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三不醫
攤位設置在一層最熱鬧的地方,傅灼灼一身乞丐的裝扮,並沒有引起周圍人的注意。
直到她在攤前坐下,還拿出個藥箱來,周圍才有人注意到這居然多了個攤,而且是個治病醫人的醫攤。
呵,這就稀奇了。
要知道地下街一層魚龍混雜什麼都有,但大家都是為兩條目的而來,一是賣東西,二是買東西。
可從沒見過在這裡擺醫攤的。
更讓人驚訝的是,坐在攤子上的人,還是個十歲出頭的小乞丐!
「哎喲,怪事年年有,今年還特多。小兄弟,我看你是來錯地方了吧?」隔壁一個臉上有著一條縱向長刀疤的男子,看著傅灼灼像模像樣的將醫治時需要的東西擺出來,冷嘲的說道。
傅灼灼看他一眼,沒有多理他,而是繼續擺著自己的東西。
等擺完了藥箱里東西,她又從身上摸出一塊白番子,像模像樣的往攤子前一掛。
然後就老神在在的坐在攤子里,頗有姜太公釣魚的架勢。
剛才的刀疤男子是個識字的人,見傅灼灼這就入定了,從自己攤子上走出來看向那塊白番,還念道:「三、不、醫、葯、攤?嘿,我說小兄弟,你都不醫人,你還擺個攤幹嘛?」刀疤男看著老神在在的傅灼灼,滿臉奇怪道。奇怪完了又嘲諷:「真是吃飽了撐著沒事做啊,大冷天的不在家呆著,掛個牌子來吹冷風了。」
傅灼灼朝他看去,臉上塗了煤灰讓人看不出她這長相到底是好看還是不好看,但一雙烏黑亮麗的眼睛卻是炯炯有神的。
「誰說我不醫,我這是三不醫,不是全不醫!」
聽到她開口,嗓音還是個未發育好的少年,刀疤男更不屑了,吆喝著道:「哎,大家來看看,這居然擺了個醫攤,還說什麼三不醫,你們說奇怪不起怪!」
被他這一吆喝,附近擺攤的,還有路過買東西的,紛紛看向傅灼灼的攤子。然後不少常年在這擺攤的人,都和刀疤男一樣冷嘲熱諷起來。
「這小子是腦子壞了吧,在這裡擺醫攤,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
「還三不醫,你倒是說說,你哪兒三不醫啊?」
傅灼灼看看他們,然後一指旁邊的白番道:「三不醫藥攤,太有錢的不醫,太壞的不醫,太妨礙我心情的,不醫!」
聽完她的話,圍觀的人面面相視一眼,然後發出一陣哄堂大笑。
「哈哈哈!我看你小子別說醫人了,先醫治醫治你自己吧!」
「就是,就是,壞人不醫到也罷,有錢人還不醫,我看你就是有病!哈哈哈!」
面對他們的大笑,傅灼灼不在意,從壞里掏了掏她又摸出一本話本子來,然後架著腿就看起來,兀是一派自得其樂。
周圍的人見她雷打不動沒反應,笑一陣覺得沒意思就也散了。
那刀疤男也搖搖頭,回頭到自己攤子上,「這世道,壞人多,好人多,瘋子更多嘍!」
傅灼灼繼續捧著話本子,目光全在書上,絲毫不受他話的影響,只是嘴上道:「聽你聲音前中后虛,臉色暗黃,額頭油膩,應該是晚上沒睡好,倒也不是你擺攤太晚,而是起夜太多,不僅如此,應該還有腰膝酸軟,心悸乏力,甚至夫妻之事……」
「你、你、你!你住口!」不等傅灼灼說完,刀疤男一把跳到她攤子前,雙目微瞪,又是訝異又是惱羞的喊道。
傅灼灼從書後面看他一眼,小聲嘀咕了句:「住口就住口,凶什麼。」
刀疤男盯著面前這老神在在的小少年,一口話噎在喉嚨里上不上下不下,最後左右看看,壓低了聲如同做賊般道:「你、你是怎麼知道的?」
「知道什麼?」傅灼灼翻著書頁淡淡道,看到好笑的地方還咯咯笑了兩聲。
刀疤男又左右看了看,壓著聲音道;「就、就我起夜多的事,你、你怎麼知道的?」
傅灼灼又抬眼看了他一下,漫不經心的翻著書道:「你滿臉病象,就這模樣想讓人不知都難吧。」
一聽這話,刀疤男忽然哈哈大笑兩聲,沒了剛才的狐疑和緊張,一拍自己的肚皮道:「你真會胡說八道,我這身、體好得很,前天還上山打了只山狼,看那就是山狼皮,哪有你說的病象!」
傅灼灼朝他指的方向看了眼,確實看見一隻山狼皮擺在他的攤子上。但是還是搖搖頭說:「病象就是病象,現在我更確定你不但有我之前說的那些病症,還口黃氣腥,腸胃也不好。你若不承認,那就當我胡說吧。」
男子臉上的笑容一僵,盯著面前的小子,眼珠子骨碌碌的轉了好幾個圈。
這小子到底什麼人,怎麼能把我身上的事說的那麼清楚,難道真是個大夫?
可是看著傅灼灼這身破爛打扮,和這年紀,怎麼都不像個大夫的樣子。
「哎呀!孫小牛你怎麼啦?!」斜對面的攤子上,突然發出一聲驚叫,讓周圍的人都看了過去,包括刀疤男和傅灼灼。
然後又有人喊道:「哎呀,死人了!死人了啊!」本來圍在那攤子周圍的買客、看客,一聽到這話迅散開了一個圈。
傅灼灼透過人群,隱約看到一個人倒在攤子前,一動不動。
「孫鐵匠的兒子死了?」刀疤男摸著後腦嘀咕道,然後就感覺一陣風從自己面前跑過,等他反應過來,傅灼灼的位子上已經空了。
那穿著破爛的人影,迅速擠過人群,來到倒著的人身旁。
「怎麼回事?」蹲身檢查面前倒著的人的同時,傅灼灼大聲問旁人道。
「不、不知道啊,他臉色突然一變,捂著胸口就倒下去了,我一摸都沒氣啦!好嚇人吶!」一個粗布衣男子,臉色慘白的說道。
傅灼灼急忙將趴在地上的人翻過來,發現這是個十幾歲的少年,此刻雙眼緊閉、臉色漲紅髮青、嘴巴半張,死死揪著自己胸口的衣服。
再一查他脈象、心跳,皆已經全無。
傅灼灼雙眉緊鎖,排除了他中毒的可能后,立馬將人放平,然後開始心肺復甦。
圍著的人看見她突然趴在屍體身上,還一會兒按胸口,一會兒又嘴對嘴的吹氣,都驚訝的瞪大了眼。
「你、人都死了,你怎麼還能占人家便宜!」有人看不下去,指著傅灼灼憤憤不平的說道。
而一人這樣說,其他人也就跟著道:「對啊,你這人怎麼能占死人的便宜,哪怕這孫小牛長得還過得去,你也不能這樣啊!」
「就是,何況你也是男子,怎麼能當街……」
對於這些愚昧之見,傅灼灼充耳不聞,腦中少年突然猝死的病因猜測。
是心源性嗎?還是肺源性?或者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