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決裂
而龍雨正站在他面前，雙手抱胸盯著他，故作嚴肅：「這既然是打賭，就不能壞了規矩。你那通電話，算是在出老千啊。兄弟們都在這，那兩千萬……你可不能少了方偉兄弟的。」
周遭的人一陣輕笑，劉煌自知龍雨是故意不提。他之所以只講賭約一事，是想等著自己的解釋。
可這情形，分明是要弄死自己的架勢。龍雨向來直性，若是拐著彎走了，恐怕就是要動真格了！
見劉煌正糾結，龍雨放下手臂，一把搭上劉煌的肩：「怎麼？對這兩千萬，你倒是不樂意了？」
劉煌咽了口口水，從口袋裡掏出一張卡，扔給了身後的方偉。
方偉一把接住，將錄音筆扔給了劉煌，一臉戲謔：「這兩千萬，賺得還真是容易啊。」
他慢慢邁步走到劉煌身邊，稍稍彎腰，湊近他：「所以……你還有什麼要解釋的嗎？有的話，就別藏著掖著了。」
劉煌狠了狠心，一把推開方偉將錄音筆砸在地上，還嫌不夠泄憤，又跺了幾腳，緊盯龍雨：「那錄音純粹是個笑話！」
「是嗎？只是個笑話？」碎屑在劉煌的腳下吱吱作響。龍雨淡淡說道，手卻摸向了桌上的匕首。
劉煌見此動作，咽了口口水道「說不定……說不定是那江湖騙子故意偽造的……對，就是這樣，是他想壞了咱倆的關係！」
龍雨不言，他輕輕摸著匕首的刀刃，稍稍一用力，指尖便滲出了血珠。
他舔著手指，將匕首緩緩指向了劉煌：「這麼快的刀，說不定只要輕輕一下，你就魂歸老家了……」
劉煌嘴唇動了動，還想說什麼，卻忽然頓住。
極快的速度。方偉甚至都沒看清，那刀尖已經要碰到劉煌的眼珠。
劉煌忍不住眨了眨眼睛，而那刀只是停留了一瞬，便開始慢慢向下移到了脖頸，龍雨薄唇輕啟：「我給了你機會。」
一聲嘆息，劉煌慢慢地退了一步，而龍雨的刀始終沒有跟過去。
劉煌用手將匕首抵開，還想說些什麼，方偉卻將那張卡伸到了他眼前，挑釁似的晃了晃：「喂，兩千萬都給我了，這不是就說明你賭輸了？」
其他人一頭霧水，龍雨和劉煌僵立在那，兩人一語不發。
方偉好像還不嫌事兒大似的，繞到兩人中間，眯起眼睛故作天真：「啊呀，咱們賭的是桃花劫來不來。既然劫數還未到你就自己承認輸了，那隻能說明是因為你出老千被我錄音揭發。」
他轉身，在兩人周圍打著圈繞轉，故作沉思狀：「嘶……你能對未知做出改變，就只能說明那未知對於你來說是已知。」
「而那既然是已知，難道說……你便是幕後操控要害龍雨的那個傢伙？」
劉煌一直在隱忍，但方偉不依不饒，他終於忍耐不住，咬牙切齒怒火中燒。
正要爆發，神情卻突然一變。他好像是下了一個非常重要的決定，沉默良久，最後微微嘆氣：「是我又如何？你他媽還能怎麼著？」
方偉一笑，卻忽覺當面一陣拳風，而那一拳卻遲遲未到，轉眼一看，居然是龍雨截住了那一下。
劉煌不甘，一個繞拳將龍雨托開，側身便是一踢。
龍雨皺眉，猛的一腳。那一腳正中小腿，劉煌重心不穩，險些倒在地上。
龍雨做完這一系列動作，意猶未盡。他猶豫了幾秒，最後拍了拍手，活動了一下脖子道：「我當你是兄弟，這麼多人在這，我也給你點面子。自己動手吧。」
他伸手一揚，匕首落地。
堅硬的刀刃碰撞在地面上發出脆響。劉煌一腳將匕首踢開，向地上吐了口唾沫。
「媽的，兄弟……呵，你當老子真稀罕做這兄弟？在這地界，咱倆便是那兩隻虎，容不得屈居一山！」
龍雨聽著，眼皮微動，卻只是站在那，沒有動作。
見此，劉煌隨手抓過一杯酒，一飲而盡，當做是給自己壯膽：「……我劉煌，這輩子混的沒一天不憋屈。」
「不論是做什麼事情……處處都得礙著你龍雨這樣的。有權有勢，還能抬人撐腰。」
「老子……擱這道上混，雖然時日不算老，但哪個跟著我的身上沒幾道疤，哪個在局子里沒錄上幾個名字？老子……」
「這隻能說明，你他娘的是個廢物。」龍雨停止了沉默，出聲打斷他的話，眼神里透著寒光。劉煌再一次捏緊了拳頭，可僵了一陣又悻悻鬆開。
他舔了舔嘴唇：「是，老子確實沒這本事，沒本事保我兄弟們處處周全。但你這種人，不費吹灰之力便憑著老狐狸的窩安安穩穩待著。老子就是看不慣你那一路順風的樣！」話畢，手中杯一下扔在了地上，清脆的響聲讓一切都安靜下來。
「說句實話……這樣憋屈人的事兒老子還是第一次干……運氣不好，就被逮個正著，嘿，真他媽丟人。」劉煌自嘲地笑了笑，抬頭不顧一切地看著龍雨：「說吧，你想怎麼？老子奉陪到底，不眨一下眼睛。」
龍雨看著他，氣氛僵持了起來，最後，龍雨嘆了口氣，從旁邊拿起一個高腳杯，對著燈光仔細觀摩。
五顏六色的燈光變換著打在杯子上，龍雨覺得，心裡好像有什麼東西，隨著玻璃反射的顏色，開始改變。
他鬆手，高腳杯順勢落地，碎裂得剛好。
劉煌見此，便轉身離去，毫無猶豫。
房門一下關上，方偉不動，臉上隱藏著戲謔的表情。
龍雨走過去，撿起被劉煌踢開的匕首，拿出紙巾擦拭了幾下，一把拍到桌上：「這一回，謝謝兄弟你了。要不是你這神機妙算的本事，我恐怕就要被身邊人送到局子裡頭了。」
方偉笑了笑，不言語，心裡一直在想著一些東西。
一些不知對錯的煙霧，此時正纏繞在他腦海里，凝成一團。
龍雨幾句話，打發了那些觀看全程卻一直一言不發的同伴。
包房的人少了許多，卻是依舊冷清，一點不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