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中計
謝澄看著桌上牧昀調查到音江的資料：幼時喪母，少時喪父，被鄰居親戚撫養長大后成為戲園子最出名的戲子。
可是在她的身上，這麼普通的身世反而不正常。
還有那日，為何她會出現在姜國橫屍遍野的地帶？
那般容貌，那般胸襟，那般談吐，怎麼都不像是身世孤苦的戲子。
或許她真是那亡國公主。
謝澄一雙鳳眼微微眯起，看得下首的牧昀忍不住頭皮瑟縮。
「既然她不讓我查，那我就不查了。」
謝澄坦然一笑，可是那笑容中卻藏盡了冷酷心狠，「我倒要看看，她能藏到什麼時候。」
花言清晨剛剛出門，就看到姜音手中拿著一張信紙，臉色凝重的坐在大堂中間。
「音兒，你怎麼了？表情這般凝重。」
現在天還未明亮，酒樓的門也鎖著，門外沒有一位等待的食客。
「阿言……我想我找到姜國滅國的原因了。」
聽到這話，花言連忙扯過一旁的凳子坐在姜音身邊，凳子在地上摩擦，發出刺耳尖銳的聲音，也許姜音高價購買的地板會被划壞。
但可他們二人都沒有心情去注意，花言湊到她旁邊，和她一同看著手中那張信紙。
「姜國滅國，周國所為，原因如何，實有內情。」
姜音和花言都知道，那次戰爭之後，不止姜國被滅了國，就算是勝方的周國也是元氣大傷，吞併姜國的土地才慢慢恢復元氣。
「內情？有何內情？開疆擴土，成者為王，敗者為寇，自古以來都是這個道理，況且就算是另有原因，那是什麼矛盾會讓周國不惜一國之力去圍剿姜國？」
想到這裡，兩人都不由自主的握緊雙拳。
沉默了許久，等到天邊都泛出魚肚白的時候，花言沒有忍住艱難的問了姜音的想法。
「你打算怎麼做？」
「我……我打算去看看。」
姜音低眉斂目，眸中的神色漸漸讓花言看不清，「我知道這可能是陷阱，我也知道這件事情有多離譜，可是……」
「只要我抓住了一絲能夠破解真相的希望，我就絕對不會放過，我的父皇母后，我不能讓他們白白殉國！只要我還活著，姜國就能再重建！」
天空中的第一縷陽光終於從厚重的雲層中探出頭來，透過緊閉的門窗，照在姜音的臉上。
那張結合姜國已逝的皇帝和皇后所有特徵的臉上，此刻的神情，是身為一國公主的責任與擔當。
花言幾乎要看得痴了，擔心自然是有的，可這也是她的選擇，他能做的，也只是支持她的決定。
「謹遵……公主旨意。」
雖然慷慨激昂地說出自己的想法，也不妨礙姜音在踏上尋找線索的路途中走失方向。
她竟然，在偌大的城鎮中迷路。
眼看著就到晌午，酒樓和飯館的飯菜香味都慢慢的飄了出來，饞人的勾著姜音胃裡的饞蟲。
姜音躊躇著站在餐館門前，想著自己是先去吃一頓填飽肚子的飯，還是忍著飢餓去尋找線索。
正當她猶豫不決時，身邊卻突然出現一個怎麼都令她想象不到的人。
「阿音？是你嗎？阿音？」
溫柔似春風的聲音輕輕響在她耳邊，姜音轉頭看過去，一襲淡青色的衣裙，半點脂粉修飾也無，不需加任何珠翠點綴，溫和細膩，眉梢眼角似乎都浸潤著春風一樣的清麗美人，正是莫寧！
莫寧正是姜國滅國之前莫丞相的女兒，也是姜音從小到大的密友。
「沒想到還能再次見到你，我真的是……」
莫寧低頭抹著眼淚，喜極而泣的模樣也讓姜音的眼角染了些紅。
「我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見你，你最近過的可還好？我……我甚是想你。」
莫寧吸了吸鼻子，上前一步握住姜音的手。
「走吧，這裡不方便說話，我瞧阿音你還未用膳，要是不嫌棄，我就請你在這吃頓飯吧。」
「好。」
在姜音看不到的地方，莫寧悄悄地把事情吩咐了下去。
餓了一上午的姜音自然吃什麼都是香的，尤其是莫寧選的這家更是這裡最有名的菜館，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吃飯，好不愜意。
姜音吃了個半飽，放下筷子問道：「你怎麼也在周國？」
「自從……那件事之後，我就和父親一起隱姓埋名到這生活，我實在是沒想到還能看到你，今日一見，也算是了了願望。」
「都見到了，別哭了。」姜音輕聲安慰著莫寧，卻突然感覺頭有點暈，扶住了桌子來穩定身形。
她眼神渙散即將倒下，完全失去意識前，似乎看到莫寧的嘴一張一合的說著什麼……
而周國太子邊青自從聽聞姜國被滅后，心情和精神狀態都一日不如一日。
他坐在窗邊一手撐著自己單薄的身軀，鼻樑高挺，憂愁的雙眸蒙上一層薄霧，泛著迷人的色澤，唇形削薄，身著一襲黑衣，散發高貴的氣息。
他甚至想過去死，陪著那個美好溫柔的女子共赴黃泉，但他還是一國太子，他需承擔周國百姓的希望與寄託。
他也怕死了之後姜音揪著他的耳朵罵他。
斯人已逝，留下的往往都是最痛苦的。
可是今日，他卻知曉了姜國公主還活著的消息。
萬一，萬一真的是她！
邊青身隨心動，趁著凌晨侍衛們大打瞌睡的時候偷溜出宮，去那個據說藏著她的九江酒樓。
「你是說我們東家嗎？真不巧，東家今日晨間就離開了酒樓，說是去外面散心，我們也不知道去哪了。」
邊青正低落著，餘光就瞥見花言從側面走過。
「姜音！姜音在哪！」
姜音是被震醒的，睜開眼時看到的卻是無邊無際的黑暗。
顛簸中她感覺到，她是在一輛疾馳的馬車上，這樣顛簸的馬，必定是無人拽著韁繩的。
她突然慌亂。
想到的人有很多，最後凝固在腦中，竟然是那日在縣衙門口匆匆走過的身影。
她閉了閉眼，準備迎接死亡，可是卻突然感覺馬車不動。
等眼上的黑布被摘下時，看到的卻是一臉急切的邊青，在看到她的瞬間，他的眼中充斥著些許光彩。
「姜音，果然是你！」
姜音看清眼前人，心上一怔，愣了許久才緩緩開口，「多謝公子搭救，只是小女子名為音江，並非是公子口中的姜音。」