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你是火星來的么

下班后，夢蝶心情大好，想著今晚要跟秦雨若去大吃一頓，也該好好的犒勞一下自己了，畢竟這幾天，她大都是在焦躁和不安中度過的。

「陪我去吃飯。」就在夢蝶坐在辦公室里等著秦雨若的到來的時候，高玄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不好意思，我已經約了人。」夢蝶回頭看了他一眼，冷冷的說道。

「是么？你是忘了你今天說過的話么？」高玄直直的看著他的眼睛，問道。

「可是這是下班時間，我起碼也需要點自由好吧？」夢蝶有些無語了，他怎麼這麼無理取鬧？還老喜歡歪曲事實。搞得跟是她做的不對似的。

這個時候，秦雨若也來了，但是看到站在夢蝶身旁的高玄，有些退縮了。

「總裁……」她禮貌性的叫了他一下，但是不敢抬頭看他，高玄總是能給人一種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感覺。

「你是在等她？」高玄看了看秦雨若，問道。

「是。」夢蝶點了點頭，想著高玄這下子總該放她走了吧。

「那我告訴你，她今晚沒空。」高玄徑直走到秦雨若面前，冷冷的說道，像是宣誓著夢蝶就是他專屬的物品一樣。

夢蝶的臉一下子都快綠了，下巴都快被他的話嚇得掉下來了，這也太誇張了吧，他要不要這麼不要臉，竟然當著別人的面決定自己沒空。

「憑什麼啊……」她反抗著，卻又覺得自己的反抗那麼的無力，她就是個悲劇。

「那既然這樣，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夢蝶，我下次再請你吃飯了。」秦雨若吐了吐一口氣說完這些話，便逃也是的離開了。

高玄輕蔑的看了夢蝶一眼，她瞪大了眼睛看他，很是憤怒的樣子。

「喂，你怎麼可以這樣？什麼叫我今晚沒空？你憑什麼決定我有沒有空？」夢蝶一下子將自己的不爽發泄了出來。

「還有，你這樣說別人會怎麼想？估計又要以為我們之間有一腿了！看到別人這樣想你很開心么？你很想別人這樣看我么？」說道這些，夢蝶忽然覺得自己有些委屈，甚至都想哭了。眼眶有些濕潤的她，還是忍住了，她可不想當著他的面哭泣，那麼沒尊嚴。

「你那麼在意別人怎麼看你么？」高玄的一句話，差點將夢蝶氣的當場吐血。

怎麼，他是火星來的么？還是他是神仙，可以做到不在乎別人的看法？

「好吧，你贏了。你不是去吃飯么？走吧。」夢蝶已經快要飆淚了，這對話也沒辦法進行下去，她只好轉移話題，看來今天她又難逃看著他吃飯的厄運了！

高玄無語的看了夢蝶一眼，這個女人，剛剛不是還很不願意么？怎麼一下子又變得這麼殷勤？俗話說的真實不錯，女人的心，海底的針哪！

高玄這次沒帶她去上次的法國餐廳，而是帶去了一家韓國料理店。一進門，夢蝶就愣愣的看著站在一旁。

簡單的四方桌旁，兩個男人一坐一立，一個打扮的花枝招展，一個如同垃圾堆里討吃的乞丐，兩個鮮明的對比在這個不大的空間里尤其的顯眼，而大概是那個花枝招展的男人有些來頭，周圍的服務生都是唯唯諾諾的，並不敢直視他的眼睛。而在這樣壓抑的氣氛底下，導致周邊的食客無一不是坐如針氈，想著快些用完膳食便是早點離開。

庄夢蝶一眼就看出那張熟悉的側臉，曾經多少個夢回，是幻想著他們結婚的場景以及海邊浪漫的玩耍，每一次，都是留著幸福的淚，笑著醒來，只是現在，雖然是短短的幾米距離，庄夢蝶卻覺得，這裡放佛有著無法跨越的鴻溝。

是的，庄夢蝶恨他，李明軒，這個親手將自己推進地獄深淵的男人。

這時，龍浩然已經發現站立在門口的兩人，看到高玄正東張西望的尋找著自己的身影，他彎起魅惑的唇角，伸出右手，高舉的手在空中向他打招呼。

高玄的視線自然被他高舉的手吸引了過去，轉頭看了一眼還愣在原地，緊咬著薄唇的女人，有些不悅的看了她一眼。正想著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讓她一時一個樣子，眼角卻忽然看到那抹只在照片上看過的影子。隨即，他恍然大悟，似笑未笑的看了眼庄夢蝶，親昵的挽著她的手臂，佔有性的使用較大的力度，將庄夢蝶連拖帶扯的走到龍浩然的面前。

庄夢蝶還在憤憤不平的狀態中，已經是被高玄強行牽著手腕走到了這個男人的面前。庄夢蝶對龍浩然並不了解，而最簡單的一層，她只是記得當初是他將那個叫小靜的女孩介紹給高玄，並且造成了那晚的後果，所以，庄夢蝶並沒有給他好的臉色看，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以後，就已經被高玄「溫柔」的牽進座椅上面。

高玄始終保持著淡淡的笑容，但他分明看到對面那個名叫李明軒的男人在看到他們出現的那一瞬間，臉如死灰。高玄一直以來奉承一個守則，不是自己的東西，他可以毫不留情的摧毀，但是一旦成為自己的獵物，那麼，無論對方是誰，都將會被他當成仇敵。

雖然這個理論有些怪，但總體來講，如果沒有李明軒，那麼今時今日，庄夢蝶也不會在自己的身邊，所以，高玄還是想好好謝謝他的，不過，不是現在。

李明軒站在原地，血液早已被忐忑的心跳左右，一扯一動的，他真擔心自己在下一秒就會昏死過去，但是他知道他現在不能。來這裡之前，和龍浩然的合作早已經談妥，暫且不計他從中能夠獲得多少收益，單單是無法完成的後果，他就已經無法承受。所以，這一戰，他只能勇往直前，不能退。

高玄坐在庄夢蝶的身旁，而李明軒一直站著，竟然不知道要坐下來，高玄明顯看到龍浩然拿著手機轉圈圈的舉動，和他認識了這麼多年，他早已經猜出來龍浩然又想玩什麼把戲了。

不過，他並沒有很快揭穿，他很好奇，如果身邊這個女人知道她曾經的男人在做出那樣的舉動之後會有怎樣的反應，這個時候，他完全是在看好戲的坐著，大手自然的搭在正不斷磨拳的縴手之上。

庄夢蝶的雙手被突如其來的大手捂住，一時間不知所措，眼睛慌忙的四處瞄著四方，彷彿是偷了腥的貓，害怕被主人捉住一樣。庄夢蝶不明白，明明已經和李明軒徹底GAMEOVER了，為什麼還會在意他的目光？不過，在看到李明軒只是錯愕的看了一眼之後，就飛快的低下頭，她心裡很失落。他竟然如此不在意自己和另外一個男人的互動！

於是乎，庄夢蝶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勇氣，在自己的手緊緊的扣著上方的大手放在桌面上。

這一舉動，不僅讓高玄愣了片刻，更是讓對面把玩著手機的龍浩然的臉狹瞬間浮上一抹笑意。這樣就對了，不是嗎？

龍浩然側頭動了一下腦袋，示意李明軒可以開始了。

李明軒身軀一震，眸光閃爍著，掙扎了好一會，才咬著牙作出讓對面兩人吃驚的舉動。

「啪。」地板上傳來一聲響亮接觸地面的聲音，李明軒重重的跪倒在地上。

庄夢蝶瞪大眼睛，慌忙的想抽出右手去扶他起來，但是，高玄彷彿早就知道她會有這樣的舉動一樣，早早就加大了力度，將她的雙手緊緊的扣著。任由著李明軒低著頭，滿帶屈辱的跪在地上。

「咯噔。」心臟被莫名的扯動了一下。

時光回到N個月前。那一天，庄夢蝶因為不小心撞壞了一個富家小姐手中的花瓶，被刻意刁難著，她向李明軒打了一個電話向他求助。當時，李明軒沒用問緣由，幾分鐘的時間就到達現場，而在聽到富家小姐讓庄夢蝶下跪道歉的要求之後，他二話不說地「噔」一聲跪倒在地上，向她道歉，表示這件事情完全是他的錯，是他沒有好好管教女朋友。那富家小姐錯愕的看著他跪在地上，最後不自然的說了句：「算了，這次算我倒霉！」之後，她就離開了。富家小姐走了之後，庄夢蝶曾經問過李明軒，問他為什麼要這樣做。李明軒當時是這樣回答她的：「咱們，跪天跪地跪父母，不跪任何人，你是未出閣的姑娘，如果以後讓別人知道你曾經因為一個花瓶而跪了一個刁蠻女人，別人會怎麼看你？而且，你是我女朋友啊，我有義務保護你。」

你是我女朋友，我有義務保護你……

虛無的聲音仿若昨日，只是此時的下跪，早已經變了性質，兩行熱淚自庄夢蝶的臉狹劃過，心裡有個聲音在告訴她，他們之間，已經回不到過去了，是時候徹底死心了。

這時候，李明軒的聲音的低低的響起：「夢蝶，對不起，我是禽獸，我配不上你，我不該利用你達到我的目的，更不應該利用你對我的感情來傷害你，這次，我錯了，請你原諒我！」

是很小的聲音，卻在如此寂靜的環境里引起共鳴。周圍的人群開始在竊竊私語，討論著到底是怎樣的事情，竟然讓一個八尺男兒甘願如此誠心的跪倒在一個女人的跨前。

淚，已經抑制不住，如同斷線的珠子，滴落在木地板上，滴答滴答，就好似心碎的聲音。

他在道歉，但是庄夢蝶知道，大半的原因是因為對面玩味看著鬧劇的龍浩然，大概李明軒的心中也是存在著小小的愧疚的，但是庄夢蝶並不認為這樣渺小的愧疚感，能夠讓他在這樣多的人面前含著屈辱的跪在自己的腳下。

高玄一直留意著庄夢蝶的臉，從她錯愕，皺眉，緊握雙手，再到鬆開，眼中的恨意一點點的熄滅，再到釋懷，只是短短的一分多鐘時間，她竟然獨自一人走完整整一個過程，就連高玄，都忍不住要讚歎一聲，如果這個女人不是出身在平凡家庭，她必定會成為一個人上人，至少，她比他遇到過的任何一個女人都要堅強，並且能屈能伸。

一個女人尚且如此，但高玄自問，單單是自己就絕對做不到如她這般。畢竟，釋懷是一個過程，他從來不喜歡記仇，因為有仇，他當場就報了，如果無法當時報仇，那麼絕對不會將這件事蔓延到第三天。他沒有那個耐性，更加沒有那樣的善心去縱容自己的敵人在自己的面前晃現。但是，庄夢蝶做到了。

她，已經是自己的女人。想到這裡，高玄不自禁的鬆了口氣，如果讓這樣的人成為敵人，真的非常可怕。

「我沒有恨你，我只是原諒不了我自己，既然你已經為你自己犯下的錯贖罪，我也沒有任何的理由再去為難你，不過，以後倘若再見，你我形同陌路。」庄夢蝶忽然一笑，臉狹邊的一咎髮絲被她輕輕的重新夾在耳後，原來，高玄已經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放開了她的手。

庄夢蝶幽怨的看了他一眼，之後，又是一笑。這一笑，裡面是帶著庄夢蝶的感激之情，然而，落入另外三個男人的眼中，卻是完全不同的意思。

高玄勾唇的弧度明顯增高了不少，他若有若無的看了一眼龍浩然，看到龍浩然竟然在和他打眼色，那一刻，高玄就知道，這回龍浩然花這麼大的功夫討好自己身邊的女人，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要求他了，當下，他開始計算，這單買賣，究竟他是賺了還是虧了。

若無其事的收回視線，側臉看向庄夢蝶，她已經恢復如常，只是久久的沉默，而仍舊跪在地上的李明軒卻不知所措的看著龍浩然，彷彿在詢問。

龍浩然自然感受到他強烈的目光，輕輕的點了點頭之後，說道：「滾吧。」

當下，李明軒如獲大赦，逃也似的奔出了現場，只留下周邊面面相覷的眾多食客，剛才還在上演的一出苦情戲，好似是鏡花水月一樣，無影無蹤。

直到過了幾分鐘之後，四周又恢復如常。這時，庄夢蝶忽然探頭過來，在高玄的臉狹上輕輕的吻了一下，用只有兩個人才聽到的聲音說：「這次的事情，謝謝你!」說完，她臉狹一片紅粉菲菲，迅速低下頭去，不敢再看高玄。

龍浩然半眯著眼，這樣的情景他已經屢見不鮮，不過在看到眼前這個女人竟然這樣簡單的打開心結，並且高玄的臉因為她而一變再變，他心裡就開始繁生出一個念頭。這樣的結局很好，不是嗎？

前菜的到來打破庄夢蝶尷尬的表情，她像捉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忙拉了一隻盤子到自己的面前，拿起叉子截中其中的一塊就往自己的嘴裡咽，然而，意外總是在這種情況發生的，很不巧，庄夢蝶被噎著了。

「咳咳咳……」因為咳嗽，她的臉部漲的通紅，手也不斷的拍打著心口，試圖讓難受減退一點。

龍浩然錯愕的看著她，想著該紳士的時候是不能懶惰的，於是乎，他拿起未曾喝過的水杯就遞在空中，然，手還沒伸到她的面前，他就發現，對面的男人竟然著急的灌她一點點的喝下那杯白開水。

一點一點，溫柔的如同對待一個易碎的玻璃瓶，此刻，龍浩然才知道，什麼是將一樣物品捧在手心裡。他悻悻的收回手，看著被自己拿起過的水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竟然覺得有種奇怪的感覺，那種感覺，好像名叫失落？

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也會有這樣的情緒？龍浩然晃了晃頭，將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通通拋開。

這時，他聽到高玄溫柔的呵斥：「又沒人跟你搶，你急什麼？真那麼愛吃，將這裡的大廚挖過去就可以了，以後天天讓你吃，吃到你膩為止！」

喝下整整一杯水，庄夢蝶好不容易才好受一點，還沒來得及咽下，又被高玄的一句話雷到，一整口夾帶著碎物的清水，噴在龍浩然的臉上。

高玄和庄夢蝶同時微微張開嘴巴，看著眼前花枝招展的花蝴蝶一瞬間變成落水青蛙，眨巴了兩下眼睛，對視了一眼之後，達到了一個共識！

「那個，浩然，我和她還有點事，這頓飯記我的頭上就好了，你就不用送我們了，我們趕時間！」說著，高玄拖起庄夢蝶的手，同時起身，轉身的那刻，高玄還不忘記在餐桌上順手拿了一包餐用紙，接著就頭也不回地走了，完全沒有理會身後那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龍浩然。

走出餐廳門口，直到走上小車內關上門，確認龍浩然並沒有跟上來之後，庄夢蝶才毫無儀態的大笑起來，捂住肚子，笑的胃都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