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收穫

「救，救命————」

躺在地上墨丘利大口喘息著，朝天空無助地凸伸著手臂。他已經顧不得對方是友是敵。他只知道，如果現在能把自己送進醫院，就能保住性命。

「如果現在換了是我躺在這裡，你會救嗎？」

冷冷地瞟了他一眼，趙天不再說話。轉身徑直走到禿頭男的車旁，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得得得得。。。。。。」

劇烈的牙齒撞擊聲，從伍凌口中清脆地發出。死死纂緊方向盤的手心裡，滿是冰涼的冷汗。

他很想表現得勇敢一點。但是沒用。發自內心的恐懼，已經徹底佔據了他的全部思維。

沒人看到如此血腥的一幕會不害怕。

一個活生生的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幾乎被大卸八塊。

我的上帝，那可不是普通的人。而是一個在人級排行榜上有名有姓的超級強者。

禿頭男雖然外形猥瑣，但是不得不承認：他的確是一個非常節約的人。為了省錢，車子已經長達半年時間沒有清洗，，但是蒙附在車身表面的污垢並不妨礙他透過車窗，清楚地看見戰鬥的全過程。

墨丘利雙拳砸下的一剎那，趙天已經閃身從其面前高高躍起。他的右手雙指直接插進對方的眼窩，將兩隻乒乓球大小的圓狀物狠狠拉出。越過頭頂空翻落地的瞬間，緊捏在手的玻璃切口飛快劃過墨丘利的后檔，連皮帶肉割下一大塊對於男人來說意義重大的生鮮活肉。而那塊被鮮血洗得異常乾淨的玻璃，在空中斜劃過一條美妙的弧線后，最終一頭插進了墨丘利的腰肋。

看到這裡，幾乎快要吐出來的伍凌又看到了令他永生難忘的一幕。

那個被上司嚴令關注，外形英俊，甚至長有一雙足以迷死懷春少女眼睛的小平民。哦，現在應該是小雇傭兵。他竟然。。。。。。竟然把插進對方身體的玻璃塊狠轉了幾下。在一片凄慘至極的悲嚎聲中，從另外不同的方位，再次用力捅了進去。

每轉一下，伍凌就覺得自己的心臟在拚命跳動。

每插一下，禿頭男只覺得臉上的肉在劇烈抽搐著。

殘忍。

實在太殘忍了。

照這種打法，那個叫墨丘利身高體壯的傢伙不死才怪。

話又說回來，他真的是一名人級武者嗎？讓一個小屁孩像宰雞一樣肆意玩弄，最後悲慘致死的男人，會是一個強大的人級武者嗎？

瘋了，我一定是瘋了。

伍凌使勁兒甩了甩頭，想要把這些混亂的想法拚命驅逐出去。然而，就在他暈暈乎乎介於清醒與迷亂之間的時候。突然，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閃電般出現在他的腦海中。

墨丘利是人榜排行八千五百二十六的超級武者。以官方發布的資料來看，他可以獨自對抗一個齊裝滿員的重裝步兵團。換句話說，如果想要殺掉墨丘利，就必須擁有比這更加強大的實力。

那個剛剛轉籍的小雇傭兵，他。。。。。。他真有這麼強嗎？

從年齡上看，禿頭男的確比趙天年長得多。但他決非倚老賣老。用在對方身上的這個「小」字，實在非常貼切。

他僅僅只有十六歲。

一個剛剛成年的娃娃，用一塊隨處可見的玻璃碎片，殺死了一名強大的人級武者。這種事情說出去，恐怕任何聽者都只會當作無聊的笑話。

但是，這是我親眼所見啊！

按照慣例，任何擊殺排行榜上有名號的人，都可取代對方的編號和排名。也就是說，這個十六歲的年輕人，竟然成了強悍無匹的人級高手？

迅猛發展的科技，使得人類壽命已經大為延長。根據人口普查總署的調查資料表明：現在的人類平均壽命一般在三百歲左右。至於那些在武道修鍊上略有所成的人，更是能夠隨著實力提升，讓這一勝利極限延長到匪夷所思的可怕程度。

應了那句古話：「生命，在於運動。」

天級武者，壽命約為一千五百歲。

地級武者，約為一千歲。

至於人級，則在五百上下。當然，這些數字的前面，還必須加上一個人類的正常壽命極限。

根據官方公布的資料，墨丘利實際年齡為一百一十二歲。在武者當中屬於非常年輕的矯矯者。

可他還是死了。

實在太恐怖了。十六歲的人級？那還不如直接告訴我說上帝是個喜歡穿蕾絲內褲和長統絲襪的變態色情狂。

必須把剛剛發生的一切馬上報告給總經理。由他來作出最後的決斷。。。。。。另外，這也是老子千載難逢的機遇。一個十六歲的人級強者朋友。嘿嘿嘿嘿！這可是一隻擁有無限可能潛力股。老伍我這次發達了，發定了————

坐在疾馳的車廂里，趙天並未發覺旁邊禿頭男臉上豐富多彩的情緒變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手裡一隻精緻的黑色皮製小包上。

這是墨丘利臨死前，從貼身衣袋裡掉出來的東西。

撕開包上的拉鏈，光滑的緞面袋囊里放著的，是幾張整齊疊摞的卡。還有一枚拇指大小的碩大鑽戒。

能讓人級武者隨身攜帶的東西，絕對不簡單。

想到這裡，趙天連忙拿出自己的個人信息查詢器，把包里的卡片一一插進埠前的凹槽里。

一張個人銀行帳戶卡，餘額五百六十七萬零一十二元。

一張星際地圖儲存卡，清晰地標註著墨丘利資源殖民基地的位置坐標。

一張納米信息記錄卡，存有一套完整的拳譜————「金剛門」修鍊者的不傳之秘，《金剛不壞之軀》。

除此而外，最令趙天感興趣的，還是一張大小不過方寸，閃爍著淡藍色微光的全鋼製卡片。

這可不是什麼普通的卡片。而是一張星際大會特別頒發的武器製造許可證。

聯邦政府從工業平民手中收集多達億兆的龐大資源，大約一半以上流入民間。剩餘的部分，則完全屬於軍工使用的份額。

對外，機械清洗者、天人一族，都是人類的死敵。雖說從第四次宇宙大戰簽署和平條約后，三族間至今已近百年沒有爆發過大的戰事。但是誰也不敢保證，和平能夠永遠持續下去。

對內，星際大會必須擁有相當數量的常備軍，才能維持最基本的統治所需。心懷叵測的反對政黨、手握重權的將軍、夢想復辟的十三諸侯王後裔、還有遍布宇宙角落，掙扎在死亡線上的無數工業平民。。。。。。這些都是隨時可能被引爆的巨大火藥桶。

何況，宇宙深處可能還有目前尚未探查到的未知種族。對於人類而言，它們可能是朋友，也可能是不死不休的仇敵。

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人類聯邦都需要武器。能夠保衛自身利益不受侵犯，消滅一切敵人的強大武器。

政府統轄的軍工企業定點供應聯邦艦隊。為了擴大產能，一些實力不錯的大型企業，往往也會獲得星際大會頒發的製造許可證。畢竟，組裝一艘戰艦需要無數的零件。單單依靠政府的力量根本無法維持。把數量龐大的訂單分散一些，還能促進治下的經濟發展。

軍火交易歷來都是暴利。在黑市，一張武器製造許可證足以被炒到數千萬星幣。儘管如此，卻根本有價無市。

望著手上小小的卡片，趙天只能驚嘆於自己的運氣。

因為，這不是一張普通的武器製造許可證。而是一張附帶有組裝許可權的高級製造證書。

以最普通的太空戰鬥機為例：製造一架戰機，需要基本零件為飛機骨架一個，四具引力跟蹤導彈發射器，以及兩套多變向引擎。

這些零件若是在市場上單賣，總價值頂多不超過五百星幣。可是如果將其組裝成完整的戰機，那麼得到的收益就能在這個數字上再翻一番。

這簡直就是一隻能下金蛋的母雞。至於它的來源，肯定是星家為了籠絡墨丘利這名人級強者而下的血本。

遺憾的是，墨丘利已經死了。而他的東西，也都將屬於我一個人。

深沉的夜幕下，破舊的磁力車很快絕塵遠去。只留下破碎的屍體躺在地上，逐漸變冷、僵硬。。。。。。

。。。。。。

「你說什麼？墨丘利先生死了？」

威廉賭場豪華的貴賓浴室里，正微閉雙眼享受女體按摩的星永祥猛地睜開雙眼，連驚帶怒地急聲吼道。

「屬下趕到的時候，現場只留下一具殘缺不全的屍體。通過血液樣本和基因對比，已經確認無疑。」一名身穿黑衣的保鏢畢恭畢敬地回道。

「這，這怎麼可能？」

一把推開身邊不知所措的嬌美女子，星永祥從柔軟的靠椅上暴怒地站了起來：「墨丘利。。。。。。那可是排行榜上赫赫有名的人級武者啊！難道說，那個該死的雇傭兵，竟然擁有如此可怕的力量？」

「應該不是。」

保鏢搖了搖頭，遞上一份屍檢報告：「墨丘利先生死前，曾經遭到數次重創。經過勘驗，兇器只是一塊殘破的玻璃。綜合目標傭兵的資料分析，他絕不可能擁有這般實力。」

「你肯定？」

「肯定！那名叫作趙天的士兵雖然速度評價極快。但他的力量測試僅僅勉強達到E級。而墨丘利先生修鍊「金剛門」特有拳法，想要在戰鬥中把他的身體撕裂到那種程度，至少也需要B級以上的強力。」

「也就是說，有人出手救這小子？」星永祥目光陰沉地自言自語。

「電腦推測也得到了同樣的結論。其中的可能性高達百分之八十六點九四。與您的推斷不謀而合。」保鏢欠了欠身，恭維道。

「備車，我這就回去求見父親。」說著，星永祥已經抓起衣服穿上。從口袋裡摸出幾張大額鈔票扔給旁邊的按摩女朗后，快步走出了房間。

他可不是那種成天只知道吃喝玩樂的白痴。

一名人級武者被殺，還是在被自己派出去對付沒有反抗能力對象的時候被殺。這說明什麼呢？

毫無疑問，有人想幹掉自己。或者，對方的目標甚至是整個星家，整個「幻境」公司。

這決不是毫無道理的臆測。

星家是一個龐然大物。在家族崛起的歷史上，得罪過的人實在太多了。根本數不勝數。

墨丘利的死不可能是個意外。這是謀殺。先派高手殺掉我身邊的強大護衛，接下來，很可能就要輪到自己。能夠殺死人級強者的武者雖然不多，但絕不意味著沒有。天級、地級，人級中階、上階。。。。。。都有這個實力。

想到這裡，星永祥只覺得頭皮一陣發麻。

必須中心雇傭新的護衛。我不能死。要知道，我可是星家的四少，「幻境」集團未來的繼承人啊！

滿腦子考慮利益得失的他並未意識到：昨晚還被自己咬牙切齒看作眼中釘、肉中刺，必須殺之而後快的那名小雇傭兵，早已淡出了視線之外。甚至，拋之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