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戲要做全
她一面說一面拉拉扯扯,季月娘向來養尊處優不喜歡旁人近她的身,陡然被林嵐這麼抓了手臂,一時間只覺得十分的厭惡,也沒來得及多想當即就甩了一下胳膊。
從林嵐撲上來的那一刻開始,顧朝就覺得不會這麼簡單,這路數她似曾相識,曾經顧顏就在她身上用過。
可她根本來不及阻止季月娘將林嵐甩開。
事情就已經發生了。
林嵐被季月娘這一「甩」,人一下子撞上了桌角,登時就暈了過去。
顧崢只喊了一聲「嵐兒」便沖了過去,一把將林嵐抱在了懷裡,可林嵐始終雙眼緊閉,一副不省人事的樣子。
顧崢眼都紅了,回頭瞪著季月娘吼道:「把人弄成這樣子,你滿意了是吧!」
季月娘自己也沒想到自己這麼一甩會有這樣的後果,也愣了:「我原沒想摔了她……」
「那你還想怎麼樣!是不是她死了你就滿意了?季月娘,身為當家主母,連這點容人之度都沒有,不要逼我做出休妻的事來!」
季月娘獃獃的看著顧崢,為了林嵐,他竟然連休妻這番話都說的出來?
當初成親不過三日功夫,他就迫不及待將林嵐抬進了門,接連數日宿在錦楓齋,可憐她一個新婦剛進門上位立住腳,就要遭受府里人指指點點戳脊梁骨。
若不是她手段足夠強硬,又加上老太太抬舉她,只怕是這府里當家作主的就成了林嵐了吧?可這些她又何嘗有過半個字的怨言?
如今卻換來一句休妻。
「好,好,當真是好的很……」季月娘只說了這麼一句,就禁不住咳嗽起來,一口氣沒上來,竟咳出一口血來。
這下就連顧朝都吃驚不小,忙上前扶著季月娘查看她的情況:「母親,您怎麼樣?」
季月娘捂著胸口直喘粗氣,純色發白,旁邊的沈嬤嬤心疼的幾乎掉下淚來:「哎喲,這都是造的什麼孽呀,小姐可要小心自己的身子,為了那些來路不明的野貨賠上自己不值當啊!」
她是季月娘陪嫁來的,雖已經改口喊大夫人十幾年,可遇上事兒還是會用原先的稱呼。
顧朝搭上季月娘的手腕,發現她只是氣急攻心,血不歸經罷了,一顆心先落了肚,面上卻依舊裝的十分著急,六神無主的模樣。
便是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顧崢也只是看了一眼,見這邊圍著許多人,也就沒多加理會,左右那邊林嵐是暈了的,這邊季月娘就是吐了血,人卻是清醒的,在他看來孰輕孰重自有他的一桿秤。
他非但不過來問一問情況,甚至還抱起林嵐去了暖閣,將人放在了床上。
季月娘瞧著他這一番舉動,知道他這是在故意打她的臉,縱然多年來感情不和,到底也是十幾年夫妻,說心裡不冷是假的,不禁捏緊了拳頭,十個指甲深深陷入了掌心。
顧朝此時瞧著父親這般舉動心裡反而卻無太大的波動,畢竟她早就將父親對母親的態度看透了,若此時顧崢扔下林嵐過來關照季月娘那才是真的有鬼。
她命人給季月娘倒了水來給她漱口,又親自用帕子給她擦了嘴,一下下替季月娘撫摸著後背替她順氣,一番功夫下來,季月娘才終於好了些。
這時屋裡傳來林嵐的聲音,依稀能聽見她嚶嚶的哭,隱隱還夾雜著幾聲說話聲:「老爺,不怪夫人,是妾身自己不好……」
接著是顧崢的聲音:「你啊你,總是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你瞧瞧你額頭都腫了,若不是她推了你一把,你何至於此?我這就讓她進來同你道歉。」
這話外頭季月娘也聽見了,頓時又劇烈的咳嗽起來,顧朝忙安撫她:「母親稍安勿躁,自己的身子要緊。」
又抬頭對出來傳話的周家的道:「你家姨娘作戲也要做的全乎一些,怎麼一碰就暈了,一聽要休妻就醒了,連這點耐性都沒有又能有什麼出息。別說父親不會休妻,便是父親真的休了妻,這當家主母也輪不到她來做!」
這番話說的斬釘截鐵,生生給周家的搶白的臉紅脖子粗,當時那景況,誰看不出來林嵐是在作戲,顧崢願意上這個當罷了。
如今顧朝這般不留情面的捅破了窗戶紙,大家臉上都掛不住,屋裡林嵐這番給嗆的險些真的暈過去,窩在顧崢懷裡只嚶嚶的喊著老爺。
顧崢沉了口氣,終究是拉不下來這個臉面,安撫了林嵐一頓親自起身出來,黑著臉命令道:「你,自己去跪祠堂,抄寫孝經百遍,沒有我的命令不許出來!」
顧朝早就料到父親會來這麼一出,對策都已經想好了,哪知還沒來得及開口,就聽外頭一道蒼老的聲音傳來:「想讓我的念熙去跪祠堂,趁早絕了這個念頭!」
一屋子人連帶著顧崢在內一聽這個聲音立刻跪了一地,就連屋裡剛醒的林嵐都急忙出來跪在地上,齊聲道:「給老太君請安。」
顧崢先行起來上前去扶母親,強行陪著笑臉道:「這麼晚了,母親怎麼來了?」
卻被老太君宋詩厭惡的甩開,黃梨木拐杖在地上用力一頓:「我再不來,這個家裡都要反了天了!」
她環顧一圈,親自把季月娘扶起來,瞧著她臉色不對,心疼的拍拍她的手:「好孩子,委屈你了。」
季月娘只笑著說自己不委屈,卻落下兩滴淚來。
顧朝看著心裡揪成一團的難受,母親心裡對父親終究還是有念想的,若是徹徹底底死了心,也就不會有眼淚了。
就如她對楚墨那般。
顧崢原也是想對母親賠個好臉色的,如今老太太這麼個態度,顧崢的臉色也好不起來,卻依舊維持恭敬的態度。
老太太拿拐杖指了指他道:「我許久不管事,卻不想如今你竟寵妾滅妻到了如此地步,若你爹泉下有知,不知道該有多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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