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還銀子

做人好難啊！

好一會兒，她才幽幽道：「這個問題，我不太想回答啊。」

柳萱柳蓉一噎，頗為嫌棄的瞪她一眼。

柳蓉歪了歪頭，道：「五嬸兒，你可長點心吧，小叔這個條件你不是不知道，多少姑娘家盯著呢，你別小心給人家搶走了。」

說完似乎又怕唐夜多想似的，她又急忙道：「你也別多想，我就是這麼一說，畢竟嬸子你長的也很漂亮，可是再漂亮的人你不讓小叔把你放心上也沒用啊。」

唐夜瞥她一眼，完全不知道這小姑娘才十五六歲，哪兒來的這麼多大道理。

關鍵是，她說的也不是不對。

「行了，姑娘家的，一天天把這些事情放在嘴巴上，你也不怕被人笑話。」

柳蓉吐了吐舌頭，完全不在乎：「才不怕呢，又沒人知道。」

幾人笑了笑。

月明星稀，夜晚的清風劃過臉頰，似乎帶走了心頭的燥熱，唐夜坐在台階上，腦海里不自覺想起柳蓉方才的話。

一身高潔的文曲星可不會幹出拋棄妻子的事情來，否則的話，他也斷不會成仙的。

「老五媳婦兒，你快進來。」屋子裡的齊氏打開門喊了她一聲兒。

幾個人回頭，齊氏笑吟吟的正看著她們。

唐夜皺眉：「有事？」

齊氏站在門口，錯了搓手，語氣有些不自然：「就是一些事情，哎呀，你快進來吧。」

唐夜半信半疑的起身進屋。

柳蓉柳萱也要跟著進去，被齊氏攔在門外：「小姑娘家家的就不要進來摻和了啊，有事兒沒事兒的話，去找婷婷玩兒去哈。」

說著，大門一關，將柳萱柳蓉姐妹兩個人隔絕在外。

柳蓉拍了拍門，一臉憤慨：「這，這是什麼意思啊她們？」

柳萱站在一旁，面色凜然：「只怕是要五嬸子子掏錢了。」

柳蓉一驚：「錢，掏什麼錢。」

柳萱沒說話，站在門口安靜的聽裡面的動靜兒。

大堂里，老太太，老太爺坐在桌邊兒，裴氏，林氏錢氏還有四十依次坐在一邊，柳文山和柳文林各自的坐在自家媳婦兒的旁邊。

唐夜剛剛踏進屋子，便覺得撲面而來的肅穆，除卻裴氏柳文山，林氏等人望向她，目光不善。

老太太綳著一張臉：「老五媳婦兒，坐。」

裴氏立刻拉了旁邊的椅子給她坐下。

林氏錢氏面面相覷，誰也沒有說話，氣氛沉默的詭異。

好半晌，齊氏開口打破了這份沉默。

「娘，二嫂，三嫂既然你們不說，我便開著口了。」她忽然站起來，目光掃過眼前的眾人，腿后落到唐夜身上。

「蘇清菀。」她喚的不是老五媳婦兒，是她的名字。

唐夜掀了掀眼皮，目光淡然。

齊氏看不過她這幅波瀾不驚的模樣，明明那麼有錢卻藏著，想到此處，她說話留沒留幾分好氣：「你既然嫁給文卿，那就是文卿的人了，這話我說的對吧。」

唐夜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雖然，她並不想嫁給柳文卿，但事已成定居。

裴氏悄悄的握上她的手輕拍了拍，以示安慰。

「既然如此，那文卿以前用我們幾房那麼多的銀子，你是不是也該還給我們了。」

話音落下，齊氏這才緩緩的坐下，但那迫人的目光卻一刻也沒有從唐夜的身上離開過。

林氏等人也悄悄的打量唐夜的臉色。

唐夜並沒什麼情緒，甚至有些想笑，大概是真正見識到了這凡人間的人情冷暖吧。

一陣沉默之後，齊氏還想要再說什麼，老太太忽然開口：「老五媳婦兒，這筆錢，你要是想出就出，不想出就罷了，不必煩擾。」

「娘。」

林氏等人驚叫一聲。

「您未免也太偏心了，以前偏心文卿也就罷了，怎麼連蘇清菀都。」林氏不滿的說著。

老太太橫她一眼，銳利陰鶩的目光嚇的她立刻閉嘴。

林氏暗搓搓的捏了把柳文林的手背，疼的柳文林臉都擰巴起來。

柳文林會意，不滿的幫腔：「娘，她們說的不錯，您這未免也太偏心了，況且，這，這銀子本來就該皇帝我們的，你當時不是……」

被老太太瞪著，柳文林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

林氏恨鐵不成鋼的盯著他。

柳文林低著頭，只當什麼也沒看見，橫在老娘和媳婦兒中間，當真是難受的緊。

「不是，不是什麼，你倒是說來聽聽。」老太太斜眼睨著眾人，滄桑的嗓音蘊著駭人的寒意。

僅僅一句話，便鎮的在場幾個人誰也不敢說話。

沉默良久，老太太冷笑道：「我是說過，等到將來文卿功成名就之時，銀子一分也少不了你們的，可是你們呢，你們現在這是在幹什麼？」

她本是不同意讓蘇清菀分銀子給這些人的，不過都是些見利忘義的小賤人。

老太太雖然蠻橫潑辣，但是有些道理心裡還是很明白的，這銀子畢竟不是蘇清菀花的，尤其是她這山楂糕的生意剛剛起步不久，她們一個人就要十兩銀子，四房就是四十兩，就算是有銀子也經不起這樣分的呀。

錢氏不滿，小聲反駁：「那等到文卿功成名就得等到什麼時候啊，萬一他永遠考不中。」

「你說什麼？」老太太眯著眼眸打斷錢氏的話，視線幽幽的落在錢氏的身上，帶著抹狠辣。

錢氏卻也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竟不似以前那般害怕，硬著頭皮頂撞老太太的話：「我說，這柳文卿還不一定能考中呢，怎麼，我說的不對么？」

「你，你這個賤人。」

老太太氣的臉色鐵青，抓起了桌邊的茶碗便砸向錢氏。

「嘩啦。」

幸而錢氏躲的快，那茶碗被她堪堪的躲了過去，落在桌角邊的地上碎成渣。

林氏齊氏等人看的膽戰心驚的，這麼一個碗要是打在頭上身上那不破相也要留傷吧，老太太下手也忒狠了些。

錢氏被老太太下的這樣狠手給嚇到了，站起身來指著她就要罵。

林氏錢氏見情況不對，立刻將人攔了下來，好聲的安慰著。

唐夜看的目瞪口呆。

不是說好的來要錢的么，怎麼現下又變成了婆媳大戰了？

錢氏由兩個人勸說了好一會兒方才消了些心裡的氣，但是對老太太，只怕是沒有先前那班敬畏了。

她可是再老太太手底下挨了一頓差點兒要了小命的毒打了，再加上方才那對準她頭頂丟過來的茶碗，是個人也要惱的。

而唐夜這邊，她們得不到銀子也不會善罷甘休的。

「我不同你們說這麼多，蘇清菀，你就說，這銀子你是給還是不給吧。」錢氏將矛頭對準了唐夜，目光怨懟的盯著她。

聽她這口氣，唐夜輕笑一聲，對上她的目光，淡淡道：「我若不給，你又當如何？」

她真是一點兒也不喜歡被人威脅。

「你……」錢氏被她這麼一句話給噎住，這蘇清菀要是不給的話，她還當真不能如何？

可是不要，她心裡定不甘心的。

二人語氣對峙著，就在這時，林氏笑呵呵的勸：「五弟妹啊，你看，你這麼有錢，就把之前文卿用的銀子還給我們吧，我們幾房也不像你有能力做山楂糕，孩子窮的連件兒好衣服都沒了。」

林氏打上了感情牌。

錢氏在意旁幫腔附和著。

「弟妹，你們這位太欺負人了吧？」裴氏看不下去了：「老二老三媳婦兒，做人得厚道些，你們上回偷五弟妹的山楂糕人都沒要你們賠錢，你們倒好，倒頭過來逼迫人呢，她哪兒來那麼多銀子啊。」

她一下子開口說了許多，一字一句都是幫著唐夜，話語之間還隱隱帶了些刺人的話音。

這話一出，被翻出舊賬。林氏和錢氏立刻沉下了臉。

但很快，二人反應過來，立刻反駁她的話：「怎麼了，老太太打了我們那麼多下鞭子，你也不是沒看見，這還不是懲罰，哦，又要給錢又要打人，這世上沒有這樣的道理吧。」

「可不是。」錢氏「哼唧」一聲，「老五媳婦兒，你也別讓大嫂子說了，今兒個，就一句話，這銀子，你給不給。」

唐夜：「……」

得，說來說去，又繞回來了。

她抬頭看了眼徘徊在怒火邊緣的錢氏，勾唇笑了笑，眉眼淡然：「我憑什麼要給。」

錢氏尖聲道：「就憑柳文卿是你相公，夫債婦還。」

「這樣啊。」她聽著錢氏的話，端著茶碗喝了口茶，好不恣意，就這麼點點頭，也沒有說給不給。

幾個人看的急了。

「五弟妹，你就把銀子給了吧，我敢保證，從今以後，絕不打擾你們。」林氏開口保證。

「是啊，我們也是。」錢氏和齊氏在一旁附和。

唐夜挑挑眉，這才認真起來：「我有些不明白，不打擾我們，是什麼意思？」

話音一落，原本還爭搶著開口的幾個人立刻不說話了。

老太太忍不住看向蘇清菀，擰著眉心不知在想什麼。

猶豫了好一會兒，林氏慢悠悠開口：「就是，就是從今以後再也不會打擾你們啊。」

錢氏和齊氏紛紛點頭。

柳文林有些古怪的看了眼唐夜，總覺得有些奇怪，但是又說不上來。

聽到林氏的話，唐夜瞪大眼睛，驚訝的看著林氏：「你的意思是，要分家啊？」

林氏一下子頓住。

她也不是這個意思啊，沒說要分家啊。

然而，不等她開口，錢氏就爭搶著開口：「是，就是要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