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君無戲言

想當年，寧國侯府勢大，皇上不得不立蕭家嫡女蕭婉月為皇后，自己喜歡的女子，只能成為貴妃。蕭皇後生下嫡子之後，變的更加猖狂了，隨意打罵宮人不說，就連責罰妃嬪都已經是司空見慣的。

在後宮之中，蕭皇后可謂是一手遮天，無人能敵。穆皇貴妃性子溫和，不爭不搶，可皇上心裡有她，蕭氏也不會輕易招惹。

穆皇貴妃生下睿王之後，便進位皇貴妃。皇貴妃，位同副后，有協理六宮之權，離皇后之位只有一步之遙。

或許，正因為如此，讓皇后感覺到了有一絲絲的危機感。而且，當時朝堂與後宮一直都有著廢蕭氏立穆皇貴妃的言論。

這讓本就不喜歡爭搶的穆皇貴妃推到了風口浪尖上，可是穆皇貴妃沒有任何錯漏，對皇后永遠都是恭敬的模樣，又得太后皇上的喜歡，讓皇后無從出氣，便更加深了蕭皇后對她的憎恨。

這就是後宮的爭鬥，也是太子一直以來不肯接受這個位置的原因。為父皇分憂，是他這個做兒子的分內之事。

作為丈夫，他深愛自己的妻子，自然是不願意她被捲入這樣的爭鬥之中。更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在這樣的爭鬥之中受到任何的傷害。

「胡嬤嬤，你若是不肯說，那就讓你去賞罰院走一趟吧。進了賞罰院，不吐出點東西來，那裡的人是不會罷休的。」馮嬪站在原地冷冷道。

賞罰院，那可是宮裡處置犯錯宮人的地方，在那裡的人，每日從早上起來就要做苦工，一直到傍晚才能休息，稍微有些停歇，便會被管事的鞭打責罵。

胡嬤嬤看了看一邊坐在地上瘋瘋傻傻的蕭氏，隨即咬了咬牙，「皇上，太子爺，只要你們肯饒娘娘一命，就讓她這樣的度過餘生，奴婢就什麼都說，所有的罪責，就讓奴婢一個人承擔吧。」語畢，胡嬤嬤朝著皇上與太子磕了一個頭。

「你先說罷，到底要不要殺她，朕自有決斷，你不要想著跟朕談條件，否則朕現在就可以殺了她。」皇上挑起一邊的眉毛冷冷道。

「皇上，這其實也不能全怪娘娘的，當初穆皇貴妃已經生下睿王，而且睿王一直都是所有皇子中最優秀的，娘娘她也有擔憂啊，萬一我們王爺不能繼承大統可怎麼辦？」胡嬤嬤含淚道。

「哼，朕的江山，當然是要交給最優秀的皇子，若是她生的兒子足夠優秀，這江山交給他，朕自然是放心的。」皇上冷冷道。

皇上說的這話可是有些扎心了，若是她生的兒子足夠優秀，江山便會交給他。可是，偏偏皇後生的兒子不是那麼優秀，反而還有一些魯莽。

相比之下的睿王不但文武雙全，而且智謀無雙，十幾歲就已經帶兵出征，而且還是大勝而歸。

有這樣的一個強敵在，又如何讓蕭皇后穩坐中宮啊。更何況，穆皇貴妃的母族也都是戰功赫赫，若是他們想要支持睿王登基，那蕭皇后的兒子根本就比不過啊。

「皇上是這麼想的，可是娘娘不這麼想啊，您寵愛穆皇貴妃，對她生的兒子也十分的器重，您稱呼所有的皇子都是封號或者老二老九，唯獨穆皇貴妃的孩子，您叫他毅兒。只有疼愛孩子的父親，才會這麼稱呼的吧。」胡嬤嬤苦笑著搖了搖頭道。

「穆皇貴妃是朕最愛的女人，毅兒一向優秀，朕承認，朕對毅兒是有偏愛，不必說是皇家，就是普通人家，對兒女也都是有偏愛的，這算不得什麼。」皇上不以為然道。

「皇上說的不錯，可是就是因為皇上的偏愛。才害死了穆皇貴妃。娘娘她也是無奈之舉啊！」胡嬤嬤繼續道。

「無奈之舉？就因為她的無奈之舉，就要害死朕愛的女人還有那未出生的孩子嗎？」皇上咆哮道。

這是什麼歪理？就因為自己心中不平，就要害死別人嗎？若是天下都是這樣的人，那豈不是亂套了？

「休要給你們作惡找借口，穆皇貴妃一向寬和待人，在宮裡大家都很敬重娘娘，娘娘被你們害死之後，宮人所有悄悄祭奠的，都被你們處置了，你們做了這麼多惡事，難道就不怕下十八層地獄嗎？」馮嬪含著淚道。

太子見她提及自己的母妃時，心情十分激動，更加確定，馮嬪對付蕭氏還有獻王，就是在復仇。

「下十八層地獄？我們雙手沾滿鮮血，早就不怕了，只要是為了娘娘好的，我什麼都不怕。」胡嬤嬤深吸一口氣道。

「那你們究竟是如何害穆皇貴妃的？」皇上沉聲道。

「當初，穆皇貴妃再次懷孕，身子有些不舒服，御醫們束手無策，後來還是勇毅侯請了神醫前來，說要讓穆皇貴妃吃些黃鱔補充營養，果然啊，穆皇貴妃吃了黃鱔后，身體狀況好了很多，就在這個時候，有人跟娘娘說，有一種東西叫做婆娑草，無色無味，只要加在穆皇貴妃的飲食中，就能讓她在生產的時候，難產血崩而死，就連肚子里的孩子也活不下來。」胡嬤嬤淡淡道。

「你們怎麼可以這樣！」皇上怒聲道。

「娘娘又不是罪魁禍首，皇上為何不問，是誰告訴娘娘婆娑草的，又是誰把婆娑草給娘娘的！」胡嬤嬤反問道。

「是誰？」皇上攥緊了拳頭道。

「是熙妃，那個時候，熙妃還是個沒有封號的貴人呢！」胡嬤嬤冷笑道。

可是，胡嬤嬤不知道的是，當初那個給皇后婆娑草的人，早已不是真正的惠王之母，而是那個遊走江湖的孿生姐姐了。

要不然，一個在閨閣長大的女子，怎麼會知道婆娑草這樣的東西呢？

「朕知道了。」若不是皇上已經知道了，熙妃是假冒的，現在一定會把那熙妃從墳墓里拔出來鞭屍然後再挫骨揚灰，方能解恨。

「你們如此作惡多端，朕是不會放過你們的，來人，將胡嬤嬤送入賞罰院，讓她把知道的事情全都吐乾淨在放出來。」皇上怒聲道。

聞言，胡嬤嬤真是後悔莫及啊，早知道是這個結果，她就什麼也都不說了。

如今可好，本來以為能用這個秘密換取皇後娘娘以及獻王的平安，可如今看來，這個結果怕是做不到了。

「皇上，你不能這麼言而無信啊，君無戲言啊。」胡嬤嬤慌忙道。

「君無戲言？朕並沒有戲言啊？朕只是答應你，朕會考慮，並沒有承諾什麼。」皇上冷冷的白了胡嬤嬤一眼道。

胡嬤嬤在哭喊聲中被人帶了下去，蕭氏見了，哭著也追了過去，可她被侍衛攔住后，也只能眼巴巴的看著胡嬤嬤被帶走了。

「父皇，父皇，你就放了胡嬤嬤吧，母后很傷心的呀。」獻王不知道什麼時候跑了過來哭著道。

皇上看著現如今的獻王，真是說不出來的厭惡，尤其是知道蕭氏謀害了自己最愛的女人還有孩子之後，他對蕭氏的憎惡，也都波及到了獻王的身上。

「你母后傷心？她早已不是皇后，一個沒有寶冊寶印的皇后，算什麼皇后。」皇上冷聲道。

想要廢了這個毒婦，只需要一道聖旨便可以做到，而這一刻，皇上是再也不想等了。

「父皇，早些回去休息吧，其餘的事情，就交給兒臣處理吧。」太子朝著皇上拱手行禮道。

「也好，你可不要心軟，朕先回去休息了。你忙完了也早些回去陪著雲心還有珣兒吧。」語畢，皇上便邁步離開。

太子看著皇上離去的背影，瞬間覺得他的父皇老了許多。轉身看向了人群中的馮嬪，「大家都散了吧，馮嬪娘娘請留步。」

眾人看了看馮嬪，便也各自回自己的寢宮去了。畢竟太子的事情，也不是她們這些后妃可以管的了的。

「太子爺，你找本宮有什麼事情嗎？」馮嬪鎮定自若道。

「馮嬪娘娘，我知道你對我母妃的好，也知道你是為了替我母妃報仇，我很感激你，可是……縱然蕭氏有錯，獻王也是無辜的，那個時候，他還只是一個孩子，蕭氏是不會讓他也參與其中的。」太子淡淡道。

「太子爺這是想要放過仇人的兒子嗎？」馮嬪冷冷道。

「獻王是蕭氏的兒子，但他也是父皇的兒子，是本宮的兄長。一人做事一人當，蕭氏犯下的罪孽，由她自己承擔，不必牽連他人。」太子淡淡道。

他不希望馮嬪最後被父皇處置，只要她現在收手，再將解藥給獻王服下，他就能保住馮嬪的命。

可是太子根本不知道，馮嬪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她為了穆皇貴妃真的是什麼都可以做的出來的。只要能除掉蕭氏還有蕭氏最在乎的，哪怕是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太子爺不必說了，解藥我是不會給的，而且我也沒有解藥。太子爺不是有醫聖在身邊嗎？就讓醫聖想想法子吧。這樣的話，獻王清醒過來后，還能對太子心存感激。只希望到時候，獻王不是那條蛇才好。」馮嬪淡淡道。

農夫與蛇，農夫救了一條凍傷的蛇，蛇卻咬傷了農夫。這個故事告訴世人，做人一定要分清善惡，只能把援助之手伸向善良的人。對那些惡人即使仁至義盡，他們的本性也是不會改變的。

「馮嬪娘娘放心，本宮相信，獻王兄不會的。」太子堅定道。

馮嬪看著太子堅定的眼神，就像是看到了當年的穆皇貴妃，隨即微微勾了勾唇，「找一天吧，本宮給太子講講本宮與穆皇貴妃之間的故事。」語畢，馮嬪便邁步離去，只留下太子及其隨從還站在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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