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業
新鮮黑牛屎敷身?
瞎說八道,怎可能有這種無稽之事!
村民瞧道士們俱不信自己的話,還拿怪異的眼光看著他,頓時來了脾氣。
「若非看見春虛道長那般痛苦,我於心不忍,才不會沒事找事兒說這些。好心當成驢肝肺,走了!」
春虛道長已經被瘙癢折磨了整四個時辰,像有無數蟻蟲從腳掌心開始,密密麻麻地覆蓋全身,一直到腦瓜頂兒。蟻蟲們不斷來回躥爬著,不要他的命,卻癢得要命。
春虛道長如今躺在床上,就像簸箕里的豆子翻來覆去,喊破了喉嚨求解癢,奈何紫宸觀的弟子們個個不中用,沒一個找到解決的辦法,氣得他恨罵死這些弟子沒用,急了就上腳踹。
兩名道士被他狠踹了兩下肚子,忍痛逃出來。
「快找辦法,不然我看道長要殺人了!」
道士們忙拉住那名村民詢問赤腳大夫的所在之處。眼下只有這一種法子了,管它是否靠譜,只能死馬當活馬醫。
至於是否真的要用牛屎敷身,當然要徵詢春虛道長的同意,畢竟這東西要抹在他身上。
春虛道長實在忍不了了,病急亂投醫,只得忍臭選擇試試。
「要一根雜毛都沒有的黑牛犢,糞要現接,熱的。」
道士們一聽還有講究,全疑轉變成半信半疑。不過這話聽著就覺得有味道,更不要說去做了。
半個時辰后,最新鮮的牛糞,趁熱敷在了春虛道長身上。自不必說這帶熱乎勁兒的牛糞有多臭了,堵著鼻子拿嘴呼吸都擋不住那味兒,屋裡屋外四處『飄香』。
接受屎香沐浴的春虛道長,受到了身體和心理上的雙重摺磨,他被熏得吐了幾回,強忍一個時辰,煎熬如在地獄一般。
到時間后,癢症不解,春虛道長怒了,直罵赤腳大夫是遭天譴的狗,居然騙他。一想到以後別人拿這種醜事笑話自己,他羞憤得幾乎沒臉活下去。
春虛道長吼著要洗澡,來來回回換了十幾桶水,總算把身上的髒東西洗乾淨了,但他仍然覺得自己身上一股屎味兒,還欲繼續,但皮膚已經被他搓得又紅又疼了。
「師父,您不癢了?」
春虛道長被弟子這麼一問,才反應過來,自己好像真的不癢了。這下大家相信了赤腳大夫的話,趕緊去給赤腳大夫道歉,又多加了一倍診金給他。再三請他一定要保密,不可將今天的事外傳出去。
赤腳大夫可沒忘他被春虛道長罵得狗血噴頭的時候,心裡冷笑了兩聲,收了錢立刻告辭。
……
再說被春虛道長派去騷擾平安觀的兩名道士,扛著兩筐死蟲子剛到平安觀門口后,嘿嘿猥瑣地笑著,正準備出手嚇哭這些道姑們。
突然——
一聲刺耳的尖叫傳來。
「狗道士們來了!」
倆道士被嚇了一跳。
再接下來,便聽到一陣雜亂的腳步聲,石頭瓦片齊刷刷朝他們砸過來。倆人嚇得丟了筐,慌忙躲避,被打得嗷嗷痛叫。
嘩啦——
臭糞水潑了他們一身,又有棍棒接連不斷打在他們身上。
倆道士被揍得鼻青臉腫,狼狽不堪地抱頭跑了。
方芳等道姑們見倆道士真被她們打跑了,高興地跳起來,互相擊掌。
「六師姐快看,他們帶了很多死蟲子來嚇我們,太可惡了!」
「住持師姐說得沒錯,打回去才爽快!」方芳平常最怕這些小蟲子了,但現在她竟覺得不那麼怕了,因為能親手把惡人打回去實在是太痛快了。
仇人投以糞水,我投仇人牛糞敷身。
大仇得報,身心愉悅。
徐青青抽空把她之前安放在紫宸觀後山上的投石器拆解,一件件地搬回來。
「徐道姑留著它,還有用?」公輸陵問。
「你做的這個投石器小巧輕便,卻威力不減。這麼好的東西我當然要珍惜,以後若誰還敢來平安觀欺負人,就拿這東西打他們。」
公輸陵倒是好奇,徐青青捏的那些空心的陶土球里,到底放了什麼東西,引得紫宸觀一夜間突然蟲子泛濫。
徐青青掏出一包打開給公輸陵瞧,粉末是淡黃色的,看起來跟土的顏色一樣。如此裝進陶土球內,隨著陶土球落地破碎,粉末並不顯眼。
「這是我自己調製的招蟲粉,把糖、魚腦和幾種母蟲子晒乾后磨成粉,再加一味草藥,就特別招蟲子。」
公輸陵接過來后,便聞到了一股子難以言說的腥臭怪味,禁不住蹙眉。
「味道不好聞,但蜚蠊那些蟲子就喜歡這味兒。之所以選大風天,便因為陶土球落地破碎之後,風會吹散這些粉末。粉末散開來,人聞不到了,蟲子卻能聞到。」
「好聰明的辦法。」
公輸陵看徐青青的時候,眼神里異常有光采。她這個聰明勁兒,倒是很符合他們公輸家『敏而好學、求新求異』的家風祖訓。
「對了,聽說春虛道長用了敷牛糞的法子解癢了。你那痒痒粉,原來須得敷牛糞才能解?」
徐青青噗嗤笑了,直搖頭。
「當然不是,洗一下就好了。他敷了牛糞之後,勢必要沐浴更衣,那這痒痒粉自然就解了。」
「不過敷牛糞的說法在赤腳大夫那裡還真存在。我只是推波助瀾了一下,建議附近的村民去告訴道士們此法,因而救了高德的春虛道長,必有福報。」
「你可真壞!」公輸陵佩服地笑嘆,「做得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春虛道長他們欺人太甚。希望通過這次的小以懲戒,他們能記住教訓。」
「還是你善良。」
倆人將投石器拆解下來的部件放在庫房裡存好,出來時,瞧見書生正走過來。一襲白袍隨風颯颯,幾分出塵於世的味道,與這周圍的景色格格不入。
「你怎麼來了?」徐青青問。
「找他。」朱棣嘴上說找公輸陵,眼睛卻涼涼地瞥了一眼徐青青。
「你們倆還認識呢?」徐青青好奇。
輸陵笑著說道:「相鄰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自然就認識了。我與王公子很談得來,他下棋頗好,得空我們便會下兩盤。」公
下棋?
徐青青禁不住瞟一眼公輸陵,這傻小子到現在竟還不知自己崩人設了。他現在偽裝的是一名窮苦人家的孩子,跟著學木匠活兒,根本不該有下棋的才藝。
「今天還下么?」朱棣問公輸陵
「當然,說好了今天要贏你。」公輸陵鬥志昂揚,隨即就跟著朱棣走了。
徐青青瞧這倆人走路時距離親密的樣子,曉得他們倆應該交好很久了。
自己唯二意淫過的對象,居然成為了朋友,徐青青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坐享齊人之福的美妙感。
該掙錢了,趁著觀內還有美色給她解饞,多掙錢發展事業,搞出一個良性循環。
兩日後,紫宸觀春虛道長敷牛糞一事越傳越烈,雖說此舉為治病,但大家一想到平常總是一副道骨仙風、德高望重、目無下塵的春虛道長,渾身塗熱乎乎牛屎的畫面,還是禁不住覺得好笑。
說得多了,有好事者就想從紫宸觀內打聽更多的笑料給大家聽。結果卻打聽到了紫宸觀曾出現過『天降土塊』、『群蟲奔走』兩樁怪事,於是再過兩日,紫宸觀有災兆顯現的消息漸漸傳開來。上香本就是為了祈福求吉祥,一些香客們開始避諱去紫宸觀上香。
春虛道長在觀內躲得很憋火,紫宸觀在他的帶領下獨佔鰲頭這麼多年,萬沒有想到有一天會因為蟲子、牛屎敗壞了名氣。氣人,太氣人了!
因上次王員外家小出風頭之後,徐青青如今在鳳陽城也算小有名氣。
找上門來的生意七八家,徐青青精挑細選之後,先攬下了兩樁生意。而恰恰就是這兩樁生意,讓她鳳陽城開始名聲大噪,獲得了眾多信徒。
第一樁生意是本地頗有名望的鄉紳孫大善人家,其母總說夜裡有女鬼在她床頭,日日噩夢鬧不安生。
徐青青找准孫母發病的時間段,細查盤問過家僕之後,發現孫母的心結所在。孫母一直因為訓斥過一名丫鬟在當夜跳井身亡而內疚自責。孫母始終覺得令丫鬟死亡的罪魁禍首是自己,她罪孽深重,會遭報應。實則是那丫鬟與人私通后被辜負,羞憤跳井自殺。
徐青青以真相解開孫母的心結之後,便施咒安撫她每日好眠。並讓孫鄉紳給百姓們施粥布葯,為孫母積功德。
老百姓們受到恩惠感恩戴德,徐道姑的名聲就此在窮苦百姓中傳開來。這些百姓們想起上香祈福的時候,自然而然跟孫大善人做出同樣的選擇——來平安觀上香。
徐青青不求從這些老百姓手裡賺香油錢,只求賺個人氣。人大多都有從眾心理,人氣旺就會更旺,香油錢早晚會賺到。
徐青青不忘並勒令觀中的道姑們,保持始終如一的服務態度。不論什麼身份的香客來訪,必須一視同仁,誠摯以待。
第二樁生意則在百花樓,是鳳陽城頗有名氣的妓院。
鴇母聲稱從三日前,樓里出現一隻死烏鴉之後,不詳的事就發生了。樓里陸續有三十幾名姑娘都病倒了,上吐下瀉,渾身乏力,瞧過大夫吃了葯仍不好,詭譎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