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你是不是瘋了?
「你們是什麼人?」
沙啞的聲音近在耳邊,刀刃卻顯得異常明亮。
洛傾瑤微微往左側瞟了一眼,只見是個高她一個頭的男人,濃密的絡腮鬍黑乎乎一片。
「我就是個路人,走錯了道,大俠饒命。」她訕訕笑著扯著謊,心底早將一溜煙鑽進崑崙玉里的獨傲天罵個狗血淋頭。
只告訴她這裡以屍試藥,居然就沒告訴她會有危險!
「走到鬼門關上了。」背後大漢冷笑一聲,手上力度加大,大刀就要劃破她的脖子!
「等等!」洛傾瑤驚慌喊出聲制止了大漢下手的動作,雙手做「停止」狀,思緒卻轉得飛快。
呼吸間,她靈光一閃趕忙接著道:「你不能殺我!你知道我誰嗎!」
「管你是誰,敢闖這裡就不要想再活著出去。」大漢陰惻惻的笑。
趁著這個空擋,洛傾瑤默念催促了兩句:「獨傲天你幹嘛,快點解決了這個人!」
上次那麼幾個黑衣人在他控制自己的情況下全都打跑了,這次才一個人而已,對他而言應該夠不成威脅。
誰料,卻聽他懶洋洋的聲音傳來,不緊不慢:「耗費了太多精氣,控制不了。」
靠!
偏偏是這個時候!
「我,我可是太子殿下的未婚妻,洛家二老爺的獨生女!你要是殺了我的話,萬一太子追究起來你可擔待不起!」
她胡亂的扯出訂婚的理由來,心裡很清楚根本沒有人把她這個准太子妃當一會事。
果不其然,大漢嗤之以鼻:「我當是誰,原來是傻小姐!」
說著,他刻意靠近她耳垂邊,壓低來了聲音道:「別怕,看在殿下的面子上,小的會下手快一點的。」
聽著他這麼一句,背後冷風襲來,洛傾瑤不禁打了個寒顫。
刀很快落下,脖子上細嫩的皮肉一陣刺痛。
「你不能殺我,要是我死了,這裡的事情會很快暴露的!」情急之下,她驚呼一聲扼住了大漢的手腕。
鮮紅的血沿著脖子繞了半圈,傷口不深,不致命,倒像是繫上了一根紅絲線。
他動作頓下來,洛傾瑤便知這理由可行,便又道:「你以為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當然是有人告訴我的,你要是殺了我,就不怕太子的罪行敗露嗎?」
「此話當真?」大漢徹底的猶豫了,大刀仍舊靠著她的脖子:「那個人呢?」
「等著報官啊!只要我打探了消息,確定是太子做的,他就會去告御狀,要是我回不去,你想想他會不會帶人來找,順便會將這裡的事情公諸於世。」
洛傾瑤語氣硬朗,縱使命懸一線還能有條有理的說著謊。
見她也不像是在胡扯,大漢一把推開她,喝斥道:「你現在馬上給他寫一封書信,我讓人送過去,不然現在就殺了你!」
她踉蹌的往前竄了好幾步才穩住了腳,轉身看大漢,『噗哧』笑出了聲:「你當我傻啊!我要是現在寫了不就等著你殺了我?」
大漢臉色一白,她話語一針見血,心裡還真是這麼打算的。
兩人僵持著,一個故作泰然,一個苦思皺眉。
良久,大漢才緩緩道:「那隻能麻煩姑娘你隨我一同回太子府了!」
他沒辦法,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
要怪只能怪他看守不力讓人發現了這裡,偏偏又是太子未過門的太子妃,也只能送到太子府,讓太子親自決斷了。
印象中的太子府,那還是在小時候去過一次,後來連那巍峨的大門都進不去。
蒙著眼,一路上都被人提在手裡。
疾馳而過,雙腳落地,背後大漢的手一推,她便是竄開了好幾步,摔趴在了地上。
「這是哪?」洛傾瑤坐在地上,雙手被捆得緊緊的,使力掙脫繩子勒得手腕還疼。
大漢沒有回答她,隨之關門的聲音入了耳。
她就像一個被關在小黑屋裡的人,四下黑乎乎一片。
心裡有些焦躁不安,彷彿全世界只剩下自己一人。
忽然,冰涼的指尖觸碰到鬢角,她下意識的縮了縮脖子,緊接著蒙著眼的紗布脫落,視線明朗。
「你不是魂體了?」
獨傲天站在跟前,欣長身子貓著腰,寬大的袖擺里蒼白的手正拿著黑紗。
已經不是之前飄忽不定的透明模樣,雖然臉上看不見一絲血色,五官卻清晰可見了。
或許正是因為如紙般白,上挑的眉深幽綠墨色的眼更像是描上的,漫畫里走出的人兒,美得不似凡胎。
「嗯。」他喉嚨里發出音節應聲,轉而走到了她身後,著手解開繩子:「還是得找到真身才行。」
被解放了雙手,洛傾瑤揉著手腕疑惑問道:「你這人到底是怎麼回事?」
獨傲天從沒說起過他是怎麼寄生在了崑崙玉里,也絕口不提他身上發生的變化,仿若一個悶葫蘆。
果然,問到這種問題他便閉口不談,邁著輕柔的步子走開,打量起了屋子。
這是一間偏殿,樸素的檀木桌椅,一方書桌,一整排的書架,青釉的罈子里放著的是各種書卷。
他隨意的拿起捲軸來,展開,百鳥朝鳳圖恢弘蓬勃。
「得,不說就不說,有什麼大不了的!」完全被忽視的洛傾瑤撇了撇嘴,旋即冷哼一聲起身往房門口處走去。
紙糊的門,用食指沾了唾沫很輕易便戳了個洞。
順著洞往外看,門口的長廊畫柱下居然站著倆侍衛,往前是台階,院子里蔥翠樹下有女婢來去。
真是太子府啊!
正錯愕著,忽而聽到有腳步聲,她趕忙退到了原地坐下。
「嘎吱!」
房門被推開,與此同時,獨傲天再度融為了一縷青煙進了崑崙玉。
入室之人,一雙綉著金龍盤旋的黑色長靴,一襲玄黑長袍,衣襟的花色和長靴的紋路交相呼應。
迎面而來便帶著一種陰冷的感覺,他濃眉細眼,眸光陰鷙,看她,眉頭便蹙緊。
「你還沒死?」
「我要是死了早就化作厲鬼吃了你!」洛傾瑤白了他一眼,毫無懼意。
聞言,太子龍景御不怒反笑。
早聽懷箏說起她不傻了也從未當真,當下親眼所見不得不信。
「伶牙俐齒。」嘴角笑意漸漸的收斂,轉動著手上的玉扳指緩緩靠近她,在兩步距離頓下,眼下她滿身泥濘甚是狼狽,一張臉倒清秀可人。
彎下腰,食指掂起了她下巴,還沒仔細端詳,洛傾瑤已撇過了頭不讓他碰。
「美了不少,可惜,還是死路一條。」
他並不生氣,直起腰來又道:「現在供出同夥,本宮或許會饒你一命。」
「呵……就算我說了出來,不照樣死路一條?」她冷笑,還當她是痴痴傻傻的洛傾瑤呢?
龍景御挑了挑眉,眼裡似乎有一絲詫異。
「你想如何?」
此話一出,洛傾瑤嘴角揚起,眼神里滿是狡黠的光。
主導權其實在她手裡,太子這麼問明顯的心虛,她更能篤定山洞裡以死屍試藥絕非光明磊落之事。
「我想知道殿下你在圖謀什麼大事。」
她悠悠的說著起身,背在背後的手繩子自然脫落,矮了他一個頭卻站得筆直:「你看好了,你面前的我今非昔比,你想殺我很容易,但是也得考慮下你的太子之位。」
「眾所周知,秦王殿下近來在朝堂上深受皇上寵信,如果將你那些見不得光的事告訴了皇上……」
話故意不完整,俏皮的對他眨了眨眼。
龍景御臉色青黑,本不將她放在眼裡,此刻卻不得不正視這個心懷鬼胎的丫頭!
「知道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
他壓低了聲音質問,悠閑轉動玉扳指的動作也停了下來,咬著腮幫緊緊的。
「當然好奇咯!」洛傾瑤笑著走開兩步,指尖挑著一盆蘭花修長的葉子,漫不經心:「你堂堂一國儲君居然安排人在窮鄉僻壤用屍體試毒,如果不是瘋了,那就是別有所圖咯!」
龍景御拳頭緊攥,生起一種想要掐死她的念頭。
「要是我猜測的沒錯的話,你該不會是想做傀儡吧?」她天真爛漫的笑問,眸光里沉靜如水。
被抓到太子府的途中她就大膽猜想了,以前只在書上看過,古人異想天開試圖讓屍體復活做了各式各樣的實驗。
在她看來,太子的行為很像。
龍景御緊緊的盯著她,瞳眸縮緊,渾身透著殺氣。
洛傾瑤背脊骨泛涼,臉上仍舊淺笑盈盈。
如果猜錯了,太子沒那麼多閑工夫和她周旋可能會殺了她,若是猜對了,也很可能會殺人滅口。
「你不覺得你懂得太多?」
殺氣聚攏又散去,隱忍,似乎是他最拿手絕活。
城府很深的一個人才能將情緒收放自如。
洛傾瑤心裡更是冰涼徹骨,不自覺的攥緊裙擺:「實不相瞞,早年我學醫,對傀儡的事也略有研究。」
「哦?」
龍景御輕咦一聲,眼裡喜悅一閃即逝:「你是想幫本宮?」
洛傾瑤的橄欖枝拋得太明顯,他還不知道乘機往上攀就太不識趣。
「嗯。」她點了點頭,這才緩緩的放鬆:「不過我是有條件的,你借我六十萬兩銀子,我幫你研究傀儡之術!」
「你是不是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