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1 意外的際遇

暑假才開始，爸爸就說要帶全家去國外旅遊。

顧菁聽到這個消息之後，欣喜地都不知道怎麼回應，這是她心裡的夢，以前她想都不敢想，卻在父親發達之後輕易實現。

如今，顧菁才終於確信家裡的情況是好起來了。媽媽一改先前樸素的樣子，穿上了名貴的衣服，用高檔的化妝品，燙了時髦髮型，打扮得像個貴婦人。家裡還添置了不少的擺設，冰箱里有不少昂貴的零食，弟弟也多了許多玩具。

媽媽自從有了錢，心情不錯，臉上總是洋溢著笑容，也會主動給顧菁買東西了。出行之前，她帶著顧菁去買衣服，她拿了件裙子在顧菁的身前比劃：「小菁，你看你爸爸，也沒讀多少書，可如今我們家要什麼有什麼。」

顧菁笑得很勉強，她說不過她，於是索性把嘴巴閉上。顧菁換了衣服出來，媽媽點了點頭：「你長得像我，這麼打扮起來也挺漂亮的。」

顧菁看著鏡子中的自己，她膚色白皙，淺綠色的荷葉裙很襯她，平添了幾分婉約風情，售貨小姐的嘴巴像是抹了蜜，在一旁誇讚不已。顧菁自己看著挺不習慣，她很少穿裙子，總感覺穿著別人的衣服。她搖了搖頭還沒反駁出聲，媽媽已經開口說買單。

出門的時候，媽媽又說：「讀書讀得好，不如嫁得好，你看你表姨多有本事，讀書也不高，嫁給了副市長的兒子，這輩子不愁穿不愁吃……」

顧菁覺得媽媽的話就跟這夏日裡的天氣似的令人煩躁。媽媽總愛拿讀書跟她說事兒。可不管喜歡還是不喜歡，顧菁寧願保持沉默也不願意跟她吵，媽媽的觀念，她改變不了，正如自己多年來堅持的，誰也不可以動搖。

出行的前兩天，顧菁去街頭的電話亭里給孟荻打電話。家裡的電話最近裝了分機，她怕被媽媽窺聽。

孟荻聽到顧菁要去旅遊，吃驚之餘也替她感到開心：「什麼時候才回來？」

「還不知道呢，我爸爸好像去談生意，順便把我們給帶過去的。」

「好好玩，回來給我打電話。」

「好。」

兩人又聊了一會兒，孟荻低聲道：「顧菁，我想你。」

顧菁羞紅了臉，咬著唇，許久說了三個字：「我也是。」

出行的那天去了機場，顧菁才知道，一起去旅遊的約有十人，除了他們家四口，還有度了蜜月回來的表姨、表姨夫，還有爸爸的生意合伙人夫婦以及表姨夫的表弟，教育局長的兒子——曲子非，顧菁見過。他除了剛開始與大家禮貌問好之後，就低頭打遊戲，頭都沒有抬起來過。

表姨方夢婷見了顧菁很是開心，拉著她的手說個不停。許是新婚的緣故，她的氣色很好，唇邊始終噙著笑容。

「菁菁，婚禮那天阿姨都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你，今天才發現，我們家菁菁真是長大了很多，變漂亮了。」

顧菁笑起來：「夢婷阿姨也越來越漂亮了，瘦了不少。」

「長大了，也油嘴滑舌起來了。」

兩人說著體己話，方夢婷突然壓低了聲音，神秘道：「那位是阿朗的表弟曲子非，教育局長的兒子。他前不久跟他爸爸吵架了，阿朗就帶他出來散散心。」

顧菁哦了一聲，其實她挺不明白的，去散散心，為什麼會跟他們湊一塊兒。方夢婷繼續道：「你爸爸前不久托阿朗辦簽證，正好我跟阿朗也沒玩夠，就準備跟著你們一起去，然後把子非給帶上了。」

顧菁點了點頭。

方夢婷笑道：「我們這幾個人中，就你與他有共同話題，路上多多照顧啊。」

顧菁只覺得額頭上都冒了些冷汗出來，「可是我……不太會跟人聊天啊。」

「你們都成績好，肯定有話題。聽阿朗說，他讀得是法醫，你要是有這方面的問題都可以問他。」

顧菁還想推脫，方夢婷卻已經笑著轉身去找曲子非了，不知說了些什麼，方夢婷又掩嘴笑起來，而曲子非淡淡地點點頭，忽然朝顧菁的方向瞥了一眼，兩人視線相遇，顧菁尷尬得趕緊別過臉去。

昨天晚上顧菁因為太興奮了，跟弟弟玩到很遲，現在困得很，所以一上飛機找到自己的位置就開始睡大覺。她好像是夢到孟荻了，抓著她的手讓她不要走，正準備回頭安慰他，就被人搖醒了。

顧菁摘下眼罩，嗯了一聲，卻見她旁邊坐著曲子非，他淡淡道：「快要下飛機了。」

顧菁睡眼惺忪，低頭看看自己的手錶：「啊？這麼快？」

落腳處陳朗早已都替已經準備好了，他曾在日本留學，對大阪這裡很是熟悉。

他帶大家去了先前訂好酒店，替大家安頓下來：「我去安排吃的，你們先休息會兒……遲一些我們可以去泡溫泉。」

可能是在飛機上睡過了，顧菁此時倒很精神，正塞著耳機聽英文單詞，方夢婷抱著浴袍過來拽她：「菁菁，我們去泡溫泉吧？」

「哦，好啊。」顧菁摘下耳機點了點頭，她也正好無聊。

爸爸跟合作夥伴李叔叔去做事了，媽媽帶著弟弟跟李夫人去購物去了，顧菁不肯去，曲子非，她不熟，方夢婷與陳朗新婚燕爾，她亦是不好意思去打擾。

方夢婷拽著她出來：「出來旅遊還學習，菁菁你實在是太有出息了！」

「……」

「就算不泡溫泉，也隨便看看美景，吃點點心嘛。你跟小時候一樣，還是這麼無趣！」

顧菁想，自己確實是無趣透了。

沒出來的時候，她就一直念著出門。可一出門，到是又想著快些回去。外國的月亮跟國內的月亮是一樣，可外國卻沒有孟荻。

現在泡溫泉的人並不多，遊客三三兩兩地泡在池子里，神色愜意。這是顧菁第一次泡溫泉，她頭頂毛巾，舒服地坐在池子里，閉著眼睛。方夢婷坐在她的旁邊，用手肘戳了戳她：「菁菁，你跟我說說話吧。」

「好。」

「你有男朋友嗎？」

腦海中下意識地顯出孟荻的那張臉。被熱氣氤氳的黑睫輕顫，顧菁下意識地搖頭：「沒有。」

「哈，你只顧著讀書，你怎麼會有。」方夢婷認為自己問了個傻問題，她的唇角微垂：「我在你這麼大的時候就跟陳朗好上了。」

顧菁有些詫異，瞪大了眼睛望向表姨，方夢婷突然呵呵地笑了笑：「你知道嗎，有時候平靜的背後是很殘忍很殘忍的。」

她輕輕地嘆了一口氣，聲音壓得很低很低：「你覺得我現在幸福嗎？其實我不知道，我只是覺得我應該要幸福，幸福給別人看，幸福給自己看。」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嫁給他，是為了迫不得已，還是終於給我媽長臉了，或者給我自己長臉了。」方夢婷臉上的笑容彷彿一下子就卸了下來，神色疲憊，「真羨慕你現在這個樣子，我本不該告訴你這些的，其實有些事藏在心裡久了，也就潰爛了發霉了。但是我真的很想找一個傾訴者，菁菁，你能幫我保守這個秘密嗎？」

顧菁極少聽到所謂的「秘密」，她個性偏冷，又比較被動，很少有人找她傾訴。她看著方夢婷的眼神，猶豫地點了點頭。

「那年冬天，他們約我去KTV唱歌，後來玩遊戲，他們用這麼大的酒杯輪番灌我。我向來與那幫同學交好，以為他們不會有什麼壞心，就是玩兒。但是漸漸地，我神志不清，後來他們全走了，包廂里只剩下我跟陳朗。」方夢婷胸口起伏不定，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其實什麼都不記得，我只記得疼，還有屈辱。我當他們是朋友的，但是他們給了我什麼？第二天他們故作輕鬆對我道喜時，我恨不得殺了他們。」

顧菁目瞪口呆。

「菁菁，你知道懷孕對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兒來說，代表什麼嗎？」

顧菁的瞳孔驟然緊縮，只覺得晴天霹靂。明明是泡在溫泉中，她卻覺得渾身泛著寒意。她看著方夢婷眼中的恨意，麻木的神色，輕顫的肩膀，腦袋一片空白。

方夢婷隨即涼涼地笑起來：「其實事情也沒有那麼嚴重，他爸爸替我把所有的事情都壓了下來，我那年腦子有點不清楚，成績差，但是還是順利地上了大學，後來順利地進入實驗小學當教師，我如今擁有的一切一切，都是我用最寶貴的東西換來的。」

方夢婷的心情似乎平復了一些：「我恨他，可我不能離開他，我還要對他好。人都是貪戀權勢和利益的……哎，不說了，說了你也聽不懂。菁菁啊，我這輩子算是毀了，別人都以為我得到了最好的，得到這些是理所應當的，卻不知我只是做給別人看的。我被屈辱逼到了角落，可再怎麼難過，我也不能用屈辱傷了我自己的臉面。」

顧菁許久都無法從方夢婷的話中走出來，那幾句輕描淡寫的話語，背後是鮮血淋漓的傷口。

媽媽說表姨嫁了一個好男人，一世無憂。可一世無憂的背後只是一個荒誕的故事，誰又看得見誰的疼痛。從此之後，顧菁再也不相信所謂的唾手可得，也不會去眼紅她得不到的，她知道有些東西，是需要付出代價的。

顧菁迷迷糊糊地想著心事，直至方夢婷過來。見她一個人無聊得很，方夢婷便拉著她去自己的房間玩。

推開描著花卉的房門，裡面的布置跟自己住那間都差不多，自然雅緻，舒靜幽香。陳朗和曲子非正坐在榻榻米上打牌。往日里，陳朗穩重得體，曲子非冷漠淡然，但此刻兩人都幼稚地像個孩子，為了一張牌爭執得臉紅脖子粗。

「喲，這是怎麼回事？」方夢婷走過來坐在一旁，推了陳朗一把，「阿朗，你羞不羞，這麼大的人了，還跟你弟弟爭。」

陳朗笑了笑，抓住她的手，用拇指撫了撫。顧菁看著他們親昵的模樣，有些不好意思，她實在沒法把方夢婷方才所說的話當真。

曲子非見著她們兩人進來，斂了面上的表情，略帶尷尬地拿起旁邊案上的白瓷茶杯，輕啜一口。

陳朗笑眯眯，眼中閃過玩味：「一有女孩子出現，子非比誰都會裝。」

曲子非冷笑：「去你的。」

方夢婷嫣然淺笑，把旁邊的一個小碟子拿起遞給顧菁，上面躺著幾隻形態漂亮，口味各異的壽司：「你嘗嘗。」

顧菁拿了一個慢慢嘗，聽到他們要拉她一起打牌，含糊不清地點了點頭。

陳朗提議：「這麼打多無聊，輸了要出錢的。」

方夢婷搖頭：「菁菁學生一個，哪兒會打牌呀，不行不行。」

陳朗似笑非笑地看向曲子非：「要是輸了就讓子非出錢，反正他剛才輸了我很多了，多點少點都一樣。」

曲子非寒著臉。

顧菁一臉尷尬。

陳朗望向曲子非：「你有意見？」

顧菁本想搖頭，卻見曲子非唇角一抿，看了一眼顧菁：「沒有。」

顧菁心想大家都把她當成一個只會讀書的乖孩子了，其實她打牌麻將都會一些。她突然記起初二那年去秋遊，在大巴的兩個小時內都是打牌度過的。孟荻死活要與她一家，當時她還挺嫌棄他，不大樂意，結果他們反倒成了贏家。他牌技精湛，跟她配合得也很默契，顧菁樂呵呵地想，其實孟荻真的很聰明，就是不大用功，開學了就是高二了，她得用點心管管他。

「菁菁，你樂什麼？」方夢婷捅了捅她，「理牌。」

「哦。」顧菁回過神來，把分好的牌撿起來整理。

曲子非坐在顧菁的對面，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唇角勾起點點笑意，「你別太高興，要是輸得太多了，我可不管你。」

顧菁看了他一眼，不語，又看了看自己的牌，自信一笑：「成。」

實際上，顧菁手氣很好，贏數翻了好幾倍，將曲子非先前輸得都給補回來了。

顧菁拍了拍手，得意洋洋的：「我挺不喜歡給人拖後腿的。」

曲子非理牌，漫不經心地看了她一眼：「這就是優等生的氣勢。」

其實顧菁也看得出來，方夢婷和陳朗也沒有怎麼認真打，他們倆時不時做點親密動作，說點肉麻的情話，顧菁在一旁實在尷尬。她其實有點不明白，這算是什麼呢？是習慣？或者是，屈服？

或許，這是有些人的生活方式。

媽媽和李夫人回來時都快晚餐了。兩人都提著大包小包，神采飛揚，顧菁看著媽媽把那堆東西拿出來攤在床上，唇角抽搐，莫名地有點好笑，媽媽以前連她買畫筆畫畫都覺得她浪費，如今卻買些又貴又丑的東西，名曰藝術品。她還興緻勃勃道：「我跟你李阿姨雖然不會日語，但是砍起價來也不含糊，你看這個……這個……」

晚餐大家一起去吃章魚燒，陳朗說這裡的章魚燒最有名最好吃，顧菁也覺得是，新鮮出爐的章魚燒皮酥肉嫩、外脆內滑，一口咬下去百般滋味纏繞在舌尖，很是鮮美，而且價格也不貴。

飯後，她跟著方夢婷去逛了附近的商店，她想給孟荻帶點禮物，但轉來轉去都不知道買什麼好。方夢婷倒是特別喜歡一些亮晶晶的東西，耳環對戒項鏈買了一堆，這些首飾精緻得很，可顧菁不感興趣，她突然想到了什麼，背著方夢婷跑去了一家運動商場，買了她想要的東西，用袋子包好，誰也沒給看。

爸爸在日本呆了很長一段時間。開始幾天，大家都跟著陳朗一起，將周圍的旅遊勝地觀光了個遍，嘗遍了這兒的地方美食，顧菁話不多，拿著表姨給她的相機，抓拍了不少照片。後面幾日，方夢婷和陳朗偷偷地溜了，獨自玩去了。媽媽似乎更喜歡跟李阿姨去購物，於是落單的就只剩下顧菁和曲子非了。

顧菁發現曲子非與她有幾分相像，話總是不多，神色也淡淡的，不知道在想什麼。他氣場偏冷，明明都相處了幾日，也不覺得與他成了朋友。

顧菁此刻正蹲在離酒店不遠的公園長凳前給同學寫明信片。不知何時面前出現一個修長的身影，那人杵了半會兒，俯下身：「要去郵局？」

顧菁怔了怔，只覺得這聲音熟悉，抬頭一看，正是曲子非。他雙手插在褲兜里，頭上帶著個藍色的帽子，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因為中午喝了些酒，氣息間還有淡淡的酒味。

「郵局附近有一家不錯的甜品店。」他還是一副淡然的樣子，「那天贏了錢，我請你吃東西。」

「哦……好啊。」顧菁知道他不想欠人情，也就大方應下了。

顧菁整理了一下手裡的明信片，核對著地址，曲子非看到她手裡一堆的明信片，有些驚訝：「看來你的朋友挺多啊？」

「第一次出國，不能一一給帶禮物，就只能給郵寄明信片了。」顧菁有些不好意思，「你不給你朋友寄一些么？」

「多無聊！」

顧菁去了郵局，把明信片寄掉之後，出來居然發現曲子非靠在一旁的牆壁，皺著眉，臉色蒼白，額前的碎發被汗水打濕，右手捂住胃部的位置。

顧菁驚慌地跑上前：「曲子非，你怎麼了？」

「沒，沒什麼。」曲子非朝她笑了笑，「老毛病了。」

「你胃不好吧？那你中午還跟他們喝那麼多酒！」中午曲子非被李叔叔他們勸著喝了不少，顧菁忍不住數落他，上前將他扶住，「現在要去醫院嗎？」

「不太方便……酒店裡有葯。」

曲子非剛開始還勉強能走，後來可能是疼得受不了了，全身都沒了力氣，雙腿像是灌了鉛一般。回酒店的路也不遠，顧菁索性讓他靠在自己的背上，自己則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扶著他前行。

胃部痙攣般抽搐著，曲子非白著臉，意識有些渙散，模糊的視線中是顧菁柔順的頭髮。他看著那個支撐著他的嬌小女孩子，低低地說了句：「謝謝。」

回答他的是顧菁急促的氣喘聲。

等顧菁終於把他帶回酒店，大大地鬆了口氣。她快速地從他的行李袋裡把葯找出來，倒了熱水讓他服下。

顧菁見曲子非的臉色好了些，拿了毛巾擦乾他額頭上的汗水：「還痛不痛啊，還痛的話我把表姨夫，讓他把你送醫院。」

「不礙事。」曲子非笑笑，看著顧菁走出去的背影，又沉沉睡去。

等到他醒來時，發現顧菁手裡端了粥過來，神色頗為欣喜：「你醒了啊，現在還難不難受？」

「好多了。」

「我媽說她們要遲點回來，讓我們自己先吃，我給你端了粥來。」

「謝謝。」

「葯也在這兒了，你等下記得吃。哦，對了，表姨夫剛才打電話過來問你要不要去酒吧，我給你回掉了，說你身體不舒服。」

曲子非拿著勺子吃粥，抬頭對上她清澈的眸子，淺淺一笑：「你對誰都這麼好？」

顧菁一愣：「你生病了，我自然要照顧你一些。」

離開日本之後，爸爸帶著他們去了東南亞幾個國家。顧菁每到一處都要去給孟荻挑一件禮物，還買了當地的特產準備給吳曉曉，呆瓜和鄭祥和，除此之外，她還準備了不少的明信片，寄給同學。

顧菁和曲子非繼續落單，只好結伴同行。

從郵局出來，顧菁在街角看到一個肖像畫藝人，沉默坐在那裡，快速地用炭筆勾勒出人物輪廓，不禁感興趣地駐足觀看。

曲子非站在她的身旁，唇角勾了一絲淺淺笑意：「你喜歡看這個？」

「好厲害啊。」顧菁目不轉睛地盯著藝人面前的畫紙，片刻之間，形象的人物已經躍然紙上。曲子非眸光一閃，在旁邊的長椅上坐下，從隨身帶著的小包里拿出筆和紙：「我也給你畫一張。」

「你也會啊？」顧菁不可思議。

「別動。」曲子非盯著她的臉看了半晌，金黃色的陽光落在她的睫毛上，彷彿撒了一層碎金，唇邊的笑容在陽光更顯得恬靜。曲子非怔忪半晌，輕眯起雙眼，彷彿是要把她的面容記在腦海里，他很快便將她的畫像畫好了。

顧菁好奇地湊上前來，驚呼了一聲：「哇！好像！」

「雕蟲小技罷了。」曲子非得意地笑了起來，眉眼生動，「你把畫拿起來，我拍張照片讓你對比下，看看像不像！」

「好。」顧菁舉著畫像放在臉龐，很快就被曲子非的手機攝入其中。

曲子非看起來心情很好，吹著口哨走在顧菁的前邊，顧菁跟在他的身側，忍不住問他：「你學過畫畫？」

「學了好多年。」

「你可真厲害。」顧菁一直很羨慕那些多才多藝的人。她低頭看看自己手裡的畫，「這還是第一次有人把我畫得那麼像呢！」

曲子非微揚起臉，唇邊的笑容越發燦爛。

「吃冰欺凌嗎？看起來好像不錯。」曲子非帶著顧菁去排隊買冰淇淋，突然好奇地問顧菁：「孟荻是誰？」

顧菁怔了三秒，臉上浮起一絲不自在：「我同學。」

「應該是個特別的同學吧，我看你每次給別人寫祝福都能寫一大堆，可每次給孟荻寫都要停頓許久，最後還只寫了好好學習什麼的。嗯，莫非是男朋友？」

顧菁還在琢磨著他的話，下意識地就點了點頭。

曲子非卻笑起來：「我開玩笑的，優等生怎麼會早戀，她一定是女生，是吧？」

顧菁不知該怎麼回答，隨意地問了一句：「那你當年有沒有早戀呢？」

「我又不是獃子。」曲子非把剛買的冰淇淋送到她的手裡，順手揉了揉她的腦袋，「不過，我現在沒女朋友。」

顧菁很不習慣地把腦袋縮回來：「哦。」

曲子非抿唇輕笑，臉龐上冷冽的線條在陽光底下顯得柔和，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巾要遞去給她，頓了頓，直接在她唇邊擦了擦，看著她錯愕的臉，微挑下巴，眼眸明媚：「快吃，冰淇淋都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