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寧老爺去世
翌日一早，寧錦璇醒來的時候，趙冀已經起床，榻上的被子也被收了起來。
坐在妝台前，看著弄梅替自己將一頭青絲全都綰成髻，有些愣怔。
弄梅似乎看出了她的愣神，笑著道：「小姐如今已經成親，蘇媽媽昨天特意囑咐了，以後小姐就要綰婦人髻了，不能再梳少女髻。」
寧錦璇點點頭。
弄梅的手巧，替她梳的是百合髻，再在髻間插上幾朵珠花，雖是夫人髮式，卻依舊帶著少女的嬌俏。
「姑爺呢？」
鋪好床鋪的綺蘭走過來，一臉糾結。
寧錦璇看了一眼，笑著疑惑道：「怎麼了？什麼時候你說話也有了顧忌？」
綺蘭性子急，一向有什麼就說什麼，難得看見她這樣欲言又止的樣子。弄梅也是疑惑的看了她一眼：「小姐問你話呢，有什麼事情說就是了。」
「姑爺醒得早，一早起來就去院子里打拳了，現在還在院子里呢。」綺蘭先回答了寧錦璇的問題，而後又道，「小姐，昨天晚上你和姑爺是不是……」
「嗯？」綺蘭後面的話沒說完，寧錦璇一臉疑惑。
見寧錦璇不知自己想問的是什麼，綺蘭咬咬牙道：「奴婢剛才收拾床鋪，和以往並無二樣，不像是蘇媽媽教奴婢說的那樣子，所以奴婢就想問問，小姐昨天晚上是不是沒有和姑爺圓房？」
寧錦璇愣了一下，沒想到綺蘭竟然會問這個問題。
她羞惱道：「好了，這件事到此為止。」
說完，她想了想，還是站起來拿了一根簪子，往自己手指頭裡戳了一下，往那鋪子上滴了血。
弄梅一臉詫異。
寧錦璇斂了神色，沉聲道：「這件事情，就你我三人和姑爺知道，不要說給第五人聽。」
綺蘭不解：「小姐，……是不是姑爺身體有什麼問題？」
寧錦璇連忙搖頭：「少胡說！趙冀既然已經與我成親，便也是寧府的主子，你們要像尊敬我一樣尊敬姑爺，萬不可怠慢了！」
弄梅和綺蘭兩人都立即跪了下來：「奴婢遵命。」
寧錦璇起身，扶起兩人：「去叫姑爺進來吧，一會兒該去琉璃院給爹爹請安了。」
她在弄梅和綺蘭的服侍下，換上了一套妃色的對襟襦裙。
不一會兒，趙冀也換了一身寶藍色直襟長袍出來。
他身形高大，哪怕平日里穿著書生服也並不顯文弱，如今換上這衣服，更顯得器宇軒昂了，俊美不凡。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一輩子甘於在這個小小的勤寧縣。
也難怪爹會一眼看中他，願意出錢扶助。前世，爹去世之後，寧家和趙冀這緣分也便斷了。
這一世，則徹底變了。
「走吧，該去給岳父請安了。」趙冀走了過來，打斷寧錦璇的思緒，和她並排而行。
出了世安苑一直往前走，穿過花園裡的月洞門，便到了主院的範圍。
寧老爺沒能起來，卧在床上。
但此時此景，也顧不得多周全。寧錦璇和趙冀進了裡間，給寧老爺行禮敬茶，寧老爺咳嗽幾聲，一口喝下。
寧錦璇注意到，寧老爺放在桌上的手都在發顫。
一旁看著，寧錦璇有些心驚，不由忙道：「爹爹你躺著就好。」
寧老爺卻擠出一絲微笑，他語速緩慢的說著：「這個家交給你們兩個，我……放心了。趙冀，你好、好好待錦璇……咳咳、咳！！」
他讓一旁的寧童把準備好的東西拿了出來。
自己卻咳出血。
「爹爹！」寧錦璇凄叫一聲，寧老爺卻閉了眼睛，垂下了手。
寧錦璇心中一突，呼吸急促起來。
爹爹該不會是……
不敢往那個字去想，可寧錦璇的心還是不可抑制的慌亂起來。
守在寧老爺身旁的寧童看了寧老爺一眼，瞳孔也是微縮，只是卻並不驚慌，只快速的探了寧老爺的鼻息，而後跪了下來。
見寧童這樣，眾人哪裡有不懂了，一眾下人都跪了下來，院子里已經可以聽見哭聲了。
「爹爹！」
寧錦璇眼前一黑，幾乎要暈過去。
還好趙冀在她一旁，牢牢地扶著她，衣服下，是結實可靠的胸膛和臂彎，一直護著寧錦璇。
綺蘭過來彙報：「小姐姑爺，有幾個下人悄悄溜走了，應該是去給二老爺二夫人報信了。」哭聲傳出去，消息是瞞不住的。
寧錦璇定了定神。
她知道，她不能在這裡倒下！
「你去把我的喪服拿來。」寧錦璇臉色蒼白，嘴唇緊抿。
趙冀思忖一會兒，突然道：「你們去門口守著，把寧老爺的東西都清點好，封存起來。」
這句話點醒了寧錦璇。
二叔二嬸，一定會趁著這時候來搶奪家產的！
「大哥！你怎麼就這麼去了呀！」
遠遠的，哀嚎聲就傳來了。
寧二老爺一邊呼叫著，一邊迫不及待地闖進了琉璃院，他看都沒看寧錦璇一眼，便要往裡面闖。
但他身子前傾，腳還沒進去，就被趙冀攔了下來。
「二叔，岳父剛剛去世，您就在這裡大吵大鬧的，未免不敬。」
寧二老爺吹鬍子瞪眼：「放開我！趙冀，你別以為你進了寧家的門就是寧家人了，你一個招進來的贅婿，有什麼資格來對我指手畫腳，再不讓開，小心我讓人把你趕出去！」
「二叔好威風，這寧家是我的家不是二叔的家，你住在我家，還想把我的人趕出去，是什麼意思！」
寧錦璇直接站在趙冀這邊。
被寧錦璇這樣不客氣的頂了一句，寧二老爺的面色一黑，他恨恨地盯著寧錦璇，依然記恨她毀掉了世子那樁好事。
結果到現在，這親事沒成，還成了仇事。
顧世子一個招呼都沒打，連夜離開了勤寧縣，趕回京城。寧二老爺知道，完了！那件事沒法善了。
新仇舊恨，寧二老爺恨不得扒了寧錦璇的皮。
「你怎麼和我說話的，錦璇，注意你的語氣！姑爺才剛剛進府，不知道府里的規矩，你爹去世是大事，你們懂什麼。
我作為你們長輩，少不得要撐起大局來，現在他不讓我進去，也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讓開，讓我進去！」
趙冀卻毫不客氣的揭穿了他，冷言道：「二叔急著進去做什麼？二叔要幫忙，不如趕緊安排人去給各位族親報喪，岳父屋裡少不得有些貴重的物件，就交給夫人來吧。」
他們都很清楚，寧二老爺醉翁之意，只在寧老爺的印章！
嚴格來說，是寧府家主的信物，能調動府中錢財，提取鋪子和莊子銀錢的印章！
被趙冀拆穿了心思，寧二老爺也不見一點心虛，反而理直氣壯道：「大哥去世了，府中操辦喪事也需要一大筆銀子。
我要拿寧家印章來操辦喪事，當然要進屋拿！」
看著寧二老爺那樣子，寧錦璇心中一陣憤怒，她握緊了雙拳，目光如炬的看向寧二老爺：「爹爹才剛剛去世，二叔就急著要搶奪我大房家業了？」
今天，他們就要撕破臉皮么？
趙冀扶著寧錦璇的手微緊，不言不語，卻堅定地站在寧錦璇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