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三章 借力打力
猶豫了片刻后，葉奉先推了飄絮一把：「快起來，快去伺候老太太，我再睡一會兒！」
飄絮無奈，只好一個人爬了起來，穿好衣服跟鞋子、挽起頭髮走了出來。
她顧不上洗漱，先去了老太太的屋裡，扶著老太太慢慢地坐了起來。
老太太沉著一張臉，一直不肯說話，也不知在想什麼。
末了，才裝出了一副隨口問問的語氣：「昨晚，你們真的見鬼了？」
飄絮慘白著一張小臉，重重地點了點頭。
「沒有忽悠我老太太吧？」葉老太太懷疑地問道。
「奶奶，我們哪敢呢？」飄絮有些委屈地說道。
「那你倒是說說，你們昨晚看見什麼了？」葉老太太咳嗽了一聲，睨了她一眼。
這裡不是老宅，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葉老太太也不好一大清早地就擺架子按往常的暴戾刻薄的脾氣來說話，只好端著說話。
飄絮低著頭，將昨晚看到的一切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說完了之後，她也是久久地有些回不過神。
老太太被嚇住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說道：「你這個賤胚子要是敢嚇唬我，我就割了你的舌頭！再弄爛了你的眼睛！就算我不這麼做，你敢害老人家，老天也要讓你遭雷劈！」
「不敢，不敢……」飄絮連忙說道。
葉老太太又犯起了嘀咕：「這宅子難道真這麼邪門嗎？我就知道那個殺千刀的死丫頭沒那麼好心，讓我住進來？怕是恨不得我死在這裡后，她在上頭沒人壓著了好當家！黑心爛肺的狗東西！我呸！連狗都不如！」
飄絮沒有接話，一臉疲憊的她，伺候著葉老太太穿好了衣服，又去外面給她打了一盆洗臉水。
這葉老太太不敢在新宅里撒野，心情鬱郁的她就只好暗暗地拿飄絮撒氣了，她一大清早地便將飄絮給折騰得苦不堪言，還真把她當成了伺候人的丫鬟了。
直到將她折磨得渾身是汗了，葉老太太才覺得心裡舒坦了點兒，對這間宅子的恐懼，也減少了幾分。
今日，葉瓊丹出門的時候，又迎來了村裡的一大片的注目禮。
葉奉先昨晚囔囔著新宅里鬧鬼的事兒，已經傳遍了整個上河村。
「我看那宅子是真有些邪門啊！那幾間屋子之前不是被燒了嗎？為什麼被燒啊？那肯定是屋裡的鬼不滿有人住進來了，故意點火的！」
「有那麼邪門嗎？說得怪滲人的！青天白日地，別胡思亂想了，說不定就是葉奉先吃二房、三房的人血饅頭吃多了，如今住進了三房買的宅子，心裡有些惶惶不安，才會開始做噩夢。」
「葉奉先會因為吃多了別人的人血饅頭而惶惶不安？你在逗我笑吧？他看起來可不像是有良心的人。要我說啊，他們八成是真見鬼了！你們想想看，那幾間屋子起火了之後，沒見著放火的人是吧？他們新宅也沒人丟東西是吧？那就肯定不是人放的火，不然的話，人家圖啥啊？那必然就是鬼放的火，想把他們給嚇唬跑了。沒想到，人沒嚇唬到，又給屋裡招來了幾個大活人！」
「到底是真見鬼還是假見鬼，過幾天咱們就知道了。不過啊，這幾天咱們還是繞著他們家的宅子走吧，你瞧這多晦氣啊！」
……
甚至，有幾個村民還走過來勸說起了葉瓊丹。
有人勸她搬走，有人勸她請大師來宅子里看看，還有人勸她在鬧鬼的那間屋子裡，多燒點紙錢。
不過，葉瓊丹都是一笑置之，和葉清寒一起去了鎮上的九味飯鋪。
九味飯鋪的生意依然很好，賣完了晚上的一頓飯食后，葉瓊丹正打算掛上打烊的牌子，就看到了架著板車過來的雪丫頭。
「咦？你怎麼這時候來了？」葉瓊丹好奇地問道。
「阿丹姐，出大事兒了！」雪丫頭蹙了蹙眉，從板車上跳了下來，有些愧疚地指著板車說道，「今天一天，我們一無所獲，沒有人肯再將野蕨菜賣給我們了。」
「這是怎麼回事？」葉瓊丹微微變了臉色。
「是付管事在搞鬼！」雪丫頭進了鋪子，拿出了兩個乾淨的碗，倒了兩碗涼開水，遞給了跟她一起去收野蕨菜的兩個夥計，接著說道，「付管事今天早早地便派人去了這十里八鄉收野蕨菜，咱們收野蕨菜的價錢，現在改成了一文錢三斤，可他們收野蕨菜的價錢，那是三文錢一斤，現在，已經沒有人願意把野蕨菜賣給我們了！」
「三文錢一斤？付管事這是瘋了嗎？他既不會給新鮮的野蕨菜去澀，又不懂那複雜的蕨菜乾烘烤工藝，他拿著這些野蕨菜有什麼用？拿回家收藏嗎？」葉瓊丹冷笑一聲，蹙了蹙眉。
「不知道，」雪丫頭為難地說道，「阿丹，咱們還收野蕨菜嗎？」
「你這兩天再看看情況吧，如果實在是收不到野蕨菜，那就多收點木屑，或者在這十里八鄉多收點野薺菜，今年風調雨順，這漫山遍野的野薺菜，不也沒幾個人吃嗎？」葉瓊丹不以為意地說道。
「那野蕨菜怎麼辦？」雪丫頭擔憂地問道。
葉瓊丹沉思了一下后，微微一笑：「野蕨菜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先看看付管事是不是動真格了，如果他是動真格了，那麼，我也有妙計，可以讓他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果真？」
「果真。」葉瓊丹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笑。
「那要是我們剛開始收野薺菜，付管事就也跟著收野薺菜了呢？」
「那倒不會，他又不傻，過幾天他就能看出來，咱們收的野菜分量都很少，只想著滿足飯鋪每天的需求，我們主要還是想要囤野蕨菜來做蕨菜乾的。」葉瓊丹嘆了口氣，「暫時就先將重心放在收木屑上面吧。」
次日，清苑縣。
午後的陽光，斜斜的照耀進了雕花窗戶里，桌子有些發熱，反射著熾熱的眼光，亮得有些刺眼。
空氣里的塵埃微微地舞動著，落在窗邊的一株蘭花上。
葉瓊丹坐在桌前，對著幾碟點心，一壺茶。
茶水早就已經涼透了，而桌上的點心，卻是紋絲未動。
葉瓊丹靜靜地望著窗邊的蘭花，一襲綠衣的她，如同那未開的蘭花一樣，透著一股雅緻和清幽，令人忍不住將目光，頻頻放到她的身上。
她已經在這間會客廳里，等了一個多時辰了。
屋內的侍女站立著，眼觀鼻、鼻觀心，偶爾會瞧上她一眼，讚歎她氣度過人，真不像是那鄉野丫頭。
侍女們在耐心地等著她離開，因為，她們知道和管事將她晾在這裡，肯定沒有見她的意思。
雖然她之前將了付管事一軍，讓和管事的心情很是愉悅，但和管事認為那只是一個意外，她不過是一個出身鄉野的黃毛丫頭，還不值得他如此高看呢！
會客廳里，葉瓊丹心平氣和，她極為自然地喝著變冷的茶，眉目間沒有絲毫不悅，像是在賞著窗檯的那支蘭花一樣。
「吱呀——」
終於，摺扇門響了。
和管事搖著扇子，走了進來，有些意外地看著她：「我還以為葉掌柜等不下去了，早就走了呢！」
「我今日有心想來給和管事送個好消息，又怎麼捨得走？」葉瓊丹微微一笑。
「好消息？」和管事收起摺扇，在掌心裡敲了敲，「你現在該是焦頭爛額了吧？又哪有好消息要送給我？再說了，這裡可是清苑縣，又不是清河縣，咱們之間可沒有什麼交情。莫非，你有來清苑縣與我合作的意願？」
「沒錯，我就是有來清苑縣跟您合作的意願呢，」葉瓊丹拿起一個茶杯，慢條斯理地給他倒了一杯茶，緩緩地說道，「我想，這份雙贏的合作，和管事一定很感興趣。」
「你的胃口可不小，剛成為了清河縣的全福樓的小東家，立刻又來打起了我的主意，你就不怕步子邁得太大，會狠狠地摔跟頭嗎？」和管事並沒有表現出感興趣的樣子，反倒是端起了架子。
他可不認為這個小丫頭，有資格跟他談合作。
「我相信和管事一定不會讓我失望的，畢竟敵人的敵人，那就是朋友呢！」葉瓊丹微微挑眉，直勾勾地看著他。
和管事別開了目光，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你想對付付管事？」
「沒錯。」
「想借我之力去對付付管事？」和管事冷哼了一聲，「葉掌柜，我勸你還是死心吧，我跟付管事那種蠢貨可不同，付管事會花錢做那賠本的買賣，只為了順心裡的一口氣，我可不會這麼做。」
「我知道，您的目標，是成為夷陵郡的總管事呢，自然不會做那賠本的買賣。」
「我可沒說。」和管事板起了臉。
「放眼整個夷陵郡，除了您，還有誰能勝任下一任的夷陵郡總管事嗎？」葉瓊丹微微一笑。
和管事的態度稍微放緩了一些，點了點頭，滿意地說道：「你這小丫頭，倒是有點眼光。不過，你別以為你誇我幾句，我就能被你牽著鼻子走了。天下商人，皆無利不起早，我要是看不到利益，可不會騰出手來幫你。」
葉瓊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算是了解了和管事的秉性了。
「和管事，我能信任你嗎？」
「至少我的信譽，比笑面虎付管事好。不過，我也沒說要幫你。」他不冷不熱地說道。
「和管事，我今日想請你幫個忙，作為回報，我會讓你穩坐今年的夷陵郡總管事的位置！」葉瓊丹擲地有聲地說道。
「呵，你可真是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就憑你？」和管事勾了勾唇，輕蔑地說道。
「對！就憑我！和管事，你敢不敢信我一次？」
「怎麼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