是渚清沒被毒死，若事情暴露，也由本宮一力承擔就是！」
洛春花真是以必死的心來說這話的。
說完這番鏗鏘正義的話后，她覺得自己整個人都高大了。
她挑眉看了眼顧家明，又挑眉看了眼小海：「本宮的覺悟啊！果然配得上皇后的位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