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 你就是我的動力

夏初，學習里舉行了一個游泳比賽。孟荻對其他學科競賽不是很熱衷，體育方面的倒是很感興趣。

在體育委員下達了這個消息之後，他在第一時間去報了名。以後的日子裡，他每天下午都要去游泳池去練習，順便還要帶上顧菁，美曰陪練，給他計時。

孟荻做了這麼多賽前準備，只為在游泳賽當日大放光彩，只可惜他的那場比賽，顧菁並沒有來得及去看。

那天下午剛放學，顧菁看到教室門口站著個男人朝著她笑，那人穿著隆重，穿著西裝打著領帶，還燙了個時尚的髮型。孟荻乍一看有些熟悉又覺陌生，多看了幾眼，才認出這個人是自己的爸爸。

爸爸長年在外打工，一年也見不到幾次，上一次見到是三個月前，奶奶去世，那時他看著很憔悴而蒼老，如今好像胖了一些，年輕了好幾歲。

她有些不敢相信地眨了眨眼，爸爸朝她招了招手，她才跑了出來。

「菁菁。」

「爸爸？你怎麼回來了？」

「今天你表姨結婚，爸爸帶你去吃喜酒。」

顧菁還在猶豫：「可是……」

「快些走，再遲就趕不上了。」爸爸半摟住她的肩就拉著她走，顧菁並不想去，還在堅持，「我晚自修有課的。」

「沒關係，我跟你老師打過招呼。」

顧菁剛剛還跟孟荻說好要去陪他去比賽，只是爸爸突然出現，她連上前跟他說再見的勇氣都沒有。

她偷偷地轉過頭去，孟荻趴在欄杆上，也不看她，也不知道他生氣了沒有。

顧菁走了幾步又往後看了一眼，孟荻連個人影都沒了，也是，馬上要去游泳館報到的，她心裡默默地想著，希望他獲得個好成績。

往校門口走的一段路上，爸爸都在問她的學習情況，顧菁一一回答，爸爸看起來很滿意，連連點頭。

兩人才走到校門口時，顧菁本想帶著爸爸去乘公交，可爸爸卻在一輛程亮的黑色車子停了下來：「上去。」

「這是……」

「爸爸新買的車，怎麼樣，不錯吧？」爸爸的眉眼頗有得意，打開車門，「前不久拿了駕照，上來，我先帶你去換套衣服。」

顧菁還沒有坐過轎車，她慢慢地坐進去，過了很久才消化爸爸說的話。心裡又驚又喜，等爸爸也坐上駕駛位，開口問道：「爸爸，你哪兒來那麼多錢？」

爸爸一邊轉動方向盤，神秘地笑起來：「去年啊，我跟朋友合夥經營了一家特色餐廳，發展的不錯，現在已經有幾家連鎖店了……」

顧菁朦朦朧朧地聽懂了一點，爸爸的經商致富計劃成功了。

爸爸帶著她去商場買了新衣服，還特意請化妝師給她化了淡妝，顧菁有些不習慣，扭開臉躲避化妝師手裡的刷子，有些鬱悶地看著爸爸：「不就是喝個喜酒么，至於么？」

「我顧世岩的女兒自然是最好的，你從小就爭氣，比別家的孩子懂事。只是我沒有錢，沒辦法給你很好的生活，每次看到你身上的舊衣服，我總是覺得很過意不去。如今手裡有了閑錢，也就希望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別人知道我的女兒不僅成績好，人也出眾。」

顧菁倒是被爸爸這番說給逗笑了，再看鏡子中的自己，確實精緻了不少。十五六歲本就是最美的年紀，本就姣好的面容如今更添幾分明媚，十分動人。

爸爸看著很欣慰：「小菁長大了。」

爸爸帶著她去了市區高檔的酒店，顧菁才知表姨嫁了個官二代，婚禮現場奢華而氣派，宴請的賓客很多，不乏高官富豪，爸爸帶著她進來時，交代了幾句就去找舊人寒暄去了。

顧菁認識的人只有幾個長輩，客套了幾句也不怎麼說話。顧菁在自助餐架上取了些食物，端到角落裡安靜地品嘗，靜待新娘新郎出現。

顧菁本端著牛奶在喝，幾個小孩子打打鬧鬧地跑過來，撞了顧菁一下，手裡的牛奶不小心倒了出來，從衣襟上淌了下來，不多，卻也浸濕了一小片。

她慌忙從一旁抽了紙巾低頭擦拭，小孩子並沒有發覺自己做錯了什麼，倒是一位氣質沉穩內斂的男子走了過來，他身材頎長，穿著簡單的休閑裝，領著其中的一個娃娃，淡淡道：「來，跟這位姐姐道歉。」

小孩子似是很怕他，先前的笑容消失無蹤，扁著嘴巴，眨著一雙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哆哆嗦嗦地說：「姐姐，對不起。」

「沒關係的。」顧菁看著面前這個可愛的小孩子，粉嫩嫩的，不由伸手捏了捏他的臉。

就在這個時候，爸爸倒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臉上堆著笑，高興地介紹起來：「這位是我女兒顧菁，在一中念書。」

「不錯。」男生看了顧菁一眼，一雙深邃若寒星般的眸子里並無多少情緒。

他走遠之後，顧菁才聽到爸爸在她耳邊輕聲道，「那位是教育局局長的兒子，新郎的表弟，A大二年級的學生，曲子非。」

顧菁沒有看到爸爸眼底的渴望，哦了一聲：「A大呀，挺厲害的。」

「是啊，家世好，修養好，相貌好。」

顧菁什麼都沒有聽進去，那一晚她的印象就是，食物很好吃，新娘很漂亮，新郎錢很多。

她回去的時候不算晚，白天老師說第二節晚自修要校對試卷，她為了趕回來上第二節課，只是用紙巾隨意擦掉了唇上的唇彩，身上的行頭還沒有換回來。她悄聲從後門進來，想著其他同學暫時看不到，反正一下課她就回宿舍了。

可孟荻卻是看得真真切切的，在顧菁剛坐下來的時候他就愣了，他定定地盯著顧菁的側臉看了很久，眼神複雜。他一直都知道顧菁是個好看的女生，可沒想到打扮後效果這麼明顯。身上穿著的桃紅色的連衣裙，這個顏色更襯得她的膚色瑩瑩如玉，因為上了眼妝的緣故，眼睛格外有神，黑色的瞳孔反射出淡淡的光澤，宛若精美的黑色寶石，孟荻心神一盪，皺起眉頭，恨不得令顧菁馬上把臉上的妝容卸乾淨，誰都不要看到才好。

顧菁正認真校對著試卷，並沒有注意到這些。

下課鈴聲才響，顧菁剛想說要留下來做作業，孟荻卻一言未發，直接大力地拉起顧菁往外跑，將她拉到無人的角落裡。他雙手往她身後的牆上一按，把她圈在自己雙臂之間。

他不說話，顧菁以為他要找自己算賬，低聲說道：「對不起啊，我也沒想到我爸爸會來的。」

「哼！」

「真的，真的對不起……」顧菁見孟荻根本沒有鬆動的意義，又軟聲哄他，她的話才說道一半就被猛然低頭的孟荻給堵住了。

顧菁只覺得一股柔軟的觸感凝在唇上，她下意識地要推開，孟荻的雙手不知何時禁錮在她的腰上，把她箍得動彈不得，他的舌尖笨拙地在她唇瓣上流連，然後狠狠地咬了她一下，含糊不清道，「錯了就是錯了，說對不起有什麼用！」

顧菁才一張開唇，這個與往日不一樣的吻便氣勢洶洶地朝她襲來，青澀如酸梅，熱情如烈火。顧菁用了好些力氣才把孟荻的臉給推開，她覺得自己都要被他給吃進肚子里了，喘著氣，微惱：「你幹什麼？」

「吻你！」孟荻理直氣壯地挑起眉，唇邊帶著得逞后的笑意：「下午跑哪兒去了？」

「我爸爸……帶我去吃喜酒了。」

「哼，幹嘛打扮成這個樣子？」

「因為……」顧菁也不知道如何回答他這個問題，想了半晌，老老實實地回他，「吃喜酒……」

「真討厭你打扮成這個樣子。」孟荻懲罰似地咬了一口她的耳朵，把唇貼在她的耳後，沿著後頸優美的弧度往下親，顧菁定在那，脊背僵直，他的唇滾熱，帶著少年獨特的澀，一寸寸熨帖著她輕顫的肌膚。

顧菁嘀咕了一句：「不好看？」

孟荻悶聲道：「小菁菁長大了，大家都會看著你。這可不行，你只能讓我一個人看。」

顧菁有些靦腆地笑起來，她太理解孟荻的這種感覺，她也有過。曾經孟荻小時候是個討厭鬼，大家都怕他，見到他都繞道而走。可隨著年齡的長大，外貌是他的優勢，運動是他的特長，他的出場總是引來女生的尖叫。都說男人不壞，女人不愛，他這種性格也招人喜歡，他的身上逐漸聚集了火熱的眼神，吸引了大批的女孩，剛開始時，她也大為不快。

「喂，很遲啦，我們要回宿舍了……」顧菁把孟荻輕輕推開。

孟荻哼了一聲，又在她臉上蹭了蹭：「我今天200米蛙泳中贏了司揚那個小白臉，我拿了冠軍。」

「你真厲害。」

孟荻這才高興起來：「你有眼光。」

在黑暗中，顧菁無聲無息地笑，其實她才沒有什麼眼光。要不是孟荻對她死纏爛打，要不是機遇巧合，她才不會對孟荻有什麼改觀。

感情這種事，只是感覺對了，時機對了，便好了。

回去的路上，孟荻毫無顧忌地拉顧菁的手，一甩一甩的，兩人的心還在輕微地雀躍著，還沒有完全平靜下來，涼風拂面，吹去脖頸里的汗水，很舒服。

孟荻拉著顧菁到路燈下，仔仔細細地打量了她幾眼，象牙光澤的臉龐，像是一件精美的瓷器，她溫柔地笑著，帶著一種少女固有的嬌媚，孟荻湊近她低低地說了一句：「顧菁，我從來不知道你會這樣漂亮。」

很少有人這樣誇她，再加上孟荻帶了些蠱惑的聲音，顧菁的臉又燒起來，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來，但不可否認的是，這句話給了顧菁更多的自信，連帶著那個晚上的夢也變得格外甜美。

游泳比賽順利結束，孟荻為一班帶來了二金一銀的好成績。可孟荻似乎還是不太滿足，苦惱於自己為什麼不能拿三個金牌。

顧菁見他無法釋懷，隨意地說了一句：「你要是把這些心思都用在學習上多好？」

孟荻一聽就不高興了：「難道我在學習上都沒有花心思嗎？哼！」

顧菁嘆了口氣，拽著他坐了下來：「好吧，你成績真好。」

孟荻用筆戳了戳她的肩膀：「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其實你成績確實也不錯，三本肯定能考得上。」

孟荻眼神一變，盯著顧菁複雜地看了半晌，然後就趴在桌上不說話了。按照老師的說法，上一屆的實驗班成績是非常好，考上了重點大學的不在少數，有個別也是因為志願沒填好去了二本的名校。

孟荻身在實驗班，要是只考了三本，也太說不過去。他看起來對什麼事都不在乎，可有時候比誰都驕傲。

顧菁見他許久都不說話，想著是不是自己說重話了：「喂，你生氣了？」

孟荻看也不看她，把臉轉向一旁。

顧菁伸手扯扯他的衣服：「我嚇你的，其實你上次的成績考二本是沒問題。」

顧菁哄了他很多好聽的話，似乎都沒有半點效果。

「哎，你別使小性子了，快上課了。」

孟荻沉默了好一會兒，才不情不願地轉頭來看她：「你以後會去什麼大學？」

「還沒有想好。」顧菁老老實實地回他，先前她的想法很簡單，可能會去考師範或者醫學院，學費比較便宜，以後出來工作比較穩定。昨天跟爸爸談了幾句，他讓她再好好想想，不要太早做決定。

「你要是一直保持這樣的成績，去Q大，B大都是不成問題的。」孟荻幽幽地說道，眼神有些黯淡，「可是對我來說……不大可能。」

「不會啊，其實你思維很活躍，只是沒花功夫而已。」

「我不是不自信，只是我明白我自己的實力。顧菁，大學你會跟我分開嗎？」他一本正經地問她，眼中帶著焦慮。

顧菁看著他額上滲出的薄汗，突然抿唇一笑：「你就當做是為了我，好好努力一次好不好？那樣，不管結果如何，我都不會跟你分開。」

「真的？」

「嗯，絕不騙你。」

孟荻笑逐顏開：「有你這句話，怎麼樣我都是肯的，顧菁，謝謝你。」

臨近期末考的這段時間，不知道是不是顧菁的話對他起了作用，孟荻倒認真起來，每天都認認真真地聽課、做作業，期末考試也認真對待，盡量做到不留遺憾，出現了有史以來名次最高的一次。

知道成績的那天，顧菁笑著問他：「老師說了，你保持這樣的成績，F大就沒有問題了，要是以後你再努力點，或許能考得更好。」

孟荻心裡也是高興，雖然一直覺得成績並不能代表什麼，可一想起這個有可能決定他們未來的命運，也不可能不重視。

期末考之後就是放假，孟荻想著接下去的兩個月可能都見不到面很不高興，非要送她回家。只是當孟荻回到宿舍之後，卻發現她爸爸正在等她。

「菁菁，東西是不是很多，我開了車來接你。」

「唔。」顧菁本來還在跟孟荻說話，見到爸爸，有些心虛地與他拉開了距離，裝作若無其事地點了點頭，「啊，好。」

孟荻怔了下，隨即換上笑容，走到顧爸爸面前，禮貌地打招呼：「顧叔叔好。」

顧菁有些意外。想用眼神示意孟荻先走，卻聽他繼續道：「顧叔叔，我是顧菁的同學孟荻，她在學習上幫了我很大的忙，我很感謝她，同時也很感謝您教育出這麼好的女兒。」

「哈哈哈。」顧爸爸倒是聽得很高興，「都是同學，應該的應該的。」

孟荻又得寸進尺：「我媽上次還說，不能讓同學白白出力，應該登門道謝。叔叔，要是什麼時候您有空，我就登門拜訪你們。」

「太客氣了，不用不用，有空只管來玩就好。」

「我一定會來的……」

顧菁聽著他們的對話，頓時生出一股無力感，孟荻走的時候還不忘轉頭對她眨了眨眼。

孟荻是提前跟顧爸爸打好招呼，可終究是沒有機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