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第184章

桓礬是心思謹慎之人,若是我派底下人同他說我身上有孕,說不得有麻煩波折,宮裡的妃嬪們又有幾個是安分守己之人,我少不了要再費心周全一番,尤其是皇后。

然而她忽地病倒,我倒有些失了分寸,但古語有云,福兮禍之所依,禍兮福之所伏,我也可藉此將有孕之事和盤托出,既躲開首當其衝的危害,又能一舉獲得協理六宮之權。

桓礬對我看重,我心裡歡喜,嘴上說著不會太過勞心勞力,可也不得不費些心神。曉漪每到夜幕降臨,燃燈之時就過來勸誡我早些休息,若是沒有棘手的事體,就不必如此勞神。我自是聽了她的囑咐,生下璋兒以後,我已經長久沒有再懷過孩子,一則我憂心孩子,雖醫令說,我胎像穩固,但不知為何,我心裡總是慌得很,因而每每到了服藥之時,半刻不敢遲緩,二則,宮中的事情好似風平浪靜,可這深宮後院哪有一日平靜過。

百合花的香氣縈繞在景春宮的暖廂之內,暗沉沉的夜色猶如一潭墨水,要從方寸之窗湧進來。我記得在沈府,天總是晴朗的,氣味也柔和,美人香似的。如今抬眼看看,高卷的廊牙,斜仄的斗室,樑楹都透著頹然之色。

睜著眼,看著帷帳上的繡花,一層疊著一層,如夢中花影,竟是江南織造的綉女們的手藝。聽見我的啜泣之聲。曉漪揭開帷布,忙道:「娘娘這是怎麼了?」我別過臉去,只說道:「無事,你退下吧。」她頗不放心地又瞧了我一眼,依著我的話,到綉簾之外值夜去了。

又這樣過了三四日,桓礬到景春宮來,剛坐下,就說了一句話。他道:「朕去瞅了瞅皇后,她身子越發不好了,雙頰的肉都消下去了,也不知醫令署那些個庸醫在做甚麼。」

我連忙勸解,說道:「陛下慎言,醫令署的醫令醫官們都是極好的。自陛下登基以來,也沒有出過什麼差錯,陛下當信任他們,而至於皇後娘娘,俗話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但凡生了一種病,必得是早早就種下了病根,哪有一會兒就根治的,因之才走病來如山倒,病去如抽絲一說。」他微微嘆了一口氣,望著我道:「朕又何嘗不知道,但,皇后病著,宮中人事浮動不寧,有些異心之人已經開始勾結朝黨,妄圖謀奪后位,扶持儲君了。」

我嚇一大跳,神色訝異地問道:「陛下這話可真是唬臣妾了,先不說陛下尚且春秋鼎盛之年,那皇後娘娘不是安安穩穩地在儀鸞殿內。生了這種心思的人,就該扔進牢獄之內,好好地受幾回罪,才能去了這心思。」

他眼中的情緒如同被蕩滌乾淨,一片澄明,慢慢說道:「你沒生過這種心思?」

我作出一副又是驚訝又是害怕的模樣,道:「莫非皇上疑心臣妾妄圖奪位儀鸞?」

桓礬見我此種情狀,抿了幾口茶,不再言語,沉默以待。

我道:「臣妾在這景春宮住的很舒服,沒有挪宮的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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塵鸞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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