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大換血

這些奴籍的人要尋個差事也不是什麼容易的事兒，若是一個府里出了事被發賣出來的下人倒還有旁的府邸能買回去用，被原先的主家尋了人牙子發賣的也還有轉寰的餘地。

像這種犯了大錯被趕走，並放出話來說了用不錄用的，壞了名聲，就只能去尋最低等最臟最累的活，甚至乞討為生。

下人們一聽立刻都慌了，紛紛吵嚷起來，有的求饒，有的推卸責任，人人都怕自己被連坐，被趕出去背上一個永不錄用的名聲可不是鬧著玩的。

顧朝也不急著說話，任由他們來來回回掰扯，自己就靜靜看著聽著，把事情聽了個大概，這群人裡頭，果然沒有一個乾淨的。

看來這些人是認準了季月娘如今好說話又不管事，而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掌家人於賬目一事上更是熱衷於和稀泥，這麼大的縫子不鑽白不鑽。

從前這幫人相處的好好的，各自為營又互相牽制，形成了微妙的平衡，如今秀雯的出現最大程度上打破了這種平衡，所有的利益鏈被破壞，所有的黑暗面也都暴露出來。

她開口道：「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府里斷斷留不得你們了，不過也不是沒有補救的法子。」

下人們一聽還有挽救的餘地，一個個全都不作聲了，等著顧朝往下說。

顧朝深知天下熙熙皆為利來的道理，這群人不過是為了利益，她沒必要趕盡殺絕。

「廚房近日來總是丟東西，若有知道下落的大膽說出來，離開后府里會替你安排個去處。」

這對這些人來說無異於撿了個天大的便宜，能逃過一劫不說，往後的飯碗也有了著落，這下一個個也都不再藏著掖著，紛紛揭發，幾個大頭很快就被揪出來。

念梅在旁邊將這些人說的一一記下，那幾個大頭被人揪出來連喊冤枉，顧朝也不理會，吩咐家丁將這幾個人拖下去，一人二十板子，貪墨的錢財沒收，然後趕出府去。

一番動作下來，雷厲風行，那張明艷風情的臉上沒有半分猶豫，穩准狠，像極了做慣這些事的樣子，哪裡還有半分影子。

秀雯在旁邊一直提心弔膽，生怕自己被牽連出來，畢竟這段日子她拿著雞毛當令箭，自己也眛下了不少錢，可顧朝到最後也沒有提到她半分。

直到一場鬧劇結束，秀雯終於鬆了一口氣，這些人也都立刻被發賣了出去，顧朝動作之快，完全讓人始料不及，連一絲絲準備的機會都沒有。

她倒是想去錦楓齋送消息，奈何一直沒有機會離開院子，況且這麼大的事兒，秀雯想著就算自己不去說，估計林嵐早晚也就知道了。

沈嬤嬤從一清早就不見了人影兒，直到這會兒終於露面，身後卻還帶著一批穿著樸素的人過來。

原是她從人牙子那裡新挑選回來的下人，供顧朝揀選的。

秀雯直到這一刻才終於知道這段日子沈嬤嬤天天早出晚歸的是去做什麼了，竟是去買僕人。

這些人都是沈嬤嬤精挑細選的，沒什麼根基，身世乾淨，都是些窮苦的老實人，心地也是純善的，只要給他們一口飯吃，就能老老實實替你做事。

顧朝借著自己前世帶兵的經驗，選了一批看著可靠也有手藝的留下，剩下那些不適合在廚房裡當差的，也都分派到了別處去做活。

就這麼著，顧朝不聲不響把濡韻閣小廚房的人從裡到外換了個乾淨，消息長了翅膀一樣傳遍了整個顧府。

這麼大規模的換人必定是事出有因，什麼原因不用想也知道，可這做法卻是讓人挑不出毛病來。

常穎聽顧芷回來說了這事兒，只一想就明白了。

下人們好端端的不會忽然就開始鬧事，背後必定有個導火索，顧朝藏在幕後操縱了這一切，既達到了自己的目的，又能把自己摘得乾乾淨淨，後來換進去的人必定都是聽命於她的，用著也放心。

「好手段。」

顧芷從上次長公主宴會上開始就對大姐姐崇拜的不行，見母親也誇她，樂壞了：「母親說的是呢，大姐姐確實很厲害的。」

常穎慈愛的摸摸女兒順滑的長發，如今看出來顧朝果真有如此手段，她倒是不介意女兒和顧朝時常在一處玩了。

顧芷也是嫡女，將來及笄嫁人定然也是要給人做正室夫人的，這些管家的手段早晚都要學起來。

倒是三房顧屹的夫人徐秋聽聞此事後扼腕嘆息：「若是早知道她有這個意思，倒不如趁機安插自己的人進去，如此一來大房那邊的動向咱們就會知道的一清二楚。」

顧屹從賬本裡頭抬起頭來，嚴肅道：「不可能，連這樣的念頭都不要有，在我親大哥的房裡安插人，這像話嗎？」

徐秋愣了一下，小心翼翼道：「老爺，這種事你又不是沒做過，從前怎麼不見你這許多顧慮啊？」

「那是旁人！做生意總要用點手段的，畢竟兵不厭詐，你不去算計旁人，旁人就會來算計你。可大哥不一樣，他不是外人，你不要起了算計他的心思。」

顧屹是老太傅嫡次子，無心仕途，專心經商，買賣做的極大，為人也是十分精明算計，只是一樣，他不會將這些算計的心思用在自家人身上。

徐秋出身書香世家，為人清高自傲，看著是個知書達理閨秀，可實際上心裡頭的算計比顧屹還要多上許多。

以顧屹的身份，這許多年來就只有她一個正妻，並不是沒有原因的，徐秋總能抓住顧屹的癢處，把自己變成他想要看到的樣子。

就如同此時，顧屹既不喜歡她存著這樣的心思，徐秋儘管心裡並不死心，嘴上卻立刻服軟：「老爺說的是，原是妾身想岔了，只想著替老爺分憂，卻忽略了骨肉親情，老爺不要怪妾身好不好？」

顧屹嘆了口氣：「原也不是你的錯，只是以後這樣的心思不許再有便是了。」

「自然是不會有了，是妾身愚鈍，有老爺提點著，也不會走了歪路去……」

徐秋說著摟住了顧屹的胳膊，小鳥依人的模樣，她雖年過四十，卻也是風韻猶存，顧屹倒也吃她這一套，轉眼就忘了她方才說過的話，轉頭同她親昵到一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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