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酒可真難喝
焦遠沒想到,竟會在這裡碰見一個特別的人。
姚蓉。
一根刺剎那間從過去而至,狠狠的扎在了他的心尖上。
「你,好。」
他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是姚夕的姐姐啊。
如果說趙媛媛是焦遠學生時代的女神,那姚夕則是焦遠曾經想要呵護一生的女孩。
兩人相見是俗套的相親,清秀的五官,尷尬的聊天,肚子沒填飽,這就是焦遠的全部記憶。
從印象不錯到確定關係,兩人僅僅用了一周多點的時間。
然後,就是三年的愛情旅程。
如果說最初的日子裡,甜蜜想念是旅程的主旋律,那麼隨著時間推移,現實的刀鋒漸漸將愛情的果子削得所剩無幾。
焦遠的工作,經常會被拖欠半年之久的工資,且每月兩三千的數額,實在不夠什麼。
姚夕作為一個手機店的店員,工資更是只有一千出頭。
她並不是什麼伶牙俐齒的人,業績並不好,自然不會有多少提成。
兩人發現,幹什麼都缺錢,連看個電影都要考慮很久,去吃頓火鍋就等於月末幾天要餓肚子。
更別提什麼逛街購物了。
再加上很多時候都得由姚夕買單,未來根本看不到希望,兩人的矛盾不斷開始升級。
焦遠不是沒有奮鬥過,他借錢開店,反而賠進去了,就算兼職,單位經常臨時召喚讓他無可奈何。
父母都是老一輩人,覺得煤礦單位有保障,再加上身體不好,焦遠不忍違逆。
諸多現實因素,讓兩人的感情將至冰點。
焦遠捨不得,於是說我們結婚吧。
好,結婚就涉及到一個最基本的問題,彩禮。
不出所料,迎來的又是新一輪爭吵,最後,當焦遠八萬八都無法借到時,兩人終於走到了分手。
焦遠不恨誰,他只恨自己,是個什麼都做不了的普通人。
任人宰割,沒有選擇的權利。
而姚夕的姐姐,是在他們相戀一年半后,某天服毒自殺的。
姚蓉比起他們來更悲慘。
她將所有都給了男友,男友卻拋棄了她,遠走國外。
最終已經懷孕的姚蓉尋了短見。
「我好像應該跪拜,但連大人我都叫不出口。」
臉色慘白的姚蓉開口笑了起來。
焦遠也笑了,心情放鬆了些許:「我也不敢讓你叫啊。」
「你們的事情,我都知道了。」
姚蓉語氣一轉,有些沉重的開口。
焦遠面色一僵,嘆道:「是我的錯。」
姚蓉搖了搖頭,說道:「誰都沒錯,錯的是這個現實。」
她說到這裡,盯著焦遠上下來回打量,讓焦遠感覺很不自然:「我身上有泥巴么。」
姚蓉笑了笑,眼中露出了失望:「可惜姚夕沒這個福氣了。」
「士別三日刮目相待,陰神啊,要是我妹妹還與你在一起,該多好。」
焦遠有些尷尬,勉強笑道:「都過去了。」
他已經聽說,姚夕嫁給了一個富二代,想來日子過得不錯。
「是啊,都過去了。」
姚蓉喃喃自語,隨後想起了什麼,說道:「我出來是想告訴你,那個瘋子的氣息中有一絲讓我感到很熟悉,我猜測與我爸有關,或可能就是我爸也說不定。」
「你確定?」
焦遠陡然嚴肅起來,他記得,姚夕說過,她爸七年前死於礦難。
「我覺得你還是去趟我家吧,找找,我妹妹,她能幫到你,我媽,還是算了。」
姚蓉的聲音低落下來。
她們的母親是個賭鬼,當年姚父死後的賠償金,活活讓姚母給賭光了!
「況且,我妹妹,唉……」
姚蓉說著,突然語氣一轉,帶著調笑的口吻道:「你說,當年我要是先遇到你,會怎麼樣呢。」
焦遠一下傻了。
姚蓉卻沒再看焦遠,回身直接走進了陰面太平間。
這算是開玩笑么?
千古不變的始終是明月星空。
歲歲更替的依然唯有人事興衰。
深夜的小城裡,焦遠嘎吱嘎吱的腳步聲顯得格外寂寥。
他可以在很短時間內去到曾經熟悉的地址。
可,去找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怎麼敲門?
怎麼開口?
更何況,此次目的是她已經死去的父親。
揭人傷疤,可不是說說而已。
但有時候,你越不想去面對,它就來得越快。
焦遠感覺並沒走多遠,就來到了樓下。
他沒有直接去找姚夕,而是先來問問姚母。
如果姚母能幫到,那也省得再問姚夕了。
況且,他並沒有姚夕現在的電話,兩人分手后,姚夕就徹底從焦遠的圈子裡消失了。
連結婚,也是焦遠買手機時從她以前的同事那裡意外聽到的。
咦?
焦遠正準備進樓,忽然聽到蹬蹬蹬的聲音。
有人下樓。
焦遠皺了皺眉,這聲音有點熟悉。
他抿抿嘴,閃身躲在一邊。
很快,一個人從樓門口急步走了出去。
焦遠臉色頓變。
姚夕!
沒錯,她此刻穿著一件黑色的羽絨服,臉上居然畫著濃妝,神色漠然。
焦遠心神一顫。
她還是那麼怕冷。
腦海中突然冒出這個念頭后,焦遠恨不得扇自己一個耳光。
人家都結婚了,和自己還有關係么?
焦遠神色數變,最終還是進了樓。
先問問姚母再說。
他還是不願立刻去面對姚夕。
然而,很快站在姚家門口的焦遠,敲了幾遍后,卻沒有絲毫回應。
沒人!
焦遠很確定。
看來,自己還是想得太多了!
醫院那裡情況危急,自己還猶豫什麼見面尷尬。
焦遠嘆息一聲,轉身就急步下樓。
以他的速度,現在還是可以追上姚夕的。
星夜酒吧。
姚夕看著眼前左擁右抱,喝得醉眼迷濛的男友,冷冷的說道:「你叫我來幹什麼。」
「怎麼,你什麼態度!」
男友怒了,將酒杯重重摔在桌上,指著姚夕罵道:「還真特么把自己當個人了是吧?爺想去哪玩就去哪玩,想睡哪個女人就睡哪個女人,你不過是我用來應付我老爹的物件,懂嗎?!」
「別說你特么還沒和我領結婚證,就算領,也輪不到你,懂嗎,你那個賭鬼老娘每個月從我這裡拿走多少錢,爺跟她要了沒,告訴你,老老實實滾回家去,別特么搞什麼分居,要是敢讓我老爹發現,爺立馬把你老娘弄進號子蹲幾年去,懂嗎,賤人!」
男友肆意發泄著,謾罵著,姚夕的眼淚也在肆意奔涌,將濃厚的妝容沖花了。
「就是,當了沈少的女人還不知足,不要臉!」
「切,就這爛貨,說不定在外面還養著男人呢。」
「沈少,要不你把我娶回家吧,讓幹什麼就幹什麼,包你滿意!嘻嘻!」
旁邊,幾個風塵女笑嘻嘻的附和著。
「呵呵,沈明,有些事用我挑明嗎?」
「你找多少女人我管不著,我就是不想看見你這張臉!」
姚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大吼了起來。
這話一出,沈明蹭的站起身。
「艹,來,你給爺說,來!」
沈明雙目通紅,像一頭失去理智的野獸,捏著啤酒瓶子,似乎只要姚夕說下去,他就會暴起動手。
姚夕從沈明的眼中看出了濃濃的威脅之意。
她猶豫了。
是啊,從那個賭鬼老娘欠下沈明一堆債務起,她就已經身不由己了。
自己只是沈明的玩物,是他拿來應付他那老子的,高興了玩一玩,不高興就扔掉。
甚至,自己還被他逼著去陪別人喝酒。
呵呵,沈明啊沈明,你敢讓別人知道嗎?
然而他們不知道的是,坐在不遠處的焦遠,此時飲盡了第三杯酒。
「先生,還需要麼?」
吧台里的女服務生此時眉開眼笑,很少遇見這麼大方的人了,坐下直接甩出一疊錢來,也不問酒的價格和名稱,就直接要倒酒。
那她哪裡能客氣,當然直接最貴的倒上。
焦遠難得對自己大方了一把,不過也肉痛不已。
這什麼破酒,還沒兩塊啤酒好喝,有錢人真特么看不懂。
這女服務生話一出,焦遠臉都綠了。
不過,他此時在意的已經不是這些。
擺了擺手后,焦遠起身,徑直走到了姚夕身邊,抓起一個啤酒瓶,啪一聲敲在了沈明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