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驚魂的槍聲

他的家世優勢，他的驕傲自尊，他的風流多情，在她面前，都是糞土，根本不值一提。

葉曉在《龍戲鳳》片場拍戲，很久沒有回電視城，林子欣和趙一泓聽聞她的事情，致電詢問安慰。林子欣本想來看她，她婉言拒絕了，趙一泓約她吃飯，她也拒絕了。

葉曉收拾心情繼續拍戲，預計九月份可以殺青，到時正好投入《明珠閃爍》的拍攝。

過了幾天，傑森對她說，《新娛樂》那篇報道不是偶然的，不是狗仔隊潛伏在利氏西城別墅偷拍到的，而是有人蓄謀布局，幕後操控者就是利天傑。

傑森的能力，她信得過，只要他想查什麼，就能查得到。這次查到利天傑一手策劃「利氏女主人」的娛樂頭條，看來他早已處心積慮，打算弄假成真。那麼，從纖美集團趙董的飯局開始，他就在算計她，之後帶她到西城別墅，秘密拍照，實則是製造貨真價實的影像資料，讓廣大市民相信，葉曉是他的女人。

為了追她，他夠心狠手辣。

葉曉看透了利天傑的本質，對他失望透頂。

這天，在樹林里拍槍戰戲。葉曉飾演的女主角和賀定楠飾演的男主角確定男女關係之後，她被黑幫綁架，歹徒向賀定楠勒索五千萬，並且要他拿著五千萬單身前來。一手交錢，一手交人，蒙面歹徒擔心被他們認出聲音，反悔放他們走，追回來槍殺他們。賀定楠拉著葉曉逃亡，跑到一處草叢，取出兩把手槍，與歹徒搏命。

今天的戲驚險刺激，拍得很過癮。

葉曉有些緊張，狀態不佳，經賀定楠指點之後，略略放鬆，表現越來越好。

賀定楠正在拍一場槍殺歹徒同黨的戲，她坐在休息區觀察他的面部表情和肢體動作。不一會兒，他拍完回來喝水，黃導讓工作人員準備下一場戲，該葉曉上了。

「不好了……不好了……高天死了……」

十點鐘方向，傳來一聲驚叫。

高天死了？

所有的人都被這驚惶的叫聲駭住，黃導率先走過去，葉曉和賀定楠一起走過去。

死者就是剛才賀定楠槍殺的歹徒同黨高天，中槍身亡。

道具槍怎麼會殺死人？但是，高天明明中槍死了，胸口滿是鮮血。

全劇組的人圍在死者四周，驚駭不已，黃導讓人報警，讓大家不要破壞現場，暫時不要離開。

「是賀大哥開槍的，就是這把槍。」人群中有一個工作人員說。

「你瞎說什麼，警方和法醫還沒到，在場所有人都有可能是兇手。」賀定楠的助手說。

「高天中槍后就沒有起來過，就是賀大哥開的那槍讓他倒下的。」又有人說。

很有可能，高天是因為賀定楠的那一槍死的。葉曉看見他坐在簡易椅上，手肘支在腿上，手掌捂額，不發一言。

她拍拍他的肩，「沒事的，不要胡思亂想。」

他朝她一笑，面色蒼白。

警察和法醫趕到案發現場，拉開警戒線，開始偵查工作。法醫鑒定，死者高天確實中槍身亡，死亡時間與賀定楠拍戲開槍的時間吻合。

警察開始錄口供，一男警向賀定楠錄口供，一女警向葉曉錄口供，她知道什麼就說什麼，沒有任何隱瞞。問了幾個問題，女警繼續向別人錄口供。

拍攝現場再次發生命案，膽小的人嚇得失魂，一些人聚在一處議論紛紛。

葉曉看見李Sir走來走去，觀察周圍的環境，觀察劇組工作人員和演員，目光犀利得似乎能夠看透一切。突然，李Sir站在女警和一位工作人員的身旁，好像在聽他們說話。

不久，李Sir朝葉曉走過來，冷酷得面無表情。

身旁的漢娜立即開口：「李Sir，你們的同事已經錄過口供了。」

「葉小姐，好久不見，可以和你聊幾句嗎？」李Sir不理會漢娜。

「可以。」

「賀定楠在拍戲的時候，你在休息區休息嗎？」

「是的。」

「你在電影中有開槍的戲嗎？」李Sir問了一個沒頭沒腦的問題。

「沒有，女主角不會玩槍。」葉曉不明白他為什麼問這些和命案毫無關係的問題。

「平時喜歡玩槍嗎？」他狀似隨意地問。

「練過。」她直覺他對自己有所懷疑。

李Sir盯住她，目光凌厲，「賀定楠那場戲開拍之前，有人看見你在玩那把道具槍。」

葉曉指著休息區的一個地方，「賀大哥把道具槍放在這裡，我拿起來玩了一會兒，後來，我助手漢娜有事跟我說，我擱下道具槍，就走了。」

李Sir以官方的口吻說：「葉小姐，警方懷疑你與這起命案有關，請你跟我們回警局協助調查。」

葉曉驚詫萬分，怎麼自己也有嫌疑嗎？

漢娜說：「你們有沒有查清楚？又不是曉曉開槍的，為什麼要曉曉去警局協助調查？」

李Sir說：「道具槍被人換成真槍，死者才會中彈身亡，還請葉小姐跟我們走一趟。」

漢娜還要再說，葉曉擺手制止，「漢娜，請律師到警局。」

賀定楠槍殺死者，自然也要到警局協助調查。葉曉和他坐在警車上，相視苦笑。

來到警局，仍然是李Sir審訊。已經不是第一次在警局的審訊室被冷酷的李Sir審問，葉曉輕鬆淡定地應付，知道什麼就說什麼。

「你認識死者高天嗎？」

「前幾天開始拍綁架戲的時候，才認識的。」葉曉冷靜地說。

「也就是說，你拍戲之前，你不認識死者高天，那你為什麼把道具槍換成真槍？」李Sir兩支手撐在桌子上，驟然提高嗓音。

她理直氣壯地說：「我沒有把道具槍換成真槍，我和高天根本不熟，為什麼要殺他？」

李Sir冷笑，「沒有殺人動機，是嗎？有人看見死者高天騷擾你，你很生氣，就更換道具槍，讓賀定楠殺死高天，借刀殺人。」

葉曉冷冽一笑，「高天根本就沒騷擾過我，不知李Sir是聽誰說的？再說，被騷擾而已嘛，何必殺人？這殺人動機也太牽強了點。」

李Sir陰冷地說：「高天不止騷擾你，還是你的忠實粉絲。警方在高天的家中搜查到關於你的東西，高天有兩大本影集，每張照片都是你。還有，無論是在片場，還是樹林里拍戲，高天每天都會出現，痴迷地望著你，看你拍戲，看你和別人聊天。高天的朋友說，高天還去過你在御景閑庭的公寓，不過只是在大門外守著，只是為了看你一眼。」

葉曉震驚，想不到已經死去的高天竟然是自己的粉絲。

「高天狂熱地迷戀你，還騷擾過你，前兩天在拍綁架戲的時候，高天在電影中是歹徒的同黨，對你起了色心，企圖強姦你，不過被兄弟阻止了。你很害怕，擔心他做出更恐怖的事，就設計殺他，是不是？」李Sir重聲質問。

「不是，我不知道高天是我的粉絲，高天也沒有騷擾過我，而且電影中企圖強姦的戲只是劇情需要，我不會介意，也不擔心什麼。」葉曉矢口否認，覺得他的假設很滑稽、很無聊。

「把道具槍替換成真槍，你以為神不知鬼不覺，沒想到劇組那麼多人，總會有人看見吧。」

「對，總會有人看見的，我不是兇手，真兇早晚會被人指證的。」

「你就是兇手，葉小姐，你還是儘快認罪，省得浪費大家時間。」李Sir逼供。

「我的律師到來之前，我不會再說一個字。」她懶得跟他廢話。

「如果你不合作一點……」

「老大，有人保釋葉曉。」有人推門進來。

李Sir氣得猛捶桌子，轉身出去了。

漢娜帶著律師到警局保釋她，辦好手續后，他們離開警局，只是警局門口聚集著一大批媒體記者，只能再次以「金蟬脫殼」之計擺脫狗仔隊的圍堵追蹤。

御景閑庭肯定也有狗仔隊守候，她只能回半山別墅避風。

為什麼有人看見高天騷擾她？是誰看見的？

為什麼有人看見她把道具槍換成真槍？是誰看見的？

為什麼明明沒有的事，偏偏有人睜眼說瞎話？

這起命案迷霧重重，卻也不難推測，睜眼說瞎話的人，就是陷害她的人。

那麼，誰要陷害她？是什麼深仇大恨，要置她於死地？

葉曉和傑森、漢娜討論了兩個小時，沒有結果，不過傑森會派人去查，相信不用多久，事實真相就能浮出水面。

利天傑打電話給她，她不想接聽，就讓漢娜跟他說，她精神不好、在休息。利天傑讓漢娜轉告她，這兩天好好休息，劇組暫停拍戲。

不久前的緋聞尚未完全停歇，她又惹上命案，娛樂報刊把看還不大寫特寫、瞎編亂造？

女星葉曉究竟是不是真兇？

緋聞天後葉曉與天王巨星「合謀」槍殺演員。

掃把星葉曉再惹命案，《龍戲鳳》拍攝不利。

命案連環，《龍戲鳳》劇組決定踢掉女主角葉曉。

……

各種各樣的頭條琳琅滿目，想象力之豐富讓人咋舌。

賀定楠的報道比她更多，只是措辭溫和一點，畢竟他是天王巨星，而且基本不可能是真兇，因此，所有的媒體都對天王巨星手下留情。

漢娜收集了所有的八卦報刊，葉曉不屑一顧，看了也只是徒增煩惱而已，不如不看。

警方緊鑼密鼓地查案，《龍戲鳳》的拍攝進度也不能一再拖延，兩天之後，她接到通告，繼續去樹林里拍戲。

賀定楠根本不受影響，可見他的心理承受能力很強。他笑贊她狀態不錯，她說：「休息了兩天，當然神清氣爽。再說，那起命案跟我無關，警方會還我一個清白。」

他濃眉飛揚，拍拍她的肩，「我合作過的女演員中，你的承受能力是最好的，曉曉，你很有潛力，不要因為一點點挫折就放棄，我相信你的演藝道路一定會走得很好。」

當天傍晚，利天傑再次駕臨拍攝現場，旨在穩定人心，以強大的氣場剔除鬼神之說。

他和黃導聊了幾句，接著安慰賀定楠，互拍肩膀，有說有笑，交情很好的樣子，給人一種兄弟和睦的感覺。

利天傑朝這邊走過來，一身淺粉色的休閑服將他修飾得俊雅閑逸、風度超然。她知道避不開他，就站在原地等他。漢娜走過來，低聲說：「利先生來了，需要我擋一下嗎？」

「你去車上等我，我有話對他說。」

「曉曉，你瘦了，是不是拍戲很辛苦？」利天傑關心地問，嗓音低沉。

「最近發生了很多事情，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不瘦才怪。」葉曉故意可憐兮兮地說。

「如果我多多關心這部電影，也許就不會發生這麼多事了。」他心疼地看著她，「曉曉，我們到那邊去說。」

葉曉隨他來到他的座駕，他遣走司機和助理，兩人坐在車裡，開著空調，冷氣慢慢上升，汗濕的身體漸漸乾爽。

利天傑看著她，溫柔得讓人起了雞皮疙瘩，「我在警局有熟人，我已經打過招呼了，放心，警方會查出真相的。」

她避開他的目光，「謝謝，我不是真兇，警方不會指控我的。」

他微笑，「曉曉，看你瘦成這樣，我很心疼，記得好好照顧自己，別太拚命。這樣吧，晚上到我別墅，我讓保姆做一些好菜、煲湯給你補補身子。」

「利先生有心了，漢娜會做這些事的。」葉曉心中冷笑。

「曉曉，上次的事，都是我不好，如果我直接送你回家，後來的事就不會發生了，都怪我好心做壞事。」他握住她的手，懇切地問，「你能原諒我嗎？」

「我不能原諒你。」她鄭重地看著他，面無暖色，「除此之外，你還做過什麼，你心中清楚，我也會讓人查得一清二楚。」

利天傑一驚，覺得她的話似有所指，但又沒有具體的指向，一時間不知道怎麼介面。

車中冷氣十足，葉曉眼中的冷氣凝成冰霜，「你知道我在說什麼，要為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堂堂利氏總裁，你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你想追我，我無法阻止，但你以那種下流、卑鄙的手段弄假成真，以為我會默認嗎？利天傑，你看錯我了。」

他終於明白她說的是那件事，原來她知道了。想不到她這麼厲害，竟然查到《新娛樂》關於「利氏女主人」的報道和照片是他一手策劃的。

葉曉，很不簡單。

她不是那種攀龍附鳳的藝員，他早該料到，如果她知道真相，一定會很生氣，一定不會再理他。他想贏得美人芳心，更不可能。

事已至此，他只能道歉，求得她的原諒，「對不起，曉曉，我很喜歡你，才會鋌而走險。」

因為喜歡，就可以做一些傷害人的事么？

因為要得到她，就要毀掉她嗎？

他又道：「曉曉，以前我花心風流，從沒有喜歡過一個女人。認識你之後，我對其他的女人提不起任何興趣，只有你，我才有正式交往的想法，所以我發誓，我一定要追到你。」

他的家世優勢，他的驕傲自尊，他的風流多情，在她面前，都是糞土，根本不值一提。在她眼中，他和芸芸眾生中的男人沒有兩樣，他引以為傲的東西，她不屑一顧。

想到這點，他覺得很無奈，有一種快要崩潰的感覺。

葉曉冷冷嗤笑，「利先生，追女孩子不難，但不是你這樣追的。我只想好好拍戲，希望你不要再騷擾我。」

「曉曉，你當真這麼絕情？」利天傑的自尊心受到嚴重的打擊，面色劇變，「我為你改變這麼多，低聲下氣地跟你說話，你竟然不領情？」

「我沒有要求你任何事，一切都與我無關。」她冷硬道。

「曉曉，你太不識好歹了！」他扣住她的手腕，俊眸幾乎噴出火來。

葉曉甩開他的手，「像你這種狂妄自負得不可一世的男人，我永遠也不會喜歡。利先生，奉勸你一句，爭先恐後爬上你床的女人，只喜歡你的家世與財勢，如果要得到真正的愛情，你就應該收斂你的狂妄自負，以一個普通男人的身份，真心地對待女人，為她著想，關心她，體貼她。」

話落，她打開車門下車。

五六天後，傑森查到一些線索。

高天確實是葉曉的粉絲，自從她開始拍攝《龍戲鳳》，他就喜歡她，狂熱地迷戀她。據高天的朋友說，他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從沒想過對她怎麼樣，只是默默地迷戀她而已。

道具槍究竟是被誰換成真槍的？

傑森的屬下打聽到，向警方提供資料的劇組工作人員有一個叫做蘇倩的，新來劇組沒多久。她對警方說，高天騷擾過葉曉，每天痴迷地望著她，還去御景閑庭守候她。

這些口供，引導警方懷疑葉曉有殺人動機，因此警方才請她回警局協助調查。

為什麼蘇倩提供假口供？難道蘇倩受人指使？或者她就是把道具槍替換成真槍的人？

傑森派人跟蹤她三天，終於有所發現。

蘇倩在城郊與一個神秘人秘密會面，神秘人給她一個牛皮袋，她拿了之後就離開。

傑森的屬下轉移目標，跟蹤神秘人。神秘人回城，進了環宇娛樂總部。

葉曉看到傑森屬下偷拍的照片，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是李俏指使蘇倩乾的。

警方也查到了蘇倩，請她到警局協助調查。

命案發生那天，葉曉擱下道具槍離開，緊接著，蘇倩偷偷地把道具槍換成真槍。這一幕，劇組中有人看見，不過只是看見蘇倩站在賀定楠和葉曉的休息椅旁邊，並沒看見她替換真槍。

不知道警方以什麼方法讓蘇倩認罪的，蘇倩招了一切。

蘇韻因「綁架門」和艷照曝光舉家移民美國，承受不了打擊，精神失常，治療多月仍無效果。其妹妹蘇倩知道是葉曉把姐姐害成這樣的，痛恨葉曉。於是她決定回珠灣為姐姐報仇，成功應聘進入《龍戲鳳》劇組工作，伺機報仇。

葉曉出海那次，她事先在遊艇上安裝炸彈，可惜沒炸死葉曉。後來發現高天迷戀葉曉，就策劃了道具槍變真槍的陰謀陷害葉曉坐牢。

本以為天衣無縫，沒想到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炸死葉曉，陷害葉曉，這些罪行，蘇倩根本沒有後悔，只恨葉曉仍然活著。

葉曉知道這些事後，心中不太好受，當初傑森派人綁架蘇韻，並且拍艷照傳上網路，做得太過了。如果沒有之前的事，也就不會有妹妹蘇倩報仇的事了。

一切都有前因後果，即使是意外，很多時候也有人為因素。

葉曉知道，傑森不會放過李俏。如果不解決她，以後還會有更多的意外，說不定她還會做出更可怕的事陷害葉曉。

李俏喜歡利天傑，而利天傑喜歡葉曉，李俏覺得葉曉是她最大的威脅，眼裡容不下這粒沙子，欲除之而後快，其心理已經嚴重扭曲，必須以正當的手段處理她。

蘇倩沒有供出李俏，就是要利用李俏之手為姐姐報仇，傑森不可能把所知道的真相告訴警方，只能把那些照片快遞到利總裁辦公室。看見照片，利總裁自然知道這起命案的源頭就是李俏。

以利天傑的個性，絕不會縱容手下做一些傷天害理的事，更何況李俏傷害的人是他喜歡的人。

果不其然，兩天後，李俏向警方自首，稱自己是高天一案的主謀。

這起命案終於塵埃落定，《龍戲鳳》繼續拍攝。雖然發生過多起命案，各種流言滿天飛，電影不吉利之類的話仍然存在，但是真相大白后，大家都知道是李俏所為，流言慢慢消失。

利天傑打電話給葉曉，向葉曉道歉。

她在想，他是否已經知道李俏暗戀他多年？是否知道李俏在他的背後做了很多事？不知道他作何感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