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誰更幸運一點
聽了陸遠昭的話，葉曼秋的臉色緩和了不少。
她到底是沒辦徹徹底底地放下和山海的過去，哪怕已經過了五年之久，哪怕經歷了他只是一個分裂出來的人格這樣荒誕的事。
就像山海無法從陸遠昭的身體剝離一樣，葉曼秋也沒有辦法將那段過去從腦海當中抽離，這是她無法否認的。
「好，我答應你。」
葉曼秋垂眸，轉身去忙活鍋里煮著的東西，順勢將眼底的失落係數藏匿。
餐桌前，陸遠昭盯著眼前的荷包蛋思索良久，才又開口，「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他，但是他出現的時候，你要安撫好他的情緒，不能讓其他人察覺到任何異常，另外工資的話……」
葉曼秋聽到男人即將脫口而出的數字，立刻擰起了眉頭，她打斷道，「我知道了。」
之前她還能發現陸遠昭和山海的共性，但現在看來，就是完完全全兩個不相干的性格，一個幼稚又專情，另一個只會把所有事情都用商場上那一套來解決。
伊伊的小眼睛轉了轉，看看媽媽，再看看帥叔叔，連同蛋黃一起，乖乖吃完了碗里的荷包蛋。
兩人就這樣達成了最終協議，雖然他們根本不知道所謂「最好的解決辦法」到底是什麼，但他們都必須為之付出一些行動，這樣總比什麼都不做要好得多。
下班之後，葉曼秋把伊伊暫時「寄存」在了齊美歌那裡，按照約定去了醫院做陪護。
剛到病房門口，男人的聲音便從裡面傳來。
「我不要換紗布，也不吃飯，快讓我出院！」
光是聽到這略顯幼稚的語氣就知道現在裡面的人是誰了，葉曼秋目光一動，立即推開了房門。
正在鬧情緒的山海見到葉曼秋，眼睛一亮，十分驚喜地開口，「秋秋！」
護士拿著紗布的手還停在半空中，收也不是遞也不是，見識過陸遠昭之後，她總覺得，眼前這位病人和傳說中那位高冷且成熟穩重的陸總裁有很大的出入。
葉曼秋立即打了圓場，「公司那邊有些事，所以陸總今天的情緒變化有點大，」她接過護士手中的紗布，「接下來就交給我吧。」
年輕的護士眨眨眼，識趣地沒有多問，轉身的時候又聽到葉曼秋叮囑，「以後這裡就不用查房了，我每晚都會過來陪護，有什麼需要會叫你們的。」
護士點點頭，離開的時候不忘帶好了門。
「秋秋！」原本十分開心的山海看到葉曼秋有些陰沉的臉色，語調立刻降了下去，他抿了抿唇，問道，「你是不是生氣了？」
葉曼秋往前幾步靠近了他，「為什麼不讓護士給你換紗布？」
似乎想到了什麼，山海不悅地皺眉，「因為她一直不讓我出院！」他抬頭，眼巴巴地望著葉曼秋，「我的傷早就好了，只想見秋秋。」
見葉曼秋沉默，他抬起胳膊抓住了她的手腕，「秋秋，你給我換紗布，好不好？」
三分乞求加上七分的撒嬌，葉曼秋的脾氣最終還是成功被壓了下去，她嘆息一聲，甩開山海的手，去拆他頭上的紗布，動作不小卻並不粗魯。
男人眨了眨眼，有些小得意地偷偷揚起了唇角。
換好紗布，葉曼秋將視線轉移到桌邊的飯菜上。山海立刻自覺地拿起碗筷，在女人帶著些怒意的注視下，乖乖吃完了晚飯。
山海最大的愛好就是纏著葉曼秋，無時無刻都像個長不大的孩子，他坐在病床邊上，拉著葉曼秋的手腕晃來晃去，「秋秋今晚在這裡陪我吧？」
葉曼秋自然不會承認自己會一再為山海心軟，心裡以同陸遠昭的協議為由，十分勉強地點了點頭。
聞言，床上的人愉快地打了個滾，那精力旺盛的狀態，哪裡還有什麼病號的樣子。
葉曼秋無奈地搖搖頭，待她收拾完一切，發現山海正趴在床上眼巴巴地看著她。
VIP病房雖然寬敞，但也只有一張大的有些誇張的病號床和一個高級的真皮沙發，沙發雖窄，但也能容納下一個人，葉曼秋在山海目不轉睛的注視下，關了燈，無情地開口，「今晚我睡沙發就好。」
山海就這樣看著女人路過自己的大床，躺在了沙發上，立刻從床上坐了起來，儼然一副受氣的小媳婦樣，卻也沒有說什麼反駁的話。
他當然不會就這樣罷休。
片刻后，葉曼秋聽到病床那邊傳來輕微的咯吱聲，接著是由遠及近的腳步聲。她在山海走到自己面前時睜開眼睛，兩人四目相對。
就著那盞昏暗的床頭燈，葉曼秋不經意看到男人眼中的點點光亮，溫暖至極。
山海一點沒有被抓包的慌張，沖葉曼秋抿唇一笑，「秋秋，我想和你一起睡。」說著便同她一起擠在了沙發上，還習慣性地把人抱在了懷裡。
沙發容納葉曼秋一人還好，可山海一個一米八幾的大男人往這一擠，沙發立刻毫無空隙，連個翻身的餘地都沒有，這樣根本沒辦法休息。
畢竟明天還要工作，葉曼秋只得再次妥協，在山海的背後輕輕推了一把，「算了，我們到床上睡。」
山海終於得償所願，笑意盈盈地沖她點頭，兩人便轉移到了大床上。
興許是白天工作太累，加上被山海這麼一折騰，躺在寬闊舒適的大床上，葉曼秋很快便覺得困意襲來，閉上了眼睛。山海卻枕著自己的手臂，一直痴痴地望著女人的睡顏，從長長的睫毛到薄薄的唇，每個角落都不肯放過。
他就這麼看著葉曼秋，分外珍惜地看著，直到凌晨才漸漸睡去。
葉曼秋在夢中驚醒，轉身望見了山海，他呼吸均勻，卻緊鎖著眉頭。
她在心底輕輕嘆息，事到如今，她依然覺得這一切就像一場荒誕的夢。一個是她愛了很久也抱怨了很久的山海，另一個是和她精打細算著要解決問題的陸遠昭，他們有著各自的驕傲與煩惱，葉曼秋是被動捲入到這件事當中的，左右為難卻也無可奈何。
她翻了個身，閉上眼睛，一時間想不清楚，山海和陸遠昭，到底哪一個才更幸運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