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天上掉下一個爹爹
徐婉秋不甘心就這麼離開,於是便站在原地裝傻沒動彈。
尉遲楊卻輕輕一個冷淡的眼神掃過去,意思不言而喻。她咬了咬唇,為了不惹他厭棄,終究還是不情不願地走出了聽不到他們談話的一段距離。
「有什麼話你趕緊說吧。」羅挽音一臉不耐。
尉遲楊絲毫沒有介意,只當是她看到他和徐婉秋在一起吃醋了,解釋道:「挽音,我和徐將軍之女並無任何關係。她的確是求皇后把自己指婚給我,但我還沒答應。」
「可是你也並未拒絕不是么?」羅挽音懶懶地瞥了他一眼,心中好笑。
他沒有答應卻也沒有拒絕的目的,壓根就不難猜,無非就是想魚和熊掌兼得。
尉遲楊沉默了片刻,他的確沒有表示拒絕皇后的指婚,此次邊疆之戰,徐將軍功不可沒,娶他的女兒也並非不可。可他終究放不下心中那個人兒,也沒明確表態答應指婚。
想到剛才徐婉秋說的事情,他心中又有了底氣,眼神奕奕地看著她:「挽音,以前的事情是我錯了。我想過了,你不願為妾就算了,婚約不解除,我定不會再負你。至於你的孩子,我也會把他當做我親生的一樣疼愛,你說這樣,可好?」
「哦?你不娶徐婉秋?」羅挽音微微挑眉,卻是不信他的話的。
天下渣男一樣黑,他能洗白才奇怪了。
果然,尉遲楊頓了一下,欲言又止道:「她……皇后的旨意不好違背,但我絕對不會讓你屈於她之下,你們都為妻。」
羅挽音恍然大悟,點了點頭說道:「原來是平妻。不過你幻想的太美好,有沒有考慮過我會不會答應呢?」
「挽音,這對你我來說,是最好的結果了。你不要再任性了……」尉遲楊放低姿態,試圖解釋他心中的無奈。
時至如今,羅挽音真的耐心全無了,她毫不掩飾自己臉上的鄙夷之色,「尉遲楊,你想坐享齊人之福沒問題,我也沒意見,可是主角不可能是我。我今兒把話一次性說清楚,不管你要娶誰,都跟我沒關係。我兒子不缺后爹,我也不稀罕嫁給你,甚至看到你都煩,更別說嫁給你了,所以麻煩你以後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聽聞她夾棒帶刺的一席話,尉遲楊只覺一股惱怒襲上心頭,讓他口不擇言:「挽音,你鬧夠了沒有?賭氣也得有個限度。你看看整個朝堂上下,有哪個男人會娶一個不貞的女人?我承認放不下你,所以念及舊日情分願意娶你為平妻,難道我犧牲的還不夠嗎?如今除了我,你又還能嫁給誰?更何況,你還帶著一個拖油瓶。」
「羅小寶對於我來說也不是拖油瓶,在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他更重要。」羅挽音冷冷地說道,有些厭惡地看了他一眼,「再者,不管我嫁誰都好,反正不會嫁給你。你也不用犧牲,我已經請婉妃幫忙解除我們的婚約了,相信聖旨很快就下來了,到時候我們就橋歸橋路歸路,皆大歡喜了。」
「你真的要如此絕情?」尉遲楊有些不可置信。
「要論絕情,我可不敢跟你比。」羅挽音似笑非笑地看著他。
尉遲楊的臉色僵了一下,他哪能聽不出她的意有所指,不由惱怒地說道:「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你這麼抓著不放有意思嗎?」
「你也會說過去的事情都過去了,尉遲楊,請你維持好自己的王爺身份,不要失了風度,和和氣氣地散了對你我都好。」羅挽音正色道。
「挽音,你真的變了。」尉遲楊眼裡滿是痛心,他倒沒把她的話往心裡去,只覺得幾年不見,她非但性格變了,連胃口都變得如此之大,非要正妃之位才肯滿足。
「……」羅挽音無語,廢話,當初那個白蓮花都被你們搞死了,我是新來的,能不變嗎?
「行了,甭管我變不變了。反正咱們今天把話說清楚了,以後還是老死不相往來吧。我走了,你也趕緊安撫你未來的妻子去吧,看她眼睛都快噴火了。」羅挽音瞄了一眼不遠處的徐婉秋,翻了個白眼轉身離開了。
尉遲楊眼神複雜地看著她的背影,暗暗嘆了口氣。
罷了,人心不足蛇吞象,且冷落她一陣,讓她好好看清楚自己目前的處境再說吧。相信到了那時候,她終究會明白自己對她的好。
羅挽音出了宮,看到李公公正一臉焦急站在宮門口等她,不遠處停著她們來時的馬車。
見到人出來了,李公公明顯鬆了口氣,忙上前道:「羅姑娘,你可出來了,小少爺已經在馬車裡等你了。天色已黑,需要老奴送您一程嗎?」
羅挽音搖了搖頭,客氣道:「不勞煩公公了,婉妃娘娘那恐怕還需要你的照顧,而且宮門馬上要關了,你快回去吧。」
從淑儀殿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黃昏時刻了,又經裕親王這一糾纏,這會兒天都已經黑了。
不過她並不著急,反正除了喜兒相府沒人會為她們母子擔心,而喜兒清楚她的身手,自當明白沒人能輕易傷了她們。
「可是你們孤兒寡母的,這……」李公公很是為難,一面擔心她們母子安全,一面又為難宮門即將關閉。
想到這裡,心中不禁埋怨起來裕親王,明知道天色已晚,還要糾纏羅姑娘談這談那……
羅挽音隨意拾起地上一枚石頭,在李公公面前讓它變成了粉末,笑道:「公公,這樣可還有不放心的?」
「那老奴就不送了,姑娘一路小心。」李公公忙不迭點頭,她露的這一手非但讓他徹底地放下了心。
整個皇朝里,這麼年輕武力又高強的男人都沒幾個,而羅姑娘這麼嬌弱的一個女子,竟然有如此能耐,怎能讓他不讚歎。
羅挽音看著李公公進了皇宮,又眼見宮門關閉,一轉頭卻見尉遲楊兩人不知道什麼時候出來了,此刻徐婉秋正目瞪口呆的看著她手中的細沙……
她挑了挑眉,惡劣地朝她露出個陰森的微笑,待看到她露出驚恐的表情之後,心滿意足地拍掉手中的沙子,輕聲哼著歌往兔崽子所在的馬車而去。
「王爺!你看她……」徐婉秋含著淚花兒告狀,小眼神楚楚可憐的。
「走吧,再不回去你爹爹該找皇上要人了。」尉遲楊卻看都沒看她一眼,收回注視某人的目光,率先離開。
看他沒當回事兒,徐婉秋不甘地看了那個女人的方向一眼,最後跺跺腳恨恨地跟上去離開了。
羅挽音的好心情維持到接近馬車的時候就消失了,她仔細聞了聞空氣中的味道,確定聞到了血腥味之後臉色一變,猛然走近馬車把帘子一掀,待看到馬車裡的情景之後,縱然冷靜如她,也不由一愣。
這個馬車是她親自設計定做的,外表看起來跟普通馬車並無太大區別,不僅內部比一般馬車要寬敞得多,而且還裝修的非常豪華精緻。四周隨處有暗格可以藏放食物和武器,還鋪滿了潔白柔軟的雪豹毛毯,躺上去簡直不要太舒適。
而此刻這個她非常滿意非常喜歡的馬車頂部竟然破了個大窟窿,而兒子正睜著一雙大眼睛坐在一旁發獃,她昂貴潔白的雪豹毛毯上則躺著一個渾身是血的男人……
羅挽音覺得自己一定是眼花了,她閉了閉眼,默數一二三,再重新打開,看到馬車還是這副慘不忍睹的模樣之後終於認命了。
「兔崽子,你能跟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情況么?」羅挽音有氣無力地說道。
聽到羅挽音的問話,羅小寶這才恍惚回過神來,歪著頭遲疑地說道:「娘……天上好像掉下了一個爹爹送給我……」
羅挽音走過去拍了一下他的頭,沒好氣地說道:「胡說八道什麼。」
羅小寶指著毯子上昏迷的男人,摸著頭抗議道:「我沒胡說,你看他是不是跟我長的好像!」
羅挽音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走上前待看清那個男人的模樣,不由一愣。
我擦,還真的挺像的……
她腦子裡陡然閃過失去貞潔那一夜的情景,眉毛微微蹙起,當時黑不溜秋的,她連那個男人長什麼樣子都沒看到,只隱約記得那時他瘋狂的律動和熾熱的氣息……
「娘,娘!你在想什麼?」羅小寶見自家娘親半天沒反應,眼神飄渺到不知哪個角落了,趕緊把她喊回來。
羅挽音回過神來,有些不自在地咳嗽了下,「咳,沒什麼。」
羅小寶懷疑地打量她半響,又看了看昏迷的男人,猜測道:「哦,難道娘親你認識他,他真的是我爹爹?」
羅挽音無奈道:「我不記得了,不過根據你們樣貌相似度來猜測,這個可能性很大。」
「……」羅小寶無語地看著自家娘親。
娘誒,這種事情你都不記得,你還能記得什麼啊?
羅挽音哪能看不懂兔崽子的眼神含義,惡狠狠地拍了拍他的頭,怒道:「看什麼看?!趕緊想想把這人扔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