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青春正年少
「因果？」王泉笑了，「我不信那個，再說了，小師傅說的事情我也聽不明白。」
那和尚乾脆直接端著碗坐了過來，「施主此言差矣，那縣衙知縣老爺被殺的時候剛好施主不在這裡，不是施主還能是誰？」
「哈！真乃滑天下之大稽！」王泉笑了，「天底下那麼多人都不在，難道每一個都殺了知縣？」
小和尚雙手合十，低頭淺笑，「因為小僧看到了，小僧當時也在場，小僧進去的時候剛好看到施主離去的背影。」
王泉：「......」
他咧咧嘴角，「所以如何？小師傅想拿我報官領賞？」
「不，實乃我佛慈悲，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小和尚雙手合十，「所以小僧在衙門留下些許破綻，他們只會認為兇手是小僧。」
這還有人搶宣稱的？
怎麼，是不是還要宣布你對此次事件負責？
王泉樂了，「小師傅就不怕沾因果？」
「方外之人不沾因果。」小和尚微微一笑，雙手合十羞澀輕笑，「小僧乃蓮覺寺嫡傳虛業，見過三位施主。」
牛犇摸摸腦門，「所以還真有這種捨己為人的和尚？」
他沒明白，但王泉跟武崇化都明白了。
「這小和尚的意思是自己後台大，對方不敢怎麼樣。」
嘖，有後台的說話就是硬氣。
王泉摩挲著下巴，「那許員外家的事情虛業小師傅也打算冒名頂替咯？」
「小僧正有此意。」虛業倒也沒客氣，「許家大郎名喚許麟，師從青城大劍仙——半生疏狂劍懸天。這屆風華榜上他倒也名留第七。」
接著他話鋒一轉，「不過......也只是小僧手下敗將罷了。」
「嘶——！」牛犇倒吸一口涼氣。
這小和尚好狂！
也好裝逼！
他感覺自己被裝到了。
啥意思？
那許疏狂風華榜第七，然後是你手下敗將。
不就是說你排名比他高唄。
話說風華榜是啥？
不過想想也知道，八成又是什麼江湖好事者排的年輕高手的榜單唄。
混江湖圖個啥？
揚名立萬！
還有說那許麟的師父也是如此。
還什麼青城大劍仙，還什麼半生疏狂劍懸天。
說的這麼牛逼，意思不還是不如你們蓮覺寺唄。
可以的，這種裝逼方式。
王泉笑笑沒說話，只是淡定喝茶。
這時，忽然傳來一聲輕笑，「小禿驢大蒜吃多了罷！好大的口氣！」
四人循聲望去，彷彿一柄利劍刺進雙眼。
除王泉外，另外三人都下意識眯起眼眸好避其鋒芒。
待仔細一看，幾人才發現這是個人。
一個年輕人。
此人一襲白衣輕勝雪，唇紅齒白，面如冠玉，額間兩道劍眉如鋒，眉下一雙星眸若皎月星河！端的是世間少見之鋒銳美少年！
行至桌邊，他放下背後劍匣，朝王泉鄭重拱手躬身，「在下凌劍決空夢疏影，曾為青羊觀中一小道，如今還俗下山，不過江湖一浮萍爾。
「今日見先生一念不平便拔劍斬之，深感痛快！有心相交，故而冒昧，還請先生見諒。」
見她眼神彷彿若有光，王泉笑笑，「不過求一念頭通達罷了。」
她這話說的，搞的王泉下意識說話也帶了點兒江湖味兒。
沒錯，是她。
雖然穿的男裝還刻意裝扮過，但這傢伙就是個女嬌娘。
不過那眼神那動作那身段兒，八成是當男孩兒養大的。
王泉三人都看出來了，但也懶得拆穿。
「今日在下本要誅惡，沒想到卻讓先生搶了先。」夢疏影也沒客氣，直接大刀金馬坐下，接著把一木盒放在桌上，「都怪此獠害在下晚到，不過有幸遇到先生，倒也因禍得福。」
這盒子里血腥氣略濃，再加上這大小......
武崇化表情不是很好看，他下意識抬手想推推眼鏡卻推了個空。
於是他順勢捏了捏鼻樑，輕嘆道：「莫非......是首級？」
「不錯。」夢疏影直接在桌上拍了兩大枚金錠，接著起身朝四周拱了拱手，高聲道，「在下凌劍決空夢疏影，今日這頓在下請了，還請諸位行個方便。」
「嘶——！」
「夢疏影？！」
「風華榜第一的凌劍決空夢疏影？！」
「好說好說！既然夢少俠有事，那我等便不再叨擾了！」
伴隨著嘈雜的喧嘩聲，店內眾人紛紛離去。
掌柜跟店小二也並為阻攔，甚至他們也識趣兒暫時離開。
這諾大酒樓里就剩下二樓的王泉一桌。
「先生請看。」那夢疏影走回桌邊，抬手便揭開木盒蓋子。
裡面卻有一顆人頭，看上去還挺帥，就連表情都沒猙獰的感覺。
王泉三人當然不認識，不過蓮覺寺小和尚虛業卻是細長眸子微凝，脫口而出，「許麟？」
「噢？」王泉微一挑眉，「就那個拜了什麼大劍仙為師的許麟？」
「不錯，正是許麟。」夢疏影解釋道，「在下前些日子路過此地，聽聞許家魚肉鄉里，再瞧這朝廷所說的大康繁華盛世之下卻是遍地哀鴻滿城血。在下便要一展胸中不平氣！」
她手指一指盒中首級，「在下聽聞此獠乃半生疏狂劍懸天之徒，料定若殺其父其弟，若無法找到兇手，此獠必定移恨於滿城百姓。
「於是在下先行一步尋到此獠，經多方打探證明，此獠確為驕狂自大之輩。在下遂斬其頭顱，留下名姓之後前來城中殺其父與弟，未曾想便見到先生拔劍撫慰不平事！」
夢疏影一撩下擺站起身，拱手行禮，「在下遇先生，便如知音相遇！恨不能早些年便與先生相識！」
王泉沉默幾秒，問道：「少俠就不怕那劍懸天報復？」
夢疏影大笑三聲，寒聲道：「路遇不平事，拔劍試問之。劍者，寧折不彎。那劍懸天的劍白練了！況且百鍊者方可成鋼，在下便要以此磨練自身，已期邁入劍道至高之境。」
王泉：「......」
他跟牛犇武崇化兩人對視一眼，三人都看出了對方的無語。
娘希匹！這小和尚跟這小娘們都特么好會裝逼啊！
不過裝逼這件事，終究需要實力做支撐。
比如......現在。
一道夾金帶鐵的聲音如同驚雷般炸裂在全城百姓頭頂，「老夫半生疏狂劍懸天，昨日弟子遭奸人暗害。此刻兇手便在城中！
「一刻之後汝等若不交出兇手，休怪老夫劍下無情。」
一言出，滿城喧嘩。
無數百姓跪倒在地，對天磕頭，高呼仙人饒命。
酒樓內，虛業、夢疏影二人面色難看。
他們都沒想到對方居然來的如此之快！
看情形，似乎是又突破了！
踏空如地，千里一瞬！這已經超越了大劍仙的境界！
「嘖！真是小母牛不停放屁——凈吹牛逼！」牛犇不以為然，甚至還吐了幾片瓜子皮。
武崇化看了看好整以暇甚至還在嗑瓜子的牛犇，又看了眼淡定品茶的王泉，問道：「阿泉，你能搞定不？」
王泉微微一笑，在虛業跟夢疏影驚異的目光中起身，衝破屋頂，凌空虛渡。
爾後，拔劍，揮劍，收劍。
只見一道百尺寬的森白劍氣掃過全城，飛出城外。
劍氣過處，缺胳膊少腿者生出手腳，眼聾耳瞎者目明耳聰，遍地染著黑紅的泥濘生出滿地紅艷杜鵑花。
數息之後，一聲凄厲慘叫如平地炸雷，城北三裡外升起一朵蘑菇雲。
又是數息過後，地龍涌動，到城前輒止。
王泉落回酒館，端壺、倒酒、舉杯。
「酒尚溫，趁熱。」
說罷，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