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楚墨要投壺
她一面說,一面拿眼上下打量著顧朝,嘖嘖兩聲繼續道:「說什麼賞月透氣的,你怕不是得知楚公子往這邊走了,特意等在這裡打算和他來個偶遇呢吧?虧你還是個世家出來的小姐,真是丟我們世家小姐的臉面!」
若是從前,她這麼一番諷刺下來,顧朝只怕是捂著臉哭出聲了。
可如今顧朝什麼沒見過,這等小場面她還不會放在眼裡,她連眼皮子都沒動一下,只唇角勾起一絲冷笑道:「我同楚墨是有婚約的人,便是我真的等在這裡與他偶遇被人知道了,旁人也只會說我與他感情深厚天賜一對。可你呢?沈家表妹,人嘴裡說的話往往代表了她心裡的想法,你說我在這裡是等著與楚墨偶遇,你又何嘗不是如此?公主府這麼大,為何旁人不會溜達到這裡來,偏偏你就來了?」
沈悅君正等著看顧朝哭哭啼啼的樣子,哪知又被她反過來搶白一番。
方才她態度強硬,沈悅君還只當顧朝在強撐面子,可現在顧朝依舊如此,沈悅君也察覺到不對勁了,她怎麼就像是換了個人似的?
她不是應該大氣不敢出一下才對嗎?
沈悅君不淡定了,「真是稀奇,我算是看明白了,只要是牽扯到楚公子,你這個膽小鬼就天不怕地不怕了,但你以為你這樣楚公子就會對你另眼相看了么?我可告訴你,像你這樣的廢物,要不是有這麼個出身,楚公子看都不會看你一眼!你可清醒一點吧!」
她說的如此激動,顧朝卻噗嗤笑出聲來,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沈悅君本來是想嘲諷她的,可她這樣子讓沈悅君覺得自己才是那個被嘲諷的,又氣又急,瞪眼道:「你笑什麼!」
「我有這麼個出身便夠了,將軍府嫡長女與國公府嫡子那可是門當戶對。至於表妹你,伯爵與公爵差了可不止一個檔次啊!你若是不服,不妨也弄我這麼個出身來?」
「你!」沈悅君半分便宜沒討著,顧朝談笑風生間給她打的七零八落,沈悅君氣的跺腳,卻絲毫沒有辦法反駁,出身這個是硬傷,既能拿來當攻擊對方的利器,也能成為砸自己腳的石頭。
正僵持不下的功夫,忽聽一個嫵媚的聲音道:「表妹可莫要惱呢,畢竟我姐姐一向不喜歡別人說她仰仗出身,雖然這是事實。」
卻是顧顏回來了。
她看起來神色愉悅,眼底泛著笑意,沈悅君只當她是有什麼開心事兒,顧朝卻知道她這一番定然是在楚墨那裡收穫匪淺,那得意洋洋的神色分明就是做給自己看的。
沈悅君本來正在氣頭上,聽到顧顏忽然跑出來這麼說,當即就想發火,可話到嘴邊卻生生停住了。
顧顏這是話裡有話啊!她明著是在幫自己的姐姐說話,可實際上還不是再說,顧朝無才無德,唯有一個出身能仰仗罷了,這是事實,也難怪她不喜歡別人這樣說。
沈悅君不是傻子,想明白這一層,當即笑了:「確是如此呢,倒是表妹唐突了,還請表姐不要見怪的才好。」
顧朝也笑了,淡然的笑意底下透著森森冷意:「表妹有這個閑工夫,與其在這裡做這些無謂的口舌之爭,倒不如用這些時間去做點有用的事爭取自己想要的不好嗎?」
她又轉頭看著顧顏:「還有三妹妹你,今日是什麼場合你自己心中沒數嗎?什麼該做不該做,什麼該說不該說,都要時刻警醒著自己才是,沒的丟了我將軍府的臉面!」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顧朝臉上那點浮於表面的笑意也已經消失不見,滿面的嚴厲神色讓兩個人都愣住了,一陣脊背發涼。
這口吻,哪像是個十五歲的姑娘說的出來的話,分明像是個活了五十歲的老人家才有的氣魄。
沈悅君終究是沒那麼大的膽子和必要在這裡一直和顧朝抬杠,再說下去就不只是丟面子的事兒了,隨便尋了個借口便自己走掉。
只剩下姐妹二人。
顧朝冷眼看著顧顏。
顧顏被她看的心裡發毛,面上強壯鎮定:「姐姐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顧朝也不說話,依舊這麼看著她。
「姐姐方才不是已經回去席上了么?為何會在這裡遇到沈家表妹?」顧顏故意下她面子的時候還覺得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的狀態,顧朝還是那個任由別人嘲諷她也不會回嘴一句的慫包,哪想到她會是如今的狀態。
這讓顧顏覺得心裡隱隱有些不安,話就不由的多起來:「畢竟沈表妹不是什麼好相處的,姐姐以後還是少同她來往的好,方才我實在看不慣她囂張才出口教訓了她幾句,姐姐你……」
「是嗎?教訓她還是讓我沒臉?顧顏,你很聰明,只是你的聰明沒用在點子上。你以為在沈悅君面前表現出你我姐妹不合對將軍府有什麼好處?還是你以為我是個傻子?」
「我……」顧朝說的太過直接,一點情面都不留,顧顏臉上就有些掛不住,顧朝也懶得理會她,徑自走了。
顧顏站在原地,漸漸捏緊了拳頭,長長的指甲深陷掌心也不覺得疼,一雙眼睛只盯著顧朝離去的方向,恨不能咬碎一口銀牙。
她到底是中了什麼邪!不就是比她早生了幾日,不就是從大夫人肚子里爬出來,威風個什麼?做了十幾年的縮頭烏龜了,繼續做下去不好嗎,非要來出這個風頭。
但很快她就釋然了,想到方才楚墨對她一片溫情的樣子,顧顏緊捏著的拳頭就放開了,看你還能威風幾日!
回到席間,卻是熱鬧非凡,幾個世家公子圍在一起,時不時爆發出一陣叫好聲,而貴女們則同自己平日里交好的密友們三三兩兩湊在一起,吃著果子茶水,正議論紛紛。
顧芷也正同幾個年紀相仿的姑娘湊做一處,圓潤的小臉上泛著一層緋紅,大概是喝多了果子酒的緣故,看起來煞是可愛。
顧朝遠遠的瞧著她,不禁覺得有些羨慕,年少無憂的模樣如此美好,曾經她自己也是這般的天真,可如今那份天真已經不復存在,活著的她,只剩下仇恨在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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