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年年打雁,今年叫雁啄了眼
等蘇嫵月施施然地回到大殿,已經是一個普通的少婦,只不過嘴歪眼斜,丑得讓人「捨不得」再看第二眼。夜寒把手伸給她,語氣中滿是關切:「怎麼去了那麼久?我好擔心你知道嗎?」
蘇嫵月嘻嘻一笑,扶著他的手坐了下來:「方便的人很多,都在排隊。」
夜寒點頭,取過外衣披在她身上:「就說讓你多穿件衣服,手這麼涼……」然後,他趴在蘇嫵月耳邊低語,「琰王好像在看你,怎麼了?」
瀟雲歡已經出現在大殿入口,一襲黑衣雖比夜色更濃,卻也遮不住他與生俱來的高貴優雅,燭火晃動間,越發風華流轉,美到勾魂奪魄。
蘇嫵月不動聲色,以密語傳音說道:「把手放在我小腹上。方才教訓瀟逸軒的時候,把他驚動了。」
夜寒雖不明白她要幹什麼,卻依言照做,接著便聽她嬌聲嬌氣地說道:「相公,你說我肚子里的寶寶會像誰?要是像我,你就糟糕了。」
夜寒很溫柔,眼波能醉死人:「像你我不糟糕,要是不像我,你就糟糕了。」
噗!眾人集體噴飯,一邊樂一邊回頭看他們:這小夥子有意思。
蘇嫵月滿眼都是笑意,卻故意嘆了口氣:「怎麼不糟糕?我這麼丑……」
「我既然決定要你,便不在乎你是任何樣子。」夜寒微笑,說的跟真的一樣,「寶寶像你像我都可以,不像別人就行。」
蘇嫵月給他一個甜笑,那笑容在她臉上的效果卻實在堪比鬼片:「嗯,你最好!喔唷,他踢我了!」
姑娘,戲過了。夜寒嗔怪地在她額頭點了一下:「才三個月不到,他踢不動你的。乖,別緊張,那是你腸子在動。」
打扮成家僕模樣的夜辰笑得肩膀哆嗦:寒真是天才,姑娘這話要是突然扔給我,我就接不住,他居然毫無破綻。
可這毫無破綻似乎只針對旁人,不包括瀟雲歡。唇角一挑,他很快走到三人面前:「如果夫人不介意的話,聊幾句?」
夜寒扶著蘇嫵月起身,眼中滿是不解:「十皇叔?您……」
瀟雲歡目光一轉,清冷銳利,卻又風華絕世:「本王粗通岐黃之術,看出尊夫人腹中胎兒怕是有些不妥,想替她診診脈。」
蘇嫵月的嘴角不著痕迹地跳了跳,立刻屈膝施禮:「民婦不敢!十皇叔身份尊貴,民婦……」
瀟雲歡逼上兩步,看似隨意,卻已在不動聲色間封死了她所有的退路:「眾生平等,說什麼貴賤?比起胎兒的安危,這些東西都可放在一旁。」
「這……不瞞十皇叔,這幾日民婦的確偶爾腹痛,不知是不是一路顛簸,動了胎氣……」蘇嫵月萬分擔憂地撫了撫小腹,接著搖頭,「著實不敢勞動十皇叔大駕,相公,我們即刻下山找大夫瞧瞧……啊!」
瀟雲歡突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眸子瞬間鋒銳:「人命關天,夫人就不要計較那麼多了!」
話音落,他已皺眉:脈象圓滑,如珠滾玉盤,居然真的是喜脈?用內力是可以改變脈象,這女子丹田之中卻又空空蕩蕩,半分內力都沒有!難道認錯了人?
「十皇叔快放開民婦!」蘇嫵月眼底深處閃過一抹詭異的笑意,故意用力掙扎,「相公救我……啊!我的肚子好痛啊!」
「娘子!」夜寒一把摟住她,怒目瞪著瀟雲歡,「十皇叔名滿天下,怎的也仗勢欺人?」
「血!血!」夜辰突然大叫起來,「少爺!夫人流了好多血!」
鮮紅的血順著蘇嫵月的褲腿不停地流著,已在她腳底下積了一大灘!
「相公,我好痛……」蘇嫵月一把抓住夜寒的手,一疊聲地叫著,「我們的寶寶不會有事對不對?我好痛……」
「乖,沒事!」夜寒一矮身,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別怕,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十皇叔,請你讓開!」
瀟雲歡見他沖了過來,只得往旁一讓,三人很快便離開了。殿內鴉雀無聲,眾人早已一頭霧水:什麼情況?
瀟雲歡也不解釋,目光在那灘血上停留片刻,他突然咬牙,嗖的飛了出去:「這根本不是人血!」
年年打雁,今年叫雁啄了眼!
蘇嫵月也知道瞞不了瀟雲歡太久,馬車也不要了,背上包袱跑路。行走江湖,道具必須盡量齊全,比如幾個血包之類。剛才她腦子一轉,就打算用小產的法子脫身,卻沒想到瀟雲歡偏說她腹中的胎兒有問題,那就有問題咯!
這就叫默契,合作愉快。
剛才她沒想到會碰到瀟逸軒,更沒想到瀟雲歡也在,否則不會輕易動手。可驟然看到原主的仇人,不教訓教訓又實在手癢。所以,衝動是魔鬼,看來夜孤魂給她的訓練還遠遠不夠,她還是沒到爐火純青的境界。
房間里,瀟逸軒垂首站著,冷汗如雨。瀟雲歡給的壓力,是個人就承受不住,不是人也承受不住!
瀟雲歡看著他,目光也不是特別冷,但扎得慌:「逸軒,你真有出息。」
瀟逸軒咬了咬牙,越發不敢抬頭:「十爺爺,我是被人暗算的……」
按年齡,瀟雲歡比他還小了幾歲,可人家輩分高啊!這聲爺爺叫的,貨真價實,不情不願。
「暗算?」瀟雲歡目光微涼,「你若不先起了色心,失了自製,別人能有機會暗算你?」
瀟逸軒極為不服,卻終究不敢反駁:「是,孫兒知錯,請十爺爺責罰!」
「我責罰你有什麼用,你已經一戰成名了!」瀟雲歡冷笑,「整日里養尊處優,把屁股養得又白又嫩,就是為了在這佛門聖地露給所有人看?你不替皇室露臉也就算了,露屁股是幾個意思?皇室的臉太多,不丟出去就長毛是嗎?」
瀟逸軒氣恨交加,又不敢發作,臉早已漲得通紅:「若是被孫兒知道是誰……」
瀟雲歡看他一眼,目光微閃:「我剛才看到了暗算你的人,但被她跑了。你幾時結了如此厲害的仇家?」
從琰王手裡跑了?瀟逸軒這才真正吃了一驚,也顧不得羞臊了:「什麼?這……孫兒不記得得罪過什麼高手……」
就知道問不出什麼。瀟雲歡站了起來,衣袖一揮而去:「你還是想想怎麼跟你父皇交代吧!」
等他離開,瀟逸軒在惱恨萬分地一拳捶在了桌面上:「該死!到底是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