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你在我心裡(下)
原來方雪珊在米驍夫走後,就在家裡坐立不安,她匆匆吃了些早飯,就去找施班,說:「施管家,咱們去官衙看看吧,看看米公子怎麼樣了。」
施班搖頭說:「官衙可不是隨便可以進去的地方,我們就是去了也見不到少爺。再說了,少爺臨走時吩咐過我,要我在家裡等著他,照顧好方小姐。」
聽了施班的話,方雪珊心中又有些發熱,愈發對米驍夫放心不下,說:「就是見不到米公子,咱們到官衙門口去等等他,萬一有什麼事,咱們也能幫點忙啊。」
施班仍是搖頭。方雪珊見施班不願意去,又去找牛大力,說:「大力哥,咱們去官衙那邊看看米公子的情況吧。」
牛大力昨晚和米驍夫談過方雪珊的事,今天見方雪珊對米驍夫無比關心的樣子,心想:「方姑娘還算是有情意的人」。不過牛大力還想再試探一下方雪珊,故意說:「方小姐,你何必那麼急呢?」
牛大力這句反問,讓方雪珊有點窘,她分辨說:「米公子是救我爺爺去的,我當然要急我爺爺了。」
牛大力微笑說:「方小姐,你爺爺已被官府抓了,現在你也是官府緝捕的對象,你跑到官府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方雪珊說:「官府的人又不認識我,只要我自己不說是方謹的孫女,他們也不會知道。咱們就在官府外面等等米公子,萬一他有什麼事要幫忙,咱們也能幫幫他呀。」
牛大力搖頭說:「你一個弱女子,又能幫什麼忙?」
方雪珊不滿地說:「讓我幫米公子打架當然不行,可是我能幫他跟官府講道理呀。我好歹也學了好幾年陰陽學,也知道一點辯是非、講道理的技巧。」
牛大力閉上眼睛,似乎在思考什麼。過了一會兒,他睜開眼睛看著方雪珊,語氣認真地說:「方小姐,我帶你去也可以。只是有一點,我要把醜話說在前面,我可不像師兄,到時候萬一有什麼事,我可是只顧自己逃命,不會管你的,你到時候可別求我救命。」
方雪珊想也沒想就說:「牛大哥,你要怕危險,我自己一個人去好了,我才不要別人救命呢。要是真有什麼危險,我寧可和米公子……」方雪珊忽然發現這句話說過了,急忙收住口。
牛大力聽了方雪珊的話,心中暗暗稱讚:「看來方姑娘還真的挺夠意思,怪不得師兄願意為她去冒險呢。」於是牛大力點頭說:「好吧,既然方小姐不怕死,我也就捨命陪君子,陪你去官衙看看吧。」
牛大力叫施班趕車送他們去官衙,施班卻說:「牛爺,咱們在家等少爺不好么?去官衙多危險呀。」
牛大力狠狠瞪施班一眼,說:「你還算個男人么?人家方小姐都不怕,你怕什麼?」
施班泱泱地不敢說話,趕緊備車馬去了。
牛大力,方雪珊和施班來到官衙門口,牛大力說:「咱們這些人在官衙附近站著等人,容易引起懷疑,不如到附近的茶樓里坐著喝點茶,既能看到官衙的情況,又不會引人懷疑。」
大家都說牛大力的話有理,於是三人來到附近的茶樓上,找一個面對官衙大門的位子坐下,一面裝作喝茶等人,一面注視著官衙的動靜。三人等了大約一個時辰,還不見官衙有任何動靜,方雪珊有點著急地說:「米公子進去這麼長時間了,怎麼一點兒動靜也沒有,會不會出什麼事了?」
牛大力也覺得奇怪,說:「是啊,師兄進去這麼長時間了,應該有點動靜才對。你們在這裡等著,我去打聽一下消息。」
牛大力下樓找到茶博士,掏出一塊碎銀子給他,說:「博士,我問你幾句話。」
茶博士一見銀子,笑得合不攏嘴,說:「官人儘管吩咐,小人隨時為官人效力。」
牛大力指著官衙的大門說:「博士,你可認識官衙門口的衙役?」
茶博士點頭說:「小人略認識幾個,官人莫非想打聽官衙里的事?」
牛大力說:「你去給我問問,早上有一個人到官衙來報案,現在那人還在官衙里么?」
茶博士笑道:「我還以為是什麼難打聽的事兒呢。這事好說,我馬上去給您問問。」
茶博士說著就要走,牛大力拉住他說:「你絕對不可說起是我讓你去問的,明白么?」
茶博士笑道:「官人,小人我再蠢,這點眼力還是有的,知道官人您自己不方便去問,所以才找小人去問。官人放心,我絕對不會說起您的。」
牛大力在茶樓門內,遠遠地盯著茶博士去官衙門口,手中輕輕取出一隻袖箭,準備一看到茶博士有向官衙告密的跡象,就立即放箭擊斃他。茶博士過去和一個衙役若無其事地攀談一會兒,就回到茶樓,故作神秘地小聲告訴牛大力說:「小人打聽清楚了,今天早上有一個年輕人來官府舉報緝捕的要犯,現在官府還在盤問這個年輕人呢。」
牛大力聽了心中一沉,謝了謝茶博士,就回到樓上。方雪珊見牛大力回來,急忙問道:「大力哥,米公子怎麼樣了?」
牛大力輕輕嘆氣說:「聽說他還在官衙中接受盤問呢。」
方雪珊更加急起來,焦躁地說:「還在盤問?官府盤問了這麼長時間,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牛大力苦笑道:「方小姐,你不必心急,急也沒用,現在咱們只能聽天由命了,就安心等待消息吧。」
方雪珊三人又心急如焚地等了半個時辰,忽然聽到官府門前有響動,大家定睛看去,只見米驍夫從官府中出來,和一群官兵一起騎馬急急走了。牛大力放心下來,對方雪珊說:「方小姐,這就好了,師兄沒事,他一定是領著官兵去捉拿褚巍去了。等一會兒官兵把褚巍捉拿回來,就能證明你爺爺的清白了。」
方雪珊看見米驍夫和官兵一起走了,也安心下來,大家放心地慢慢品茶閑聊,等著米驍夫他們捉拿褚巍回來。三人又等兩個多時辰,還不見米驍夫他們回來,方雪珊又開始心焦了,正在這時,忽然牛大力指著窗外說:「方小姐,你看。」
方雪珊驚喜地問:「米公子回來了?」她順著牛大力指的方向看去,看到的人不是米驍夫,卻是岳瀟芩。方雪珊不無失望地說:「原來是岳老師也來了。」
岳瀟芩沒有看見茶樓中的方雪珊三人,牛大力叫施班出去把岳瀟芩請過來。岳瀟芩上了茶樓,見方雪珊也在這裡等米驍夫,心中有幾分不快,問道:「雪珊,這裡危險,你來幹什麼?」
方雪珊被岳瀟芩問得臉色微紅,不知如何回答才好。牛大力卻替她打圓場說:「岳老師,這不關方小姐的事,是我擔心師兄的情況,叫方小姐一起過來看看。」
方雪珊聽牛大力這麼一說,不禁大為吃驚,因為剛才牛大力還對她說了「出了危險不管」的話,她以為牛大力真的不肯幫忙的,萬沒想到牛大力居然會為自己打圓場。方雪珊心存感激地看了牛大力一眼,牛大力卻視而不見地叉開話題說:「岳老師,您怎麼也到這裡來了?莫非也是來打探我師兄的情況?」
岳瀟芩點頭說:「是啊。我對米公子的事當然也放心不下,所以過來看看。」
四人在一起說了一會兒話,忽見遠處一隊官兵過來,中間似乎還押送著一個白髮老人。方雪珊心中暗暗祈禱這個白髮老人就是米驍夫他們捉到的褚巍,可是等官兵走近一看,被官兵們押送的不是褚巍,卻是方謹。方雪珊大喊一聲:「爺爺!」說著就要衝下樓去。
牛大力一把拉住方雪珊,捂住她的嘴說:「方小姐,不可衝動,你出去可是要找死的。」
方雪珊想掙脫牛大力的手,卻發現自己就像是一隻小雞被老鷹捉住一般,絲毫動彈不得。方雪珊眼睜睜地看著方謹被官兵們簇擁著進了官衙,喘著氣從牛大力捂著的嘴中擠出一句話:「他們把我爺爺抓進官府了……」
牛大力依舊抓住方雪珊不鬆手,岳瀟芩也勸說道:「雪珊,你不可輕舉妄動。官兵把你爺爺抓進官衙,也許只是問幾句話,本來沒什麼大了不起的。可是你一出現,事情就複雜了,你這是在幫你爺爺的倒忙,明白么?」
方雪珊終於停止了掙扎,牛大力也鬆開手,方雪珊捂著臉輕輕哭泣起來,她以為一定是米驍夫出事了,所以方謹又被抓了起來。方雪珊自己也說不清她是為了爺爺悲傷,還是為了米驍夫悲傷,一種痛不欲生的感覺湧上心頭,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她什麼也看不見,什麼也聽不見,好像自己已經脫離了這個世界。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方雪珊忽然覺得有人在推自己,她抹去淚水,看清原來是牛大力在推她。只聽牛大力說:「你看,那邊是誰過來了?」
方雪珊順著牛大力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隊官兵趾高氣揚地騎著馬走過來,領頭的是一位氣度軒然的大官,米驍夫騎馬在這個大官的身旁,兩人有說有笑地交談著。方雪珊一見興奮不已,幾乎是脫口而出:「米……」她急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沒有喊出聲來。
這時大家也都鬆了一口氣,因為從這個情況看,米驍夫顯然是沒事了。只是有一點他們想不明白:既然米驍夫沒事了,為什麼還要把方謹抓進官衙?莫非是抓住褚巍卻還證明不了方謹的清白?
就在大家胡想亂猜的時候,官衙的大門又開了,只見那個大官客氣地陪著方謹走出來,米驍夫跟在後面。方雪珊見了方謹激動地喊道:「爺爺!」說著她就向樓下跑去。這次牛大力沒有攔她,因為牛大力看出這時方雪珊出去不會有危險了。
方雪珊跑到方謹身邊,拉住他的手說:「爺爺,您沒事吧?」
司徒耕勤看著方雪珊笑道:「方姑娘,我們又見面了,你還認識我么?」
方雪珊見司徒耕勤面熟,但又想不起來他是什麼人,只好靦腆一笑。
司徒耕勤也不介意方雪珊不認得他,繼續說:「方姑娘,你爺爺沒事了,放心吧。哦,我看你眼睛腫腫的,是不是這兩天急得每天哭鼻子?好了,今後你有米驍夫武功這麼高的君郎,沒人敢欺負你的。」
司徒耕勤這句話把方雪珊說得一愣,但她立即反應過來這一定是米驍夫對司徒耕勤說了什麼,不過她也不好辯解,只是臉羞得像紫紅的玫瑰花瓣。米驍夫沒想到方雪珊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司徒耕勤當著他倆的面這麼一說,也把他羞得滿臉通紅。
司徒耕勤見兩人都羞得滿臉通紅不說話,以為他倆確實有意思了,笑道:「米驍夫,你娶方姑娘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一聲喲。我要親自參加你們的婚禮,要是實在公事忙脫不開身,我也會派人給你們送一份厚禮的。」
米驍夫聽了這話,臉更加紅了,但此時他也無法解釋,只好低著頭小聲說:「是。」
司徒耕勤拍拍米驍夫的肩膀,哈哈一笑說:「米驍夫,趕快送未來的老丈人和新娘子回去吧。等你練好了武功,千萬別忘了來找我。」
等司徒耕勤回去以後,岳瀟芩等人也過來與方謹相見。剛才司徒耕勤說話的聲音很大,岳瀟芩等人都聽見了。岳瀟芩只顧和方謹說話,根本不搭理身邊的米驍夫。米驍夫看出岳瀟芩和方謹對自己投以怨恨的目光,知道他們剛才聽了司徒耕勤的話,誤以為自己有意想娶方雪珊。米驍夫理解岳瀟芩和方謹的怨恨,但他此時也想不出怎麼解釋才好,只好低著頭不說話。施班見米驍夫尷尬,就幫忙打圓場說:「諸位老爺,站在這裡說話多不方便,請諸位一起去我們少爺家,好好慶賀一番吧?」
岳瀟芩斜藐了施班一眼,沒搭理他,卻對方謹說:「方大人,今天已經晚了,您家住得遠,恐怕趕不回去,要不然就到我的蒼苓院住一宿,明天再走吧。」
方謹也沒理睬施班,對岳瀟芩拱手說:「這樣太好了,那我和小女今天就打攪您了。」
米驍夫也想跟著一起去蒼苓院,岳瀟芩卻冷冷地堵死他的去路,對米驍夫微微拱手說:「米公子,方大人今天去寒舍歇息,告辭了。」
說著岳瀟芩扶方謹登上司徒耕勤派給他們的馬車,方雪珊沒想到方謹和岳瀟芩撇下米驍夫就要走,她還想和米驍夫說幾句話,正在猶豫中,卻聽得方謹在車上用略帶怒意的聲音喊道:「珊兒,怎麼還不上車?」
方雪珊不好意思,也沒有理由再留下跟米驍夫說話,只好看了米驍夫一眼,就低著頭準備登上馬車。從方雪珊的眼神中,米驍夫沒有看到方謹那樣的怨恨,米驍夫一顆心放了下來,心想:「只要方姑娘不誤解我就行。」
米驍夫冒死救了方謹,方謹卻一句感謝的話都不說就要走,還要帶上方雪珊一起走,牛大力感到氣不過,對方雪珊喊道:「方小姐,我師兄冒這麼大的風險救了你爺爺,難道你就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
牛大力這句話正好給方雪珊一個說話的機會,她轉身回到米驍夫面前,含著眼淚說:「米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今生今世無法報答,只請公子受我一拜,表達我心中的無比謝意。」說著方雪珊深深給米驍夫施一個萬福禮。
米驍夫急忙扶起方雪珊,說:「方小姐不必這麼客氣。」
米驍夫看著方雪珊,她眼睛里閃著一種有感激、有愛慕,又有無奈的複雜情感,米驍夫領會到方雪珊對自己不是沒有愛戀之情,只是因為已經有了夏銘,她不能再把愛給自己了。當然米驍夫也不能接受方雪珊的愛,儘管他不是一個正人君子,但也不是一個禽獸,明白師父的女人不能碰的最起碼道德。米驍夫忽然想到應該對方雪珊解釋一下今天的誤會,但他越急著要把事情說清楚,反而越不知道如何說起,米驍夫言不達意地結結巴巴小聲說:「方小姐,今天我不是有意……,我知道你和夏大哥……,我絕不會……,你放心……」
這種隻言片語的話,別人聽了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但方雪珊卻從米驍夫不成句子的隻言片語中,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這種心靈相映的感覺是戀人之間才有的。方雪珊理解米驍夫心中是愛自己的,可是鑒於夏銘的關係,他不得不放棄這份愛情。方雪珊的理智中也沒有把米驍夫看成自己的戀人,可是在她心底卻涌動著一股有力量衝破理智堤壩的情感激流,方雪珊的心在狂跳,小聲說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話:「米大哥,你……真好!」
米驍夫明白了方雪珊這句莫名其妙話的真正意思,他臉上泛起興奮的笑容,他的心也在笑,他此時真正感覺到自己為方雪珊所做的一起都是值得的。
車上又傳來方謹帶著怒氣的聲音:「珊兒,話還沒有說完么?」
米驍夫這才想到方雪珊是違背她爺爺的意願來和自己說話的,他不想讓方雪珊為自己而挨罵,故意用方謹可以聽到的大聲音說:「方小姐,你就放心走吧,今後我絕不會再去找你的。」
聽到米驍夫的話,方雪珊心頭忽然像被刺了一刀,猛地痛了一下,她知道米驍夫這句話意味著今後再也不會和他見面了。
岳瀟芩一行人來到蒼苓院,岳瀟芩安排酒席給方謹和方雪珊壓驚。方謹死裡逃生平安回來,本來是值得慶賀的大喜事,但酒席上卻缺少了應有的高興氣氛,甚至還有幾分尷尬。方謹和岳瀟芩都隻字不提米驍夫,方雪珊自然也不好提起,似乎大家把米驍夫這個救命恩人完全忘記了,簡直是根本沒有存在過米驍夫這個人一樣。
方雪珊悶悶地坐在沉鬱又尷尬的氣氛中,手裡的筷子機械地往嘴裡塞進食物,卻沒吃出任何味道,她只是盼著這頓壓驚宴席儘快結束。岳瀟芩似乎也不想把壓驚宴席拖久了,他見方謹和方雪珊吃得差不多了,就對方雪珊說:「雪珊,你以前住的房子還空著,我打發人給你打掃整理了,今晚你就還在那裡住吧。方大人就留在我這裡,晚上我們好好聊聊。」
方雪珊回到自己以前的房間,房裡的一切還是和過去一樣,頓然產生出時光又回到從前的感覺。東西沒變,但人變了,人的心更變了,方雪珊回想起以前自己一個人坐在房中,拿著結緣牌默默祈禱的情景。那時她心中只有夏銘一個人,現在卻多出了一個米驍夫。以前方雪珊默想夏銘就彷彿是沉浸在幸福之中,自從心中多出了米驍夫之後,不但沒有給她增添幸福,反而給她帶來了苦惱。方雪珊要想夏銘的時候,米驍夫總會不知不覺地也跟著跳出來,她知道要把米驍夫從自己心中抹去已是不可能了。
方雪珊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覺,她想:「今天司徒耕勤為什麼會說米公子娶我的話?莫非是米公子跟司徒耕勤說了他想要娶我?不會!肯定不會!我相信米公子絕不會是那樣的人,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只是我能理解米公子的心,爺爺和岳老師卻理解不了他,恐怕他們會以為米公子乘人之危,把娶我當作救爺爺的條件,要不然他們怎麼會那麼生氣,對米公子理也不理就走了……。對了,我得去跟爺爺和岳老師解釋一下,讓米公子不明不白枉擔一個罪名,我就更對不起他了。」
想到這裡方雪珊爬起來穿好衣服,直奔後院岳瀟芩的住房。來到岳瀟芩住房門前,只見她的學兄郝宗旺坐在門口,好像是在守門。方雪珊小聲問道:「郝學兄,你坐在岳老師門前幹什麼?」
郝宗旺以前一直追求方雪珊,雖說方雪珊沒有理會他的追求,但他對方雪珊的愛慕之心依然如舊。郝宗旺見到方雪珊,非常高興地小聲說:「哎呀,是方學妹啊,你還好吧?剛才我見你和你爺爺來了,想跟你說幾句話,卻又沒機會。」
方雪珊並不想和郝宗旺多說話,只是應付著說:「郝學兄,托你的福,我一切都好,謝謝你的關心。……,岳老師和我爺爺睡了么?我要去裡面見岳老師和我爺爺。」
郝宗旺卻攔住方雪珊說:「不行啊,剛才岳老師吩咐過,他和方大人有要事相談,要我在這裡把門,任何人都不準進去。」
方雪珊心中奇道:「有要事相談?任何人都不準進去?莫非他們在談我和米公子的事?」一種好奇心的驅使,使方雪珊極想知道岳瀟芩和方謹到底在密談什麼,她悄悄對郝宗旺說:「郝學兄,我又不是外人,你讓我進去吧。」
郝宗旺為難地說:「這個……」
方雪珊故意賭氣似地說:「郝學兄,你這點面子也不肯給我?」
郝宗旺見方雪珊這麼一說,心中一熱,就閃開路讓方雪珊進去。他悄悄對方雪珊說:「你可千萬別對岳老師說是我讓你進去的。」方雪珊點點頭,悄悄走進去。
前屋的客廳點著燈,但沒有人,方雪珊估計岳瀟芩和方謹在後屋說話。她躡手躡腳悄悄走到后屋門口,屋門是關著的,但屋裡傳來小聲說話的聲音。方雪珊輕輕靠在門邊,終於聽清那是岳瀟芩和方謹在說話。
只聽岳瀟芩說:「方大人,剛才您說米驍夫是個強盜,去您那裡試圖搶錢,我總覺得有點奇怪。我去查過,這個米驍夫很有錢,在邯鄲有一所豪華的大宅子,不至於去當強盜呀。」
方謹說:「是啊,我也覺得奇怪得很,米驍夫一看就是名門貴家的弟子,怎麼會去當強盜呢?他說那是和我們開玩笑,可這種玩笑也太過分了吧,實在難於置信。不管怎麼說,他這個人非常可疑,不是正道上的人,只是不知道銘兒怎麼會和這個不三不四的人交上朋友。」
岳瀟芩說:「我問過米驍夫是怎麼認識銘兒的,他說銘兒是他小時候的朋友。我想這倒也可能,小孩子時候的朋友,長大后各走各的路,有人走上正路,有人走上邪路,也是常有的事。」
方謹說:「但願是這樣吧。不過剛才司徒耕勤跟我說,米驍夫的武功厲害得很,連長雲館總教頭褚巍都被他打敗了。」
岳瀟芩也有點吃驚,但也不算特別意外,說:「米驍夫的師父是過去很有名氣的一個綽號叫『鷹爪王』孟其坪的武師,孟其坪的武功高出褚巍一截,所以米驍夫能打敗褚巍,倒也不算特別意外。只是米驍夫的行為太奇怪了,您想啊,他的武功比褚巍還高,卻反過來去拜褚巍為師,這不是太奇怪了么?我想這裡面必定有什麼陰謀。」
方謹點頭說:「岳先生分析得對,我也覺得米驍夫這個人捉摸不透,不像是老老實實的正派人。可是這小子還要打我孫女的主意,要是珊兒和他在一起的話,早晚得上當受騙,」
岳瀟芩附和著說:「是啊,米驍夫還以為他把您救出來,您就會感謝他的救命之恩,把雪珊許配給他,」
方謹鼻子里哼了一聲,說:「這小子還以為我是那麼好騙的。司徒耕勤看上米驍夫的武藝,想把米驍夫留在他身邊,於是米驍夫就求司徒耕勤說情,要我把珊兒嫁給他,真是痴心妄想。」
岳瀟芩嘆氣說:「方大人您自然是不好騙的,但我怕雪珊會經不住他的誘惑。方大人,恕我斗膽亂說,我覺得雪珊對米驍夫有點意思了。」
方謹也嘆氣說:「岳先生,珊兒是我一手帶大的,她的心思瞞得過別人,瞞不過我。我也看出來珊兒對米驍夫有意思了,這樣發展下去不堪設想,不僅對不起銘兒,珊兒自己也要倒霉,得趕快想個法子阻止他們才行。」
岳瀟芩微笑道:「方大人,我倒是想了一個徹底解決問題的法子,不知道您同意不同意?」說著岳瀟芩蘸著茶水在桌上寫了一個「殺」字。
方謹看了一拍大腿,說:「好,好法子!殺了這小子,一切就都解決了。」
岳瀟芩點頭說:「方大人,我是怕您感激他的救命之恩,不捨得殺他。既然您同意殺他,這事就好辦了。」
方謹說:「米驍夫救我不過是為了珊兒,利用一下我而已,哪有什麼救命之恩?我巴不得殺了他呢。只是這小子武功高強,殺他怕不那麼容易。」
岳瀟芩胸有成竹地說:「殺人的法子多著呢,我們倒也不必和他比武藝。明槍易躲,暗箭難防,這事您就交給我吧,我自會設計除掉這小子。」
門外的方雪珊聽到這裡,冷汗都流下來了,她萬萬沒有想到米驍夫救了她爺爺,而她爺爺卻要殺掉米驍夫。儘管方雪珊明白爺爺之所以要殺米驍夫,也是為了自己好,但她的感情無論如何不能容忍殺米驍夫之事,她腦子裡首先閃過的念頭就是要救米驍夫,趕快去給米驍夫報信,讓他趕快逃離邯鄲,躲過岳瀟芩的暗殺。
方雪珊悄悄溜出來,門口的郝宗旺見方雪珊出來,就說:「方學妹,別急著走啊,坐下來說幾句話吧。」
方雪珊看到郝宗旺,心中忽然有了主意,對郝宗旺說:「郝學兄,郝大哥,我求你幫我辦一件事好不好?」
郝宗旺高興地說:「方學妹,別說是一件事,就是十件事我也幫你去辦。」
方雪珊悄悄說:「郝學兄,你趕快去給我叫一輛馬車來,要快,我要立即出去辦一件事。」
郝宗旺聽了一怔,問道:「天這麼晚了,你要去哪裡?你一個人出去出了事怎麼辦?這事不行,我要去請示一下岳老師。」
方雪珊一把握住郝宗旺的手,含淚央求說:「郝大哥,我求求你,我求你了。」
郝宗旺第一次摸到方雪珊的手,他本以為方雪珊的手是溫暖溫柔的,沒想到她的手是那麼冰冷,還在微微地顫抖。看著方雪珊央求的眼神,郝宗旺的心軟了下來,說:「好吧,那我就冒著被岳老師趕走的危險,幫你這個忙,以後你可要好好謝我喲。」
方雪珊點頭說:「郝大哥,我一定會好好謝你的,你趕快去叫車吧。」
郝宗旺讓方雪珊在門口替自己守住門不讓外人進去,他匆匆跑出蒼苓院去叫馬車。不多時郝宗旺跑回來,對方雪珊說:「學妹,車子在大門口等你呢,快去吧。」
方雪珊又握住郝宗旺的手說:「郝大哥,多謝了。」說完她就匆匆跑了出去。郝宗旺被方雪珊握了兩次手,不免有點受寵若驚,他聞聞自己的手,似乎還有一點余香,不由咧嘴「嘿嘿」笑出聲來。
方雪珊向車夫講了米驍夫宅邸的地址,讓他用最快的速度趕去。車夫卻一動不動地說:「小姐,坐車的規矩是先給錢的。」
方雪珊身上一摸,原來她走得匆忙,身上沒帶錢。方雪珊想了想,摘下耳環遞給車夫,說:「我沒帶錢,這副耳環是金的,給你當車費夠了吧?」
車夫接過耳環來一看,果然是沉甸甸閃亮亮的金耳環,欣喜地說:「小姐,車錢哪裡用得了這麼多,只是我沒這麼多錢找給您。」
方雪珊搖手說:「不用你找錢了,你用最快的速度趕車就行。」
車夫大喜,一揚鞭子,馬車急如星火地沖了出去。方雪珊兩手緊緊握住馬車的扶手,努力使自己在劇烈顛簸的車子中穩住身子。劇烈的顛簸使方雪珊發熱的頭腦冷靜下來,她這時才意識到自己的行動意味著對爺爺的背叛,也意味著對夏銘的背叛。方雪珊知道自己去通知米驍夫的事情一旦暴露,那就再沒有臉面見爺爺和岳瀟芩,當然就更沒臉見夏銘了。今天早上米驍夫為了方雪珊,冒著生命危險去救方謹;今天晚上方雪珊去通知米驍夫,雖說沒有直接的生命危險,但女人的名譽重過性命。方雪珊這等於是私自去見情人,這種丟人的事情泄露出去的話,方雪珊就會名聲掃地,她只能選擇含羞自盡,所以事實上方雪珊也是冒著生命危險去救米驍夫。想到這裡,方雪珊心中有點滿意,因為她總為了無法報答米驍夫的救命之恩而內心不安,現在她做的這件事情讓她的內心稍稍安心了一些。
米驍夫和方雪珊分手后,泱泱地與牛大力和施班一起回家。路上牛大力笑著說:「師兄,恕我說句不好聽的話,你今天可是『熱臉蛋貼到冷屁股上』……」
施班聽牛大力這麼一說,不由「噗哧」一聲笑出聲來。米驍夫瞪了施班一眼,施班伸了伸舌頭,低下頭不敢笑了。牛大力又笑著說:「師兄,我昨天就勸你不值得去冒這個險,你看看,結果怎麼樣?人家方老兒根本不領你的情。師兄你是冒著性命危險救出來方老兒,人家卻連正眼都不看你一眼,拍拍屁股就走,還把孫女也帶走了。本來你要是不去救方老兒,方姑娘無依無靠沒去處,自然也就只好跟你了。現在可好,方老兒救出來了,方姑娘跟方老兒回去了,你是偷雞不成把米也蝕了。」
米驍夫尷尬地說:「你別胡說,我沒打方姑娘的主意,我救方老兒也不是為了娶方姑娘。」
牛大力笑道:「算了吧,你這是煮熟的鴨子嘴還硬。你要是不打算娶方姑娘,幹嘛冒生命危險去救方老兒?你去救人不就是為了討好方姑娘么?以為方老兒會感激你的救命之恩把孫女嫁給你。可是結果呢,人家不但沒領你的恩情還,把孫女也帶走了。什麼叫『偷雞不成蝕把米』,這不就是么?今天幸虧你沒出事,你要是為她出了事,那才叫冤呢。」
米驍夫翻了翻眼,不理睬牛大力,因為他不想向別人說起夏銘的事。過了一會兒,米驍夫似乎是自言自語說:「方姑娘知道我心裡的意思,我也知道她的心思,她有她的難處啊。」
牛大力和施班兩人聽了偷偷相視而笑。米驍夫轉開話題,對牛大力和施班講了一遍今天和褚巍決鬥的驚險經歷,把兩人聽得瞠目結舌。牛大力說:「師兄,你的武功越發不得了,居然打敗了褚巍,今後你一定能發揚光大師父的功夫,讓世人知道鷹爪王的傳承一代比一代強。」
米驍夫卻懶懶地「嗯」了一聲,擊敗褚巍的興奮,早就被無名的煩惱取代了。
米驍夫三人回到米府,米驍夫的心情不好,隨便吃兩口飯,就去睡覺了。他剛要躺下,忽然施班急著來敲門,說:「方姑娘來了,有急事要和你說。」
米驍夫一聽,「噌」地一下竄起來,急急披上衣服打開門。施班喘著氣說:「方姑娘說她馬上就要走,你快去見她一下。」
米驍夫心中「怦怦」直跳,不知出了什麼事,急急忙忙和施班一起跑到客廳,只見方雪珊穿一件家常便衣,站在客廳中央等他。米驍夫見方雪珊站著,就說:「方小姐,坐呀。小班,趕快給方小姐倒茶。」
方雪珊卻搖手說:「米公子,我只跟你說一句話,馬上要趕回去。」
米驍夫驚奇地問:「就說一句話?什麼話?」
這時牛大力也趕過來,只聽方雪珊說:「米公子,有人要害你的性命,你趕快走吧,趕快離開邯鄲。」
米驍夫、牛大力和施班三人聽到這話,都如同霹雷蓋頂一般,一時間愣住了。過了片刻米驍夫才問:「方小姐,是什麼人要害我?」
方雪珊搖頭說:「這事我也說不清楚,反正是有人要暗害你。米公子,你一定要聽我的話,趕快離開這裡啊。」
牛大力問:「方小姐,你是怎麼得到的這個消息?」
方雪珊卻說:「牛大哥,你就別問這麼多了,趕快和米公子一起走吧,趕快!」
米驍夫終於明白方雪珊是背著別人來這裡給他報信的,方雪珊一定知道是什麼人要害他,但出於某種原因她不能說出這個人,想到這裡米驍夫點頭說:「方姑娘,我明白了。」
方雪珊這才放心地說:「米公子,你明白了就好。那我趕快回去了,你也趕快準備一下,越早走越好。」
米驍夫聽方雪珊說馬上就要走,知道她有為難之事,就說:「我知道方小姐有事,就不留你了。」說著米驍夫就要送方雪珊出門。
方雪珊卻攔住米驍夫說:「米公子,不要送我了,門口有馬車等著我呢。你趕快去準備你的事吧。」
米驍夫聽了只好不送了。方雪珊剛轉身要走,忽聽米驍夫問道:「方小姐,你有沒有危險?」
方雪珊還沒來得及答話,牛大力就搶著說:「方小姐,要不然你和我師兄一起走吧。」
牛大力這句話把方雪珊說得臉色「唰」地羞得緋紅,她用羞眼望著米驍夫說:「米公子,我沒危險……,你放心吧。我……」方雪珊知道這是他們最後的見面,從此以後就再也見不到米驍夫了。她本想說一句分手的話,可不知怎麼眼淚卻先奪眶而出,她透過淚水最後深情地望了米驍夫一眼,然後用手捂著臉,一轉身跑了出去。
顛簸疾奔的馬車把方雪珊帶回蒼苓院,方雪珊悄悄溜回自己的房間,周圍靜悄悄的,沒有人發現她,方雪珊懸著的心這才放了下來。這是方雪珊平生第一次干這種冒險的事,冒險的成功讓她感到一種無名的興奮,嘴角露出一絲勝利的微笑。方雪珊躺在床上,她想把米驍夫忘掉,想一下夏銘,可不知怎麼,夏銘的身影總是想不起來,腦海中總是浮現著最後看到米驍夫的那一眼:在搖曳的燭光下,米驍夫的臉顯得分外蒼白,嘴唇微微顫抖,伸出手想要攔她,可他的手剛伸出一半又垂了下去,眼神里飄出一種無法言喻的無奈,低頭讓她走了。是啊,無奈啊無奈,方雪珊自己不也是這麼一種心情么?她自己問自己:「要是米公子真的伸手攔住我,要我和他一起走的話,我會怎麼樣?」方雪珊想來想去,最後心中不得不承認,要是當時米驍夫攔住她,她真有可能和米驍夫一起走的。
方雪珊走了好久,米驍夫還是怔怔地站在那裡,腦子中一片空白。牛大力推推他說:「師兄,你說方姑娘的話是真的么?」
米驍夫這才回想起剛才方雪珊說的事,認真地說:「方姑娘絕對不會騙我的。」
牛大力不解地說:「那麼又是什麼人要暗害你呢?司徒耕勤對你那麼好,官府的人肯定是不會害你的……。師兄,你剛到邯鄲來,無怨無仇的,除了官府,那又是誰要害你呢?莫非是岳瀟芩那個老兒?我看他對你有點不懷好意。」
米驍夫搖頭說:「不會是岳瀟芩。他不過是個手無扶雞之力的教書先生,就算他有這個心,也沒這個膽。」
牛大力說:「對,我也覺得不會是岳瀟芩。師兄,我看方姑娘肯定知道那個想要暗害你的人是誰,只是她出於某種忌諱,不便說出那個人來。要說方姑娘熟悉的人……,對了,我想出來了,那個想要暗害你的人就是方謹。」
米驍夫意外地說:「方謹,怎麼會是他?」
牛大力說:「師兄,你想想,當時方老兒對你不理不睬,一點沒有想把方姑娘嫁給你的意思。可是方姑娘喜歡你,所以方老兒就想悄悄把你殺了,讓方姑娘斷了對你的念。方老兒以前當過大官,熟人多,肯定能買通什麼殺手來暗害你。方姑娘得知方老兒要暗算你,特地跑來給你報信,可是她鑒於自己爺爺的身份不好說出來,只好說有人要害你,讓你躲走。」
米驍夫不由怒從膽邊生,破口大罵道:「原來竟是方老兒要害我。這個該死的方老兒,莫非是驢變的,居然恩將仇報,老子拚死救了他的命,他倒反過來要害老子。」
牛大力見米驍夫動了氣,就說:「師兄,要不然咱們乾脆去把那個方老兒殺了算了。你要是不便出手,我去替你殺了,保證殺得神不知鬼不覺,方姑娘肯定不會知道是我殺了她爺爺。方姑娘死了爺爺無依無靠,自然只好跟你了,這可是一石兩鳥的妙計呀。」
米驍夫略略想了一會兒,最後嘆氣說:「要是別人的爺爺,我早就殺了該死的方老兒。只是方姑娘專門來送信救我,我要殺了她爺爺,也太不夠意思。唉,算了吧,看在方姑娘的面子上,老子饒了方老兒。」
牛大力嘆氣說:「師兄,你怎麼學起婦人之仁來了?方老兒也不是什麼好東西,與其說將來他把方姑娘隨便嫁給一個臭男人,還不如讓方姑娘跟著你幸福呢。」
米驍夫搖頭說:「別說了,方姑娘已經有人了。」
牛大力奇怪地問:「方姑娘有人了?是什麼人?」
米驍夫不想告訴牛大力夏銘的事,低頭不語。牛大力看出米驍夫和方雪珊一定有什麼特殊關係,只是米驍夫不願意說,他當師弟的也不好強問,只好換個話題說:「師兄,你要是不殺方老兒,咱們呆在邯鄲還真挺危險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米驍夫無奈地說:「那咱們只好離開邯鄲了。就按方姑娘的話,咱們明天就走。」
牛大力提醒米驍夫說:「明天就走?你不是說還有一件寶貝放在桃仙居的地窖里,你不要了么?」
這時米驍夫才想起還沒有到桃仙居去取《武孚經》,趕緊說:「大力,虧得你提醒我。咱們離開邯鄲以前,趕緊去桃仙居的地窖里把寶貝取回來。大力,我讓你幫我想取東西的法子,你想出來沒有。」
牛大力微笑說:「師兄,我已經想出好法子來了。」說著他在米驍夫耳邊悄悄說一番,米驍夫聽后撫掌大笑,說:「真是好法子,大力,虧你想的出來。好,那咱們現在就去,馬上就去桃仙居。」
米驍夫叫了施班,和牛大力三人一起駕車趕往桃仙居。米驍夫讓施班把馬車停在桃仙居門口,他和施班留在車上,牛大力則去桃仙居敲門。此時已經快到亥時,桃仙居早就打烊關門了。牛大力使勁「砰砰」地亂敲門,嚇得全掌柜帶著幾個夥計跑來開門。全掌柜打開門一看,認出敲門的人原來是昨天來這裡吃飯的客人牛大力,這才放下心來,有幾分不滿地說:「原來是牛大官人。對不起小店已經打烊了,如果您想吃飯的話……」
牛大力一臉凶樣,惡聲惡氣地說:「我不是來吃飯的。」
全掌柜聽了這話心中更有氣,只是礙於牛大力是吃飯不講價錢的大主顧,才忍著氣說:「牛大官人,您不是來吃飯,莫非是有什麼見教?」
牛大力依舊惡狠狠地說:「我裝著十兩金子的背搭在你的店裡丟了,肯定是被你的夥計偷了,你把所有的夥計都叫來,我要挨個地搜查。」
全掌柜聽到這裡,實在忍不住氣,放下臉說:「客人,你這樣太過分了吧?你的背搭丟了,怎麼可以肯定是小店的夥計偷了?說實話,小店的夥計儘管招待客人不夠周到,但絕不會偷客人的東西。來小店吃飯的客人也有成千上萬,從沒聽說有人在小店被偷過東西。以前有客人吃飯時把裝錢的背搭忘在小店,夥計發現了立即保管好,事後交還失主,裡面的錢分文不少。」
牛大力不理全掌柜的話,不講理地說:「你少說廢話,趕快把所有的夥計都給我叫到樓上來,我要挨個地搜查,你聽見了么?」
全掌柜見牛大力如此不講理,氣急敗壞地說:「你小子是故意來找茬的吧。別以為我全老爺是好欺負的,你小子想到我這裡敲詐錢財,找錯人了。」說著全掌柜對準牛大力當面一拳打過去。
全掌柜也會一點武功,他見牛大力是身高不過五尺的矮子,再加上自己這裡人多,以為打倒牛大力並非難事,準備痛打一頓牛大力教訓他一下。全掌柜打出去的拳頭,忽然像被一把鐵鉗鉗住似地,居然動彈不得,原來他被牛大力抓住了手腕。全掌柜的手掙扎不出來,就用另一隻手又打出一拳,這次牛大力用手臂一檔,全掌柜覺得自己的拳頭像打在鐵棍子上一樣,痛得鑽心,牛大力卻像沒事人一樣,嘴裡發出「嘿嘿」一聲冷笑。全掌柜這才明白自己遇到高人了,趕緊求饒說:「好漢,我知道錯了,您就看著我昨天服侍過您,饒我一次吧。」
牛大力故意把眼睛一瞪,嚇得全掌柜哆嗦地說:「好漢爺千萬別動手啊,我知道好漢的拳頭硬,小人這把老骨頭可經不起好漢爺的拳頭。這都怪小人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好漢爺,請好漢爺息怒,消消氣,千萬別動手。您需要什麼,只要是小店有的,小人一定奉獻上來。」
牛大力冷笑著放開全掌柜的手腕,說:「我不是說過了么?這事與你無關,我不要你的東西,你只要把夥計們都叫到樓上去就行,我自會搜查他們。一個人也不許少,聽見了么?」
全掌柜被牛大力鉗住的那隻手已經沒有感覺了,他用另一隻手抹抹頭上的冷汗,點頭如搗蒜地說:「是!是!小人明白。」說完他回頭對夥計們說:「你們聽見了沒有,全都給我到樓上去,一個也不準少,好漢爺要親自搜查你們。」
夥計們聽說有人來鬧事,不少人已經拿好棍棒,準備來幫全掌柜打架。可他們見全掌柜臉色慘白,一隻手被牛大力鉗住動彈不得,知道這是惹不起的高手來了,一個個都嚇得悄悄扔掉手中的棍棒,戰戰兢兢地上樓去了。
米驍夫在外面聽見夥計們都上樓去了,就悄悄下車溜進桃仙居。桃仙居的夥計們本來正在廚房裡洗菜腌肉,準備明天用的東西,突然都被全掌柜叫到樓上去了。米驍夫穿過桃仙居的廚房,這裡燈火通明,一個人也沒有,他暗笑著拿起一隻蠟燭,下到地窖裡面。米驍夫摸索一會兒,找到褚巍說的那個暗閣,打開一看,裡面有一個布卷,再打開布卷一看,裡面是兩卷書,上面分別寫著「武孚經」和「武孚經注」。米驍夫見了大喜,不禁「嘿嘿」笑出聲來。他把書包好,揣在身上,再把暗閣仔細關好,讓外人一點也看不來,然後帶著笑意走出桃仙居。
施班在門外的馬車上焦急地等待,見米驍夫笑眯眯地出來,知道他已經得手了。米驍夫拍拍施班的肩膀說:「小班,你去把大力叫回來吧。」施班正要走,米驍夫又吩咐說:「你進去就說十兩金子已經找到了。」
牛大力正在樓上裝模做樣地挨個搜查店夥計,金子當然是搜不出來,不過從一個夥計懷裡搜出一包雞脯子肉,自然這是偷店裡的東西。牛大力笑著對全掌柜說:「全掌柜,你不是說你的夥計絕不會偷東西么?這又是什麼?」
全掌柜使勁瞪了那個夥計一眼,沒敢說話。這時只聽施班上樓來,說:「二少爺,那十兩金子已經找到了,大少爺請你回去。」
眾人聽到這話都鬆了一口氣,全掌柜也不禁輕輕「吁」出聲來。牛大力笑著對全掌柜說:「全掌柜,我查金子幫你查出一個小賊來,你還得謝我呢。」說完他哈哈大笑,和施班一起下樓走了。
米驍夫三人回到米府,米驍夫叫牛大力和施班到自己房間里來,拿出放著《武孚經》和《武孚經注》的布包,遞給牛大力說:「大力,你看我拿回什麼寶貝來了?」
牛大力打開布包,裡面是兩卷書,他拿起一卷書一看,居然是自己一直在搜尋的《武孚經》,不禁大喜過望,說:「師兄,你從哪裡得來的《武孚經》?」
於是米驍夫就把他怎樣幫助褚巍出逃,褚巍怎樣告訴他桃仙居的藏書,讓他去桃仙居取書的經過說了一遍。牛大力和施班聽了都點頭讚歎,不過牛大力還是有點懷疑地問:「上次我弄到的那部《武孚經》是假的,上了當。這部《武孚經》可是真的?」
米驍夫笑道:「這當然是真的。褚巍老兒狡猾得很,他不是自稱是長雲子的傳人,有一部《武孚經》么?褚巍放在長雲館里的那部《武孚經》,誰想問他借看都可以,別人還以為他這個人大方不小氣呢。其實長雲館的那部《武孚經》是假的,他把真的《武孚經》藏在桃仙居地窖里的暗閣中,這個秘密只有他知道。這次他犯了事不能見人,才讓我去桃仙居給他書取過去。想起來褚老兒也是犯傻,這麼貴重的東西,我拿到手還能給他么?」
牛大力也笑道:「我早就聽說褚巍有一部《武孚經》,但不是真的,不過大家都以為褚巍也是被人騙了。沒想到這老兒這麼滑,居然把真《武孚經》藏起來,用假貨應付充數。」
米驍夫又笑著問:「大力,上次你獻給師父的那部假《武孚經》,是從哪裡搞來的?」
牛大力嘆氣搖頭說:「提起那部假《武孚經》我就來氣。那次我遇到一個熟人,神秘兮兮地對我說,有一個江陽巨盜溜進大王藏寶的宮殿盜寶,但他弄錯了房間,錯溜進大王藏書的庫房。這巨盜既然進去了,自然不能空著手出來,就隨手拿了一部書出來。等巨盜溜出來后,發現這部書居然就是早已失傳的大名鼎鼎《武孚經》,於是就託人悄悄高價出售,說是要十兩金子。咱們師父不是推崇長雲子的功夫,一直想看看大名鼎鼎的《武孚經》么?我想這部從王宮裡盜出來的《武孚經》肯定是真的,就當場拍板要買那部《武孚經》。可我哪有十兩金子呀,那個熟人又說可以講價還價,我最後好不容易湊了五兩金子,最後就以五兩金子成交。我本來是謹慎的人,沒想到最後居然被熟人騙了。等我下次遇到那個熟人,一定要用那小子的腦袋來陪我的金子。」
米驍夫大笑道:「你那熟人的騙術果然高明,就是我聽了他的鬼話,恐怕也要上當。」
牛大力又拿起另一卷書,奇怪地問:「咦,這《武孚經》怎麼還有一部《武孚經注》?我只聽說過《武孚經》,從未聽說過《武孚經注》的事情。」
米驍夫笑道:「《武孚經》是長雲子的東西,《武孚經注》卻是褚巍一家自己寫的,和長雲子沒關係。」然後米驍夫又把《武孚經注》的來歷跟牛大力說了一遍。
牛大力聽了點頭說:「聽師兄這麼一說,這《武孚經注》倒是比《武孚經》更有用了。」牛大力一面愛不釋手地撫mo著兩卷書,一面說:「師兄,你的《武孚經》和《武孚經注》,能不能讓我也看看,練練上面的功夫?」
米驍夫痛快地說:「咱們是師兄弟,我的書就是你的書,哪有不讓你看的道理。咱們兩個一齊好好來讀這兩部書,一起來練這上面的功夫。」
牛大力高興地跳起來,說:「師兄,你真夠意思!這太好了,我要是練了長雲子的功夫,武功又能大大提高一層,實在是太好了……。只是,咱們到哪兒去練功呢?」
米驍夫說:「是啊,這裡有人要暗害我,邯鄲是不能再呆了……。我看,咱們不如再回萬葵谷去,那裡清清靜靜沒人打擾,正好是練功的好地方。」
牛大力立即贊同說:「師兄,我也是這麼想的,去萬葵谷專心練功是最好不過的了。咱們明天就啟程去萬葵谷吧。」
施班卻嘆氣說:「在這兒吃香的喝辣的,又有這麼些人伺候著,多享福啊,何必又去萬葵谷那個只見熊不見人的偏僻地方。」
米驍夫冷笑一聲,對牛大力說:「大力,咱們兩人走,把他留在這兒吃香的喝辣的享福吧。」
施班趕緊說:「不,不!少爺,我要和你一起去萬葵谷。」
米驍夫故意問:「你不是想在這兒享福么?」
施班說:「享福當然好啦,可性命還是更要緊。我要是呆在這裡,暗殺少爺的人來了,找不到少爺,還不把我殺了?我還是跟著少爺最安全。」
米驍夫這才點頭說:「你總算知道跟著我最安全了。好吧,那你就趕快去收拾東西,咱們明天一早就走。」
施班剛要去吩咐僕人收拾東西,牛大力卻攔住他說:「慢著,咱們走的事,不能泄露給僕人知道。這些僕人咱們不知底細,不一定靠得住,說不定會有姦細把消息通報給要暗殺我們的仇家,那就麻煩了。」
米驍夫也覺得牛大力的話有理,說:「大力說的對,咱們還是多防一手為好。要不然咱們趁天黑,乾脆把這幫僕人一個個都殺了,殺個乾淨就不怕有人去告密了。」
施班聽了米驍夫的話,不禁打一個寒戰,冷得身上都起了雞皮疙瘩。牛大力卻搖頭說:「師兄,一下子殺這麼多人,一定會驚動官府,官府必然要派人捉拿我們,這樣我們路上就危險了。那個要暗害我們的人,肯定和官府不是一路的。咱們只是為了躲開那個暗害之人,還是不要驚動官府為妙。」
米驍夫贊同地說:「大力的話有理。那麼你說我們怎麼辦才好?」
牛大力說:「依我看,咱們今晚悄悄把細軟值錢的東西收拾好,盡量少帶東西,不讓僕人們看出來咱們要出遠門。明天一早就對僕人說,咱們出去辦點事情,中午就回來,這樣他們就不會起疑心,當然也就不會去告密了。」
米驍夫點頭說:「好,就按大力說的辦。」
晚上米驍夫三人悄悄收拾東西,準備明天一早就動身。就在米驍夫他們收拾東西的同時,岳瀟芩也在蒼苓院預備好了毒酒,準備在第二天宴請米驍夫時,給他上毒酒。第二天一早,岳瀟芩派他的學生郝宗旺去米府邀請米驍夫,聲稱是方謹特別備了宴席答謝米驍夫的救命之恩。郝宗旺來到米府,一敲門,一個僕人開門出來,郝宗旺說:「我是蒼苓院岳瀟芩先生的門生,有事要見米公子,請你進去給我通報一聲。」
那僕人說:「我家公子今早天剛蒙蒙亮就出門去了。」
郝宗旺問:「出門了?米公子去哪裡了?我們岳先生讓我務必請到米公子……」
僕人說:「我家公子說出門辦件急事,中午就回來,還特別吩咐廚房給他們備好午飯,他們中午要回來吃飯。」
郝宗旺聽了放心說:「這就好,這就好。」說著郝宗旺拿出請柬,遞給僕人說:「是這樣,我家先生和方謹大人準備今晚在蒼苓院設一個晚宴,特別答謝米公子的救命之恩,所以讓我來請米公子赴宴。既然米公子中午才回來,那我就不等他了,請你把這個請柬轉交給米公子,就說岳瀟芩先生、方謹大人和方雪珊小姐今晚在蒼苓院準備好了晚宴,請他務必前往。」
那僕人聽說方雪珊請客,不由嬉笑起來,接過請柬說:「人們都傳說我家公子喜歡上方小姐了,準備要娶方小姐呢。既然是方小姐請客,我家公子一定要去的,你就放心好了。」
郝宗旺慢慢騰騰地回到蒼苓院,報告岳瀟芩已經送到了請柬,米驍夫晚上就來,於是岳瀟芩開始大張旗鼓地準備起晚宴來。方雪珊聽說岳瀟芩準備晚上宴請米驍夫,知道岳瀟芩這個晚宴不懷好意,但她又沒有理由阻止岳瀟芩,心中急得噗噗亂跳。方雪珊悄悄找到郝宗旺問:「郝大哥,聽說你去米府請米公子了,見到米公子了么?」
郝宗旺見方雪珊焦急的樣子,心中暗笑,故意說:「方姑娘急什麼?晚上就可以見到你的心上人了。」
方雪珊撅起嘴,生氣地說:「郝大哥,你怎麼也沒正經地拿我開玩笑了,人家可是正經問你的。」
郝宗旺見方雪珊生氣了,給她作揖陪個禮,笑著賣關子地說:「方姑娘別急,聽我慢慢說。我見到米公子了……,不,沒見到米公子。」
方雪珊急著問:「郝大哥,你到底見到米公子沒有?」
郝宗旺故意嘆一口氣說:「我沒福,沒見到那位高貴的公子,他一大早就出門了。」
方雪珊聽完鬆一口氣,似乎是自言自語地說:「嗯,他還是走了。」
郝宗旺卻以為方雪珊著急米驍夫走了,於是笑道:「方姑娘別急,米公子沒走,他只是出去辦點事,中午就回來,晚上肯定會來咱們蒼苓院赴宴的。」
方雪珊一聽這話不由眉頭緊皺,急著問:「什麼?他晚上要來蒼苓院赴宴?」
郝宗旺本以為方雪珊聽說米驍夫晚上要來蒼苓院赴宴,一定會大喜過望,沒想到她聽說米驍夫要來赴宴后,反而皺起眉頭不高興起來,這讓郝宗旺奇怪不已,心中胡亂猜想一番。
岳瀟芩在蒼苓院的後院準備好一桌豐盛的酒席,還特別請來兩位名廚燒菜。天快黑的時候,岳瀟芩請方謹和方雪珊先入席,等待米驍夫的到來。方雪珊坐在席上,心中焦急如焚,她暗暗地祈禱米驍夫會改變主意不來赴宴,如果米驍夫來了,她實在想不出辦法救他了。方雪珊並不是一個在這種場合下能夠不動聲色的人,她的焦急心情早就流露到臉上,自然瞞不過岳瀟芩。不過岳瀟芩卻以為方雪珊是急著想早點見到米驍夫,心中不由生出一股不悅之情,更加堅定了殺米驍夫的必要性。
天色完全黑下來,後院中擺好的宴席上酒菜已經涼了,卻還不見米驍夫前來。岳瀟芩吩咐廚房把酒菜再熱一遍,繼續等到戌時,仍不見米驍夫的蹤影。岳瀟芩不由急起來,心想:「是不是我沒有親自去請他,而是叫郝宗旺請他,米驍夫覺得不夠面子,賭氣不肯來了?米驍夫要是不來,我辛辛苦苦準備好的毒酒不是白費了么?」
想到這裡,岳瀟芩叫人備車,準備親自去米府請米驍夫。臨走時,岳瀟芩又想最好叫方雪珊一起去,這樣米驍夫不會不給方雪珊面子的。方雪珊也正好急於想知道米驍夫的情況,她一聽岳瀟芩叫她一起去請米驍夫,立刻一口答應陪岳瀟芩一起去。不多時,岳瀟芩的馬車來到米府門前,岳瀟芩親自敲門,一個老僕出來開門,岳瀟芩問:「米公子可在府上?」
老僕搖頭說:「我家公子外出還沒回來。」
岳瀟芩一聽沉下臉來,含著怒氣問陪同一起來的郝宗旺道:「宗旺,你是怎麼搞的?你不是說米公子中午就回來么?」
郝宗旺無法回答,老僕替他回答說:「是啊,我家公子今天一早出門時,跟我們說出去辦件急事,中午就回來,還讓我們給他準備好午飯。不知怎麼回事,到現在也不見公子回來,真是奇怪得很。」
岳瀟芩也覺得奇怪,說:「莫非米公子遇到了什麼意外?」
老僕說:「是啊,我們也怕公子遇到意外的事情,已經派人出去找他了。……,唉,我家公子是好人啊,願上蒼保佑他一切平安,無災無難。」
老僕說到這裡,岳瀟芩意外地發現方雪珊面上露出喜色,心中不由一驚,暗想:「莫非是方雪珊知道我要暗算米驍夫的計劃,悄悄給米驍夫報信讓他跑了?」可是他轉念一想,這又不太可能,因為暗算米驍夫的事情只有他和方謹知道,方雪珊不應該知道這個秘密。看來還是米驍夫偶然遇到了什麼事,碰巧讓他逃了一命。不過方雪珊面上的喜色,還是讓岳瀟芩滿腹狐疑,卻又思前想後想不明白。
十天之後,米驍夫三人來到一個小鎮,再往前走,就是沒有人煙的萬葵谷了。米驍夫三人賣掉馬車,買了七八匹馬,馱著採購的大量生活必需品,準備進萬葵谷隱居練功。晚上,三人來到鎮里唯一的小酒館喝酒,酒過三巡,米驍夫說:「這是我第三次進萬葵谷了。第一次是我一個人瞎貓碰死耗子撞了進去,那時我是身無分文的窮小子,幾乎要餓死了,幸虧遇到師父救了我;第二次進萬葵谷,變成我和小班兩個人,我也變成身上有幾十兩銀子的小康之人;這第三次進萬葵谷,又增加了大力,變成我們三個人,我又變成腰纏百兩黃金的少年豪傑。你們說我要是第四次再進萬葵谷會怎麼樣?」
牛大力和施班聽了米驍夫的話,都放聲大笑,施班討好地說:「少爺,你是老天保佑的鴻福滿盈之人。要是少爺第四次進萬葵谷,一定是有數不清僕人前後簇擁的王侯大爺了。」
米驍夫放聲大笑,牛大力接著說:「我看師兄倒不一定特別在意王侯爵位。等師兄練成長雲子的武功,第四次進萬葵谷時,一定會成為長雲子那樣青史留名的天下第一武功大師。」
米驍夫的笑聲更大了,一揚脖子喝完杯中的酒,得意洋洋地說:「還是大力明白我的心思,我要成為武功大師了,哈哈……」
第二天,米驍夫三人懷著各自的美夢,向萬葵谷里走去。米驍夫走著走著,忽然想起夏銘,他是因為遇到夏銘才改變了人生,從一個棺材鋪的窮小子變成今天的少年豪傑,他一直打心眼裡感激夏銘。當然米驍夫這次救方雪珊,也算是做了一件足以報答夏銘的好事,每次想到這裡,米驍夫的心中總會升起一股說不出來的快活,他口中輕輕自言自語地說:「夏大哥,我真想見你一面啊,你現在哪裡呀?」
(第十一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