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0章 放了她
尹夏眼眉一橫,「你以為把我的手剁了,就能拿下來嗎?」聲音鏗鏘有力,毫不示弱,「如果這手鐲真的認主人,即使把我手剁了,就算我死了,它都會套在我手上。」
武皇握著尹夏的手更緊了些。尹夏說得不是不可能,只是他不喜歡尹夏這樣強勢的語氣。他才是王者,他才有資格質疑別人的話。區區一個妃子,竟然敢公然質疑他的話,他不許!更不準!怒目對視尹夏,「來人!幫夏妃娘娘把手上的鐲子取下來!」
「是!」
武皇下的命令,就算他們想做還是不想,都必須做!幾個侍者聽從吩咐,走上前來。伸手一抓尹夏的手,用力一崴。尹夏聽到手腕骨骼相撞的聲音,如同痙攣一般傳至全身,緊咬牙,硬是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晴田在一旁看得心疼,這已經是尹夏第三次遭受這樣的對待了。為什麼武皇對尹夏這麼容不得?
以前夏妃娘娘還是夏尹小姐的時候,他都不願多看一眼,可現在夏妃娘娘變成了尹夏,卻是百般刁難。晴田猜不透,更想不通。
明明是同一個身體,卻受到了截然不同的對待,僅僅只是因為這個身體里的靈魂不是夏尹小姐?如果真的那麼在乎夏尹小姐,為何當初對她那麼冷淡?
一連串的疑問在晴田心中浮生,可是沒有答案。
幾個侍者分工合作,一個拉,一個掰,一個扯,一個擠,不消一會兒,尹夏的手腕早已血跡斑斑。如此劇烈拉扯,可手鐲依舊緊扣在尹夏的手腕上,侍者們不放棄,全部加重的力氣,力道翻了幾倍,尹夏手上裂開的傷口更深,血流得更多。
武皇居於高位,如同看戲一般,觀看著整個過程,壓根沒有讓他們停下的意思,眼眉掃過尹夏的手腕,更有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意味。
晴田心緊緊揪著,看著滿手抓痕和裂痕的尹夏,明明很痛,卻撐著不讓自己發出一點聲音;緊抿雙唇,額頭的汗珠豆大豆大地冒著,卻沒有流出一滴眼淚;視線飄移,從不停留在武皇身上,沒有說出任何求饒的字眼。
這女子太強硬了!
也許武皇就等著她發出一點聲音,也許他就在等著她流下一滴眼淚;也許他就在等著尹夏開口求饒……
尹夏不可能不知,只是裝作不知!
為什麼?晴田暗暗反問道,為什麼都到這個地步了,尹夏都不願低頭?她到底經歷過什麼,那決意要死的決心從何而來?
沒有答案,這些問題都沒有答案。
尹夏不理解,可是見到此情此景,她自發地跪下了,為了尹夏,只為尹夏,她跪下了!
「求武皇饒過夏妃娘娘!」字字清晰,再次求道,「求武皇饒過夏妃娘娘!」
晴田的話,武皇非但沒有在意,雙眼更是眯了起來,似是在等待侍者講出成功取下鐲子的稟告。
晴田自知武皇不會予以理會,可是她還是跪著,嘴裡依舊重複著那句話「求武皇饒過夏妃娘娘!」。
她能做的,也只有這些了。
晴田的舉動,尹夏看在眼裡,可她裝作不知。這裡的人全都是有目的的,武皇利用她牽制著東方家族,東方家族利用她保命,晴田利用她救東方家族……自從來到這個時代,她就不屬於自己,她就沒遇到沒有利用她的人。
人都是自私的動物,包括她自己。因為她的自私,所以她不肯開口求饒,遂了武皇的慾望;因為她的自私,所以她肯救東方家族,了了晴田的心愿。
侍者的無情拉扯,她早已麻木,不就是身上再多幾道傷,再流多些血。
再疼,心死了,如何感覺得到?
武皇微閉雙眼,可耳朵卻在留意著尹夏的動靜,越聽,越是憤怒,額頭的青筋越是凸顯出來。這個女子竟然沒有任何情緒起伏,僅僅只是順從接受著一切,不慍不火,更察覺不到一絲痛苦。
這樣的感覺,他不喜歡!
睜開雙眼,手指一箍,晴田整個人如同被磁鐵吸走一般,瞬間出現在了武皇的跟前,而武皇的手正鎖著她的喉嚨,冷厲的目光一射晴田,「你太吵了,吵得本皇無法閉目養神!」
說完,手指正準備一屈……
「慢著!」
空靈的聲音響徹整個宮殿,正是從尹夏的喉間發出。
武皇斜眼一挑,手上的動作停住了,似是在等尹夏的下一句話。
幾個侍者頓時亂了分寸,他們是該繼續,還是停下?正當他們猶豫不決的時候,尹夏用力甩開了他們,徑直走向武皇的面前,舉起鮮血淋漓的手,「如果我取得下來,你放了她,如何?」
武皇冷笑幾聲,竟敢跟他談條件?從他即位以來,還沒人敢這麼做過!手指一緊,嘴角浮現一個似笑非笑的邪魅笑意,「你認為你有選擇的餘地嗎?本皇即使殺了她,一樣有辦法讓你取下手鐲!」
尹夏嘲諷一笑,雙眼一瞪,對上武皇的雙眸,「我死了,這個手鐲自然取得下!」
這句話挑釁意味十足,換言之,她死了,這手鐲必定取得下,可是這就與武皇不讓她死的決定背道而馳。
武皇邪魅笑容徹底浮現,手的力道卻加緊了,反問道,「除了死,還有很多方法取下這個鐲子,你以為用這個可以威脅到本皇?」
尹夏眼珠微轉,右手摸著左手沾滿血跡的手鐲,嘴角一斜,迎上武皇冒火的眼睛,「要不要試一試?既然這手鐲已認我是主人,我或多或少能感覺到這手鐲的取下之法。如果我告訴你,這手鐲傳達給我的信息是,如果外界的人或物想要取下此物,除非我死,不然必定拿不出來。」尹夏稍稍一停,旋轉著紫藍鐲子,「但我是它的主人,我如果真要取下它,會取不下嗎?」
這番話嚴重觸及了武皇的底線,尹夏在賭,賭武皇會不會一氣之下殺了她,還是應了她的要求放了晴田?不管武皇選擇哪個,她都是勝利者,但她更傾向武皇選擇前者,可武皇真的會如了她的願嗎?
「好!」武皇將晴田舉起,往外一扔,「本皇姑且聽你這麼一回。」眼色一使,示意幾個侍者將晴田拿下,「不過是有時間限制的,限你半個時辰之內取出,不然休怪本皇不留情。」
幾個侍者一聽武皇說完這句話,立馬一人鎖住晴田身上的一個要害,一個掐喉,一個鎖脈,一個按住頭蓋骨,一個捂住晴田的口鼻,任何一人都能讓晴田一命嗚呼。
尹夏冷眼一掃晴田和幾個侍者,回頭,毫不遲疑答道,「好!」轉身,「半個時辰之內,我一定回來。」說完,絕塵離去。
武皇看著尹夏遠離的背影,眼眸深處掠過一絲冷絕,他就等著她的「好消息」!
晴田雙眼含淚,目送著尹夏離去,心中感慨萬千。雖不明尹夏為何要救她,可她還是很感激尹夏為了她做到如斯地步。
尹夏一出浩淵殿,立即讓侍者指路去了皇宮的廚房。從侍者的口中,尹夏得知這裡的廚房並不是稱為「御膳房」,而是「膳食殿」。
尹夏不敢耽擱,直奔到了膳食殿,隨手抓了一個廚子,急急問道,「冰窖在哪裡?」廚子一見尹夏,想要行禮,被尹夏攔了下來,「快告訴我,冰窖在哪裡?!」
一臉茫然,但還是指了指膳食殿深處的位置,「在那裡。」
才想離開,又被尹夏拉住了,「有沒有油?拿給我!」
廚子立馬盛了一碗油,遞給了尹夏。
尹夏接過,直接跑向冰窖。一到冰窖,立馬閃了進去。她剛剛對武皇說的話,什麼鐲子與主人相通之類的話,都是一時情急,急中生智,說出來的。事實上,這鐲子從沒告訴她,只有死才能取下來,也不是只有主人才能取下來。可既然答應了,就一定要做到!思及此,尹夏決定用在現代聽來的方法試試。
冰窖,溫度很低。根據熱脹冷縮的原理,她只要在冰窖呆著,手腕多少能縮小一點,再用油潤滑手腕,說不定能取下來也不一定。
不!不是不一定!是一定得行得通!
寒冷的氣息襲來,尹夏全身凍得瑟瑟發抖,不住地打著噴嚏,手上的動作從未停住,可不管她塗了多少油,手上的傷口早已浸透了油,那手鐲就是不肯出來。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尹夏不停地反問著,不斷摩挲著手腕上的鐲子,「為什麼你就是不肯出來?!」
半個時辰眼看就要到了,手鐲依舊在尹夏的手腕上,尹夏心急如焚,雙眼緊緊盯著沾血的手鐲,焦急詢問道,「到底要怎麼樣,你才肯出來?」
突然手鐲紫藍光一閃,而這一閃,尹夏猛然醒悟。
她知道怎麼取下它了!剛剛那一道閃光,取下之法植入她腦海中,她忽地豁然開朗。
尹夏雖覺得奇怪,可眼下已刻不容緩,沒有深究。對著鐲子,命令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