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你在害羞么
和車夫沒話可聊,索性又上了馬車,拿出乾糧和水來胡亂的吃一些,車是上不了山的,等到明天一早,她還得徒步走過山頭再想辦法去那三百里之外的地方。
「呼……」
風,又大了一些。
馬不安分的躁動嘶鳴起來,馬車晃蕩,重心有些不穩。
「小姐!」
水撒了一地,她正擦著,忽聞馬夫喊聲,撩開帘子便見寒光乍現,她下意識的一躲,當下看清眼前的居然是一把長劍。
「誰?」
她反射性往後退,緊緊靠著馬車,心驚不已。
「小姐,快跑啊!快跑!」車夫扯著嗓子喊,一人已經跳上了馬車,蒙著臉看不清容貌。
懷箏下的殺手,還是太子動手?
來不及多想,抬起腳一腳踹在了黑衣人腹間,將他踹下馬車,她跟著跳了下去,瞟了眼,就往山上跑。
只見七八個身影同時向她追來,至於馬夫,他胸口已經被扎了一個大窟窿,嘴角流淌著鮮血,泛紅的眼睛一直盯著她,嘴裡還不停的喊她「快跑」!
血淋淋的一幕促使下,她幾乎是拼盡了全力逃走。
但胳膊怎能擰過大腿,不過瞬息,在她還沒能跑開十米,只聽破空而來的聲音,緊接著黑衣人已經站在了她跟前。
「你們到底是誰!」一個緊急剎車,掃了眼他手裡染了血的劍,心底更是冰涼。
懷箏難道不知道她現在的靠山是太子還派人來殺她?
或許是太子和懷箏已經商量好了,合謀要殺她滅口!
「你找幽神谷?認識獨傲天?」
黑衣人的提問出乎所料,她微微怔忪明白過來,原來這些人是知道她打聽幽神谷的消息,所以才會追蹤至此!
「不認識!」她一口否決,找準時機,一把推上離她最近的黑衣人,撒腿繼續跑!
獨傲天你個孫子,這個時候又不在,仇家都找上了門!
雖然不怎麼喜歡他,但她洛傾瑤做事是講原則的,不會出賣別人!
「啊!」忽然,背後一疼,整個身體都像是被洞穿了似的,撕心裂肺的痛,劍刃從背後刺中,穿透了她單薄的身體。
糟糕了!
這一瞬間她清楚劍刃沒有傷及心臟,如果再一劍,很可能立馬送命。
難道她就要這樣不明不白的葬送在這荒郊野外?
隨著利刃拔出,鮮血噴涌而出,她整個人直直的跪了下去。
緊接著,那人又提起劍來,目光如死水,猶如收割性命的死神。
「獨傲天!」
她緊緊的閉上了眼,最後一刻心裡依舊念叨著這個名字,他不是說只能在崑崙玉周遭嗎?
這個時候人在哪裡!
忽而,有人拽住了她的手,指尖微涼。
「快走。」清冷的嗓音如同一陣柔軟的風拂過她的耳垂,她詫異的睜開眼,眼前是獨傲天俊朗容顏。
他速度很快,拉著她走,如疾馳的風,使得她根本喘不過氣來。
猝不及防,那些黑衣人愣了片刻,他倆已經逃出了幾十米遠的距離。
「不行了,這樣根本逃不了的。」洛傾瑤擔憂的往後看,黑衣人武功高強,飛檐走壁,追上他們不過是片刻光景。
他薄唇抿成了直線,面色凝重,索性拽著她鑽進了樹林里。
荊棘遍布,雜草叢生,她手上腳上早已經被劃破了大大小小的口子,再加上身負重傷,很快便跑不動了。
「不行了,跑不了。」甩開了他的手,撐著膝蓋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
這具身體實在太單薄,常年累月備受欺凌,瘦得只剩皮包骨。
獨傲天只好跟著停下,擔憂的往樹林里望了一眼,躊躇少頃,屈膝蹲在了她跟前:「上來,沒時間了。」
她兀地一怔,瞧著眼前寬厚的背傻眼,長這麼大,除了爹媽,還沒人背過她。
「在那,跟上!」黑衣人迅速的跟進了樹林,驚起林中飛鳥四處亂竄。
「快一點。」
獨傲天再次催促她快點上來,管不了三七二十一,雙手搭上了他的肩,趴在了他背上。
他的背後也很冰,整個人彷彿是由冰雕刻出來的。
若是此刻有人目睹這一幕,只見她騰空趴在空氣上,定覺得眼花。
他一路狂奔,也不知道跑了多久,身後的黑衣人也沒了聲響,找了個山洞背著她鑽了進去。
「嘶。」被放下的瞬間,傷口撕裂,鐵打的洛傾瑤也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忍著點,我先把這裡隱蔽起來。」他說完,站在洞口拉著一些樹枝竹葉擋住,這樣漆黑的夜裡,有人走過不會輕易察覺到。
衣襟早被鮮血染紅,胸口處的傷口還在不斷往外溢出血液來。
失血過多她的思緒有些模糊不清,就連看獨傲天都有了重影。
「你怎麼樣,該怎麼止血?」
他做好了掩護工作忙回到了她身邊輕聲問道,眉頭皺成一個『川』字,滿眼擔憂。
「暫時死不了,你能幫我止血嗎?」她靠著山洞的岩石,嘴角發白。
她清楚的明白沒有傷及主動脈,不會因失血死亡,但這樣任由傷口滋生病菌或許會因為併發症死去。
「要怎麼做?」
「看看有沒有水,清洗傷口,然後你再找找有沒有三七,可磨成藥渣止血。」她腦袋裡思路清晰,畢竟是個醫生。
「嗯。」
聞言的獨傲天義不容辭,立馬起身去按她說的去做。
山洞裡有些涼,他進進出出腳步聲雖然很輕還是很容易被察覺,聽著響動,她睜開眼,半片芭蕉葉盛著水在他手裡晃蕩著。
「可能不是太乾淨,附近只有一個水源。」他說著,小心翼翼的將水放在兩個小石頭中間防止流失。
轉而他看著胸口染紅的衣襟,又看了看她的臉。
「沒事,不用顧及我。」她知道他在稠然什麼,男女有別這是古代人的思想,而她不同,性命永遠比廉恥重要得多。
得到准許,他才抬起手來解開了束帶,衣裳敞開,他小心翼翼的掀開一角,傷口往外翻著,血白森森的肉,慘不忍睹。
「痛的話忍著點。」他眉頭緊擰,撕下她衣裳的一角來沾濕,一點點擦拭過傷口邊上的污血。
難以想象,一個弱女子受了這麼重的傷居然一聲不吭!
他一直低著頭,動作十分輕柔,小心翼翼似呵護一件珍寶。
「你在害羞?」
洛傾瑤看了他許久,疑惑開了口,他垂著頭,細長的睫毛顫了顫,臉色看不太清楚,她也只是胡亂猜測。
此言一出,他動作條然頓住。
「再胡說八道我就不管你了。」壓低了聲線帶著怒意,涮著布子,還是不看她。
「……」
分明是在害羞,她的直覺很準的!
不然說,她只能偷偷笑,傷口的疼痛也減輕了很多,待擦拭乾凈傷口,他又再度忙碌起來,找三七做草藥,無瑕歇息。
忙忙碌碌的背影在眼前來去,她對他也有了改觀。說起來,她不想讓自己幫太子做傀儡其實也沒錯,又如此的細心,老是板著一張臉,看在顏值上也不讓人討厭。
「喂,那些人為什麼要殺你。」
他專註的敷藥悶聲不言,洛傾瑤主動找了話題。
她腦袋有些昏沉,如果長久的安靜下去,她怕自己會昏睡過去,此刻睡過去的話是很危險的事情。
「你我都有自己的秘密。」他未抬眼,繼續往傷口上敷三七。
洛傾瑤心中微動,她知道他話中含義,指的是自己已經不是從前的洛傾瑤。
緩緩的,敷好草藥,又用束帶包紮好,深吸了一口氣和她並排坐成了一列。
「其實我的事比你的複雜。」他這才抬眼,看向了洛傾瑤,「你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應該從未聽說過這個大陸上除了九國之外還有第十國——流裳國。」
「流裳國?」洛傾瑤一直都以為這裡只有九國,對於流裳國可謂是聞所未聞。
「流裳國是一個神秘的國度,位於天涯海角,蘊含無數寶藏。因此受到其他九國窺視,多年來九國培養自己的大祭司,運用巫師合力攻打流裳國,弄得流裳國生靈塗炭。他們搶走了流裳國的寶物,還封印了流裳國的繼位人。」
獨傲天說到這裡,神色有些暗淡。
「你就是那個繼位人,是嗎?」洛傾瑤脫口而出,她本以為眼前的男人只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公子,卻沒有想到他還有這樣極其複雜的背景。
「有人!」這時,他猛地警惕起來,豎起食指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洛傾瑤立時咬下了唇角屏住呼吸,張大了耳朵。
「找找,有血跡在這裡,應該就在這附近!」山洞外,黑衣人的聲音再次響起,如同奪命魔咒。
她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往獨傲天看去。
「百密一疏。」他往洞口一掃,目光生寒。
「怎麼辦?」
黑衣人就在洞外,要是發現她倆在洞里,絕對是死路一條。
當機立斷,他拖著她的手再次將她背在了背上,不往洞口出,反而往裡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