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53章 格局不同

念竹咬著嘴唇看顧朝的背影，覺得顧朝變得越發讓人看不懂了。

念梅看出她的思慮，淡淡的道：「從前我家中未曾出事的時候，家裡最大的鋪子除了有一個掌柜，還有個管事的一併同一個鋪子里。」

「這兩人經常意見相左，日日爭吵，我問父親，既然這兩個人合不來，為何還要將他倆放在一起當差？」

「父親卻反問我，你瞧他兩日日爭吵，可那鋪子出過事兒沒有？」

「那鋪子果真未曾出過事兒，反倒生意是家中所有鋪子里最紅火的一個。那時候我不懂，後來才漸漸明白，這就是上位者的權衡之術，讓兩個人互相牽扯，可以省去許多心思。」

念竹聽的似懂非懂，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那如果那兩個人為了壓到對方，真的鬧出事來了呢？」

念梅笑了，不再解釋。解釋了她也不會懂的。

人所在的位置不同，所思所想都是不一樣的。念竹只是個下人，她能看到的只是事情的一面，顧朝卻是將來要做當家主母管著一個大宅子的人，她能看到念竹看不到的很多東西。

念竹沒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也不和念梅糾纏，相處了這許多年，念梅始終都是一副高高在上清清冷冷的樣子，若不是她穿著下人的衣裳，不知道的還以為她也是個主子。

廚房裡，秀雯做事十分的賣力，等著一雙大眼睛死死的盯著每一個細節，后廚眼下看來一片太平盛世的樣子。

每個人都好像在做著自己的事兒，卻總有人在秀雯不注意的時候小聲交頭接耳：「瞧她那樣兒，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

「這可是個肥差！歷來在後廚的就沒有一個乾淨的，誰來走一圈身上不沾點油水？偏她就這麼認真……」

后廚總有人今天拿個蘿蔔，明兒撈個青菜，大宅院后廚原就開銷巨大，這一星半點的從未有人真的計較過，自從秀雯來了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任何蛛絲馬跡都逃不過她的眼皮子，她自己一個人顧不過來，還鼓動大家揭發旁人，揭發有功。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幾天下來，順藤摸瓜的揪出來好幾起順手牽羊的事兒。

秀雯是絲毫不手軟，抓了便罰月俸，有人不服，把事情捅到了顧朝面前，顧朝卻說秀雯的權利是她給的，秀雯說的話就是她說的話，不許旁人有意見。

這下更是讓后廚人心惶惶，既然大家都不好過，那更沒有人想讓別人好過。

就像一筐螃蟹，但凡有一隻想要爬出去，其他的螃蟹就會齊心合力將那一隻拉回去。

秀雯遠遠聽見有人低估說話，回頭就是一句：「說什麼呢，還不好好乾活？月俸不想要了是嗎？」

那婆子也火了：「你一個小丫頭片子還真把自己當根蔥了？動不動就罰俸，你自己又是什麼好鳥了？」

這婆子是被她罰過一次的人，因此有些懷恨在心。

秀雯呵呵兩聲：「紅唇白牙上下一碰隨便你怎麼說都不要緊，你說我不是好鳥，可你順走東西可是有人瞧見了的，你倒是說說，有誰瞧見我做什麼了不曾？」

婆子吼道：「誰這麼嘴碎！大家都是一塊當差的，用得著把人逼上絕路嗎？」

一燒火的婢女多了句嘴：「我隱隱瞧見昨天傍晚劉嫂去尋秀雯姐姐說話了……」

劉嫂一聽提到了自己，立刻辯解：「我不過是瞧秀雯姑娘親切，想同她說說話又怎麼了？」

然而這辯解實在是難以服人，被罰了月俸的婆子一心以為是劉嫂將她供出來的，沖著她喊到：「兀你個長舌婦，出賣旁人自己撈好處，人血饅頭好吃不？」

劉嫂做賊心虛，也不甘示弱的罵起來：「你胡說個什麼呢，沒有證據不要亂講話行不行啊？」

兩人說著就吵起來，旁邊的人紛紛勸架，哪想到這些人你揭發我我揭發你，一個個湊在一起反而吵的更凶了。

秀雯自己也沒想到場面會亂成這個樣子，大聲喊著讓大家不要吵了，可一群人吵嚷成一片，根本沒有人理會她，也不知道是誰起的頭，竟動起手來。

眼看著事情越鬧越大，廚房裡已經沒有人在幹活，全都聚到一起打架去了，秀雯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不敢拖延，忙去喊了人過來拉架。

後院平日里不許男人隨意走動，來拉架的幾個婆子又拉不動，無奈秀雯只得去前院喊了家丁護院過來，這才將打的難捨難分的一群人拉開。

可已經有不少人身上挂彩了，一個個鼻青臉腫，不知道混亂中是誰動了刀，劉嫂胳膊被劃了一下，這會正嗷嗷的哭，不住的喊著殺人了。

事情鬧大，終於驚動了院子里其他人，季月娘精神剛剛好些，正靠在羅漢床上看書，聽到下人彙報這件事情，立即下床就要趕過去。

又聽說顧朝已經過去了，又把腳縮回了羅漢床上。

「大小姐既然已經過去處理了，那一切就按大小姐的意思辦，不用來回我了。」

顧朝匆匆趕到的時候，后廚的一干人等正站成兩排等候發落，一個個狼狽不堪，掛著菜葉的掛菜葉，沾著雞蛋的沾著雞蛋。

每個人的臉上多多少少都有點傷痕。

秀雯則低著頭站在一旁，緊張的攪動手指，她十分害怕這份差事做成這樣，從此顧朝就不會再給她這樣的機會。

更怕錯上加錯，顧朝挖出她趁機貪墨的事兒，直接將她趕出府去。

顧朝臉色淡淡的，背著手上了台階，居高臨下的看著眾人，念蘭念菊搬來一把紅漆雕花圈椅放在她身後，顧朝坐了，將架子端的十足十。

眾人在底下看著她，覺得她不像是個未出閣的大小姐，更像是母儀天下的皇后。

「在場的諸位，一個個都挺能耐么。」顧朝不咸不淡的吐出一句話來。

底下的人聽著只覺得如寒冰刺骨，她也沒專門針對誰，可這口氣就是讓人覺得害怕。

「府里有規矩，聚眾鬧事該當如何？」

念蘭在一旁朗聲道：「輕者打板子，重者直接趕出府去，永不錄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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