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可雪芙卻並不領情,依然是一副雲淡風輕的語氣在與他說話:「皇上,您是天子,到了妙峰庵遇刺雪芙護駕是應當的。過去便過去了,皇上無需將此舉當成是多在的恩德,更不應該以這種恩寵雪芙的方式來報恩。」
「你怎就知道朕是在報恩?朕喜歡你,想讓你成為朕的女人,朕不僅要恩寵你還要讓你成為朕的皇后,讓你可以名正言順地天天陪在朕的身邊。」月夜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句話的,語氣中雖帶有憤然,卻說得極為正經。
雪芙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既是被他的話驚著了,成為他的后……這是她想都不曾想過,也不敢去想的事情。可他卻那麼輕而易舉地說出來了,他對她的情一夜間深到此種地步了嗎?她不敢置住地抬起頭,剛好接觸到他深邃的目光,那目光顯得那麼真誠!
全朝上下已經為了殺她而連早朝都不願上了,若此時皇上再提立她為後的事,定會越加鬧得滿城風雨。她對后位不感興趣,所以……她別過臉,淡然地開口:「皇上錯愛雪芙了吧?三年前那短短的一面之緣,皇上甚至連雪芙的容貌都未曾看到……」
「難道雪妃沒有聽說過一見鍾情么?」月夜打斷她,他很明白雪芙在質疑什麼東西。當初他和她的見面時間確實短,若換成是如今的偶然一見,他根本不可能記得住她。
當初他還才十七歲,一心為國事,從未關注過感情這一類的事。雖先皇給他物色過不少妾室,都被他看都不看一眼地拒絕了。而在藤州偶遇雪芙,若不是她突然顯了愛情,救下他的命,他很有可能也不會正眼瞧上她一眼。而緣份,就是這麼的離奇而巧合,既讓他在少年時期對她怦然動了心,亦是他頭一次為女人而動心!
他的手臂纏上她的腰身,往上一提納入懷中,注視著沉默的她道:「當初若不是你救了朕,朕今天就不會這麼抱著你,雪芙……朕今天所擁有的一切都是你的功勞。就算朕是在報恩好了,反正都一樣,朕就是想要恩寵於你。」
「請皇上以大局為重!」雪芙倏地推開他,冷冷地別過身去。
不得不說的是,她感動了,被他的話感動。這麼直接的告白,只怕沒有哪位女人能經受得住吧?特別是像雪芙這種在深宮中成長的女子。只是,感動歸感動,理智的她還是能謹記什麼自己該如何去做。
為了不使自己心底那一扇不甚堅固的心牆倒塌,雪芙不待他開口說話,邁步往偏房行去。隨手將格子門關上,那小小的關門聲在屋裡顫響,輕輕地撞入他的心頭。讓他無奈地將唇角一勾,露出一個苦澀的笑意。
女人真是不能寵的,越寵就越是侍寵而嬌,想日前她在自個面前還能裝出一副唯諾恭敬的模樣。這一毒藥事件過後,她既連裝都懶得裝了,越來越不將他這個皇帝放在眼中。
經過幾日的僵持,月夜最終還是站上了朝殿,俯視著底下這幫敢怒不敢直言的官員們。他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冷酷平靜,一副絲毫不為百官們罷朝而心慌的模樣。
犀利的目光掃視一眼眾臣,落在最前方的白相國身上,唇角勾了勾嘲弄地問道:「白相國大人,身體可好些了?」
白相國立時屈膝下禮,恭敬答道:「謝皇上關心,已無大礙。」
「無大礙就好。」月夜一笑,不急不慢地問道:「關於雪妃弒君的行為,相國大人您覺得該如何處置她是好呢?」
白相國一怵,忙不迭地應道:「全憑皇上處置!」
「罷!朕並非要聽到這些空話。」月夜無奈地一嘆,再度掃視著眾臣的目光緩和不少,頭一回以這般真摯的聲音說道:「眾卿的心意朕都了解,可朕只是想保住自己心愛的女人,僅此而已,眾卿就不能高抬貴手,饒過朕這一回么?」
他的語氣雖真摯,卻也帶著淡淡的冷烈,此翻話下來,許多大臣都垂頭不敢多發一語。大殿內有了那麼一刻的沉默后,剛由邊境凱旋歸來的劉將軍俯首道:「皇上,臣等並非容納不下一個女子,雪妃犯下斬頭之罪,斷是不能這般隨意饒過。日後指不定會對皇上如何呢,這麼做亦是為了保全皇上的安全呀。」
「可三年前雪妃救朕性命的時候,朕可以沒有賜予她任何嘉獎,如今她想將朕的命收回去了,朕卻要處她死罪,這麼做於情於理都不應該吧?」月夜的一隻手掌在龍椅扶手上,威懾力十足地睨著他。
「這……」劉將軍語滯,隨即才斗膽道:「這於雲月國之規舉不符啊!」
「雲月國規舉卻也未標明朕不可以報恩,朕向來愛憎分明,擋朕者死,而順朕者,朕定會好好培養。在位的愛卿哪位三年前未對朕起過殺心?這會不都忠心不二么?朕有信心將雪妃對朕的恨意消除,朕要立她為後恩寵她一生……」
「皇上……」這會不再是劉將軍一人抗議,而是全朝集體高呼,都被他最後的那半句話給怔住了。饒恕雪妃已經難以服眾了,皇上居然還要立她為後?這下連那幾個膽小的官員都忍不住跳出來了。集體高呼:「皇上請三思!」
「朕已經三思過了。」月夜掌在扶手上的手掌稍一用力,青筋清晰地躍於手背。語氣堅決道:「朕認為眾愛卿應當把目光放在國事上,至於朕的家事,朕自會處理好,愛卿們也應該了解朕的為人,斷不會只顧紅顏而忽略了江山,眾卿大可放心。」
「皇上,保住龍體方能治理好國事,臣等一片忠心望皇上明鑒呀!」劉將軍心裡焦急,連得罪皇上都不顧了,立后在即,他的女兒惠妃還是很有希望為後的。而剛剛月夜突然的決定,無非是當頭給了他一盆冰水,冷徹骨髓!
「劉將軍與各位愛卿不是一直都在催著朕早日定下皇後人選么?朕如今好不容易定下來了,眾卿理應高興才對。」
「可雪妃……」
「除去那小小的錯誤,雪妃容貌端莊,識書達禮,又對朕有過救命之恩,不配為後么?」月夜沖他挑眉反問,他自是明白劉將軍的心思,眼中的光茫冷烈了度。
殿下,除了白相國心裡獨自樂外,別的朝臣無不搖首嘆息。皇上話已至此,似乎也沒什麼好說的了,總不能再罷一次朝啊。況且,罷朝這一招對月夜似乎無用,因為他的心理素質比這幫朝臣要好太多了!
白相國俯在殿下,心裡早樂開了花,他一直以來只盼著雪芙能得皇上一個正眼,然後將葯灑入他的飯菜中。卻不想她居然在三年前救過皇上一命,一夜之間便飛上枝頭成鳳凰。以後他可就是國丈了,即便不能扳倒皇上,也將會是平步輕雲,生活無憂!
可為了平息眾怒,表面功夫總該要做做的,俯於地面上的他對著月夜磕了一下頭,語帶惶恐道:「皇上!小女有罪,能保住一命已是萬幸了,擔不起皇后這高貴的身份呀!」
月夜只冷冷地睨他一眼,冷笑道:「在這大喜將近的日子裡,白相國教女無方的罪名朕一併給你赦免了,只管好好回去反省罷。」話里的意思很明白,若他敢再造次,定不饒過!白相國不住地點頭稱是,暗中鬆了口氣。
下朝後,月夜一回到理政殿,便看到皇太后臉色陰沉地坐在上座。心裡不禁染上一絲煩燥,剛剛跟百官解釋雪芙之事他已經快要煩透了,並不想再解釋一遍。可是退出已經來不及,只得乖乖地行入殿內,恭敬地對著皇太后彎了一下腰道:「母后。」
每次皇太后出行都會隨在身邊的玉妃在他行過禮後行出一步施禮:「臣妾給皇上請安。」語氣中有難聽出有少許的賭氣,且雙眼微紅,顯然是剛剛哭過了。
「平身吧。」對於玉妃渴望后位的心他是明白的,不止是她,後宮中哪一個女人不想坐上后位這個寶座?心裡雖有不屑,表面卻尚算和氣,吩咐身後的婢女給她看了座。
「毅,你真的要立那個罪妃為後?」皇太后不滿地睨著他開門見山道。
月夜並不隱瞞,迎視著皇太后一臉堅定道:「是的,母后,兒臣要立她為後。」
皇太后見他應得那麼堅定,心裡的氣頓時賭得更加嚴重,斥責道:「你是瘋了么?難不成你還要給機會她對你下手?」
「母后,你放心吧,雪芙不會再對兒臣下手了。」
「好,看來你的心意已決了,那母后倒要聽你說說看玉妃哪一點比不上那個雪妃,何以要放棄母后一直向你推薦的人選。」皇太后一急便直點頭,頭上的鳳冠因此而晃動得利害,一雙精明的眸子盛滿著對月夜的不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